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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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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嗯”地一声:“两个月亮,嗯,两个月亮。”

他又抬起头,努力想在天上找出第二个月亮来,可是看来看去,都是看到一个。所以,他又低下头,望向峒主。这时,他和峒主面对面,距离很近,这才发现峒主的脸上,全是皱纹,不知他有多大年纪了。

温宝裕还没有开口,峒主已经明白他想问甚么了,他伸手指向远处:“看到那座山峰吗?”

蓝家峒所在地,四周围全是重重叠叠的山峦,温宝裕向峒主所指的山看去,峒主又补充:“最高的那座。”

温宝裕点了点头,月色之下,那座山峰,比别的山头都高,高出许多,拔地而起,云雾在山峰半腰缭绕,看来虚无缥缈之至。

温宝裕人聪明,知道峒主忽然在这种情形之下,向他说起甚么莫名其妙的“两个月亮”之类的话,一定大有深意,别有下文,所以他集中注意力听著,不敢怠慢。

他大声回答:“我看到了,最高的山峰,好高。”

峒主一字一顿:“另一个月亮,就在这座山峰的半腰上,那另一个月亮,和这个月亮不一样,这个月亮每天都升起来,形状会变,那另一个月亮,不常升起,有时,隔上几十年,才升起一次,每次升起,都是圆月,比现在在天上的月亮更圆、更亮,叫人不敢逼视。”

温宝裕眨著眼,他虽然想像力丰富,如同天马行空一样,可是一时之间,也很难设想“另一个更圆更亮的月亮升起”时的情景,所以他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著。

峒主继续著:“最近一次升起,是在许多年之前,那年,我才七岁,现在在峒里,看到过那次第二个月亮升起的人,还活著的,有二十二个。月亮升起,照得所有的山头,都发出一层银辉,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温宝裕努力使自己的脑中,编织出这样的奇景来。他仍然只能唯唯否否地答应著。

峒主的声音听来有点激动:“在很久很久之前,这第二个月亮就存在著,我们的祖先都知道,一代一代传下来,这是蓝家峒的的大秘密。”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想到了一个疑问:“那第二个月亮又圆又大,升起来的时候,所有看得到的山头,都散发出银辉,那么,应该所有的苗峒都可以看得到,如何会是蓝家峒特有的秘密?”

温宝裕的这个问题,合情合理之极,可是峒主一听,却睁大了眼,像是他从来也未曾想到这个问题一样。

对于峒主有这样的反应,温宝裕先是莫名其妙,但随即恍然  苗峒和苗峒之间,一向极少来往,各自保持著自己的神秘的生活方式。像这种“两个月亮”的传说,可能每一个苗寨都有,可是又都视为是自己一寨一峒的秘密,绝口不与外人提及。

一了解到这一点,温宝裕不但不再追问下来,反倒发挥了他小滑头的本色  苗人大都十分朴实,不懂得甚么花样,温宝裕要在苗人面前玩花样,自然绰绰有余之至。

他一扬手,在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下:“真是,当然那是蓝家峒才知道的秘密,只有蓝家峒才知道,还有另一个月亮在。”

峒主又望了温宝裕片刻,才像是原谅了温宝裕竟会提出了那么愚蠢的一个问题来。然后,他长叹一声:“我们世世代代,传下来一个问题:为甚么那个月亮,会隔那么久才出现一次呢?”

峒主望著温宝裕,像是想他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温宝裕自然无法回答,他只好眨著眼,也有他不知该说甚么才好的时候。

峒主再叹了一声:“有一个十分有智慧的峒主,找到了答案:有一种邪恶的力量,在妨碍那个月亮的出现,所以,我们的勇士,应该把这股邪恶的力量消灭,让那个月亮可以天天出现。”

峒主一面说,温宝裕就一面点头,表示同意  这种民间传说,大都类似,听起来有似是而非的道理,也相当动人。

温宝裕点头,点到一半,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头了!他自然而然,向那座高峰望去,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问自己:峒主说了这些,目的是甚么呢?不会是要他上山峰去,把那股邪恶力量消灭,去解救那个月亮吧。

他来到蓝家峒,不是喝酒唱歌跳舞就算,而是有事要做的,他要“盘天梯”,而盘天梯的内容如何,他还一无所知,如果对方提出要他那样做,他不能拒绝。

那座山峰极高,温宝裕自然不免望而生畏,可是他想,只不过是爬山而已,也没有甚么大不了,所以他又镇定了下来。而且还主动地问:“是不是要我去把那股邪恶的力量赶走,好让另一个月亮每晚都出来?”

峒主先是一呆,接著,便大声把温宝裕自动请缨的话,传译了出来。所引起的反应之炽烈,令得温宝裕绝想不到,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不论男女,都手拉著手,围著温宝裕,又叫又跳,连刚才纷纷远离去的一对对的青年男女,也都赶了回来。

歌、舞、酒又重新继续,温宝裕只知道自动请樱已被接纳,他也乐得开怀痛饮,当晚就醉倒在一间的屋之中,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第二天中午他醒来,又是口渴、又是头痛,他睁开眼,只搅得四周围静到了极点。他挣扎著站起来,手按著头,脚步不稳地向外走去,才一推开竹屋的门,他就吓了老大一跳。

由于四周是如此之静,他绝未料到,一推开门,会看到那么多人。

竹屋外的空地上,挤满了人,看来,整个蓝家峒的人全在这里了,可是,却完全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来,此情此景,真是诡异莫名。

温宝裕呆了一呆,残存的几分酒意,也一扫而光。他看到峒主和十二天官,站在最前列。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温宝裕竭力想令气氛轻松些,他吸了一口气,用他所懂的有限的“布努”,向所有人问好。

他可以肯定,自己说得声音响亮,应该人人都可以听到他的问好,可是所有的人,仍然一声不出,都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这种情形,相当诡异,令得温宝裕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向峒主和十二天官望去,峒主和十二天官向前走来,温宝裕也迎向他们,等到双方接近,峒主才又向远处,指了一指,指的仍然是那座高峰。

这时,向远处眺望,看出来的景色,和晚上在月色下看,又大不相同。

虽然青天白日,视野极广,可是那座高峰,仍然是云雾缭绕,一股又一股的云带,有的颜色深沉,有的灿然生光,有的如挑碎了的棉絮,有的如织成的锦带,自峰顶以下,少说也有七八道之多,看起来,壮丽无俦,十分夺目。

温宝裕正在看著,峒主已经开口道:“你昨晚说,可以上那高峰去,解救那个月亮。”

温宝裕宵来虽然酒意浓,可是自己说了甚么,做了甚么,他并没有忘记,所以一听之下,他虽然知道对方把这件事看得如此严重,一定有十分难以克服的困难在,可是他天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所以他立时大声道:“是,我今天就出发。”

峒主立刻就翻译了温宝裕的这句话,刹那之间,所有的人,欢呼声雷动,打破了沉寂。温宝裕看到,每一个苗人的神情,激动之极,好像他已经成功了一样。

峒主也大是欢喜,把双手放在他的肩头之上,甚至又高又瘦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十二天官更是大声酣呼,手舞足蹈,神情十分高兴,大声在向苗人说著话,温宝裕略为听得懂一些,约略知道十二天官是在向全峒的苗人表功  因为他们带来了一个敢于去解救被邪恶力量所困的月亮的人。

当时,温宝裕并不知道为甚么苗人会那么激动。后来,他在苗峒生活久了,才知道苗人虽然在许多方面,可以说没有开化、极其落后,可是有若干原则,却又十分先进,完全符合一个开放社会的原则,甚至在许多所谓文明地区,都没有这样的原则。

而原则之一,是苗人绝不会勉强、强逼另一个苗人去做一件他所不愿做的事。即使地位崇高如峒主,如十二天官,也不会勉强他人行事,这是他们信奉的一个大原则。

所以,当十二天官和温宝裕来到我这里,讨论“盘天梯”的时候,十二天官事实上,不曾勉强过温宝裕,只是一再强调温宝裕答应过的,不好反口。

而事实上,那时温宝裕若是反了口,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天性不会强逼别人去做事,自然,他们可以由此极度轻视温宝裕,但仍然不能强要温宝裕去作甚么。

温宝裕到了苗峒,豪气干云,自动请缨,全峒上下,高兴莫名,他们几乎彻夜不睡,一清早就聚集在温宝裕所住的竹屋之外,等温宝裕出来。

谁知道温宝裕这小子,酒喝多了,沉沉睡著,一直到日上三竿,还不见人影。众苗人越等越急,只当温宝裕昨日一时口快现在反悔了,所以躲了起来不见人,所以才成了一片死寂。

因为温宝裕若是忽然表示不愿意去了,全峒苗人,也不会有一个会强逼他去的,只是从心底深处瞧不起他而已。

这一切过节,温宝裕全是事后才知道的他洋洋得意:“幸好我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哼哼,要是稍为胆子小一些,就成了苗人眼中的王八蛋了。”

温宝裕一再肯定,他肯上那山峰去,苗人自然高兴莫名,他是十二天官带来的,连十二天官,也大有面子。

峒主用激动的声音道:“你是上天派来的勇士,天意一定会令你成功的。”

一听到了这句话,温宝裕想起了我说过有关“盘天梯”的评语,他立时问:“是不是我完成了这件事,就是通过了盘天梯?”

峒主连连点头,十二天官中的那个矮老头,在知道了温宝裕的问题之后,更大声道:“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如果蓝丝姑娘愿意,你可以当蓝家峒的峒主。”

温宝裕听了之后,也有半分钟之久,讲不出话来  和一个苗女在一起,生活在一个苗峒之中,已经是生活中开前古未有之奇了,如果忽然成了一峒之主,这是怎么样的奇遇?

这时,他心中有了一个疑问:去攀登这个山峰,会遇到甚么样的凶险呢?

他十分清楚自己决不是甚么上天派下来的勇士,遇到了凶险,天意也未必一定站在他的这一边,毒蛇猛兽,未必会不攻击他。

他刚想问这个问题,峒主又道:“你可以在全峒的壮士之中,挑选八个最健壮的人,和你一起去。”

温宝裕心中一动,忙问:“有攀山的能手?”

峒主立刻大声叫了一遍,一下子,至少有三二十人,用极其矫健的身形,越众向前,排成了一列。

温宝裕向他们看去,只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显然视被挑中为最大的荣耀。

温宝裕这时,心中又不禁十分疑惑:苗人生活在崇山峻岭之中,攀高山如履平地,爬山的本领,无论如何都比自己来得高,为甚么他们自己不去解救那第二个月亮,却要自己去?

若说他们胆小不敢去,那又不尽然,这时那三二十人,至少都没有退缩。

办成了这件事,甚至可以成为峒主,至少也是全峒的勇士,何以竟没有人去尝试一下呢?

温宝裕这时,并没有机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他自己想了一想,没有答案,就放在心里。

他看了那三二十人一遍,心想自己若是随便挑八个人出来,一则,不可能挑到最好的,二则,也会惹落选者的嘲笑。

温宝裕年纪虽然轻,可是他很有能力,立即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对峒主道:“请告诉各人,谁自认为有别人比他更好的,不妨自己退出。”

苗人生性诚实,谁好谁不好,大家心里有数,不会作伪。峒主一传话,有一半人,就后退了开去,剩下的一半人,迟疑了一下,又退出了几个,剩下来的八个小伙子,看起来,都精壮如豹,温宝裕来到了他们的身前,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和那八个苗族青年相比,在智慧学识上,他或者远胜他们,可是在体力上,温宝裕自知和他们相去,实在太远了。如果那八个苗族青年是铁条,那么他甚至不是木枝,而只是芦苇杆子。

当他来到那八个青年人面前时,他们都自然而然,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肌肉盘虬,生气勃勃,看来每一个人,都有生裂虎豹之能。

温宝裕知道,如果要攀登这个高峰,这八个青年,在体能上胜过他不知多少。

他的疑问又来了:何以他们自己不去,而要作为他的助手?他在哪一点上,胜得过这八个青年人之中任何一个呢  这个疑问,一直在他的心头盘旋著。

当时,他知道,自己的行动之中,若是出现了甚么凶险的话,这八个青年人,将是帮助自己度过危机的主要力量,所以他对他们,十分客气,语音也极其真挚,他道:“我对于攀登高山,并不是很在行,一切还要靠你们多多帮助才好。”

峒主跟在温宝裕的身边,把这两句话通译了,那八个青年人神情一致,对温宝裕崇仰之极,简直把温宝裕当成了偶像。

温宝裕也不知道他们何以会有这样的神态,他再把要多多依靠他们帮助的话,说了一遍。那八个青年人,忽然一起振臂高呼,同时,把他们腰际所悬、套在鹿皮刀辑中的佩刀,拔了出来,高举向上,又一起高叫著。

温宝裕听不懂他们在叫甚么,可是在他们的动作和神情上,也可以看得出,他们正以一种十分庄严的心情,在作一种誓言。

其时日当正午,八柄精光闪耀的苗刀高举,给人以一种寒森森的感觉。苗族壮士,十分重视自己所佩的苗刀,这一点,温宝裕既然结识了苗女蓝丝,自然也十分注意苗人的行为,他是知道的。

苗人在小时侯起,就为自己将来有一柄好刀作准备。包括用猎物去交换,或甚至自己留意好的铁矿。苗疆对冶金术,有其独特的研究,炼制精钢有不传之秘,他们可以炼出极好的钢来,被称为“缅钢”的一种,在铸成缅刀之后,可以由于刀身的柔软,而当腰带一样地束在腰际,其精纯程度,可想而知。

而一柄苗刀,在苗族壮士成年之后,就陪伴他一生,遇树砍树下、遇藤割藤、遇虎杀虎、遇蛇斩蛇,是壮士生活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直到壮士死去,归于尘土。大多数的情形之下,这柄苗刀,也就随著壮士,长眠于地下,也有少数的情形,是在临死之前赠送他人的。

这时,那八个青年,高举苗刀立誓,自然是一种庄严之极的仪式,温宝裕也神情肃穆,望著那人柄寒光闪闪的利刃,不敢胡乱说笑。

那八柄苗刀,自然没有传说中的缅钢那样神奇,可是也一看就可以看出,锋利非凡,刀的长短不一,可是形状是一样的,略带新月形  长短按各人的习惯气力而定。

温宝裕望著那八柄刀,全身有热血沸腾之感,他也想举起手来,回应些甚么,可是想想他人手中有刀,自己只是空手,末免不很好看,正在犹豫,忽然感到身边,有了一股凉意,手中一紧,低头一看,手中多了一柄刀。

那柄刀,形状和高举著的八柄刀一样,只是相当短可是刀身,竟然看起来类似半透明,直如一泓秋水,深不可测,刃口则隐隐泛著一层银光,奇异之极,而且有一股寒意,自刀身之中,直透出来。

递刀给他的,正是十二天官的那矮老头。

第十一部:一个非猿非人的生物

温宝裕呆了一呆,他随即接触到了那矮老头十分坚决的眼光。温宝裕心知苗人决没有将自己的佩刀在生前送人之理,所以,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时,小老头说了几句话,峒主立时解释:“这柄刀,是他们十二人,费尽心血,为蓝丝准备的,现在你或许有用,所以先给你。”

温宝裕心中大喜,手一紧,便把刀提在手里,也高举了起来,那刀在阳光之下,寒光闪闪,叫人不敢逼视。峒主吸了一口气:“整个蓝家峒中,以这柄刀为最好。”

温宝裕大声道:“谢谢,我一定不会辜负这柄刀。”

他说著,身子一缩一挺,手背挥动,迅速无比地使出了一套刀法来。

还记得温宝裕和白老大十分投契吗?白老大喜欢温宝裕,曾夸言要把他的一身武艺,传授给温宝裕。当然,要全部传授,至少要十年八年的时间,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现代人很少有可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练功夫。但是只授一些招数,如拳法、刀法、剑法之类,却不必花多少时间,温宝裕仗著人聪明,记性好,学起来就很快。

温宝裕这时,在苗人面前使出的这套刀法,就是白老大所授的一套快刀法。这套刀法是白老大中年时所创,他自夸这套快刀法的特点是一招未老,一招又生,招招连环,绵绵不绝,在古今中外的快刀法中,排名应该是第二,仅次于胡家快刀法,但由于胡家快刀法,自胡斐(飞狐)之后,经已失传,所以实际上,也就是第一了。

温宝裕一点武功基础也没有,况且这时,宿醉未醒,脚步轻浮。可是年纪轻,毕竟身手还灵活。再加上这套刀法的招式,确有过人之处,温宝裕使来,虽然乱七八糟,若是白老大在场,说不定会气得吐血,但是那种招式上的花巧,看在苗人眼中,已是眼花撩乱  苗人用刀,实牙实齿,讲究的是实际效用,哪有那么多的花样?

再加上刀确然是好刀,一经挥动,在阳光之下,耀目生辉,荡起一道又一道的精光,一时之间,把所有的人,都看得目定口呆。

只有十二天官,是在武功上有真材实学的,看出温宝裕所练的刀法,人刀配合,虽然好看之极,可是脚步虚浮,大违武学之道,只怕真和人动起手来,不堪一击。可是十二人互望了一眼,却谁也没有出声。他们倒并不是为温宝裕隐瞒甚么,而是一样的心思:只怕那是更高深的武术,他们听说过中原武术之中,专有拣醉字著手的,例如醉八仙拳之类,十分高深,只怕温宝裕的刀法,也属于这一类,他们自然不敢妄加评论。

温宝裕把一套刀法耍完,面红气喘,而且还有老大的汗珠沁出来,可是那绝无碍于全峒苗人对他的欣赏,热烈的呼叫声,持续了好久,从各人的眼光之中,温宝裕感到自己所受到的尊敬程度,他也感到了异样的兴奋。

这时,有几个老妇人拿了食物和酒来,由峒主和十二天官相陪,再加上那八个攀山好手,席地而坐,又吃喝起来。温宝裕知道自己要长途跋涉,他倒不敢再喝酒,所以神智相当清醒。所以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一直连上他心头的疑问。

他把这个问题,向峒主提了出来:“既然全峒上下。那么希望把月一个月亮从邪恶的势力中解救出来,何以不采取行动?”

他一问出口,峒主就现出了相当尴尬的神情,他先并不回答,而向其余各人重覆了温宝裕的问题,所有的人,都现出了同样的神情。

温宝裕鉴貌辨色,刚想到苗人一定有难言之隐,自己不适宜再追问下去,峒主已长叹一声:“我们曾有过行动,可是一次也未曾成功过。”

温宝裕呆了一呆:“失败到甚么程度?”

峒主又叹了一声:“一点结果也没有,上山的人,根本找不到另一个月亮在甚么地方。”

温宝裕扬了扬眉:“他们都安然回来了?”

峒主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全回来了,可是……要做的事,根本没有做成,这对于一个勇士来说,一样是致命的打击……所以,这种情形发生得多了,就没有人再敢尝试了。”

温宝裕当时,心情十分轻松,他知道,苗人勇士,在无功而退之后,一定把自己的失败,看得十分严重,多半自怨自艾,从此之后,意志消沉,极有可能也失去了众人对他的尊敬,这种情形,有时甚至比死亡还可怕,自然次数多了,就再也没人敢试了。可是他却全然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就算真找不到,也没有甚么大不了。

当然,他又想到,如果自己找不到那一个月亮,也就是未能通过“盘天梯”,事情不免也大是糟糕,但总比苗人的处境要好些。

至于后来,他又知道,苗人勇士有一重心理负担  他们觉得自己向邪恶挑战而失败之后,等于是邪恶胜利,邪恶在胜利之后,必然附身作祟。

由于他们深信会有这种情形发生,自己吓自己,哪有不自此之后,意志消沉的?

自然,那又是日后的事了。

饱餐之后,那八个攀山好手,也推出了一个领头人,领头人向温宝裕,指手到脚,说了一大堆话,温宝裕听懂的,不足一成,幸好峒主还在,就全替他传译了。原来那人要温宝裕稍等,他要去准备攀山越岭所需的一些装备。同时,也向温宝裕表示了他们的信心  他们一样怕无功而退,自己不敢单独去,但有了温宝裕这个“上天派来的勇士”带领,他们自然也勇气百倍。

在出发之前,又有一些仪式,所以,真正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温宝裕虽然说是身负重任,可是他却十分轻松所有的装备,全由那八个苗人负责背负,甚至还有一乘软兜,供他乘坐,但是被温宝裕坚决拒绝,就算一样是步行,温宝裕身上,除了那柄利刀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自然也轻松得多。

温宝裕本就知道自己的体力和那八个苗人相去甚远,一上了路,那八个苗人,每人负重至少在三十公斤之上,可是真正健步如飞,开始,温宝裕还勉强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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