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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血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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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方天自然倒在冰上了。我连忙滑了过去,只见方天的右手,按在他大腿的伤口之上,在他的指缝之间,有血涌出,在冰上,也有著血迹,这本来是没有甚么奇怪的事,滑冰受伤,是冰场之上最普通的小事而已。
但是我却呆住了!
自方天指缝间涌出的血,以及落在冰上的血,全是蓝色的!
颜色是那样地殷蓝,竟像是倾泻了一瓶蓝墨水一样!
我立即想起半年之前的事来。
半年之前,林伟从网球场中,气急败坏地奔回宿舍来,便曾向我叫道:“他的血……他的血……”当时,他话并未曾讲完,我也一直不明白林伟的话,究竟是甚么意思。
这时,我却明白了!
当时,林伟一定是看到自方天身体之内,所流出来的鲜血,竟是那么殷蓝的颜色,所以才大吃一惊,跑回宿舍来的。
而当他见到了我,想要告诉我他所见到的事实之际,又觉得实在太荒谬了,所以才未曾讲下去。而如今,我也看到了那奇异的事实!
我呆了一呆,失声道:“方天,你的血”方天抬头向我望来,我突然觉得一阵目眩,身子一侧,竟也跌倒在冰上!我一直以为那时突然其来的一阵目眩,是因为阳光照在冰上反光的结果。
当我再站起来之际,方天已不在冰场上了,远处有一个人,向外走去,好像是方天,我叫了几声,却未见那人转过头来。
我再低头去看冰上的血迹,想断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眼花。然而冰面上却甚么痕迹也没有,既没有红色的血迹,也没有蓝色的血迹,我自然没有兴致再继续滑冰,脱下了冰鞋,搭在肩上,回到宿舍去。
一进宿舍,才发现方天的床铺,显然经过匆忙的翻动,而他的随身行李一直是放在他床头的一只小铁箱,也已经不见了。我在床沿坐了下来,将刚才的所见,又想了一遍。
我觉得自己不会眼花,然而,人竟有蓝色的血,这岂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么?
我想了一会,不免又想起林伟来。林伟忽然自杀当时,我一想到了“自杀”两个字,心中突然起了一阵奇妙之极的感觉。
忽然之间,我感到自杀不是甚么可怕的事,在那瞬间,我心中感到自杀是和女朋友谈情一样,轻松之极,不妨一试再试的事!
我抬头望著窗槛,心中立即想到,在那里上吊,一定可以死去。我低下头来,望著地上的冰鞋,冰鞋上的刀子,闪著寒芒,我又突然想到,这冰刀是不是也可以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我事后回忆起来,当时我的情形,完全像是受著催眠,所产生的思想,不是我自己的思想!
我当然绝不会想到自杀的。然而,当我想到溜冰鞋底上的冰刀,可以结束自己的性命之际,我却俯身将冰鞋拾了起来,将冰刀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我甚至不假思索,心中起了一种十分奇妙而不可思议的感觉,将冰刀的刀尖,用力向自己的脑门砸了下去!
这一下,如果砸中的话,我那时一定已经没命了,但是,也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得有人叫道:“卫斯理,你在干甚么?”
叫我的是女子的声音,而且就在门外的走廊之中。
我立即震了一震,一震之后,我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在一个短时间内,我竟不知道我自己高举溜冰鞋,以冰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是干甚么的!
当然,我立即就明白了那是准备干甚么的,我是想要自杀!
我遍体生寒,也就在这时,三个穿著花花绿绿棉袄的女孩冲了进来,叫道:“卫斯理,教我们去滑冰!”我实在十分感激她们,因为是她们救了我的性命。
但是我却从来也未曾和他们说起过,因为这是一件说也说不明白的事。
我跟著她们,又来到溜冰场上,直到中午,才又回到宿舍中。
我独自静静地想著,我知道了林伟忽然会起意自杀的原因,他是不由自主的,像刚才我想自杀的情形一样!
但是为甚么,我和林伟两人在见到方天流血之后,都会起了那么强烈地结束自己生命的意图,而且还付诸实现!
我不敢再在宿舍中耽下去,当天就搬到城里一位亲戚的家中,直到开学才再回来。
我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过,而从那天之后,我也未曾见过方天,方天没有再来上课,不知道他到甚么地方去了。
以后,我也渐渐将这件事淡忘了,因为我觉得一切可能全是巧合,那天我忽然想到会自杀,大约是受了阳光强烈的影响,以致心理上起了不正常的反应,而我也断定自己已看到的蓝色血液,多半是眼花。方天的不再出现,我也归诸巧合。
如果不是草田芳子对我讲起她忽然自那山坡上滑下来的原因,我早已将那件事,完全忘记了!
但如今,我却又将这整件事,都记了起来。在我一个人,独自回藤夫人的旅店途中,迎著飞扬的大雪,我又将往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详细地想了一遍。
我希望今晚我对草田芳子的嘱咐,全是废话,更希望草田芳子在听了我的话,向旅馆借些轻松的唱片,听了之后便立即睡去。我希望我的设想的一切,全是杞人忧天。
我低著头,继续向前走著,在我将要到达藤夫人的旅店之际,突然听得远处,“呜呜”的警车,划破了静寂的寒夜。
我的心狂跳起来,心中不由自主地叫道:“不!不!不是芳子,不是她出了事!”我立郥转过身,向前狂奔而出!
第三部:严重伤害
我只化了十分钟的时间,便已奔到了草田芳子所住的旅馆前,只见停著救伤车和警车,门口还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
我像发了疯一样地用手肘撞开围成一团的人,向里面冲了进去。
我冲到了旅馆门口,只见里面抬出了一副担架来,我一看到跟在担架旁边的那个滑雪教练,我的血便凝住了!
同时,我听得两个警官在交谈。一个说:“她竟以玻璃丝袜上吊!”另一个道:“幸好发现得早。”
我呆若木鸡,不问可知,被放在担架之上,正是不到半小时前,还和我在一起,美丽、柔顺的草田芳子了,听来她自杀未曾成功,我才松了一口气。那使我确切地相信,见到了蓝色的血液,人便会兴自杀之念。
蓝色的血液和自杀之间有著联系,这事情真太过玄妙了!
我看著担架抬上了救伤车,又听到无数记者,在向滑雪教练发著问题。
教练显然也受了极大的打击,无论记者问甚么,他都一声不出,我一直站立著不动,直到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我才转过身,向外走去。
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著,一切和一小时之前,似乎并没有甚么分别。但是一个可爱的女郎,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自杀,自然,她的运动选手生涯也完结了!
当然,“莫名其妙”只是对他人而言,对我来说,并不是完全莫名其妙的。
我已经料到,当草田芳子看到了有一个人所流血是蓝色的时候,她心中便可能会生出自杀的念头来的,像早年的我和林伟一样,所以,我在旅馆门前,已经劝她找人作伴了。
然而,我却没有法子弄得明白,何以一个人会有蓝色的血液,而见到他的人,都会生出自杀的念头,而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谜,我脑中一片混沌,我只觉得我已经堕入了一件不属于科学范围,而属于玄学的怪事之中了。
我的脚步异常沉重,在我将到藤夫人的旅店之际,夜更深了,雪仍未止,路上更是静到了极点。而一当我停止了思索这件事之际,我便立即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惧,那种惊惧,像是你在明处,而有著许多饿狼,在暗处窥伺著你一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我要先镇定我的心神,才可以使我继续向前走去。我绝不是胆小的人,然而这时心中的恐惧,却是莫名其妙的。
而且,事实上,我的四周围十分寂静,甚么异样的事也没有,其实,如果真有甚么变故的话,我相信我也可以应付得了。
然而,那种恐惧之感,却不断地在袭击著我。
我呆了片刻,只感到离我不很远的地方,似乎正有一个人,要我死去。而我之所以有恐惧之感,像是因为我已知道了他的心意之故。
这看来又是十分无稽的,因为科学家虽然曾经声称,人在思想的过程中,会放出一种电波,所谓“心灵感应”,实际上就是一方接收了另一方的脑电波之故。
当然,这种说法,还没有得到学术界确切的承认,而且,我如今又是在接受著甚么人的脑电波呢?甚么人又有这和超然的力量,可以使得他的思想,形成脑电波,而令我接受呢?我想到这里,彷彿觉得事情有了些眉目。因为,像林伟,我,草田芳子三人,忽然会起了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那极可能是有另一个人,以强烈过我们思想的脑电波影响我们,使我们进入被催眠的状态之中,任由另一个人的思想,来主宰我们的行动。然而,我想深一层,却又觉得那实在是太虚幻无际的事。我勉力提起脚,向前走著,四周围静到了极点,纷纷扬扬的大雪,不但掩盖了大地上一切丑恶和美好的物事,也敛收了一切声音。
我一直是低著头在走著的,直到我看到了那棵白杨树,我才抬起头来。因为离藤夫人的旅店,已经不远了。当我抬起头来时,我可以看到前面有两团昏黄色的光芒,那当然是旅馆面前的灯光了。
我松了一口气,我终于来到了一条横巷的前面。只要过了那条横巷,便是藤夫人的旅店了。然而,我刚来到横巷之前,便看到街灯柱下,站著一个人。我吓了一跳,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衣的领子翻得高高的,头上又戴著呢帽,肩上雪积得十分厚,显见得他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我心中虽然有点吃惊,但是我却并没有停步,因为一个人在那样地深夜,站在雪地中,的确是一件可疑的事,然而,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由于我向前去,必需在那人的身边经过,所以我也不得不保持警惕。
我放慢了脚步,在他身旁擦过。
也就是在他的身旁擦过的那一瞬间,我脑中一震,感到有人在叫我:卫斯理!
但是,我的耳际,却又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四周围是那样的静,我绝不可能将有声音而当作没有声音的。事情就是那样的玄妙,我没有听到声音,但是我却感到有人在叫我!
我连忙站定了脚步,转过身来。
这时,那人也恰好转过身来,抬头向我望来。他帽子拉得虽低,我也看清了他的脸,他脸色苍白得异样之极,泛著青色,叫人看了。心中生寒。而这倜人我是认识的,他和我与他分手之际,几乎没有多大的分别,虽然事情已有十多年了。
他就是方天!
我呆了一呆,他也呆了一呆。他先开口,道:“卫斯理,是你,果然是你………”讲到这里,他叽咕了一声,我没有听清他讲的是甚么,然后,又听得他道:“你!你没有……”
他迟疑著,没有讲下去。
我在草田芳子向我叙述她的遭遇之际,便已经想到,她遇到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方天。血液是蓝色的人,全世界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然而,我却绝未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会与他陡然相遇的。
我不等他讲完,便接上去道:“我没有死!”
方天的脸上,现了十分奇特的神情来,他低下头去,喃喃地道:“卫斯理,你是一个好人,我一直十分怀念你,你是一个好人……”
在他那样喃喃而语之际,我的心中,突然又兴起了“死”、“自杀”等等的念头来,我心头怦怦乱跳,这比任何谋杀还要恐怖,这个蓝血人竟有令人不自然而服从他的意志自杀的力量!
我竭力地排除著心中兴起的那种念头,我已和十多年前在学校中的时候不同了,那时,我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小伙子,如今,我已有了丰富的阅历,我更知道,对方的那种超然的力量,和催眠术一定有关,而催眠术的精神反制学说,我是明白的。
那种学说,是说施术者的精神状态(包括自信心的强烈与否)如果不及被施术者的话,那么,施术者会被反制的。
所以,我在那时,便竭力地镇定心神,抓住那些莫名其妙袭来的念头,我和方天两人,足足对峙了六七分钟之久,我已感到我脑中自杀的意念,已经越来越薄弱了!
我知道,在这一场不可捉摸,但实际上是危险之极的斗争中,我已经占了上风。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天叹了一口气,突然转过身,向前走去。我由于全神贯注,在和那种突然而起的念头相抗衡,在刹那间,思路难以转得过来,所以我看到方天转身向前走去,竟不知所措,直到他走出了七八步,我才扬声道:“站住!站住!”
我一面叫,一面追了上去,方天并不停步,但我是有著深厚的中国武术根底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地便将他追上。
他站定了身子,我沉声喝问道:“你是甚么人,你究竟是甚么人?”
方天的样子,像是十分沮丧,而且,在沮丧之中,还带著几分惊恐,他喘著气,道:“卫斯理,你赢了,我可能会死在你的手中,永远也回不了家,但是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用武器………”
我起先,听得他说甚么“回不了家”等等,大有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之感。听了他最后的一句话,我不禁吃了一惊,同时,他也在那时扬了扬手。
我向他的手中看去,只见他手中握著一只银光闪闪的盒子,盒子的大小,有点像小型的半导体收音机,但上面却有著蜗牛触角也似的两根金属管。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武器”,我立即问道:“这是甚么?”
方天道:“你不会明白的,但是,你也不要逼我用他。我绝不想害人,我只不过想求生存,等待机会回家去,你明白吗,我有一个家………”
他越说越是激动,肤色也更是发青,我心中的奇怪,也越来越甚,道:“谁,谁不让你回家?”
他抬起头来,向天上看了一眼,又立即低下头来,道:“你………我求求你,只当没有见过我这个人,从来也没有见过,不但不要对人说起,而且自己连想也不要想,可以么?可以么?”
他讲到了一半,眼角竟流下了泪来。
我呆了半晌,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方天默然不语,我问道:“林伟,我,草田芳子,都曾经看到你体中的血液,是蓝色的,我们也都有过自杀的念头,你能够告诉我,那是为了甚么吗?”
我的话未曾请完,方天已经全身发起抖来,他手背微微一扬,在那一瞬间,我只看到他的手指,似乎在他手上的那只银盒上按了一按,而我也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吱”地一声响。
接著,我便觉得眼前突然闪起了一片灼热的光芒,是那样地亮,那样地灼热,令得我在不到百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内,便失去了知觉,倒在雪地之上了。
在我失去了知觉之前的一瞬间,我似乎还听得方天在叫道:“不要逼我”
从我依稀听到方天的那半句话,到我再听到人的声音,这其间,究竟隔了多少时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而当我再听到人的声音,接著我感到了全身的刺痛。
那种刺痛之剧烈,令得你不由自主地身子发颤,像是有千百块红了的炭,在炙烙著每一寸的皮肤一样,我想叫,然而却叫不出来,想动,也不能动,我紧紧地咬著牙关,但当我想松动一下牙关时,却也没有可能,我只好作最后的努力,试图睁开眼睛来。
在任何人来说,要张开眼睛,如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然而我这时,就像是初出娘胎的婴儿一样,用尽了生平的气力,才裂开了一条眼缝,我看到了来回晃动著的人影。
我定了定神,又勉力将眼皮的裂缝扩大了些,在我眼前幌动的人影,渐渐清晰了,像是摄影机的镜头,在渐渐校正焦距一样,我首先看到,在双手挥舞讲话的,正是那个和我下棋的老医生。
我竭力试图记忆,心中暗忖,难道我这时,是在藤夫人的旅店中么?但显然不是的,因为四周围的所有人,都穿著白衣服。
白衣服……白衣服……我脑中渐渐有了概念,医院,我是在医院中!
我是怎么会在医院中的呢?没有法子知道,我只记得我是倒在雪地中的,雪地……医院,噢,这一切,封于我这个刚恢复如觉,而且还得忍受著身上奇痛的人,实在是虽以继续想下去的,我决定先看看我自己,究竟怎么样了。
我竭力转动著眼珠,向自己的身体望去。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那一定是看错了。于是,我闭上眼睛一会,再睁开来看看。
但是,我看到的东西,仍是一样,我看到,应该是我身子的地方,竟是一具木乃伊也似,每一寸地方,那裹满了白纱布的人形物!
这算甚么,这是我的身子么?我受了甚么伤?
我拚命想要挪动我的身子,但是却做不到,我只好再转动眼珠,我又发现,有两根胶管,插在我的鼻孔之中。看来我的确是受重伤了,因为,连我的面部,都是那种白纱布。
这时候,我又听得另一个人的声音,道:“如果他恢复了知觉,他会感到剧痛的,我们将为他注射镇静剂,以减轻他的痛苦。”
我心中在叫道:“我已经有知觉了,快给我止痛吧!”但是我却出不了声。
而我出不了声的话,显然便没有人会知道我已恢复了知觉,所以我只得尽可能地睁大眼睛。
我的听觉恢复得最快,我也听得有人道:“如果他能活,那么是两件凑巧的事,救了他的性命……”
他妈的,我不禁在心中骂了起来,甚么叫“如果我能活”?难道我不能活了么?那人的声音继续著:“第一,是那场大雪;第二,是这里新建成的真空手术室……”
有人问道:“大雪有甚么关系呢?”
仍是那个声音答道:“自然有关系,他究竟是受了甚么样的伤害,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则是类似辐射光的灼伤。他倒地之后,大雪仍在下著,将他的身子,埋在雪中,他身子四周围的雪,对他的伤口,起了安抚作用,要不然,他早已死了!”
我记起了我昏过去之前的情形,那灼热的闪光,那种刺目的感觉,原来我几乎死了。方天用的是甚么秘密武器呢?
我正在想著,只听得那声音又道:“如果不是在真空的状态下处理他的伤口的话,那么他的伤口至少要受到七八种细菌的感染,那就太麻烦了。”
我心中苦笑著,幸运之神总算仍然跟著我,只不过疏忽了些,以致使我像木乃伊也似地躺在医院之中,混身都灼痛。
我不准备再听他们交谈我的伤势,我只希望他们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而和我注射镇静剂,以减轻我此时身受的痛苦。
我仍然只好采用老办法,睁大著眼睛,我的视觉也渐渐恢复了,我看到围住我的人,至少有七八个之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已经睁大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听得一个护士,尖叫了一声,道:“天哪,他睁著眼!”
我心中叫道:“不错,我是睁著眼!”
感谢那护士的尖声一叫,我已经醒过来一事,总算被发现了,接著,围在我身边的人,又忙碌了起来,我被打了几针,沉沉地睡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室内的光线,十分柔和。在我的身旁,仍有几个人坐著,其中一个,还正把我的脉搏。
我发觉口部的白纱布,已被剪开了一个洞,那使我可以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来。
我看到一张严肃的脸向我凑近来,问我道:“你能讲话了么?”我用力地掀动著口唇,像是我原来不会讲话,这时正在出力学习一样,口唇抖了好一会,才讲出了一个字来,道:“能。”
那人松了一口气,道:“你神志清醒了,你的伤势,也被控制了,你放心,不要乱想别的。”
那医生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同情的面色来,道:“性命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我道:“皮肤会受损伤是不是?”
那医生苦笑了一下,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可能地为你进行植皮手术的……”
我不等他讲完,便闭上了眼睛。
那医生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我已经可以知道他的意思了,我像是被一种极强烈的辐射光所灼伤的,那么,和所有被烧伤烫伤的人一样,我皮肤的损坏,一定十分严重了,只怕最佳的植皮手术,也不能挽救了。
我想了好一会,才睁开眼来,那医生仍在我的眼前,我道:“我要求见你们的主任医师。”那医生道:“佐佐木博士吩咐过的,你再醒来的时候,便派人去通知他,他就要来了。”
佐佐木博士,那就是在北海道藤夫人店中和我同住的老医生,他是日本十分有名的外科医主,但是他却在一家十分有名的大学医学院中服务的,那么,在我昏迷期间,我早已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而到东京来了。
我又闭上眼睛养神,没有多久,便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佐佐木博士走在前面,后面又跟著几个中年人,看来是医学界的权威人物。
他们来到了我的床前,佐佐木博士用心地翻阅著资料,这才抬起头来,道:“好,你能说话了,你是怎样受伤的?”
我据实回答,道:“有一道强光,向我射来,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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