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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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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之后,伸手一指白老大:“你老丈人说,我心里的那个谜团,除了你之外,不能有别人可以解得开,所以叫你来听听。”
我听得他这样说,心中立时想到,白老大电报中的“要事”,原来就是那老人心中的一个“谜团”,看起来,我要听这位老人家讲一个故事。
由于卓长根给我的第一印象十分好,所以我也不反对听听,虽然我已经预算了“故事”十分乏味。
白老大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另外又拿出了好酒来,看起来,卓长根年纪虽然大,可是很性急,也不理会我在长途旅行之后是不是疲倦,用力一拉我,令我坐了下来,白老大对白素道:“你也听听。”
白素在我身边坐下,在老人还未开口前,我对他的年纪这样大,但是健康状况那么好,感到惊讶。他甚至不肯坐下来说,而只不断地在走来走去,一刻也不肯停。他这种行动,也影响了我,以致他开始说了不多久,我也坐不住,跟著站了起来。
卓长根讲的,就是一开始记述的,马金花的故事。
当然,和我的预算不相合,卓长根的故事,相当吸引人。
当他讲到,他们重整队伍,再追上去,想去弄明白马群究竟是不是在前面之际,我和白素已经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住了。
白老大多半是已经听过,所以卓长根开始叙述,他就自顾自离开了。
卓长根说的,是七十五年之前的往事,可是他的记忆力极好,或者是这件事,给他的印象十分深,所以几乎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二十匹健马,经过了短暂的休息,由卓长根带领著,立时又开始向前飞驰。
卓长根的年纪轻,可是他骑术精娴,众所公认,所以大家推他为首。
卓长根这时,心情的焦急,也在所有人之上,卓长根是万中选一的壮健小伙子。他九岁那一年,他父亲带著自己培养出来的一百匹好马,投入马氏牧场来的。
那一百匹好马,是卓长根父亲毕生的心血结晶。
马氏牧场,从马醉木开始,到那时只有六岁大的马金花,都是眼界极高,对马的优劣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高手,而且牧场中有的是好马,可是看到了那一百匹马,也都不禁睁大了眼,马醉木当时就问:“随便你要甚么条件,只管开口。”
在这里,忽然又转去叙述卓长根的来历,看起来像是有意在卖关子,但其实不然,卓长根的父亲投进马氏牧场的过程,卓长根这个人,和整件奇怪的事情,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既然是在说往事,自然说得详细一点比较好,请各位略付耐心,必有所获。
卓长根的父亲笑了一下,使马醉木和马氏牧场其他人感到奇怪的是,人人都可以感到他的笑容,看来十分凄苦,甚至有一点想哭的味道。
卓长根的父亲,那时看起来,大约是四十岁不到,正当壮年,身形高大健壮,有一股剽悍的神情,这一类惯以天地为屋宇的牧马人,豪情胜慨,流血不流泪,再大的痛苦,也不作兴在他人面前表露出来,何况他初来乍到,面对的是一群才见面的陌生人。
马醉木为人豪侠,一看到对方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就知道对方一定有著重大的心事。
他以前未见过卓长根的父亲,只是听说过,有那么一个姓卓的养马高手,长年在内蒙狼山一带放牧养马,养出来的马十分有名。可是马醉木一见到这个人,就喜欢了他,马醉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有两个十分奇怪的原则。
第一,他认为能养牧出好马来的人,一定不是坏人。因为好马不会喜欢坏人,马和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互相沟通的本领,一个坏人,就算到手了一匹好马,也一定养不长,马会自动离开他。
卓长根的父亲养牧出了一百匹这样叫人一看就喜欢不尽的好马,怎么会是坏人?
再加上马醉木生性豪迈,他当时就不等卓长根的父亲再开口,一伸手,重重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又“碰”地一声,在自己的胸口拍了一下:“卓老弟,不管你有甚么事,就算你那一百匹好马不给我,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不论你有甚么事,要我帮忙,只要我做得到,决不推托半句。”
卓长根的父亲又发出了一下凄然的笑容,可是看得出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算是没有找错人,马场主,这一百匹马,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敢说是礼物,而且我也想不出,除了马氏牧场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养牧这一百匹好马。”
这几句话,又让在场的人,都震动了一下:这是甚么意思?难道他要放弃牧马?这对于牧马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当时,倚在马醉木身边的马金花,就在大家发怔,一下子静下来的时候,用她儿童的尖音,讲了一句话:“怎么,马不是你的吗?你为甚么好好地,不要那些马了?”
没有人觉得马金花不该说话,也没有人觉得马金花说的话不对。
因为马是牧马人的生命和荣耀,尽管卓长根的父亲如果不要那批马了,马氏牧场可以因之增加一大笔财富,但是那种责问,还是必要的,因为一个自己不要生命的人,还可以谅解,一个放弃荣耀的人,不可原谅,没有人会看得起。
所以,事实上,马金花叫出来的话,是当时每一个人都想提出来,只不过成年人,即使是再粗犷豪迈的汉子,都会略为先想一下再说,而马金花只是小女孩,一下子先叫了出来。
这是卓长根第一次注意马金花。
虽然,一和马场主见面,卓长根就看到了马金花,但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不会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加以甚么注意。何况卓长根自小在广阔的草原上长大,饱经风霜,而马金花看起来白白嫩嫩,衣著又漂亮,十足是一个三步不出闺门的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卓长根自然更不会加以甚么注意。
可是所有的成年人都还保持沉默,她却先尖声提出了责问,这令得年幼的卓长根,立即向她望过去。
卓长根那年虽然只有九岁,可是身量已高得出奇,而且十分壮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但是他一开口,却童音未减,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尖,他父亲还没有回答,他已经踏前了一步,大声道:“我爹快死了,要不是他快死了,怎会不要那些马?”
卓长根的话,令得本来已经错愕的人,更加错愕,一时之间,人人更不知说甚么才好,卓长根已转过身,向他的父亲道:“爹,我早说过,我也会牧马,你死了,我一个人也活得下去,何必来求人?”
卓长根的父亲又凄然一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马醉木已经一扬手,立时有两个人走向卓长根的父亲。那两个人,是马醉木得力的手下,精通医理,尤精伤科,有本事把断成五六截的臂骨接起来,他们听卓长根说他的父亲快死了,心中惊讶之极,小孩子绝没有道理咒诅自己父亲,讲的一定是真话,可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快死的样子!
所以,他们走向卓长根的父亲,一个伸手搭脉,另一个立时把手轻轻放在他的额上。
也就在这时候,马醉木问卓长根:“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卓长根昂然回答:“九岁。”
也就是在那一刻,马金花才注意到卓长根。
当然,卓长根一进来,她已经看到了,可是这样的少年人,牧场中有的是,马金花虽然年纪小,但是性高气傲,与生俱来,除了自己的父亲,和那十来个叔叔伯伯,其余的人,在她眼中看出来,全不值一顾。
不过这时,马金花至少感到,眼前这个少年,与众不同。
马金花望著卓长根,小女孩的神情十分高傲。卓长根也回望著马金花,小男孩的神情,也十分高傲。
马醉木竖起了大拇指:“好有志气的孩子。”
卓长根受了夸奖,也并没有甚么高兴得意的神情,只是得体大方地微微一笑。
马金花这时,又突然问了一句:“你爹快死了,你怎么一点不伤心?”
卓长根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人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伤心来干吗?”
卓长根的话,不像出自一个孩子,他说了那句话,退到了他父亲的身边。
这时,那两个替卓长根父亲把脉的人,现出怪异的神情来,卓长根的父亲,也把两个人轻轻推了开去,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卓朋友,你一点病痛也没有,怎么会 ”
他们把一句话的下半截缩了回去,本来想说“怎么会快死了”。
卓长根的父亲又长叹了一声,并不说甚么,马醉木立时道:“卓老弟,你惹上了甚么厉害的仇家?你放心,既然看得起我,到了马氏牧场,不管有甚么深仇大恨,也不管对方是多么厉害的脚色,能化解就化解,不能化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马醉木那一番话,慷慨豪侠,听得人热血沸腾。卓长根当时立时向他父亲望去,一脸希望他父亲接受马醉木的好意。
可是他父亲的反应,却十分奇特,侧著头,神情一片惘然。
这种样子,与其说他是在考虑马醉木的话,还不如说他根本未曾把马醉木的话听进耳去还好。
马金花在这时,又尖声道:“我爹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卓长根立时冷冷地道:“谁会说马场主说的话不算数?”
两个小孩子在斗嘴,卓长根的父亲长叹一声,把手放在卓长根的头上:“马场主,我只有一件事求你,这孩子叫长根,我把他托给你了。”
马醉木“呵呵”一笑:“行,那一百匹马,能带来多少利益,全归在这孩子的名下。”
卓长根的父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现出十分放心的神情来,声音有点沙哑:“马场主,向你讨碗酒喝。”
马醉木立时站了起来,神情十分高兴。
因为他认为判断一个人好坏的两个怪原则的另一个就是:一个人如果喜欢喝酒,这个人也就不会是坏人。喜欢喝酒的人,总会有喝醉的时候,一到酒醉,没有甚么不能对人说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会拉得更近。
他站了起来之后,大声叫:“拿酒来,我们大家陪卓老弟喝三碗。”
他一吆喝,立时有人抬了一大坛酒进来,马醉木走上去,一掌就拍开了封泥,酒香四溢,那是窖藏了多年的上佳白乾,一只只大碗排了开来,浓冽得几乎有点不流畅的酒倒进碗中,马醉木斜眼睨著卓长根:“小兄弟,你也来一碗?”他看出卓长根这小孩十分好强,心想难他一难,看他如何应对。却不料卓长根连想也不想,只答了两个字:“当然。”
卓长根的回答,倒像是马醉木的那一问多余,马醉木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端碗在手,卓长根做了一件令他日后十分后悔的事,他常告诉自己:这件事做错了,值得后悔一辈子!
第二部:两个大谜团
卓长根端起碗来,那一大碗白乾,对于成年人来说,自然不算甚么,但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就可以把他醉得人事不省。
那些人当然不知道,卓长根从小喝酒长大,蒙古草原上的马乳酒,酒性又烈又难入口,卓长根可以喝一大皮袋,面不改色,那一大碗白乾,对他来说,真不算甚么。而他所做的错事是,他的眼睛转了过去,望向马金花。他完全没有说甚么,可是他的神情,他想说甚么,被他看著的人,一下子就可以明白。
马金花立即明白了,她大声说:“我也要喝一碗。”
一生之中,不知经过多少风浪的马醉木马场主,就算天上有两个人头掉下来,落在地上,又咬住了他的脚,他也不会更吃惊!他一听得他宝贝女儿也要喝一碗,双手一震,竟然连碗中的酒,也震出了少许来,可知他心中的吃惊是如何之甚,他甚至连声音也有点发颤,不过他只叫了一声:“金花。”
他没有再说甚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更小的时候,她要做甚么事,就已经没有甚么人可以阻止她。
于是,马金花捧起了一碗酒,看也不看卓长根,就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各人大口喝著酒,但仍然不免留意马金花,马金花喝完了一大碗白乾,看来像是没有甚么事,走向前去,看她的样子,像是想把碗放回去,可是她脚才一抬起来,身子便向后仰去,“咚”地一声响,小脑袋的后面,重重撞在大青砖铺成的地上。
马金花这一倒下去,直到第四日,方始悠悠醒转,她后脑上撞起的那个肿块,八天后才平复,这是后话,表过就算。
马金花的种种故事,被传诵的不知多少,但是她喝醉酒的那件事,却除了在场的各人知道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知道。当时在场的各人,没有再对任何人讲起过。因为他们都知道马金花好胜性强,那次逞强喝了一大碗白乾,五脏六腑都要翻转来,连黄胆水也吐了出来,虽然她硬是忍著,没有呻吟,但是从此之后,她滴酒不再沾唇。
马金花不喝酒的原因是甚么,也有很多传说,当然全不正确,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那一大碗白乾,她六岁那年,一口气喝下去的那一大碗白乾。
卓长根后悔自己用挑战的神情,令得马金花喝下那一大碗白乾,倒也不是当时的事,而是在若干年之后。当时,他只觉得有趣,马金花倒下去,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是到了若干年之后,他才知道,马金花因为这件事,心中对他的敌意,是如何之甚。
那真令得他后悔莫及!
当时,马金花一醉倒,马醉木苦笑一下,立时把马金花抱了进去,自有人去照料她。
其余的人继续喝著酒,各人都喝了三碗,卓长根的父亲放下酒碗,向马醉木和各人一拱手:“拜托马场主和各位了,长根这孩子,凡是养牧马匹的事,他都会做。”
卓长根的父亲讲完,转身向外就走。由于他的言行实在太突兀了,以致一时之间,人人怔呆,没有人出声。每一个人都以为他会把他自己遭遇的困难,向马醉木说出来。他千里迢迢,前来马氏牧场托孤,身体又健壮无病,那自然是有了甚么致命的仇家,马醉木已经说了,愿意一力担当,有了那么好的机会,他自然应该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出来,才是道理。
可是他只是喝了三碗酒,二话不说就走,真是太出人意表了。
更怪的是,卓长根并没有跟著他走,只是身子笔直地站著。
卓长根心中难过,人人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站著不动,可是双手紧紧地捏著拳,连指节都发白,而且,他脸上的肉,在不断地跳动。他甚至不回头看著他父亲,或许他是怕一回头,看到自己父亲的背影,就会忍不住嚎哭。
卓长根的父亲,走出了十来步,已经快走出厅堂去了,马醉木才陡地震动了一下,叫道:“卓老弟,等一等。”
卓长根的父亲站定身子,却不转身,声音听来也很平静:“马场主还有甚么见教?”
马醉木的声音有点生气:“卓老弟,你太不把我们这里几个人当朋友了,你能把长根交给我们,足领盛情,可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不说?”
卓长根的父亲仍不转过身来:“我的事,已经全告诉长根了。”
卓长根几乎是叫出来的,充满著激愤:“不,爹,你甚么也没有对我说。”
众人听著父子俩这种对话,更加摸不著头脑。
卓长根的父亲道:“我能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等我走了之后,你转告马场主和几位叔伯。”
卓长根紧抿嘴,一声不出,额上的青筋,绽起老高,马醉木走向前去:“卓老弟,何必要叫孩子转述?就由你自己对我们说说如何?”
卓长根的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仍然不转过身,可是却昂起了头来。
他的语调沉重而缓慢,可是却十分坚定:“十年前,我做了一件事,十年之后,我必需为我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代价,就是死,我要到一处地方去赴死,非去不可,不去不行。”
马醉木立时问:“甚么事?”
卓长根的父亲“哈哈”一笑:“马场主,我甚么也不说,不过一死而已,要是说了,那万死不足赎我不守信用之罪。”本来除了马醉木之外,还有不少人有话要问,可是他这句话一出口,却把所有人都堵住了口。
行走江湖,立身处世,最要紧的是守信用,要是他曾答应过甚么人,绝不说出他曾做过甚么事,那就上刀山,落油锅,也决计不能说出来。作为他的朋友,更不应该逼他说出来。
当下,马场主和各人互望了一眼,使了两个眼色。在场的几个都是马醉木的老兄弟,对于马醉木的行事作风,当然再清楚也没有,立时会意,其中有一个,以极轻的步子,向边门走了出去。马醉木故意大声说话,以掩饰那人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卓老弟,既然这样,人各有志,我也不便相强。”
卓长根的父亲忽然叹了一声:“马场主,你不必派人跟我,看看我究竟为甚么非死不可,你要是这样做,不是帮我,反倒是害我。”
马醉木心里所想的安排,半个字也未曾说出,就被道了个正著,这令得马醉木多少有点狼狈,他只好乾笑著:“卓老弟,既然你那么说,只好作罢。”
卓长根的父亲略停了一停,又大踏步向外,走了出去,走出了厅堂。所有人的目光立时全集中在卓长根的身上,卓长根愤然道:“就是这些,我爹也只向我说了这些!他说他一定要死,一去之后,再也不会回来,要我在马氏牧场,好好做人,他就只说了这些。”
马醉木来回踱了几步,站定了身子:“小兄弟,是不是要派人去跟一跟,就由你来决定。”
卓长根的回答,来得又快又斩钉截铁:“当然要,谁也不想自己的爹,死得不明不白。”
马醉木大声道:“好。”
派人跟踪卓长根父亲的事,就这样决定,而且立即付诸实行。
马氏牧场在方圆千里,有绝大的势力,眼线密布,离开马氏牧场,往南往北,向东向西有多少条路可以走,哪怕你不走大道,抄的是荒野小径,信鸽一放出去,前面的人一接到,卓长根的父亲一走到哪里,就都会有“特别照应”,也立时会有报告回来。
开始三天,报告十分正常,卓长根的父亲离开之后,向西北方向走去,单人匹马,一直向同一个方向走著,三天走出了将近五百里。
然后,他就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了,再也没有他的信息。
这实在是不很可能的事!他的行动,几乎每一里路都有人盯著,在他消失的地方,是陕西省和绥远省的边界,一个相当大的盐水湖,叫作大海子附近的一片荒凉的盐碱地。
由于卓长根的父亲一直没有改变方向,所以要知道他的行踪,不是很难,而且马醉木推测,他可能回到蒙古草原去,谁都以为盯下去,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第三晚的报告,说他在一个灌木丛旁扎了一个小营,燃著了篝火,对著篝火发怔,一直到了午夜才进了那个小营帐,第二天,未见他出来,盯他的人假装是牧羊人,走近那个小营帐,他人已不在了。
营帐和马都在,人不见了。就算他发现了有人跟踪,弃马离去,连夜赶路,那么前途一定仍然会发现他的踪迹,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再出现。
搜索队由最有经验的人组成,这些人,就算七天之前有一只野兔子经过,他们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是一连七八天,就是踪影全无。
在半个月之后,马醉木带著卓长根,一起到了卓长根父亲最后扎营的地方。
卓长根没有哭,只是望著那营帐,站著,一动也不动。小营帐他极其熟悉,他父亲在草原上放马,小营帐每天晚上就搭在不同的地方,替他们父子两人,挡风挡雨,阻雪阻霜。而这时,营帐空了,他父亲不知去了何处。照他父亲的说法是:他一定要去死!那么,难道就死在那里了?如果死了,尸首呢?
他站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人催他,马醉木陪著他站著。一直到天色全黑了下来,卓长根才道:“马场主,回牧场去吧!”
马醉木十分喜欢卓长根这种自小就表现出来的,坚决如岩石一样的性格,何况他曾答应过,那一百匹上佳良马带来的利益,全归入卓长根的名下,所以,卓长根在马氏牧场之中的地位十分特殊,绝没有人敢去欺侮他。而卓长根也很快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等一的牧马好手,十三四岁时,他已经高大壮健得看起来像成人。他一点也不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只是和别的牧马人一样,同吃同住,性格豪爽,人人都喜欢他──那是粗豪汉子出自真心的喜欢,年纪比他大很多的人,也不会在他面前摆老资格,不把他当孩子,只把他当朋友。
有一个时期,甚至有大多数人,都认为卓长根可以成为马醉木的女婿。
可是,卓长根和马金花的关系,却糟糕之极。马金花在酒醒了之后,也不是完全不睬卓长根,两个人也玩得相当亲近。
一直到四年之后,马金花有一天忽然问卓长根:“你爹究竟到甚么地方去了?他做过些甚么事,为甚么一定要死,你别装神弄鬼,老老实实告诉我。”
卓长根只是简单地回答:“我不知道!”
马金花道:“你一定知道的,哪有自己要死了,连为甚么会死的都不告诉儿子?”
马金花说的,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两句话,却深深刺伤了卓长根。早在四年前,他父亲简单地告诉他要去死,他就追问过,要父亲告诉他详情。
可是父亲却没有告诉他,使他感到自己和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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