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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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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厉若海的丈二红枪喝的。”语罢,长身而起。
    凌战天刚坐得舒舒服服,不满道:“才讲了两句,便要回家了!”
    浪翻云取回桌上的书哂道:“我要赶着去打他十来斤清溪流泉,拿回家去,自从有
了这绝代好酒,我自己酿酒的时间全腾空了出来,累得我要找部老庄来啃啃,否则日子
如何打发!”
    凌战天哑然失笑道:“我们忙得昏天黑地,你却名副其实地‘被酒所累’,生出了
这个空闲病来。”
    浪翻云将书塞入怀事,拍拍肚皮道:“讲真的,战天!当你不板着脸孔说公事话时,
你实在是个最有趣的人。”
    转身便去。
    市郊。
    在林中的一片空地里,韩柏怒气冲冲向翘起二郎腿,坐在一块石上,正悠闲吸啜着
烟管的范良极道:“我并非你的囚犯,为何将我押犯般押解到这里来?”
    范良极道:“一天你未娶朝霞为妾,你也不可去追求别的美女。这叫守诺!”
    韩柏嘿嘿笑道:“你当时只是说要我娶朝霞为妾,并没有附带其它条件。”
    范良极老气构秋道:“所以我说你是没有经验阅历的毛头小子,我也没有附带你不
能杀死朝霞,那是否说你就可以杀朝霞,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大家也应明白的!”他
说的是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韩柏对他的强辞夺理本大感气愤,但当看到范良极眼内的得意之色时,知导这死老
鬼正在耍弄他,暗忖我那会中你的好计,忽地哈哈一笑道:“你要我娶朝霞为妾,自亦
摆明我另外还得有正妻,所以我理应去追求另外的女子才对,否则岂非有妾无妻,没有
妻又何来妾?”
    范良极想不到这小子忽地如此能言善辩,窒了一窒道:“这么爱辩驳,像足个小孩
子。”
    韩柏一点不让道:“如此唠唠叨叨,正是个死老头。”
    两人对望一眼。忽地一齐仰天大笑起来。
    范良极笑得泪水也呛了出来,喘着气道:“你这小鬼趣怪得紧。”
    韩柏笑得踏了下来,揉着肚子道:“我明白了,你是嫉妒我的年轻和我的受欢迎。”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刚才秦梦瑶似乎并不大欢迎你。”
    韩柏愕然道:“你竟知道她是奏梦瑶!”
    范良极不答反间道:“小柏!让我们打个商量!”
    韩柏戒备地哂道:“你除了威胁外,还有商量这回事吗?”
    范良极道:“所谓‘威胁’,就是甜头大至不能拒绝的‘商量’,小鬼头你明白了
没有?”
    这回轮到韩柏落在下风,气道:“我还要感激你是不是?”
    范良极微微一笑道:“假设我助你夺得秦瑶的芳心,你便让朝霞升上一级。秦梦瑶
是左,她便是右,秦梦瑶是右,她便是左,你说如何?”他也算为朝霞落足心力,一点
也不放过为她争取更美好将来的机会。
    韩柏一愕道:“你倒懂得趁火打劫的贼道。”
    范良极冷然道:“当然!否则那配称天下群盗之王。”
    韩柏故作惊奇地道:“你做贼也不感觉惭愧吗。”
    范良极道:“当你试过穿不暖、吃不饱,每一个人也可以把你辱骂毒打的生活后,
你做什么也不会惭愧。”
    韩柏讶道:“我以为只是我一个人有这遭遇,怎么你……”忽然间,他感到与范良
极拉近了很多。
    这是个既可恨,但亦可爱复可怜的老家伙,尽管表面上看去他是个那么充满了生命
力、斗志、乐天和坚强的‘老鬼’。
    范良极眼中闪过罕有的回忆神倩,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生中从不受人之恩,因为
在我七岁那年,哑师从寒冬的街头,救起我后,我知道自己已领尽了上天的恩赐,不应
更贪心了。你想我天生是这么矮瘦干枯吗?其实是那时饿坏了。”
    顿了顿,范良极阴沉下来道:“就是他,使我成为天下景仰的黑榜高手,我在遇到
你前,从不和人说话,因为我从哑师处学懂了沉默之道,就是那种‘静默’,使我成为
无可比拟的盗中之王。我活命的法宝,就是静默和忍耐。”
    韩柏点头同意道:“说到偷盗拐骗,不动声息,确没有多少人能及得上你。”
    范良极弄不清楚这小子究竟是挖苦他,还是恭维他,唯有闷哼一声道:“这天下的
伟业都是由一无所有的人创造出来的,朱元璋便是乞丐出身,连皇帝也做了,天下也得
了!”
    韩柏吓了一跳,道:“你随随便便直呼皇帝老子之名,不怕杀头吗?”
    范良极限中抹着一丝悲哀的神色道:“十天后庞斑复原了,你看我们还有多少日子
可活?”
    韩柏愕然道:“庞斑不会这么看不开吧!”
    范良极点燃了已熄灭了的烟丝,深吸一口,又徐徐吐出,道:“那天他如果肯回头
看上风行烈一眼,我们现在也不用瞎担心……”
    韩柏一震道:“我明白了,因庞斑怕见到风行烈时,会忍不住负伤出手。”
    范良极赞道:“果然一点便明,庞斑或会放过任何人,但绝不会放过风行烈,你则
不能不为救风行烈和庞斑动手,我却不能使朝霞未过门便死了夫君,故空有逃走之能也
派不上用处。”
    韩柏心中感动,这从来也没有朋友的孤独老人,对朋友却是如此义薄云天。因为范
良极是盗中之王,而盗贼最拿手的绝技便是逃走,所以尽管庞斑想找范良极晦气,亦将
大为头痛。
    范良极忽地兴奋起来,豪气纵构地道:“趁我们至少还有九天半好活,不如让我们
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韩柏小孩心性,大觉好玩,不过想了想,又皱起眉头惑然道:“九天半可干得什么
伟大的事来?”
    范良极胸有成竹地道:“这世界还有什么比爱和恨更伟大,以爱来说,我们可在这
九天半内,分别追上云清和秦梦瑶;以恨来说,你怎可放过那人面兽心的马峻声。”
    韩柏童心大动,赞叹道:“果然是既有阅历又有经验的嫩家伙,想出来的都是最好
玩的玩意儿。”
    范豆极得此知己,‘嫩’怀大慰,笑咪咪站起来,伸指戳着韩柏的胸口,强调道:
“你或者不知道,你已成了能左右武林史往那个方向发展的伟人,也是*着你这伟人的
身分,我才找到一条可让你和秦梦瑶接近的妙计。”
    风行烈大步沿街而行,谷倩莲则有若小鸟依人般,喜孜孜地傍着这‘恶人’而走,
深入这府城里去。
    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熙来攘往,均衣着光鲜,喜气洋洋,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风行烈武功重复,心情大是不同。
    谷倩莲何等乖巧,知道风行烈要独自思索,也不打扰他,只是自顾自四处浏望,像
个天真好奇的无知少女。
    前面一枝大旗伸了出来,写着‘馒头我第一’五个朱红大字,非常耀目。
    谷倩莲习惯成自然地一伸玉手,往风行烈的衣袖抓去,这时的风行烈还是那么易被
斯负吗?手一移,避了开去,谷倩莲抓了个空。
    谷倩莲呆了一呆,嗔道:“你让我抓着衣袖也不行吗?”言罢,规规矩矩探手缓缓
抓来。
    风行烈剑眉一皱。
    自己若再次避开,便显得没有风度了,一犹豫间,衣袖已给谷倩莲抓着。
    风行烈故作不悦地道:“你想干什么?”
    谷倩莲扯扯他衣袖,另一手揉着自己的小肚子,哀求道:“人家想你进去试试这世
上是否真有‘馒头我第一’这回事!”
    风行烈暗忖,原来这妮子饿了,若是范良极和韩柏那对欢喜冤家在此,定必乘机将
她耍弄一番,可惜却只有他一人在此,对着这狡计百出的谷倩莲,他真是一筹莫展。好!
舍命陪狡女,我风行烈就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微微一笑道:“谷姑娘若不嫌冒昧,就
让在下作个小东道,请你进去吃他一顿吧。”
    谷倩莲想不到他如此好说话,欢喜得跳了起来,扯着他直入店内,在店角找了张桌
子坐下才放开他衣袖,一口气点了七、八样东西,最少够四人之用。
    风行烈微笑安坐,不置可否。
    先送上来的是一碟堆得像个小饱山的馒头和两小碗辣点。
    谷倩莲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风行烈想道:她必是真的饿了,由此可知当韩柏将最后一个馒头递给她时,被范良
极一手抢走,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但她当时仍装作毫不在乎,当知这美丽的少女
何等坚强和好胜。
    无论谷倩莲怎样大吃特吃,但都不会给人丝毫狠吞虎的不雅感觉,尤其间中送来一
瞬间的秋波,又或嘴角一丝笑意,总是春意盎然。
    风行烈心中忽地一震,猛然惊觉到自谷倩莲出现后,直至此刻,因恩师厉若海战逝
而带来郁结难解的心情,竟轻发了很多。
    另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难道我欢喜和她在一块儿?
    这时谷倩莲暂时放过了桌上的食物,微微前俯道:“吃第一个馒头时,就真是馒头
我第一,吃第二个时味道已差了很多,希望他们的阳春面可*一点。”
    风行烈见她说话时神态天真可人,摇头失笑打趣道:“你已经找到如何使东西好吃
的窍门了,就是待饿得要死时,只吃一个馒头。”
    谷倩莲‘噗哧’一笑,俏脸旋开两个小酒涡,甜甜地瞄了他一眼,低头轻声道:
“你心情好时,说话好听多了!”
    风行烈恐吓地闷哼一声,道:“好听的说话,最不可*。”指了指门外,续道:
“就像‘馒头我第一’这句话!”
    谷倩莲没有台起头来,轻咬皮道:“为何你忽然会对我和颜悦色起来,又和我说话
儿,不再讨厌我了吗?”
    风行烈眼中抹过一丝失落,淡淡道:“还有九天半,我便会和庞斑一决生死,所以
现在也没有心情和你计较了。”
    谷倩莲台起头来,幽怨地道:“你们男人总爱逞强斗胜,明知道必败还要去送死。”
    风行烈苦笑道:“我也想能有一年半截的时光,让我消化从恩师厉若海和庞斑决战
时俯瞰得到的东西,可是庞斑是不会放过我的。”
    谷倩莲低头轻问道:“厉门主死了吗?”
    风行烈眼中闪过揉合了悲痛、尊敬、崇仰的神色,淡淡道:“是的,死了!像个顶
天立地的男子汉般死了。”忽地一震,不能置信地叫道:“你在哭?”
    谷倩莲台起满布泪痕的俏脸,幽幽道:“是的!我在哭,自从我十三岁那年,为公
主送信给厉门主时,见过厉门主,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情景,没有人比他更是英雄,所
以打一开始我便用尽一切方法来助你,你还总要错怪人家。”
    这一招轰得风行烈溃不成军,老脸一红道:“快笑笑给我看,你每逢扮完可怜模样
后,总会甜甜一笑的呀!”
    谷倩莲泪珠犹挂的瓜子脸真个绽出笑意,娇嗔道:“你是否养成了欺负我的习惯,
人家凄苦落泪,还逗人家!”
    风行烈见她回复‘正常’,心中定了些,忽有所觉,往街上看去。
    一个全身白衣,背着古剑,潇孤傲,秃头光滑如镜的高瘦僧人,正步入店里。
    谷倩莲也感应到那白衣僧的出现,垂下了头,眼内闪过奇异的神色。
    白衣僧大步来到风行烈桌前,礼貌地道:“我可以坐这桌吗?”
    风行烈细察这白衣僧近乎女性般且看上去仍充满青春的秀俊脸容,点点头道:“大
师既对此桌有缘,自然有你的份儿,只不知现在还有三张空椅子,大师会楝那张坐下,
和为何要拣那一张?”
    白衣僧虽然瘦,但骨格却大而有势,悠立店内,确有几分佛气仙姿。
    他明亮的眼神丝毫不见波动,淡淡道:“小僧是随缘而来,随缘而动,只要那张椅
子和我有缘,小侩便坐那张。”
    风行烈笑道:“大师随便吧!”说罢,目光扫向低垂着头的谷倩莲,只见她一脸罕
见的冰冷阴沉,心中一动。
    白衣僧已在正对着他的椅子坐了下来,淡然道:“风兄知道小僧来此,是为了什么
事吧?”
    风行烈毫不退让地跟对方精光凝然的目光对视,温和地道:“能令八派联盟第一号
种子高手‘剑僧’不舍大师亲自出马,为的当然是很重要的事?”
    不舍大师微微一笑,问道:“敢间风兄从何得知我乃第一号种子高手?”
    一直没有作声的谷倩莲呶呶嘴角,不屑地道:“知道这事有何稀奇l.我还知道你是
八派
    联盟的密武器,因为你的武功已超越了不老神仙和无想憎,成为八派第一人。”
    风行烈既奇怪一直欢容软语的谷倩莲对不舍僧如此不客气,又奇怪她为何竟会知道
这只有八派里少数人才知的密。
    不舍脸容平静如常,忽地哑然失笑道:“小僧真是贻笑大方,不过姑娘如此一说,
小僧已猜到姑娘乃‘双修府’的高手,现在小僧已到,姑娘亦应交代一下取去敝师侄孙
何旗扬之物一事了!”
    谷倩莲心中一懔,想不到不舍才智竟高达这种地步,凭自己几句话,便猜到自己的
出身来历,冷冷道:“谁希罕那份文件了,只不过我想引你亲自到来,交这给你。”探
手入怀,取出一封信,放在不舍面前的桌上。
    雪白的封套上写奢“宗道父亲大人手启”八个惊心动魄的秀丽字体。
    风行烈至此才知道名望在少林仅次于无想僧的不舍,和双修府的关系大不简单。
    不舍眼光落在封套上,眼中抹过一阵难以形容的苦痛。
    谷倩莲霍地站起,道:“信已送到,那东西就给还你。”
    探手怀里,忽地脸色一变,愕在那里,手也没有抽出来。
    风行烈和不舍两人齐向她望去。
    谷倩莲咬牙道:“东西不见了”。
第五章 色剑双绝
       韩柏跃过一堵高墙,追着范良极落到一条小巷去,不满道:“你究竟要带我到那里
去,在这些大街小巷傻呼呼地狠奔鼠窜。”
    范良极闷哼道:“少年人,有耐性点。”忽地神情一动,闭口默然,动也不动。
    韩柏机警地停止了一切动作。
    轻微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一位俏丽的美女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韩柏目瞪口呆,来者竟是秦梦瑶。
    范良极扳出烟,悠悠闲闲从怀里掏出烟丝,塞在管内。
    秦梦瑶笔直来到他两人身前七、八步外停定,神情平静,望着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盯
着她的韩柏,和像是作贼心虚,将眼光避到了别处的范良极,淡然自若道:“前辈追踪
之术足当天下第一大家,我连使了十种方法,也甩不下前辈。”顿了顿又道:“敢问前
辈是否‘独行盗’范良极?”
    范良极点燃烟丝,深吸一口气道:“秦姑娘不愧‘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最出类拔萃
的高手,竟能单凭直觉,便能感应到我在跟踪姑娘,并掉过头来反跟着我们。”
    韩柏在旁奇道:“现在秦始娘前辈前、前辈后的叫着,你为何不解释一下,告诉她
你有颗年轻的心。”
    范良极怒瞪他一限后,继续道:“我这次引姑娘到此,实有一关系到武林盛衰的头
等大事,要和姑娘打个商量。”
    韩柏立时想起范良极对‘商量’的定义,就是‘甜头大至不能拒绝’的‘威胁’,
心中忽地感到有点不妙,因为他从未见过范良极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
    偏恨他不知范良极在弄什么鬼。
    秦梦瑶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韩柏便感到天地充满了生机和热血。
    奏梦瑶清美的容颜不见丝毫波动,柔声道:“前辈有话请直说!”
    范良极徐徐吐出一口烟,别过头来望向奏梦瑶,道:“姑娘到此,想必是为了‘韩
府凶案’一事了。”
    秦梦瑶明眸一闪,微微一笑道:“这怎能瞒过范前辈的法耳,家师曾有言,天下之
至,莫有人能胜过于庞斑的拳、浪翻云的剑、厉若海的枪、赤尊信的手、封寒的刀、干
罗的矛、范良极的耳、烈震北的针、虚若无的鞭。”
    范良极手一抖,弹起了点点星火,愕然道:“这是言静庵说的?”
    他的惊愕并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武林两大圣地一向与世无争,地位尊崇无比,言静
庵和净念禅宗的了尽禅主,隐为白道两大最顶尖高手,但至于高至何等程度,因从未见
他们与人交手,故而纯属猜想。
    但秦梦瑶引述言静庵的这几句话里,点出了范豆极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耳’这
一点,已足可使对自己长短知道得最清楚的独行盗范良极,震骇莫名至不能掩饰的地步。
    听到言静庵的名字,秦梦瑶俏脸闪过孺慕的神色,淡淡道:“本斋心法与剑术以
‘静’为主,以守为攻,但家师却说若遇上前辈时,必须反静为动,反守为攻,由此可
见家师对前辈的推崇。”
    韩柏好奇心大起,问道:“那对付赤尊信,又有何妙法!”他关心的当然是体内的
魔种。
    秦梦瑶望向他,想了想,抿嘴一笑道:“千万不要在黎明前时分,和赤尊信在一个
兵器库内决斗,不过这可只是我说的。”
    范良极失声大笑,拍腿叫绝道:“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形容,姑娘既美若天仙,
又是蕙质兰心,怪不得我的小柏见到你便失魂落魄,连仇家也可放过了。”
    韩柏如给利箭穿心般,浑身一震,急叫道:“死老鬼,这怎能说出来?”
    范良极打出个叫他闭口的手势怒道:“枉你昂藏七尺,堂堂男子汉,敢想不敢为。
    你喜欢秦姑娘的所谓密,早雕刻般凿在你的小脸上,那样神不守舍地瞪着人家,还
怪我不代你瞒人。”
    秦梦摇轻蹙秀眉,望了望正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韩相,想发怒,却发觉心中全无怒
气。
    韩柏给她最深刻的印象,不是一代豪士的形相,而是眼内射出的真诚,只看了一眼,
她便感应到韩柏对她的爱意。但那挑起心湖里的一个小微波,并不足以扰乱她的平静。
    记得在慈航静斋一个院落里,那时正下着雪,点点雪花落在她和恩师言静庵的斗篷
上。
    她偷看言静庵清丽得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侧脸一眼,尽管在这冰天雪地里,心头仍
有一阵挥不掉的暖意。言静庵更像一位姐姐。她不知道天地间是否有人生比言静庵更感
性、更富感情,更不去理会人世的蠢事。
    言静庵微微一笑道:“梦瑶!你为何那么鬼祟地看着我,是否心中转到什么坏念头
上?
    ”秦梦瑶轻声道:“梦瑶有个很大胆的问题,想问你!”
    言静庵淡淡道:“以你这样舍剑道外别无所求的人,竟然还有一个不应问也要问的
问题,我定然招架不来。”她说话的神气语态,没有半分像个师傅的模样,但却予人更
亲切,更使人真心爱慕。
    秦梦瑶轻轻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只想知当日庞斑来会你时,怎能不拜倒在
你的绝代芳华下!”
    言静庵娇躯一震,深若海洋的眼睛爆闪起前所未有的异彩,接着又神情一黯,以静
若止水的语调道:“因为他以为自己能办得到!”
    秦梦瑶心中激起千丈巨浪,直到此刻,言静庵才破天荒第一次间接地承认自己爱上
了天下众邪之首的魔师庞斑,第一次向爱徒透露心事。
    言静庵脸容回复了止水般的安然,但眼中的凄意却更浓,缓步走出院外,只见群峰
环峙的广阔空间里,雨雪纷飞,而她们这处在最高山峰上的慈航静斋,则像变成了宇宙
的核心。
    她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送你就送到这里,好好珍重自己。”
    秦梦瑶道:“人生无常,这一去不知和师傅还有否相见之日,所以有些话不能不说,
不能不间,梦瑶纵能看破一切,又怎过得了师徒之情这一关。我也压根儿不想去闯!”
    言静庵柔和地道:“你已问了一个问题,我也答了你那问题,还不够吗?真是贪心。
    不过你也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唤我作师傅了!”
    秦梦瑶知道言静庵溺宠自己,所以连对庞斑的爱意也不隐瞒她,心中一阵感动,道:
    “知道吗?自从我懂人事以来,就从未见过师傅真正的笑容。”
    言静庵伸手搂着她的香肩,怜爱地道:“我的小梦瑶,为师准你再问一个问题。”
    对答至今,她还是首次自称师傅,从外貌神态看上去,绝没有人会怀疑她们是深情
的两姊妹。
    奏梦瑶依恋地将头*在言静庵的肩颈上,轻轻道:“梦瑶是否还有一位师姐?”
    言静庵松开了搂着秦梦瑶的手,飘身而起,以一美至没有笔墨可以形容的美妙姿态,
落在一块傲座峰顶的大石上,飘飞的白衣溶入了茫茫雪点内。
    秦梦瑶如影附形,紧跟她落在石上,和刚才的姿势距离完全一样。
    秦梦瑶心痛地道:“师傅!你哭了!”
    一满泪珠由言静庵娇嫩的脸蛋滑下,加入雪点组成的大队里,落到已铺了厚厚一层
积雪的巨石上。这石在附近相当有名,就叫“泪石”,因为倘非天帝流下的泪,怎能落
在这附近的第一高峰‘帝踏峰’上去,想不到今天又多受言静庵这一滴泪。
    言静庵回复了冷静,美目转被彩芒替代,淡淡道:“是的!我哭了,梦瑶,你知道
为师选你为徒,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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