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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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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响声填满了黑漆的长街,车队驰至。  
    这时浪翻云抱着左诗,深进巷内足有百步之遥。  
    四名策马开路的大汉,首先经过巷口,接着是两辆华丽的马车,到第三辆时,驾车的赫然是庞斑的黑白二仆。  
    浪翻云神态依然,缓缓而行。  
    黑白二仆比之先前的骑者和驾车人,功力自是高明得多,自然而然生出警觉,往巷内望进去。  
    两人猛然大震时,马车的移动,已把他们带到了不能直看进巷内的位置。  
    “嘶……”  
    马车戛然刹止,就像有只无形的巨手,从后拖拉着马车,分作三排的六匹健马,无论如何奋力前冲,狂嘶猛叫,仍不能拉得马车再前进分毫,情景怪异莫名。  
    快走至小巷另一端出口的浪翻云,像是完全不知道身后这一端巷口发生了什么事,继续远去。  
    停下来的华丽马车那低垂的窗帘于此时无风自动,揭了开来。  
    以一种不寻常的缓慢速度掀起。  
    在帘角扬起那刹那的同时,远在百多步外另一出口的浪翻云,竟像能生出感应般,转右而去。恰好是窗帘揭往的方向。  
    而更使人震骇莫名,难以置信的是浪翻云的速度与窗帘掀起的速度完全一致,那就是说,当车内人透过窗看出去时,那窗帘就像“揭”了个浪翻云出来。使人有种玄之又玄的怪异感觉。  
    当窗帘揭起至一半时,一道比电光更凌厉的眼芒,穿窗而出,直追而去,落在浪翻云身上,丝毫不受小巷里的暗黑所影响。  
    窗帘揭尽。  
    浪翻云没有分秒之差地消失在视线不及的巷外。  
    车内的庞斑失笑摇头,无限满足地收回目光。  
    窗帘以正常的速度落了下来,将外面的世界隔断了。  
    蹄声再响起,六匹健马恢复了前进的能力,继续拖着马车往远驰了一段距离的两辆马车追去。  
    坐在车内庞斑之旁的花解语色变道:“那是何人?”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  
    花解语骇然一惊,不能置信地道:“庞老你从未见过浪翻云,为何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  
    庞斑从容一笑道:“你若去问一问浪翻云,他也必然知道在这马车内坐着这一个位置的是我庞斑,彼此不用看也知道。”  
    这时在前驾车的白仆沉声道:“花护法,那的确是浪翻云!”  
    花解语现出震骇的神色,道:“庞老真使我大开眼界。”  
    庞斑哂道:“那有何稀奇!我师蒙赤行藉之成王成圣的《藏密智能书》就有提及这种敌我间的‘锁魂’境界,当我们的车队转入这条长街后,我们便同时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也交上了手,唉!可惜!”  
    庞斑惋惜地道:“可惜浪翻云为了怀中女子,放过了立时向我挑战的机会。”  
    这时车队来到南城门处。  
    城门不待叫唤,早被守城兵推得缓缓敞开。  
    花解语再次色变道:“浪翻云来了这里,庞老你还要离去吗?赤老大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除非青藏四密和北藏的红日法王肯出手助他。”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只是路过这里,被羽不会蠢得去惹他吧!”  
    马车队开往城外,踏上官道。  
    花解语垂着头,不想让庞斑看到她俏脸上掩不住的情绪变动。  
    庞斑微微一笑道:“解语!你知否为何我会邀你共乘一车?”  
    花解语低声道:“解语对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尚是我笫一趟坐进庞老你车里。”  
    庞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不想你半途溜回去。”  
    花解语一震下望向庞斑充满了男性魅力,既英伟又冷酷的睑容,娇柔地道:“解语既答应了庞老,怎还会改变呢?”  
    庞斑叹道:“解语你动了真情,已一发不可收拾,刚才找的借口,不是想回去吗?”  
    花解语默然垂首。  
    马车队消失在城外官道弯角处。
第二章 青藏四密
       当韩柏吓退了那五名方夜羽的手下时,秦梦瑶暗叫不好,由房门溜往外厅,再由窗户穿出,向着那可能与南海派有关,身份高于其它人的蒙脸中年人追去。  
    假若她能证实这人是南海派的人,甚至真个就是该派的掌门人“锦衣夜行”席慕雄,她或者能多了解点方夜羽那无孔不入的情报手段,对八派在和方夜羽愈来愈趋向白热化和表面化的斗争里,更多些许把握。  
    除了这个原因外,就是这五人无论如何不济,也不致于会被韩柏吓走,尤其是在暗处明显地还有埋伏支持的同党时,他们如会落荒而逃,就更没有道理了。  
    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眼前是否有更迫切的危险,设法由被动转回主动。  
    这些念头闪电般掠过她平静无波的芳心时,秦梦瑶早掠过了十多座房舍,追到那蒙脸人背后五十步处。  
    就在这时。她至静至极的禅心警兆乍现。  
    秦梦瑶停下,静立屋脊上。  
    要知她正全力展开身法,就算要停下来,也必须逐渐减速,像这样说停就停,由至动化作至静,实是有违常理,那种极端的对比,在视觉和心理上都予人震撼性的效果。  
    这时在黯淡的月色里,东南西北四方缓缓升起四个高矮不一,身穿素黄僧袍的喇嘛僧,而那被秦梦瑶跟踪的蒙脸男子则乘机逸进暗黑里去。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方夜羽也算大脸子,竟能把四位前辈从青藏高原上的大密寺邀来中原,还为他出力。”  
    立于东位的喇嘛满脸皱纹,年纪以他最长,身形亦以他最是雄伟,神态却最是闲适自得,悠悠道:“太阳密尊者哈赤知闲见过梦瑶小姐,若小姐以为单凭方夜羽的脸子,便可请得动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西位的喇嘛身裁虽最矮,但却丝毫没有给人“小”的感觉,因为他体形长得极为均匀,而且看上去非常年青,嫩滑的肌肤像刚发育的少男,容颜俊俏,若非剃光了头,又穿上喇嘛僧服,确是个翩翩俗世佳公子。这时他手挽佛珠,一粒一粒数着,口中低念经文。  
    他欣然一笑,停了念经,接着哈赤知闲道:“本座少阴密尊者容白正雅,今次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只是两件事,其它一切都没有兴趣去管,请梦瑶小姐明察。”他看上去既年肯又文秀,偏是神态稳重而气势浑厚,语调老气横秋,与他的外观恰成相反的对比。  
    不待秦梦瑶说话,南方那瘦硬如铁,千托铁钵,一脸凄苦的中年喇嘛一声长叹道:  “若能留在青藏,闭关潜修,自是最美,可惜我们不得不来此找寻鹰缘活佛,取回他携走之物。何况梦瑶小姐今次踏足尘世,摆明不将大密宗三百年前的警誓放在心上,我们那能坐视不理?”  
    馀下尚未说话的喇嘛柔声道:“刚才说话的是少阳密尊者苦别行,本法座则是太阴密尊者宁尔芝兰,看在梦瑶小姐身上无剑,我们也不会厚颜捡便宜,只要小姐在这里留上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掉头便走。”  
    若说那少阴密尊者是俊俏,这看去同样年青的宁尔芝兰只可以“娇美”来形容,甚至会使人怀疑他是女儿之身,究竟是男是女,实是扑溯迷离。  
    秦梦瑶煞那间闪过无数念头,但都给她一一抛开,最后只剩下较迫切的两个问题,就是何旗扬和韩柏的安危,不由暗叹一口气。  
    方夜羽使这四人将自己困在此地,自然是要去对付何旗扬和韩柏,而这四人的确有将自己留在此地的力量。  
    在中原里,可能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青藏四密的底细,因为这牵涉到武林两大圣地,慈航静斋和念禅宗与南北两藏几个最大教派持续了数百年激烈但秘而不宣的斗争。  
    两大圣地之所以长期禁止门人在江湖上走动,亦是与此有关。  
    假设自己败了,亦等于慈航静斋和念禅宗终于在这场牵涉到宗教信仰和禅法的中藏斗争中,垮了下来。  
    这四密尊者说话看似客客气气,其实无一句说话不暗合攻心之道,只要能破坏秦梦瑶的剑心通明,他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秦梦瑶那会不知道,饶是如此,当她想起可能陷入了凶险绝地的韩柏时,芳心仍掠过一丝焦虑。这使她知道韩柏在她的芳心里,有着一定的位置。也使她知道单凭将对韩拍的忧虑强压下去,只是下乘之策,她定要另寻他法,否则今夜将有败无胜。  
    那女子般娇柔的宁尔芝兰讶然道:“梦瑶小姐竟在明知贵友韩柏性命危如卵的当儿,仍不急于突围,确教我等参详不透。”  
    这人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秦梦瑶:韩柏正身陷危机,这固是针对着秦梦瑶以“静守”为主的静斋心法,但更深一层的意义,就是他认为秦梦瑶对韩柏已有情意,只凭这点,便可对秦梦瑶构成另一种困扰。  
    看来是四密之首的哈赤知闲徐徐道:“我们四人的年纪加起来,超过了四百岁,对人世的斗争仇杀,早全无兴趣,只是基于当年成为尊者时在大日如来前立下的护法宏誓,不得不与小姐对阵于此。假若小姐能解剑归隐,立誓永不重入江湖,我们解决鹰缘活佛之事后,亦立刻回藏,小姐还请三思。”  
    其它三人都手结法印,念颂藏经。  
    秦梦瑶哂然一笑,虽没有正面作答,四僧都知她断然拒绝了这建议。  
    苦别行道:“可惜之至!可惜之至!”  
    容白正雅低叹道:“梦瑶小姐是否打算硬闯突围?”  
    秦梦瑶淡然道:“梦瑶有一个预感。就是无论韩柏遇到多么大的凶险,最后他必能安然渡过,四位尊者是否相信?”  
    四僧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都在暗感秦梦瑶的反击利害之极。  
    对秦梦瑶这几句话,只有相信或不相信。  
    若是相信的话,自不能再以韩柏的安危对她造成压力:不相信的话,而假设异日韩柏果然逃得性命,便显示出四人的心灵修养及不上秦梦瑶,这对他们这些一生以精神修练为主的人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最有效的方法,莫如立即杀死秦梦瑶,那便一了百了。  
    忽然间,四僧心中齐涌杀机。  
    秦梦瑶立时感应到由四方涌过来的杀气,不惊反喜:原来无论是静斋心法,又或禅宗的禅功,都是不讲杀戮,以“静”“守”“虚”“无”为主,先前四僧一直采取静守的战略,就是针对秦梦瑶不得不突围的形势所采取以静制动的战术,假设她急于脱身,便大违“静守虚无”,正好堕进敌人精心布下的陷阱去。  
    现在四僧起了杀念,虽没有任何实质行动,但在精神上已是反守为攻,自乱策略。  
    秦梦瑶当然不肯放过这种稍纵即逝的微妙情势,微微一笑道:“梦瑶失陪了!”作势欲去。  
    她只是腰肢挺直了点,一对纤手略为提起,膝前挫腿微弯,但不知如何,竟给人一种即要腾升掠去的感觉。而更怪异的是她依然是静守原地,一寸也没有移动过。  
    四僧受她牵引,一齐摆开架势。哈赤知闲和苦别行,双手伸开,连着宽大的喇嘛袍,蝙蝠般张开来;容白正雅和宁尔芝兰则双手环抱胸前,头前伸,像两条盘成一饼的毒蛇,蓄势扑击。  
    姿势虽异,心中的震撼却是彼此如一。  
    罢才秦梦瑶初追来时,他们本打算给秦梦瑶先来个下马之威,岂知秦梦瑶不但觉察到他们的存在,还借由极动化成极静那玄妙的变换,无形地化解了他们的攻势,迫他们现身出来。现在她又藉着这包含了至动至静,似动实静的奇妙姿势,主动地控制了战局,使他们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由此可见这慈航静斋三百年来首次踏入江湖仙子般的美女,成就已到了超凡入的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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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行烈移到床缘,向谷倩莲低声道:“随我来!”  
    比倩莲一把抓着他衣袖,娇声道:“抱我!”  
    风行烈皱眉道:“不要胡闹,来的可能足方夜羽的人。”  
    比倩莲一惊松手,风行烈乘机脱身,穿窗而出,谷倩莲慌忙飘身而起,追在后面。  
    来到窗外,风行烈大鸟般腾空而起,先落在一棵树的横干处,再掠往客栈旁一所民房之上。  
    比倩莲来到他身旁,问道:“敌人在那里?”  
    风行烈凝神细听,忽有所觉地道:“随我来!”  
    比倩莲随着他闪高伏低,望西南而去,两人展开身法,迅若飞鸟,不一会前面的民房上人影一闪,又失去影踪。  
    风行烈微微一笑,向谷情莲举手打个招呼,跃落一条窄巷去,奔了十多步,切入另一道较宽的街道,那黑影又再在前方出现。  
    这时连谷倩莲也不由不佩服风行烈的追踪术,确是非常高明。  
    风行烈将谷倩莲一拉,避进道旁的暗黑处,才藏好身形,那人迅速回头一望,又继续往前掠去。  
    比倩莲慌忙下挤进了风行烈怀里去,骇然道:“好险!”  
    风行烈轻声道:“若这类小角色也能察觉到我在追踪他,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比倩莲默然无语。  
    风行烈奇怪谷倩莲为何忽然像哑了般,低头望去,谷倩莲美目紧闭、满脸红晕,这才醒觉和这娇俏的少女实在太亲热了,也不由心神汤漾。  
    比倩莲惊醒过来,仰脸道:“为何还不追去?”  
    风行烈收摄心神,哂道:“贼巢已到,何需再浪费脚力。”  
    比倩莲也是江湖门槛非常精到的人,只是有风行烈在,女性的本能使她不自觉地倚赖着对方,闻言低声道:“是否发现了对方把风的人?”她这一问绝非无的放矢,江湖上一个惯常的技俩,就是故意到了目的地而过门不入,让把风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这方法非常有效,除非遇上像风行烈这样的高手,能先一步发觉对方负责监视的人。  
    风行烈微一点头,低呼道:“回来了!”  
    丙然那夜行人从对面的一所民房跃下,巷尾一道围墙的后门张了开来,那人闪身入内。  
    风行烈道:“看来不像是方夜羽的人,是否仍要追查下去?”  
    比倩莲道:“这样鬼鬼祟祟,那会有什么好人,横竖我们闲着没事,看看他们干些什么也好。”  
    风行烈沉吟片晌,道:“好!随我来。”贴墙上掠,伸手攀着檐顶,借力轻若狸猫般翻上屋顶,动作若行云流水,非常好看。最难得是原地直上,不虞给人发觉。  
    比倩莲心中暗赞,暗忖自己轻功虽然不错,比之风行烈,仍是有一段距离,幸好自己另有法宝,取出当日藉之救风行烈逃命的索钩,射上屋檐挂好,借力跃了上去,来到风行烈身旁。  
    风行烈点头道:“这只索钩制作巧妙,钩身黏上软棉,钩上东西时全无声息,是否你自己设计的?”  
    比倩莲欣喜里带着微微的怨怼,道:“我做的事里,终有一件得到了你的赞赏。”  
    风行烈想不到这样一句话也能令谷倩莲如此快乐,微微一笑,也不打话,往前掠去,过了两所民房后,跃进其中一家的后园里。  
    比倩莲落到他身旁,奇道:“那人并不是进了这一家呀!”  
    风行烈指着设在小后花园一角的石凳石台道:“看!有这么好的地方,怎可不进来歇歇脚,欣赏一下日出前的夜景。”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  
    比倩莲秋波流转,轻移玉步,坐到他身旁另一张石凳上,手肘枕在石台面,手托着下巴,望住天上的月亮道:“不知月亮里是否真的住着个美丽的女神仙?”  
    风行烈失笑道:“你好象忘了到这里是要听故事的呀!”  
    比倩莲一呆道:“听故事?”  
    风行烈将大手按在她的背心处,微笑道:“是的!听一个事先全不知道内情的故事。”  
    比倩莲吓了一跳,正想着为何风行烈忽地来个大转变,对自己动手动脚起来,一股淳和的真气,由风行烈的手心处输进她督脉内。  
    四周本半藏在黑暗里的景物光亮清晰起来,听觉的世界亦丰富起来,多了很多先前没有察觉的细音。  
    风行烈的声音在她耳旁低声道:“将精神集中往西南方。”  
    比倩莲才知道风行烈是以内功助自己去窃听那夜行人的动静,大感刺激好玩,收摄心神,凝神听去。
第三章 大战人妖
       仰跌过来的何旗扬手脚软垂无力。显是完全失去了知觉,韩柏明知这是接不得的烫手热山芋,但又岂可任由他跌实地上?  
    韩柏大喝一声剑收背后,单掌上托,一股柔劲,迎向何旗扬。  
    眼前一花,何旗扬由仰跌过来,变成横抛开去,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掌悠悠拍至,看去缓慢之极,但却有令人怎样也躲不开的感觉,完全封死了所有进退闪避之路。  
    韩柏心头雏受,狂喝一声,无奈下顺势左掌迎了上去。  
    “蓬!”气劲以两掌交接处为中心,疾旋开去,一时树叶纷落,满园尘土飞扬。  
    韩柏鲜血狂喷,往后跌追,到站稳时,足足退了十多步。  
    “砰!”何旗扬跌实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看来凶多吉少。  
    韩柏压下第一口要喷出来的鲜血。勉力站着,骇然定神望去。  
    月照下。一个眉清目秀。身穿黄衣,有着说不出风流潇洒,带着无比诡异阴柔之气的高僧男子。负手而立,那对只应长在美丽女子脸上的修长凤目。冷冷地看着自己。  
    韩柏暗暗心惊,刚才自己与他对掌,接实时,刹那间对方吐过来连续七重惊人的气动,自己连挡了六重后,到最后一重时,终给对方破入体内,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样一招便负了伤。在他与魔种结合后,真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恨自己适才还八面威风,现在却变成了落水之犬,也不知是否应了过分得意而来的报应。  
    那人不言不语,上下打量着惊魂未定的韩柏。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里赤媚!”里赤媚微微一笑道:“你能挡我一掌,加以看在解语脸上,今晚我可给韩兄一个痛快。”  
    韩柏沉声道:“你把梦瑶怎样了?”  
    里赤媚脸容回复冰冷道:“我本可以骗韩兄巳把她擒下了又或杀了,那样你必会急怒攻心,杀你更是易如反掌,但若我那样做了,韩兄做了鬼也不会甘心,是吗?”  
    韩柏听到秦梦瑶仍未落入敌手,心神略定,脑筋立时灵活起来,眼光扫过何旗扬伏身处,沉声道:“他死了吗?”  
    里赤媚道:“鸟尽杯藏,还要他留在世上干吗?”语调冷漠,像说着与他毫不相干,又是天经地义的事。  
    韩柏涌起狂怒,这里赤媚外貌之秀美,尤胜女子,声音悦耳动听,但手段和心肠之毒辣,连杀人如麻的恶魔也有所不及。  
    里赤媚似乎十分享受韩柏的震怒,眼中闪过欣悦的光芒,淡淡道:“韩兄虽身着魔种,经验仍是嫩了一点,所以当我下令我的人诈作不敌逃去时,韩兄便信以为真,以致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真是好笑之极!”韩柏无论在心理、气势和实质的战斗里,都感到自己处在前所未有的劣势里,一时间无辞以对。  
    里赤媚轻轻一叹道:“解语也因心有碍,不知我一直跟在她背后,但我亦完成了对她的承诺,直至你们分开后,才动手对付韩兄。解语啊:对你的里大哥也应无话可说吧!”  韩柏这才知道里赤媚真的如此疼爱花解语,另一方面也是心中骇然,给这人一直蹑在身后,他和秦梦瑶仍然不知,只是这点,可知此人的武功,确与庞斑相差不远,自己如何是他敌手?想到这里,默连玄功。内察伤势,看看可有转机。  
    里赤媚眼神一转,变得凌厉如刀剑,脸上掠过讶与的神色,道:“种魔大法,果是名不虚传,被我”凝阴真气“侵入脏腑后,仍能支持这么久,且势不衰、气不竭,看来我要对你作出新的估计了。”  
    韩柏颓然再退一步,用秦梦瑶的剑柱地立着,心中有喜无惊。  
    原来刚和里赤媚对掌后,确是全身真气涣散,五脏六腑痛若刀刮。完全失去了还击的能力,但不旋踵真气重新在丹田内结聚,当他运功内视时,体内的真气像有灵性般迅速窜往大小经脉,伤势立时好了一大半,这刻的软弱姿态,是灵机一触下装出来的。  
    里赤媚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一闪,迫至韩柏身前二处,身法之过快,鬼魅也不外如是。  
    韩柏连提剑亦来不及。幸好他上承赤尊信的变幻之道,危急下一脚踢在剑尖处,不往后追,反往横移。  
    本应被他踢得往上扬起,割向里赤媚下阴的剑,竟纹风不动,原来里赤媚的脚像有眼般,和韩柏一齐踢在剑尖上,将剑夹紧在两只脚尖之间。  
    同一时间,里赤媚双掌穿花蝴蝶般扬起,交互穿飞,到分开来时,一掌拍向韩柏脸门,另一掌拍向韩柏前胸,招式使美至无可比拟的地步。  
    韩柏机灵万分。当里赤媚脚尖踢上剑尖时,立时缩脚抽剑,但里赤媚声掌又至,无奈下松开握剑的手。收在胸前,另一掌反拍对方攻往脸门的一掌,空有剑而不能用。  
    “蓬:蓬!”四掌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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