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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卜印缜)-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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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静悄悄的,冷风习习,真是万籁俱寂的冬夜。方拓抬头,明月高悬,光波如涟,她长长舒了口气,为什么,每到夜里,会这么难熬,频频被噩梦缠绕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双脚轻点,踏上了房屋,悄无声息地走在瓦片上,穿梭于大街小巷,脚下的凉意透体而入,北风如刀锋般尖锐刺骨,方拓就是靠着这些痛苦,逃避那令人恐惧的感受,她站在高处,伸展两臂,将心神放开,感受着冬夜空气的脉动。
    这时候,几个声音穿如她的耳朵,她本不在意,但那些人的话里有些什么绑架,什么逼迫的字眼,让她凝聚了功力,仔细聆听。
    “那柳老爷叫柳青山,目前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那孙子还不是他的宝贝?”一个粗狂的声音道。
    另一种嗓音响起,好像是一个年轻人:“我已经计划好了,他孙子过满月当天,趁着他全家都在京兆,咱们的内应捋了那婴儿,逼他点钱出来,那人说了,他只要那东西!只要咱们办成这件事情,得的那些钱不但归咱们,他还要给赏金!有他帮忙里应外合,什么事情办不成?”
    “估计能行!”先前的人说道:“不过,时候咱们怎么处理?我有点不相信那人!万一从出了纰漏,咱们可都完了!”
    那年轻的声音阴阴道:“我有那么傻?凭咱们十几人能顶住柳家的报复么?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到时候,嘿嘿……”
    接下来方拓就没听下去,那柳老爷在她眼中的印象是在不怎么样,又响起在酒楼听到的话,所以她并不想妄做好人!
    “既然你为富不仁,遭些报应也好!”纵身一越,优雅的身形划过天地,消失在白雪覆盖的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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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跟来了?”江蓝用那能用吵架来形容的音量大吼道。
    方拓有趣地看着她们对面的那位老人,从他那平静的,不卑不亢的脸色看,他显然早就对自己家小姐的这种态度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是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果然,那老人抱拳道:“小姐!大人已经很着急了!请您跟我们回去吧!”并且拦住了江蓝的去路。
    “甘伯!”江蓝跺脚叫道:“我不回去!”说着挽住方拓的手:“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这!”甘伯上下打量了方拓,突然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那卧蚕眉下不大不小的眼睛猛地眯起来,露出灼灼逼人的目光,直视着方拓:“这位小姐是?”
    方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甘伯突然对自己露出敌意,但她可不想参和到别人的家务事里面,再说当日也是因为不放心这么小一个孩子独自在外才和江蓝在一起的,如今她家里面的人找来了,自然得放手,当下抽回了手,笑了笑,对江蓝说道:“你不是想你娘了么?赶快回家去吧!”
    “不要!”江蓝撅起嘴:“姐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方拓扬起眉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事情很急,带着你也不方便,再说你不想让你父母着急吧?”说完再不理会什么,提气轻点地面,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从众人头上高高飞过,接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雪原。
    “好高的武功!”甘伯猛抽口气,惊骇地说道。
    “是啊!兰姐姐的武功很高啊!”
    “小姐!”甘伯犹豫一下,接着不免担心地说道:“最近武林中出现一个女子,美艳,赤足,武功高绝,杀人如麻!看来就是这位姑娘了!小姐你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比较好!”
    “才不是呢!”江蓝瞪了甘伯一眼:“兰姐姐可好了,给我肉吃,还唱歌给我听,那个歌我从来没听过的,最好听的了!而且,兰若冰!多好的名字,怎么会杀人呢?”
    “她叫兰若冰?”甘伯不敢相信道:“她真的叫兰若冰?”
    “是啊!”江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这个名字很耳熟对不对?你知道吗?”
    “她!她!”甘伯喃喃自语道:“她不就是方大人的……传闻她死了啊!竟然还活着;而且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甘伯?你怎么了?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甘伯叹口气,眼睛却看向方拓消失的方向,得赶紧告诉通知大人,又想起方拓的衣着打扮,心下不仅凄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落魄到这种地步!怎么不去找方大人呢?
第二十五章 人归暮雪时
    京兆方拓走在大街上,男人,女人,老人,儿童从她眼中闪过,最后不留一点印象,她觉得困了,乏了,倦了,在这苍冥大地,茫茫乾坤,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只是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不知道要去向何方。“杀人如麻!”甘伯的话怎能逃过她敏锐的耳朵,她默认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但是,她竟能微笑着,毫不在乎的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一百多人的鲜血,真的是因为仇恨吗?她仰首望天,真的吗?
    “真的吗?”她突然呼喊着高举双手,那天依旧阴沉,云彩好低,仿佛就在手心上,握紧双手捞到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转头看了看那些探究的,惊艳的,还有怜悯的目光,她笑了!什么也没有,空气罢了!真的,空气罢了!凄楚地走入一条小巷,她靠着一堵墙坐了下来,四下张望,来来去去的人,平头百姓,乞丐,流氓,商贾和秀才,各种人在街上走过,他们没有人像自己这样,钱粮债务可以还,人命呢?
    几个小童追逐在她身旁,冬日的气温似乎并没影响到这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群体。
    “不要靠近她!她是疯子!”一个妇人拉着一个靠的近些的孩子,劝导着。
    “疯子?”方拓苦涩的摇了摇头,要是疯子,就好了!忘掉所有的一切,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吧?
    “姐姐!你在看什么?”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面前,破旧的衣裤,同样单薄,小脸被冻的红彤彤的,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你不怕么?”方拓凑上去,歪着头问道。
    “怕什么?”小女孩眨眨眼。
    “我是疯子啊!”方拓翘起嘴角,自嘲地说道。
    “哈哈!”小女孩也笑了,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他们也说我是疯子阿!”
    “疯子?”这回换方拓吃惊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眼睛是那样清澈水灵,笑容如此甜美,怎么会是疯子:“谁说你是疯子?”
    “邻居们都说我是疯子!”小女孩似乎对这个词没什么排斥:“我明明有娘,他们硬说我没有。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了呢!怎么会没有?”
    “真的么?”
    “你也不相信么?”小女孩皱起眉头。
    “我相信!”方拓浅浅笑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孩子不会骗人的,再说这世界原本就有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相信那双清澈的眼睛。
    “太好了!终于有人相信我的话了!”那小女孩竟然高兴的跳了起来。
    “唉!”方拓不由自主的叹口气,孩子是最需要理解的。这小女孩表面上似乎对人们的怀疑不在意,其实她心里还是会受伤。
    “姐姐!我请你吃饼啊!”那小女孩从怀里掏出半张饼,递到方拓的眼前来:“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刚吃完,这半块给你!”
    方拓愣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伸手接过半张饼,入手还是温热的。
    “我叫乞儿!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也蹲了下来。
    “你叫我疯子好了!”方拓大声笑道。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但这一举动又引来无数道目光,她搔搔头:“你叫乞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爹娘呢?”
    “邻居们说我爹娘死了!”乞儿说得很坦然。
    “你!”方拓看着她那平静的表情,心中止不住得一阵疼痛。
    “其实!”乞儿将嘴方在她的耳旁:“我娘每晚都来,有时候还给我带好东西吃!不过他们不相信罢了!”接着看了看方拓手里的饼:“疯子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我吃!”方拓咬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味道,不过她还是能吃下去:“这张饼也是你娘给的么?”
    “不是!”乞儿神色一黯:“她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据说是因为冬天下雪,她要睡觉!”
    “睡觉?”方拓一愣,那不成冬眠了?
    “是啊!睡觉!我娘说她睡好觉就带好吃的东西过来!”乞儿笑着,神色见竟有一丝得意:“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弄吃的呢!”指了指那饼:“这是街头赵大娘给的!前两天孙大爷还给了我半碗饭,一个鸡腿呢!”
    “你真厉害!”方拓摸着乞儿的头,鼻子却有些发酸。
    “疯子姐姐你吃啊!”乞儿将方拓拿饼的手扳到她的嘴旁:“我被诗给你听,是我娘教的,好多呢!”说完后退两步,就向现代小学生上台表演一样,清了清喉咙,朗声吟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山鬼!”方拓喃喃自语,她现在更相信乞儿的话了。
    “你知道这个啊!”乞儿有些兴奋:“疯子姐姐好厉害!大牛他们,还有他们爹娘都不知道我念的是什么!”
    “呵呵!”这个,好像不能这么比吧?
    “姐姐!到我家里去住吧!”乞儿拉住方拓的手。
    “好啊!”方拓点点头:“不过你要再给我背诗哦!”
    “那我再背李白的《望夫石》,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背阿!”
    于是,两人开心的大笑着,交谈着,穿过大街小巷,甩开无数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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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城东的柳府摆宴席,有好吃的呐!”乞儿扯着方拓走在街上。
    “我不是还有钱么?”摆宴席?关她们什么事情?去要饭么?
    “你那些钱留着买双鞋多好啊!现在能省就省啊!”乞儿掐着腰说道。
    “呵呵!”方拓看这她那小大人样笑了起来,她们在一起已经三天了,而这三天里,完全颠倒了过来。好像它才是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得乞儿张罗。
    “疯子姐姐你不要笑好不好!”乞儿瞪着眼睛,接着也笑了起来:“平时啊!那柳老头可是一毛不拔的主,而且总是欺负人,大牛他爹前些日子就被他的家丁打断了腿!”
    “那你还去?”方拓皱起眉头,这柳老爷不会就是上次见到那个吧?“今天不同啊!他孙子过满月,发东西呢!”乞儿说道:“而且啊!还能看到武林什么之一的青叶公子!那么有名气的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青叶公子?柳长风?”方拓叫了起来。不会吧?那一毛不拔是他爹?那今天不是他也倒霉了?“那个,柳长风的儿子就是柳老头的孙子?”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乞儿提高了音量:“柳老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真不像!”方拓摇了摇头,这父子俩的差异还真大,对了,今天,那帮人要劫的不就是柳长风的儿子了?
    “疯子姐姐到底去不去啊?”
    “去!”方拓点点头,这次不去不行了!柳长风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侄子,怎么能不救?更何况,从那晚听到的话来推算,那些人很可能还要狠下杀手,她就更不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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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府,此时正张灯结彩,一片热闹繁忙,下人纷纷忙着,端酒送菜。柳长风跟在父亲柳青山的身后,热情地招呼着宾客。那柳青山家里六代单传,如今又有了下一代,怎能不高兴?一改往日作风,大摆排场。这次前来庆贺的宾客只能用壮观来形容,虽然大多数都是柳长风结识的武林朋友,但柳老头也觉得大有面子,那满脸的皱纹更是堆积到一起,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柳府动员了所有能用的劳力,还请来不少临时帮忙的,在府外还开了粥场,免费提供吃喝给没资格进酒席的穷苦人家。那宴席的桌子一直摆到门外长街上,可谓人山人海了!拼酒和耍酒令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到。
    而正在宾主尽欢,大家喝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事情也发生了,喝了酒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到四肢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长风摊到在地上,心中暗叫不妙,这次招了暗算,心头不禁数着自己的仇家,不知道是谁有如此魄力,敢与整个武林为敌。这时候,后院传出一阵哭喊,柳长风一惊,冷汗立时冒了出来,那声音好熟悉,不正是自己妻子的么?难道是孩子出了事情。
    “什么人?有胆量给我出来!”他强自支撑起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靠着桌子,扫了那倒在地上的宾客,歉意地说道:“各位朋友!柳某对不起你们!今天这伙人明显是冲我来的,没想到牵扯到大家了!”
    “妈的,柳少侠!这事情虽和你有关,但责任不在你身上!”一个魁梧大汉撑个棍子,有气无力说,接着转头大骂起来:“**他祖宗,那个王八蛋敢做这种事情?想跟整个武林过不去啊?”
    “是啊!是啊!”
    现场立时闹成了一锅粥,众豪杰谩骂不已。却没有说什么柳长风的不是,毕竟武林四大公子无论势力还是背景,都不是一般门派能得罪得起的,即便有些愣头青,他也只会怨恨那些不按武林规矩出牌的人。
    倒是柳老头不一样,他软倒在地,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我早就告诫你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学人家混什么江湖?这下好了……”他那鸭子似的嗓音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屑;厌恶的眼光也随之而来;而他却没发觉;口中的恶毒词汇让人们以为他骂的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人。
    柳长风困窘地低下头;有这样的父亲;他能怎么样?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后面;现在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他正在心急的时候;他的妻子出来了。
    众人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啷呛地走到前面来;一下子扑到柳长风的怀里;哭喊道:“儿子,儿子让他们抱走了!”
    众人大惊,柳长风一哆嗦,扶住妻子苏婉的肩膀:“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了?”
    苏婉刚要张口,这是门口有大笑声传来,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大门外走进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哈哈笑道:“众位真好兴致,坐在地上等着我们兄弟来啊?兄弟我可担当不起啊!”
    这下子,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敢的了,当时各种各样的谩骂口水满天飞,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人早就死百八十回了。
    “孩子,孩子!”苏婉冲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奔去,却被柳长风拦了下来。他阴沉着脸,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一样的样式,只有刚才那说话的人胸前绣着一朵金色的花,明显是领头的人,当下抱拳道:“各位,究竟与柳某有何冤仇,甚至不惜与整个武林为敌!”
    “哈哈!”那领头人笑道:“与整个武林为敌?不敢!只要青叶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在场的众位英雄一定没有任何损伤,而且”说着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个婴儿:“看看;他是谁?”“孩子!孩子!”苏婉声嘶力竭地想要上前,要不是好几个人拦着他早就冲到前面去了。
    柳长风对妻子厉声喝道:“你胡闹什么?你又没有武功?”转头对那领头人说:“你有什么条件?”
    “听说四年前,青叶公子在芜湖得到一块上等的血玉发簪,价值连城。”他看了看柳长风,嘿嘿笑道:“在下平生最喜好收集玉器!所以……”
    “就一个发簪?”场中有人提高了音量:“柳公子,你就给他吧!孩子要紧!”这句话正好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一时之间附和连连。
    “这……”柳长风叹口气:“一个发簪,虽说珍贵,但柳某人也负担的起,要说就算白给你我也没话说,只是,那是我的一个朋友的遗物,实在不好转手交他人!”
    “这么说!你是不从喽?”领头人往前走一步,他的瞳孔似乎在急骤地缩小,从他那眯缝的眼中,射出一道阴森森的光芒:“你就不顾及儿子的性命?”
    “朋友之物!怎能说给就给?”柳长风神色黯淡,似乎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用眼睛扫了扫众人,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妻子,皱眉叹气道:“当日我曾在幕白和文杰面前发下誓言,这块玉才会由我保管,阁下如此要挟,岂不是逼柳某人做个无信之人?”他永远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天,悬崖下,根本就不见方拓,朱瑜,嫣玉三个人的尸体,只找到那依旧泛着耀眼光华的发簪,虽不知那是何人之物,但明显是同三人的突然消失有关联,他怎么好将它交给别人?
    “我给我给!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柳青山这时候插话道。
    “爹!”柳长风急道。
    “你还知道叫我爹?”柳青山啐了一口:“我白养你20多年,到头来你这么孝敬我?我要我孙子!”说着似乎浑身都有了活力,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到里屋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块遍身通红的发簪出来:“你看,是不是这一块?”
    “你不能”柳长风刚要说什么;却瞥见门口的一道身影;立时将话全部咽了回去;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魂牵梦绕的;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孔:“阿拓?”
    方拓同乞儿赶来,正好看到这种情景,瞟了柳长风一眼,抽出软剑,一个闪身来到那领头人身前,趁他不备,一剑挑起了孩子,然后纵身抱起孩子,在空中旋身,等落到地面,众人才反应过来,而此时,她已经到了苏婉的跟前,将孩子递还过去。
    “你,你是谁?”领头人大惊,自己竟然在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形下被抢走了手里的东西,这是何等武功?
    “我?疯子!”方拓笑了!很甜!接着一个箭步,就来到领头人的面前。
    领头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一张精致的面孔竟在眼前瞬间放大,等回过神来,那女人的鼻子只差一点就能贴到自己的脸上,那毛孔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当下惊骇欲裂,待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上一阵凉意传来,他低下头,正好看到自己的身子轰然倒地,自己的头竟然已经离开得相伴几十年的脖颈。而他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女人甜美的,犹如天仙般的微笑。
    “下一个!”方拓的声音虽然依旧清朗,此时却多了一丝魔力,一点杀意,那软剑上绽开无数朵娇艳的青色莲花,每一个花瓣的绽放,都是那么美丽,即便它的代价是一条生命的终结,但那种妖异的美是任何事情都掩盖不住的。很快,十六个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
    方拓依然带着那股微笑,走到柳长风面前,行了一礼:“富贵吉祥,儿孙满堂!听说你们施舍膳食,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说完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在旁边的桌子上捡了七个馒头,那地上还有一个,她也捡了起来,拨去已经脏了的皮,似乎很珍重地方进怀里:“朱门酒肉臭、路人冻死骨,柳老爷还是多做善事吧!”
    很超然地走到吓呆住的乞儿面前,蹲下来:“乞儿,你怎么了?”
    乞儿愣了半晌,突然哭了起来:“疯子姐姐!”
    “不哭!不哭!吓着了吧?是我不好!”方拓抱起了乞儿,抬头看了看,天又下雪了!“我念童谣给你听啊!”
    在风雪中,那道身影飘然远处,只有凄哀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虽有千黄金;无如我斗粟;斗粟自可饱;千金何所直……”
    有一个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他们不就是街上那两个疯子么!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们了!”
    柳长风看着满天的风雪;突然跪了下去;刚刚那能不顾自己骨肉生死的汉子;竟然在武林豪杰面前;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十六章 落叶他乡树
    风雪中,京兆城外的魁斗镇。
    黎明时分,低低的灰色云雾依旧蒙在天空之中,天,没有丝毫转亮的痕迹。雪花又大又密,狂风怒吼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盘绕着,发出声声怪叫,吹送着小巷墙瓦上那些嫚舞着的雪花,凄厉而无情,呼啸声似乎把整个天地都搅动了起来。
    罕有人迹的街道上,此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疯子姐姐!咱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乞儿拉住方拓的衣角,恳求道。
    “那就找间客栈吃点东西吧!”方拓点点头,但她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客栈,低下头,看向那张满是疲惫的小脸,心头一阵愧疚,这孩子跟自己冒着风雪走了一夜的路,想来也累得不轻,自己怎的就疏忽了呢?
    “不用!咱们到哪里坐一会儿便好了!”乞儿手指前方的一处小巷,对着她笑了笑。
    “也好!”方拓拉上小姑娘。这时候,天还早,想来客栈饭馆还没开门吧!
    *******
    小巷深不见底,两侧便是高大的围墙,中间的道路很窄,堆着很多的垃圾废品。方拓走了半天,才找到一处勉强可以做人的地方,那是一户人家的后门,看样子这家条件很不错,有着深邃的门廊,正好可以挡住那恼人的风雪。方拓掸了掸台阶上的积雪,拉着乞儿缩到那门外的角落里,身子立时暖和了许多。
    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还能忍受,但乞儿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了?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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