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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卜印缜)-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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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有事?”声音清朗,可是不带有丝毫的温度,方拓慢慢靠近,显出了那张精致的脸。
    感受到她话中的冷淡,容越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了。若是往日,她自没有太多的顾及,但面前这人让她打心里佩服,而对方白天的一番杀戮更是让她心悸,再不敢耍大小姐脾气了。踌躇半晌,她才抬头,却在这时候,视线穿透过方拓的肩膀,似乎看到了什么,惊骇得睁大眼睛。似乎在那角落里,存在着某种让人畏惧的,恐怖的事物。
    “你怎么了?”方拓见状,奇怪道。
    “那里……那里有人?”容越抬手指向方拓身后,刚才她明明看到那里有道影子在晃动,看体形明显是个人。但不知为何,刚一瞥见那道影子,彻骨的寒意便从她的心底涌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僵住了。
    方拓皱眉:“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哪有其他人存在?”说着,却是挪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可是……”容越还要再说。
    “你看错了吧!”方拓挥手打断她的话,眼睛似乎不经意的扫了她手指方向一眼,然后便笑了,冷冷的,面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能让人感到她在笑。缓缓的走到桌边,取出火石点燃蜡烛,房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房内似乎经过打斗一样,凌乱异常,除了那张放置着蜡烛的桌子还算完好外,房内的椅子东倒西歪,瓷器花瓶更是变得粉碎散落一地。就连那床铺也似乎遭到了重击,塌了下来。而方才让她惧怕的角落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我调息之时不小心没有收劲,就造成了这个局面!”淡淡的一句话,算是方拓的解释了。见她脸色难看,显然是给吓住了,拉过她舒了真气过去。
    容越自然不会相信方拓的解释,她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过了半晌,她低下头:“可能真的是看错了吧!”轻声安慰自己,手却抚摸上了胸口,虽然方拓的真气让她舒服一些,但眼下心口扑通扑通的乱跳。那可怕的感觉也依旧存在。这种状态下,竟是将要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
    方拓好不容易才打消容越的疑惑,将她送出去后便立刻关上了房门,回头,目光在房间角落一扫而过,眼里闪过灰色的萧索,幽幽叹道:“你吓着她了!”
    “她竟能感觉到我,真不简单!”房间的门再次关上了,赤邪也显露出自己的身影。话语中除了惊诧外,还带着惆怅和苦涩。
    方拓面色阴霾的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了下那张妖异的脸,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走吧!”说完便转回身。
    赤邪脸上痛苦之色渐浓,怔望她片刻,疲惫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承受不住的秘密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堵了回去!摇了摇头,身影便在房中消失了。
    很长时间后,方拓缓缓的吐出口气,抬手扑灭了桌上的蜡烛,房内又陷入了黑暗中……
    ※※※
    容越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晚才入睡,等一觉醒来,天色竟已大亮,若是前些日子,只怕她们此刻早就在船上了。而今天方拓竟然没有叫醒自己。
    慌慌张张的披衣起床,连洗漱都来不及便跑了出去。奔到方拓房前,却只看到门前的一把大锁,微微一愣,又连忙往楼下跑,抓过一个伙计:“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那位公子?”伙计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位公子从昨晚开始便在江边凉亭喝酒……”他面色古怪,还要说什么,容越却已放开他,转身迈出客栈了。
    这家客栈坐落于湖口县郊外,四外仅有几家民居,临水而建紧挨着渡口,容越沿着野店外窄窄的小渠信步而行。不一会儿很轻易的找到了凉亭中的方拓,此时,她正怔望着不远处的江水出神,阳光从柳阴枝头射下,落在她洁净的面上,幻起一层朦胧的神采。
    “醒了?”听到脚步声,方拓转头看她,嘴角翘了起来。
    容越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轻声道:“兰姐姐!你竟一夜未睡?”说着,眼睛扫向桌上的酒壶酒杯和她衣袖上的褶皱。
    “嗯!”方拓微微点头,重新望向远方,笑道:“这里风景很好!不是么?”
    容越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前面便是九江了,只见天边云下,一片茫茫碧水,浩瀚烟波,一望无际。轻波调荡中,无数渔舟荡漾湖面,不少渔家姑娘在船头结网捕鱼。隐约间,还有动听的渔歌传来。
    “真得很美!”容越其实提不起欣赏美景的兴致,转头又瞥见方拓眸中流露出的难以掩饰地疲惫,问道:“今天不走了?”
    “不走了!”方拓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神情变幻,忽悲忽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似乎很悠闲地道:“你不是打算好好逛逛么?”
    “可是……”
    “没关系!”方拓打断她的话,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地笑了起来:“现在,你还是赶快回去洗脸吧!”
    “啊?”容越一惊,见对方正瞄着自己的眼睛,立刻醒悟。窘迫地低下眼去,
    转身的刹那,耳中却听的一声悠长的叹息,忍不住又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被方拓那白得纤尘不染的长衫如同白热的日光灼痛了眼睛……
    ※※※
    容越整理好了头发,跟着方拓从客栈走出,却见她手中并无来时携带的行李,停住了脚,然后疑惑地问:“不是说要去庐山么?怎的不退房?”
    方拓回身,奇怪反问:“什么庐山?”
    “你方才不是说好好逛逛么?”容越见她这种反应,忍不住抬高声音:“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庐山呢!”
    “你误会了!”方拓解释道:“从这里到庐山,往返间起码要耗费半月光景,等不得阿!”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凝滞了片刻,旋即又笑起来:“这江州也是好地方啊!”
    容越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说跟着她往城内走去。没过多久,前面出现了一座依江临水而建的三层阁楼,春日微风扑面,送来阵阵酒香。
    方拓不由停住脚步,指着那阁楼前高大的望杆道:“那就是有名的浔阳楼了!里面可有不少的好酒!”又询问:“你早饭没吃吧?饿么?”见她点头,便率先朝那浔阳楼行去。
    这时,酒楼机灵的伙计已经带着笑脸迎了上来,打拱问好。
    而方拓的身影却蓦地停滞了。怔怔的望着酒楼对面,目光经过一瞬间的游离变幻,黯淡了下去,变得灰蒙蒙的,呆住了,连神前伙计的招呼似乎都没有听见。
    容越感到奇怪,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街对面的墙边,一个衣衫破烂的妇人蹲在泥水里,手脚上满是淤泥,很是肮脏。而古怪的是,她那干枯的手臂竟紧紧抱着一根小木桩子,仿佛,她怀里抱着的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护得死死的。还沾着草屑的乱发下,呆滞迟钝的眼珠子巡视着往来的行人,里面布满了戒备和恐慌。明显是个女疯子。
    “真可怜!”容越见了心头发酸。忍不住开口。
    这一说话,那女疯子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向这边望来,但当她的目光触及方拓身上时,却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惧怕得尖叫起来,一手抱着木桩子,一手支撑着身体,匍匐着后退,而容越这才发现,对方的双脚竟是残废的。
    这一下,容越心中更是同情了,从怀中掏出些银子,想想觉得不够,又取出一些握在手里,慢慢的走向那女疯子。
    谁知她刚迈步胳膊便被人拽住了。
    “你做什么?”她诧异的回头,冲方拓道。
    “不要过去!”方拓面色难看,眼中有种复杂的神采在浮动。
    “为什么?”容越皱眉:“她很可怜啊!我想帮帮她!”又看了眼那女疯子,觉得方拓有些不可理解:“我要是不帮忙,会觉得良心……”说到这里,她抬头,突然发现对方脸上的一丝凝滞,愣住了。
    方拓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忧郁,长长的叹了口气,抓着她胳膊的手却垂下去了。
    容越见她松开自己,心中虽对她的古怪行径产生了疑问,可是也没有想到许多,转身继续走向那女疯子。
    谁知道,那女疯子见她向自己走来,显得更是害怕了,后退的动作更快了,似乎打算快些离开这里。等容越到了她身前的时候,她已经蜷缩到了墙边,再没有地方可躲避了。
    “不要怕!”容越小心地走上前冲瑟瑟发抖的女疯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接着俯下身,打算将银子塞到那女人的怀里。
    那女疯子却对此置若罔闻,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拓。蓦地,似乎又想到什么,抱住木桩子并用身体掩护住,空出的一只手对着半空疯狂的挥动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容越根本不能将手递过去,正一筹莫展呢。突然那女疯子大声吼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容越微微一愣,直起身看向方拓。见她正低头看着脚面,虽然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却也能让人感受到她那绝对不平静的心情。
    容越的眼睛在方拓和女疯子之间巡视了好一会儿,刚待开口询问,却有一道恬静平和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容妹妹,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顺着声音望去,一位光彩照人,背负长剑的女子正带着淡淡的微笑向她走来。这时正有一缕春风吹过,她身上白衣便飞扬了起来,片片衣袂飘拂不定,带着清逸出尘的韵味,仿若云中的仙人,引得路人好阵痴迷。
    “卢姐姐!”一丝欣喜在眼中绽开,容越连忙迎了上去,高兴地搂着那女子转了好几圈:“太好了,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
    那女子被她搞得面色通红,挣脱开她的怀抱,嗔道:“年纪都不小了,怎的还这般疯?”说着,不经意的看向容越身后,目光正与听到动静转头望来的方拓相遇。
    “卢姑娘!”方拓愣了愣,上前抱拳招呼道。这女子不是旁人,竟是在草原上有过接触的侠女卢喜妍。
    “方……方公子!”卢喜妍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眨了眨眼才福身回礼。
    “你们认识?”容越感到意外。
    “踏歌公子方拓方公子,我怎会不识的?”卢喜妍浅笑起来。这一笑犹如百花盛放,俏丽不可方物……
    ※※※
    浔阳楼的四层。
    容越将银子交给了酒楼的店伙计,嘱咐对方下楼去给那可怜的女疯子准备些吃食衣物,交待完毕后,便兴冲冲地拉上卢喜妍的手开始叙旧。等伙计将酒菜摆放道桌子上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忽视了同来的方拓,歉意的转头,却见她眼望着窗外,面色阴霾,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出神。
    “兰……”容越那句兰姐姐刚要出口,猛地醒悟,看了身旁卢喜妍一眼,连忙又换了称呼:“方大哥,你怎的闷闷不乐的?”
    方拓闻言回神,轻轻叹道:“我在想那个疯了的女人!”说到女人二字的时候,声音却止不住抖动了一下,泄漏了心里复杂难平的情绪。
    “你们……”容越脸色微变,她从方拓种种的表现上察觉了其中不寻常之处。
    “我们认识!”方拓点点头,眼睛蓦地放出一道毫光,一闪之后又恢复了略带沧桑的沉静。叹了口气,伸手给自己斟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却又笑了起来:“算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说完又拿起了酒壶倒酒,再不开口了。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容越聪明的不再多说,重新拉过一脸迷糊的卢喜妍,问道:“卢姐姐来江州办事的么?”
    “我在这里停留七天了!”卢喜妍先是看了看两人,才答道:“在等我师姐!”随即又郁闷的说:“不知道怎么了,原本说好马上就到的,却耽搁了这么多天也不见踪影!千万别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师姐?”容越脸色一变,小声地询问:“那个董梅?”
    卢喜妍知道她与董梅的关系不好,还曾经吵过一架,见她如此表情,讪讪的笑道:“妹妹糊涂了,我只有她一个师姐啊!除了她还能是谁?”
    容越闷闷地撇嘴,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先把彭泽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最后还是觉得这么说出来不太妥当,便叉开了话题:“卢姐姐你们要到哪里?”
    “我?”卢喜妍听她这么一问,不知怎的,脸色腾地红了起来,抿了半天嘴,才诺诺道:“我先回趟岳阳老家……”身上再看不见半分的侠女气概,看了眼二人,扭捏地说:“然后会去京兆……成……成亲!”
    “成亲?”容越很费尽的听清楚她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卢喜妍不敢置信的道:“那个岳阳卢氏竟然是姐姐你?”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消息,青叶公子柳长风将迎娶岳阳船商之女卢氏。世人都道那个卢氏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谁能想到她竟然是在江湖上颇有侠名的卢喜妍?这一下,便连方拓也停下了喝酒的动作,朝她望去。
    “这是家里人定的亲事!”卢喜妍脸色却更红了,声音一下子低到了极点。
    “那不是委屈了你?”容越嘟起嘴,替她打抱不平道:“姐姐这般漂亮能干,怎能给人当续弦夫人?”
    “我已经不小了!”卢喜妍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脸色渐渐黯然。这时候,女人十三四岁便已经成亲生子,即便是雷厉风行的一代侠女,也不得不面对家庭和年龄带来的压力。
    容越看到她的处境,似乎也联想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叹口气,趴到了桌子上,想了想,却又偷偷的瞄向方拓,眼中竟掠过羡慕之色。
    “长风兄潇洒俊朗,卢姑娘美艳无双,站在一起肯定是绝配!让人羡慕!”方拓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淡淡的笑了,冲卢喜妍抱拳道:“那以后我该叫你嫂子了!”……
第八十章 英雄珍重(七)
    容越和卢喜妍边吃边聊,竟是又将方拓忽略掉了!她微微苦笑,端着酒杯离席走到窗边,扶栏而立,一股江风吹来,只觉舒心。远望依稀可见匡庐顶峰上烟云,脚下江水流动,烟波浩渺。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深呼口气,这几日的压抑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那些人太过分了!”正陶醉间,耳旁传来容越夹带着愤怒的呵斥声。
    方拓一愣,这才发现容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看!”容越上前两步,指着下面的街道气愤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能耐?”说着也不理会卢喜妍的招呼,转身便冲下楼去了。
    方拓顺着她方才手指的方向望去,楼下那疯女人正与几个壮汉撕抢着什么。脸色变了下,接着对远远站在角落中的店伙计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过来。
    那店伙计愣了一下,连忙陪着笑脸凑近:“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们是谁?”方拓手指楼下。
    店伙计向外瞥了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
    方拓和卢喜妍结帐走出浔阳楼的时候,容越已将那些抢东西的流氓赶走了。
    “你们怎么才下来?”容越兴冲冲地跑向她们:“那帮混蛋被我教训惨了!总算东西没让他们抢去!”又联想到之前那帮流氓呼爹喊娘的狼狈样子,她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卢喜妍和方拓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又同时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这种表情?”容越看着他们,有些不满地嘟囔。
    “我在楼上就看到你大发雄威了!”方拓眨眨眼睛,嘿然道:“不,应该是大发雌威!”
    容越脸色一红,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刚才震怒中的行径,实在是……
    卢喜妍掩嘴浅笑,笑了一会儿,目光又转向墙边那搂着木桩发抖的女疯子,大觉怜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些银子,走上前去。
    容越打算劝阻,但她的胳膊却被方拓拉住了,不解地问道:“给她银子,她也不会买东西阿!”
    方拓怔怔望着卢喜妍和那女疯子,眼中神情变幻,忽悲忽喜,似是突然之间,忆起无数往事,幽幽道:“这个银子,该给!”
    “为什么?”容越更觉困惑了。
    方拓注意到她的神情,却不做丝毫的解释,心中烦闷,只想独自散散心:“你们慢慢逛吧!我自己到城里走走!”
    容越看出她有心事,也不做阻拦,只是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头,却正见卢喜妍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女疯子,而对方竟完全没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惊慌,心中不觉有些挫败,人长得漂亮就是吃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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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春天,天气变换频繁,中午还是晴空万里呢,到傍晚的时候,铅一样的乌云就罩到了头顶,渐渐沉下,似乎再过一会儿,就要压到屋檐了。
    方拓刚刚迈入客栈,头顶的苍穹就裂开了,她回头望了眼门外倾盆而下的暴雨,庆幸自己运气不错。
    又想起自己房间此时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正要找店伙计商量换个房间,转头,却见卢喜妍自一个座位上站起。
    “方公子总算回来了,小女子已等候多时了!”卢喜妍走到面前。
    “等我?”方拓愣了一下。
    “不错!”卢喜妍注意到堂中那些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说得皱紧了眉头,轻声道:“我已经定好了房间,公子可愿随我入房一叙?”……
    *****************
    卢喜妍房间内。
    “不知卢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情?”方拓直截了当地问道。
    “请坐!”卢喜妍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没有立即回答,眼睛却看向她的双腿,笑道:“容妹妹说得不错,你的脚真好了!”
    “好了!无难神尼确实不同凡响!”方拓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坐下来,又向左右看了看,奇道:“容越呢?”
    “她说要亲手做菜,正在客栈的厨房准备呢!”卢喜妍浅笑。拎过茶壶,给方拓倒了茶。
    “这样?”方拓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容越竟也会下厨房。
    “她比我强多了,我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卢喜妍脸上掠过的一抹黯黯阴云,将满了的茶杯推到方拓身前,直接进入正题:“听容妹妹说,公子和浔阳楼前那个女疯子认识?”
    方拓的手刚刚碰触茶杯,听到这句话,动作凝滞了。脸色怔仲道:“姑娘到底要问什么?”
    “那个女人很可怜啊!”卢喜妍见她没有措口否认,脸色不知为何白了一下,接着轻声道:“自己亲生的孩子夭折了,也难怪会疯,换个人也受不了!”抿了抿嘴,侧身坐到了椅子上。
    “你怎么知道?”方拓动容,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她告诉你的?”说完,又皱起了眉头。
    卢喜妍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那女人抱着根木头,嘴里喊着:‘宝贝乖,宝贝乖,’又什么‘你死得好惨!’‘娘要杀了那个贱女人’这些话,是人都能看出个大概来!”她用怪异的腔调说着,显然是在模仿那个女疯子。接着又面带郁愤地道:“不知道她口中的贱女人是谁?竟然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哎,那个女人太可怜了!她难道没有丈夫么?她丈夫也实在过分,竟然不照顾她!”
    “可怜?”方拓眼里闪过一片灰色的萧索。紧接着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她直起身子,皱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正容道:“姑娘不必激我,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好了!”
    “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柳长风的原配夫人!”卢喜妍身子趋前凑近她,脸色更见苍白。
    方拓一下子站了起来,想了想,面色趋于平静:“姑娘如何得知?”这么一句,等于肯定了对方的猜测。那女疯子不是别人,正是苏婉。
    “因为……”卢喜妍的身子晃了晃,声音也低沉下来,咬紧嘴唇,半晌后才黯然道:“她说出了柳长风三个字!”她身前交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方拓感到一阵烦乱,站起身在房间踱着步子,好半天才转向她:“你认为苏婉可怜么?”同事实真相不同,当初冷幕白等人以为方拓已死,为了照顾柳长风的面子,向外界澄清真相的时候只说是兰若冰受人陷害才中毒发疯,却没说那个人是谁,而苏婉的下落,也以“幼子夭折,受不了煎熬去逝”这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却没想到,如今留下了麻烦。她其实没打算对卢喜妍隐瞒苏婉的身份,对方是要嫁给柳长风的,迟早会知道当年京城的事情。但苏婉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眼下江湖上流传着各种关于自己和柳长风的传闻,她不敢保证卢喜妍会相信自己的话,毕竟她是当事人之一,这一切就更不好解释了。
    “可是柳长风竟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实在让人心寒。”卢喜妍目光追随看她,眉目中带着不忿:“眼下她孤苦无依,更成了九江帮赚钱的工具,堂堂青叶公子竟不闻不问,不觉过分?他们其余两大公子竟也是瞎子不成?”言语间,已将冷幕白等人埋怨了进去,却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提到方拓。
    方拓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古怪,她听到“赚钱工具”这四个字便怔住了:“你能不能说明白些?”
    “我曾向人询问过,她在这城里已经呆了一年有余,人们见她可怜,往往会施舍一些财物,却都被九江帮那些流氓抢了去……”卢喜妍与她目光相对。
    “这样又如何?”方拓挥手打断她的话:“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到底什么事值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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