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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胜者为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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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总算让林海心下又泛出的苦意消掉不少,又有仁哥儿乖巧讨好,林海一时也就将方才那种“只因为没能得个儿子,堂堂探花儿送上门自荐教个小童,倒还让人拿乔儿了”的尴尬放到一边去。

他虽有些心思,却难得算得上是个真君子,接下来王子胜再是如何慵懒寡言不在意,林海也没真放在心上,教导仁哥儿也越发用心——无他,心疼这千伶百俐的小儿,偏偏摊上个闲闲懒懒万事不理的爹。

仁哥儿已过了七生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总算过了会当着人说自己爹万事不理的时候,因此也并不知道这位和他一见如故的美人儿,很是和他英雄所见略同。

王子胜倒是将林海的心声听得明明白白,但这凡世之间,除开皇帝仁哥儿,又王子腾王偗两个外,谁还值当他理会?

万事不理一心修行,才是正经事儿。

是以也不在意。

倒是又给穆小七送了信来的暗卫,见着这一幕,当即不淡定了!

林海守礼,来时天色尚早,因此虽有仁哥儿先说了好一会话,此时却也不过巳初一刻,又是冬日,阳光并不猛烈,但恰好有一缕破开天上阴沉沉的云。

阴云里头破开的一缕阳光,显得越发可贵,可那暗卫见着在略微亮堂了些的厅堂里头,显得越发温润端方的林海,并他膝前半步站着的满目仰慕敬佩的仁哥儿,已经对面坐着的,虽然懒洋洋看着有些不经心,却也耐着性子陪着的王子胜,心里却是哇凉哇凉的。

这么一幅堂前教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虽说我们主子确实那啥又那啥,可你将人搂也搂了抱也抱了,龙床上都睡过数不清多少回了——那可是正经皇帝独享的龙床,不是偏殿里头妃嫔侍寝的那些,就是中宫也没挨着过的——临了临了才来这么一下,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最要命的是这位比我们主子还有正室款儿……

脑补了一下眼前画面里头添个不够正室款儿的皇帝给端茶递水打帘子,暗卫打了个寒颤,又为自己十分诛心的大不敬,决定等回去之后,绝对要自行到刑堂那边领罚儿——顺便躲开这要命的送信差事!

拿定主意的暗卫悄悄儿将信放到仁哥儿枕边,也不等仁哥儿回信了——反正在离京前,太子就又从皇帝那儿挖了个金陵的暗卫据点供仁哥儿传信——因此暗卫很是心安理得地一路疾驰回京。

不过他一番大起大落的心理活动,倒是给正想着如何拿捏皇帝的王子胜,好生儿提了个醒。

如果无论怎样的双修在皇帝看来都只是风月,那么易地而处呢?

王子胜原打算,哪怕贾敏真还过得去,也须得元宵节庆过了才起行,但这边他和林海不过见了三回面——还都是因为仁哥儿向人请教,他也勉强陪坐罢了——那边皇帝得了消息,就焦躁得连春梦都不做了,就是陈宁与谢鲸——即那夜皇帝初到兵营时很是垂涎的白袍儿与青衣子——于草原迷失,却走了大运一举擒获北蛮汗王归来时,皇帝虽笑着嘉许,但眼光也没过多在眼前的美人身上流连,反而是私底下独处时,依然偶尔焦躁,偶有沉思。

王子胜见着成效,先族中王子腾交代的祭田族学等事也处理得差不多:管事们跑了几处买下上中下等各色田亩六顷,山头两座,均作为族中祭祀之用;仁哥儿又亲自在靠着王家祠堂不远之处原应属于祭田之列的地方圈出一块来,建了不大不小的两座三进院落,其中一座单做族学,另一座未曾明言,是为仁哥儿这一系留下的最后退路,因此后头两进并不曾作何用处,倒是最外那进存了几千册书供族中学子抄阅——为此,除了那新增的那六顷,仁哥儿还特特从自己和伯父给的私房里头出,又买了六十亩上好的水田与族中换得这两块地。

王子胜眼看这般,也就不执著于元宵节过与否,不过初六,就带着仁哥儿启程。

扬州离金陵并不远,不需像皇帝行军事那般赶,普通不拖沓些,一日也能走到。兼之今年的春天来得虽不算极早,却也不算晚,一路行来,松柏鲜绿,迎春娇羞,又有阳光之下江面之上未融化的浮冰浮雪飘着,就是路上雪水将化未化算不上好走,但给马蹄多多包上些牛皮捆腿护着,人在马车上坐,又或偶尔披着斗篷骑一会子马,都还挺惬意的。

仁哥儿就很惬意,加之目的地那边有他至今还很有兴趣的美人姑父,离别前对薛家姑父姑母的那点子不舍,也很快放下。王子胜更是无可无不可,一进了马车就闭目修炼,运转了两周天又看了一会子皇帝,妹子妹夫啥的,全不值当他回头一顾。

倒是薛王氏很是依依不舍,虽顾念着腹中好容易得来的胎儿,不敢在这阳光虽好、风却依然带着凛冽寒意的初春早晨在外头多站,但也是坐在暖烘烘的马车里头,直看到王子胜一行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方才在薛大的劝慰之下回转。

74第73章

薛氏夫妇有心,林氏夫妻也是殷殷盛情。

薛王氏姐妹的事不好拿出来说;因此贾敏听到的版本就是:王家哥儿在姑姑家住了两天;结果第三天的时候,薛家那位好几年不曾开怀的太太;就忽然有孕了!

——想孩子都快想疯了的贾敏,听了这般话;哪里能够不期待?

林海略好点,但他原就对仁哥儿存了些好感;因此听得王家管事快马送了拜帖;说他家主子哥儿已经启程往扬州来时;贾敏固然是急慌慌又去检查她早一月余就布置下的客院、并正院里头给仁哥儿留下的房间;他也是趁着衙门尚未办公的便利;早早儿等在城门外的一家茶楼里。

茶楼不大;不过开在城外,这样规模也算难得了。只是到底不比城里那些专做达官贵人生意的去处,就是燃着炭盆,这人脚下也是禁不住的一阵儿阴冷阴冷。

林海又喝了一口热茶,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又因一时想着随着薛家孕信传出来的传言,一时想着仁哥儿就算不能带子好歹也能和王家拉近些关系为日后敏儿留点子依仗,心里也是一热,再又跟的小厮机灵,很给店家一些银钱,他脚下的炭盆又多了几个,一时倒也没再觉得冷。

午饭时也是就便在这茶楼里头用的,因贾敏准备妥帖,大食盒里头装了自家的点心小菜,又拿马车里头的小炉子热着汤水,林海用得也不算委屈,只是心里存着事,吃一口菜就要往外头驿道上往两眼,总是心不在焉,也吃不出什么滋味儿来。

待用过饭,天色也越发暖和了许多,风吹在脸上虽还带着寒意,却不再像早起时那般刀割似的疼,林海越发直接站到窗边儿去,负着手儿,直往远处张望,每看到有马车经过就要凝神细看,倒像马车一来仁哥儿一到,他家盼了又盼的孩儿也就会到了一般,可惜一连过去四五辆马车,却都没有王家的标志。

不知不觉间,林海连脖子都伸直了。好一会,给窗棂上融化的雪水滴了一点在鼻尖,猛然醒过身来才发现脖子肩背都僵直了,简直比往日看一日公文还累些,再想想自己这半日的行止,不由失笑。

早前还笑敏儿,自己也是魔怔了,这儿女缘分……

很想洒脱对自己说不可强求,却到底欺不过心,少不得叹息一声。

好在林海虽不能真个超凡脱俗,却总不至于全是个俗人,看不开子女事,好歹没再魔怔一般地将希望尽付在这个近日被妻子念叨得几乎成了送子观音座下童子的仁哥儿身上了。

他也不是个有用靠前没用就扔一边的,又真心欢喜仁哥——虽这小儿在林海看来委实精乖狡诈了些,奈何生得实在好,虎头虎脑胖墩墩的,和他耍的心眼又是为了给贾赦抱不平、非为一己私心,更难得诗书伶俐,作文什么的不好说,三百千四书等,却尽背得熟。

林海正是一腔父爱无处宣泄的时候,就是不为送子福气故,也很愿意教导这么个世交后人的。

因此仁哥儿好容易一路东看细看慢悠悠来了扬州,远远儿的,茶楼下头等着的小厮还没发现什么,林海在二楼窗边就认出来了——倒也不是他眼神儿好到老远就能看出马车上的标志,实在是仁哥儿调皮,马车上午睡半时辰,乖乖儿给王子胜背了好半晌的书,再坐不住了。正独个儿骑在一匹小马上笑得张扬哩!

这小马林海也见过,那时候仁哥儿也是骑在马上,可自家府上清扫干净的院子如何能与这雪水半化不化的驿道比?又且纵马肆意得很,后头的马车都足足给落了二十来丈远,也就是林海站得高,又熟悉仁哥儿的笑,才一下认了出来。

林海唬了一大跳,赶忙儿从楼上冲下来,又一叠声地让小厮们赶紧地护着仁哥儿,又是一叠声的呼喊:“仁哥小心,莫跌着!”

仁哥儿在马上其实很稳当,穆小七特意从皇帝的马厩里头给他挑得上好良马配的六匹小马里头挑出来顶好的一个——因怕人眼红生事麻烦,皇帝都默许了穆小七动用他的暗卫,连皇后都只当那一批只得五匹小马——且又是皇帝亲自教导的骑术,别看小人小马,那是再稳当不过的。

纵是驿道泥泞,那小马戴得王子胜特制的马蹄,又穿得薛王氏精心备下的护腿套儿,跑起来也不见得比在自家院子里难为,倒是多了几分院子里不能有的肆意。

一人一马正是意气风发,却不想路边茶楼里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好几个人。

其他也罢了,偏仁哥儿眼尖,一眼就认出那踉跄得最厉害的是他家美人儿姑父——别个跌倒了也无所谓,这一地虽说泥泞了点,行走跌倒多半只得一身脏,要跌个什么出来,还真需要极品的运气!可美人儿姑父那等清举秀峙的人,弄得一身泥泞岂不伤眼?

故仁哥儿急急勒住缰绳,也不等马儿停住,直接就跃下马身,越发将林海吓得魂飞魄散,一干子小厮长随尽数上前,林海自己也再顾不得别的,一个猛冲,亦是扑上前去!

仁哥儿原已一脚着地,虽未站稳,也决不至于跌着,奈何眼看着美人脸蛋就要和路边泥泞来个亲密无间的零距离接触,仁哥儿情急之下,也直往前扑——饶是他下盘稳健,奈何太看重美人,少不得也给带了一踉跄,坐出半身泥。

王子胜原端着水杯看皇帝,猛地感知到这一幕,也不禁笑得手上一晃,水镜里头的皇帝都给水纹荡漾开了去。

林海极是尴尬,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连路都走不稳,倒要累个小儿来接到——更要命的是人家虽接得有些狼狈,也好好儿接住了,真是、真是……

林海恨不得将脸埋起来莫见人,奈何他脸上靠着的是仁哥儿比同龄人厚实许多却到底稚嫩的小胸膛,无奈何抬头起身,也就是林海了,居然还能笑得光风霁月地拉起仁哥儿:“果然武将之后,就与我这样的文弱书生不一样。”

绝口不提仁哥年纪几何,他这文弱书生又昂藏几尺。

偏仁哥儿还听得十分欢喜,只恨林海不能在京中日日亲近,否则除开在父母长辈膝下承欢并和穆小七相聚的时候,他也不介意随同保护这美人儿姑父,省得他又平地儿跌跤的。

哎呀呀,一想到回京,且好不舍来~

仁哥儿拉住林海修长纤瘦微带薄茧的手,好一会不舍得放开,却不等他再借着小儿天真再吃点子豆腐,光风霁月的美人儿忽然脸色一变:“只是仁哥到底年幼,再是武将之后,也不该这等轻狂不拿自己安危为要!须知河中淹死会水人……”

接着扒拉扒拉历数了许多史书上有所记载的马上摔死的倒霉蛋,仁哥儿听得头晕眼花,勉强只认得一个梁怀王,其他竟是连名字是哪个字都闹不明白,只好暗自叹服一声:

“林姑父真不愧是探花儿出身哩!”

那点子想要寻机会再吃点子豆腐揩点子油的心思,不说顿时九霄云外去,也是一时半会且想不起来了的。

仁哥儿哄大人长辈们素来有经验,王子胜初来乍到时且要学着他的样子哄王子腾哩!此时虽说长大了许多,但依然虎头虎脑胖身子,身量虽长,但婴儿肥未褪,兼之他又最是个“实用主义”的,从未觉得“男子汉”一个,装乖卖萌有甚不好,因此将原带了几分嬉笑的小脸儿一板,小剑眉微微一蹙,顿时阳光灿烂春风得意的小哥儿顿时就比三九寒冬的小白菜儿还蔫吧。

林海看他原本还得意洋洋高高昂起的脑袋瓜也一下下低垂下来了,暗叹一声,也觉得自己和个武将人家出身、且伯祖父就是亡于战阵的小娃娃说什么“河中淹死会水人”实在不妥——那上一句可是“马上摔死英雄汉”!这样话儿,莫说正月里头,就是平日原也说不得的!总是自己太急了……

林海几乎沉稳了一辈子,从来话不三思不出口,不想而立望四的人了,却还急这么一回,心下就有些讪讪的,再看仁哥儿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语气就渐渐缓了下来,再有话里话外也不再提那坠马的倒霉蛋,只说些史书有名的因大意坏事的典故。

仁哥儿又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听得这林姑父说着说着倒和小时候爹爹与他讲故事差不多,便趁机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林海脸上滴溜溜扫了一圈,似乎偷偷摸摸不敢直接看,偏又故意给林海看了个正着,连抿得紧紧的小嘴儿也露得恰到好处。

林海第一次见识这小坏蛋装乖的手段,饶是在盐政上头心细如发,却也没察觉出这小东西可怜兮兮之下的鬼心思,不由语气又温柔了三分:“罢了,以后小心些儿。真非要骑,头盔护甲实少不得的。”

仁哥儿乖乖应了,林海越觉老怀大慰。

75第74章

后头的车马早到了,只是林海训斥仁哥儿;王子胜且不开口;其他人更只得肃立一旁,此时见仁哥儿终于将林海哄好了;随行的管事小厮少不得上前拜见,王子胜再是懒得动弹;也要出来打声招呼,林海故而又是一窘——忘了人家亲生父亲正经长辈在一旁哩!

可王子胜半句不提方才的事儿;事实上;这位连马车都没下,只小厮掀开了车帘子;他懒懒靠在引枕上,也全不觉得自己不客气、也浑不觉得还有什么要更客气的。倒是仁哥儿看得不好意思,与林海谦让几句,又请他往马车上,暖暖的好换□上脏衣。

林海看着那车上铺着雪白雪白的长毛毯子,便是那一阵阵暖和又不憋闷的气流实在舒服,也实在不忍踩上去,因只说往茶楼里头换——那儿空间大些。

仁哥儿原还待继续让林海,听得后半句,也不说了,只殷勤扶了林海往茶楼里头去:“姑父走好。”又回头叮嘱他爹:“爹爹且在车里稍坐,您身上穿得单薄,下来吹了冷风恐不好。”

——其实他爹根本没下车的意思,小厮放下帘子的时候,林海且看得清楚,那人又捧着茶盏在发呆!

——可仁哥儿又哪里不清楚?他还清楚他爹就是现在冰天雪地里走一遭也冷不着,奈何姑父固然是美人,却也算不上自己人,爹爹那般自在,他这做儿子的,总要圆一圆场子哩!

林海也知道仁哥儿这般睁着眼睛说梦话的缘故,但他看重仁哥儿,不免就越发觉得这孩子难得。

又见他硬是凑过来服侍自个儿换衣,手脚还意外的伶俐,不由纳罕,再听得仁哥儿身边的小厮说是:

“我们老爷守孝时独个在家庙,就是里头的小沙弥都不让近身,事事自己打点,大爷看着不忍心,特特和嬷嬷学了换衣换鞋的活计服侍去哩!”

且还要特特强调:“大爷当时不过三生日来!”

林海就越发觉得这孩子孝心可嘉,便是机敏善变了些,总是为了孝顺爹爹不得不学不得不为之故。

王子胜没下车,却也将仁哥儿哄林海的一幕幕看得真真切切,再看看北边儿将北蛮王等诸俘虏说得一愣一愣的皇帝,浅笑、轻笑,终是忍不住伏在枕上好一阵的大笑,直笑得仁哥儿哄够了林海又自己也换好了衣服出来,站在窗下问他:“爹爹见了什么有趣儿的事了么?”

王子胜抬起头,见仁哥儿传的居然不是方才小厮自马车上取的衣服,乃是一身和林海身上的极相似,一般儿白底银边,只在袍脚绣了些暗纹的长袍,挑了挑眉,贾敏倒是有心了!

脸上仍带着笑,伸手招呼林海,又对仁哥儿道:“没见着什么,只是想起你和穆小七可还真是该当一家人的!”

仁哥儿这性子,天生该是皇帝的儿!

仁哥儿没听出王子胜这弦外之音,林海更一时想不着穆小七是谁,又更不舍得小家伙因为其父的不羁尴尬,也不再客气,也不说林家的马车也备了三只在一边儿等着,只将袍脚一撩,爽快上了马车,又伸手拉仁哥儿、又示意小厮给仁哥儿搬脚凳,不想仁哥儿只伸手在他手上一借力,轻轻巧巧就跳上车。

林海看得汗颜,想想自己七八岁上头的模样,越发觉得刚才随口掰扯的“武将之后不同于文弱书生”果然不错,一时想着王子腾家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虽说个个是女儿——再想想自己只比王子腾慢了一年成亲,却至今膝下空虚……免不了又叹一回,只可惜他血脉里继承下来的弱质罢了。

又见王子胜虽然懒洋洋的,却也没什么傲慢之色,仁哥儿更是亲昵得很,拉着他直要往毯子上坐,浑不将那原该是座椅的小榻当回事,林海给那胖胖圆圆的肉爪子一牵,暂时放开心思,也不拘谨,便也学着王子胜父子的模样,脱了靴袜放在车门附近的小匣子里,直接席地而坐,又将手肘往榻上一撑、双脚随意屈伸,果真儿惬意得很。

更有仁哥儿寻摸出的软枕往他腰后一塞,更是惬意到十二分了。

林海感受着车厢内只隐约带着些儿草木清香,又暖和又不憋闷的气息,喟叹一声:“王世兄可实在会享受。”

王子胜眼睛仍盯在手中茶盏里,闻言虽不曾侧首抬眸,好歹给了点面子应一声:“人生在世,求的不过舒适遂心,日月同寿。”

林海也习惯他的性子,倒不觉得被慢待,听得舒适遂心四字,还为仁哥儿庆幸一下——好歹这个爹虽不算靠谱,但总算不是个会给仁哥儿惹事的性子!

不妨却又听得一句“日月同寿”,不由呆了一呆,倒是听说过这位足足抄了三年佛经吃了三年斋,前两月在金陵时,一起用了三回膳,也确实回回见着仁哥儿在劝他用些肉食——可实在想不到,这人居然存了寻真问道的心思!

古来求长生者何其多,可真能长生的又有几个?便是穆王偃师赤松子,仙踪渺渺谁曾亲见?

这王子胜据说也是熟读圣贤书,不过因着太夫人实在溺爱,方不曾下场,孰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茹素抄经是孝心,可好歹当爹的人了,不过抄上三年佛经,倒生出这等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心思,未免,白读了那许多年圣贤书!

——若是别个,林海再不管的,他家都自设得小佛堂,供得好送子娘娘,然而女子闲来侍佛又与男子不同,旁的不说,那荣国府隔壁的袭爵的可是唯一嫡子,长幼不分的事故可从没发生过,为什么上一代虽比不得岳父原级袭爵、却也显显赫赫的一个一等伯,偏到了现在,却只剩个三品将军爵?还不就是原袭得一等子的大堂舅兄给佛道之说迷晕了头,好好儿进士出身,却不说出仕为国效力,倒跑去出家修道,闹得连唯一嫡子的爵位也是降了好几等吗?

——林海看出王子胜不在乎,那是个真心慵懒不在意世俗的,可你不在意世俗是一回事,好好儿竟是要耽误仁哥的前程,可就又是一回事了!

林海正在对渴盼子嗣的时候,自然看不得王子胜这般不拿仁哥儿当回事,因此也顾不得平日作风,絮絮叨叨又是好一阵说,说得仁哥儿又是满眼的蚊香圈,又是满眼的星星闪:林姑父真心好学识,这御史若不巡盐去、留在御史台,穆伯伯也该给绕晕七八十回哩!又:爹爹实在好定力,既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却不知是否修得“左耳进右耳出”的大法门?

——其实王子胜不过用了一个隔绝声音的小法术罢了。

可怜林海凡夫俗子一个,就是最简单的练气期小法术都看不透,难得为了仁哥儿认真絮叨了一次又一次,不想第一回被装傻卖乖哄了,这第二回正主儿全连在左耳右耳过一回都不曾,枉费了他说得口干舌燥喝些水又再说得口干舌燥再喝水的,穷典究籍雅俗并用地说,主题只得一个,偏每句话都不相同,说到最后,连君子背后不说人的坚持都暂时放开,宁国府现成的事情也拿出来劝王子胜,却不想王子胜只端着茶盏端倪,凭他如何说,不只眼神不给一个,鼻音哼哈半下都无!

饶是林海君子作风,甚少动怒,见了王子胜这般平生未见的奇葩,也不禁将白玉儿似的一张脸都涨红了。

仁哥儿虽是满眼冒着星星蚊香圈,美人变色这般难得的姿态,他自然不可能看不到,可再看看始终不动如山的亲爹,仰慕之余,也只得讪讪圆场:“爹爹就是这个脾气,一想起什么就整个人呆了,旁的便是霹雳在侧,也混不入耳。”

林海听得仁哥儿这般说,也住了口和他说起其他的来,第一要紧的自然是二月里头的县试,因仁哥儿年幼,且不需考得经古、只需默经,因此林海也不予他细说那八股文章,只挑着打听来金陵县学官偏好的经句使仁哥儿背来,又命他依时下景物随意做一小诗,听得那诗中灵气虽有不足,却难得典故用得恰当,平仄韵脚也严谨,便点了点头,只是仁哥儿再递上来的茶水,却总不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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