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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之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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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事件发生前的那一天,兰子与我同样坐在扶手椅上。她用大红色的缎带将丰盈的秀发扎在脑后,白色罩衫外,穿着与裙子同色的深绿色格子背心。

穿着西装的中村警官与村上刑警则坐在沙发上。

我们悠闲地喝茶、吃点心。过了一会儿,中村警官开口说:“好了,兰子。促使你看破这次事件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就是纳户那起杀人事件中,凶手为什么要刻意破坏手表的理由。”兰子将咖啡杯放在桌上,伸了伸懒腰。

“你是指泷川义明的手表,对吧?”中村警官兴味盎然地反问。

“没错,就是那支以红水晶为装饰的手表。那支手表的表面是硬度颇高的蓝宝石玻璃,位置比周围的水晶装饰低,因此若像平常那样撞到墙壁,根本不可能破掉,所以是凶手在行凶后刻意破坏的。

“我观察过破裂的玻璃表面,发现表面中央碎成粉状,裂痕从中央往外呈放射状扩散——这样你们懂了吗?一定是有人故意用某种尖锐物品用力敲击表面中央,才会造成这种破裂情形。”

“原来如此。”中村警官附和道。

“村上先生,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破坏被害者的手表?”兰子将视线移到他的部下身上。

“这个嘛……”村上刑警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一般来说,应该是想模糊行凶的时间……”

“这个答案也适用在这起事件里。凶手想伪造行凶时间,便在杀人后,故意将被害者手表上的指针转到十点十分,然后再破坏表面。”

“这么说来,实际的犯案时间究竟是几点?”中村警官讶异地问。

“大约在傍晚六点四十五分到七点之间。更严格地说,应该是傍晚六点五十分左右,这才是正确的行凶时刻。”兰子明言。

“怎么可能?”村上刑警立刻高声叫道,“你是说,真正的犯案时间比我们推定的时间还要早三小时?不,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就是正确答案。泷川要笛子帮他准备晚餐,两人便在傍晚六点多离开中厅,前往饭厅或厨房(2)。之后,直到净灵会即将开始前,我们都没看到笛子。在大权寺瑛华与女巫们来到饭厅时,除了笛子与泷川,其他所有人都在场(3)。因此只有在这段时间,她才有机会瞒过众人的眼睛,在纳户杀害泷川。”

“等一等,你是说泷川在净灵会开始之前,就在纳户被杀?”中村警官吓了一跳,反问。

“是的。”兰子点点头,“泷川在吃完笛子替他准备的晚餐后,就到纳户进行净灵会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说,当大权寺与女巫们来饭厅迎接我们时,他正一个人留在纳户。而笛子便在此时进入纳户,用放在圆桌上的日本刀刺杀泷川,并在他的手表上动手脚,然后赶紧回饭厅。”

“真不敢相信。”村上刑警说。

“当时,笛子是拿着卷起的围裙走进饭厅(4)。那条围裙很可能沾上了被害者喷出的血迹。”

“但是这个犯案时间与验尸报告记录的推定死亡时间不一样。”中村警官指出。

“不,不是那样的。”兰子撩起浏海,微笑说,“波川医师一开始就说,泷川的尸体大约是死后经过十四至十七个小时的状态。换言之,行凶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5)。这样的误差范围是可以被容许的。”

“但隔天的解剖报告显示,从他胃里食物的消化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

“胃里消化的食物,显示的是泷川吃完饭后所经过的时间。报告中表示,泷川是在吃完饭,经过大约二、三十分钟才死亡。这是一个相对时间,并非绝对时间,无法显示实际进食的时刻。”

“那就奇怪了,泷川不是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吃饭的吗?”

“有人亲眼看到他吃饭吗?没有吧!”

“可是,根据解剖报告,泷川胃里的食物与你们晚上所吃的宵夜是一样的,是由纹子帮他准备好,端进他房里的东西,不是吗?”

“这一点其实很简单。事实上,泷川比我们早吃了我们宵夜所吃的东西。”

“怎么说?”

“傍晚六点左右,我们在中厅等待净灵会开始,这时泷川突然出现说肚子饿,笛子表示三明治还有剩,两人便一起前往厨房。但这时泷川吃的并不是三明治,而是我们在净灵会结束后才要吃的东西,可能是他抱怨三明治不够或什么的吧!”

“我不是很懂。”村上刑警满脸困惑。

“村上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兰子耐心地解释,“泷川在傍晚六点三十分左右吃了我刚刚说的东西,然后在六点五十分左右遇害,这段时间刚好是二十分钟,符合解剖报告中,胃里食物的消化时间。但因为手表时间与其他暧昧的状况证据,让我们一直以为泷川是在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进餐,然后在十点十分左右遇害。”

“那么,在净灵会结束之后,也就是晚上九点三十分左右,絃子准备的餐点又到哪里去了?”中村警官问道。

“我想,她只是将托盘上盛装的餐点放在他的房间,后来是笛子偷偷将它处理掉,让人以为泷川吃了那些东西。”

“絃子为什么要帮泷川准备餐点?当时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是因为笛子叫小川清二告诉我们泷川回来了,而且还说他肚子饿。”

“这些伪装工作都是笛子事先策划好的?”

“不,可能都是出自于偶然。在这起事件中,恰巧有几点状况对凶手十分有利,譬如泷川的糖尿病就对我们判断死后僵硬的情况造成影响,这也是让我们对死亡时间推测错误的原因之一。”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兰子。”我抱怨道。

“哪里奇怪?”兰子转向我,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调说话。

“根据你的说法,泷川应该在晚上七点前就死了,但是我们在晚上七点,也就是净灵会刚开始时,却听见泷川的笛声。那百分之百就是他吹奏的《恶魔之笛》。难道你要说那是死者吹的吗?”

“对呀,兰子。”村上刑警也附和,“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家里,除了泷川为了制造净灵会效果而带来的盘式录音机之外,没有其他录音机或唱片机。如果笛声不是录音,那会是谁吹的?”

“不是别人。”兰子的表情充满自信,冷静地回答,“那个笛声确实是泷川吹奏的,但是,那是从收音机传出的声音。”

我们有如遭到当头棒喝般惊讶不已,纷纷瞪大眼睛。

“收音机?”村上刑警反问。

“没错。”兰子深深颔首,“净灵会结束后,我们在走廊上发现厨房的收音机是开着的,琴子骂了几句后,便立刻关掉(6)。由于絃子忘记关收音机,所以净灵会举行时,收音机也一直都开着。”

“你是说,那个时候收音机里正好播出泷川的曲子?”我依然无法释怀,“而这就是我们以为他还活着的原因?”

“黎人,回想一下这起事件发生之前的事。”兰子将浏海往上拨,意有所指地说,“一月十二日星期日,晚上七点。我们四人坐在这间客厅,讨论二十四年前发生的事件时,不也听见那首《恶魔之笛》?”

“可是,那是FM的电台广播节目主题曲——”

“我指的就是每个星期日晚上七点,FM的广播节目‘New Classic’在开始前所播放的这首曲子(7)。”

这个再明确不过的证据令我哑口无言。中村警官他们也无话可说。

“我们在纳户听到的,就是厨房的收音机传来的声音,而且是主持人开始说话前的长笛独奏部分。但因为后来絃子关上纳户的门,又拉上布幔,所以才听不见接下来的节目。”兰子微笑说。

“我先姑且接受泷川在净灵会开始前就遇害的说法。但是,在隔天早上发现泷川惨死之前,他的遗体又放在哪里?波川医师说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中村警官开口说。

“没错啊!他的尸体完全没被移动过。”兰子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说尸体没被移动过……”

“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中村警官狐疑地望着兰子。

“泷川义明在被杀害之后,以及净灵会进行之际,一直都在纳户正面的布幔后面。简单地说,尸体从头到尾都与被发现时一样,倒卧在隐密空间与祭坛中间的后方,但因为当时的布幔是拉起来的,所以我们看不到罢了。”兰子简单明了地说。

◇ 4 ◇

“没有任何人发现那里有一具尸体。”兰子重复道。

其他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不禁从喉咙深处发出呻吟。

我想起来了,当初一进入纳户,我就一直觉得有一股血腥味混杂在线香味当中……

兰子环视我们之后,继续说明。

“当时我问黎人,发现尸体时,房间的摆设是什么样子。黎人告诉我,因为正面的布幔往左右拉开,所以他才能一眼就看到泷川的尸体(8)。反过来说,若布幔被拉起来,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应该会更晚。”

我难为情地接受她话中的讽刺。

“请回想一下。女巫明美曾说,隐密空间后方的木板门是她在净灵会进行到一半时锁起来的(9)。假如她说的是事实——而那的确是事实——之后应该没有任何人能从仓库进出纳户。

“此外,净灵会结束后,黎人也立刻锁上纳户的拉门,所以没人能从这扇门进出,而窗户因为嵌有窗棂,更不可能有人能穿过去。

“这么一来,综合以上事实,泷川进入纳户的时刻一定在那两扇门被挂锁锁上之前,而且里面空无一人。换句话说,那绝对是在净灵会开始之前,也就是晚上七点之前的事。”

“所以笛子并非一开始就想制造密室杀人的情境?”中村警官问。

“是的。刚才我也提到过‘偶然’。泷川的命案之所以会成为密室杀人,纯粹是出乎凶手预料的一个巧合。因为我叫黎人锁上正面拉门,女巫明美又将后面的木板门锁上,所以才会呈现有如不可能犯罪的情况。”

兰子看向我们,确认我们的理解状况,我们专心地倾听她的说明。

“一开始,笛子只是单纯地想让人以为命案是在净灵会结束之后发生,所以她才会破坏手表,并计划在净灵会结束后,再将尸体从布幔后方拖出来,弄乱现场,让人误以为那里曾有一场搏斗。

“但她没想到你会锁上拉门,所以只好趁着半夜偷偷绕到后面的仓库,打算从木板门进去,却发现竟然连这里也被锁上。这么一来,她只剩从窗外破坏现场一途,所以就将晒衣服的竹竿伸入窗棂,好制造出缠斗过的假象。”

“她用的就是立放在仓库角落的那个长竹竿(10)吗?”我想起来了。

“没错。”兰子点点头,“你们应该还记得:作为凶器的日本刀,其刀鞘落在翻倒的圆桌底部吧(11)?这件事证明一个事实,亦即凶手拔刀、丢掉刀鞘这个动作,发生在圆桌翻倒之后。”

“仔细想想,的确是如此,但这又代表什么意思?”中村警官觉得疑惑。

“请想像一下,当我们第一眼看到纳户里的惨状,通常会怎么想?

“一定是以为净灵会结束后,泷川站在祭坛后方,准备拆下那些让人误以为灵体出现的机关,这时凶手进了纳户,拿起圆桌上的日本刀,拔刀后,便顺手扔掉刀鞘,双手紧握日本刀,往泷川砍去。泷川在纳户里四处逃窜,凶手则紧追不舍。圆桌被翻倒、祭坛被破坏,就连布幔也被割坏,最后,泷川被追到隐密空间与祭坛之间的位置,无路可逃,遂被凶手以日本刀刺进胸口,当场死亡。直到第二天早上,这出惨剧才被黎人发现。”兰子说到这里停下,来回看着我们,接着问,“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认为刀鞘应该会在什么地方?”

“这个……应该会在……圆桌的……下面……”中村警官闭上眼睛,想像那样的情况。

“没错,就是这样。”兰子表示同意,“但事实却非如此。我们看到的刀鞘是位在翻倒的圆桌底部。因此,被割开的布幔、损毁的祭坛等等,这些看似缠斗过的痕迹,全都是凶手刻意制造出来的。”

“你就是根据这一点才对现场的状况起疑?”

“是的。笛子将竹竿从窗户伸进屋内——她可能先踩过竹竿的中央,使竹竿弯曲成く字形——然后利用竹竿将窗前的布幔往左右推开,再将遮住尸体的正面布幔打开,而隐密空间的铁丝就是在这时变形脱落。

“她将祭坛敲坏,利用窗缘为支点,用竹竿翻倒圆桌,最后才将藏在身上的刀鞘从窗户丢进去——其实,若她在翻倒圆桌之前,先将刀鞘丢入,就不会有不自然的问题。”

“倒霉的是,被丢进去的刀鞘竟然刚好掉到圆桌上,对吧?”

“没错。笛子在做完所有工作之后,又用竹竿将窗前的布幔拉回原状,然后再关上挡雨板。”

“原来如此。”

“这一连串的行动都是为了让别人认为,泷川是在净灵会结束后才遇害。窗棂内侧的磨损,就是因为她以该处为支点,使用竹竿捣毁屋内,也就是说,那个凹陷是被竹竿压出来的。”

“真不愧是兰子,竟然解开了这个诡计。”中村警官调整坐姿,摸摸自己的胡须,“令人感到那么不可思议的密室杀人,竟是成立在如此简单且不安定的要素上,实在太惊人了。”

“因为许多偶然的重叠,又很凑巧地发挥效用,才会让凶手的凶行看起来离奇至极。但是,无论是多不可思议的现象,只要细心结合证据与线索,最后谜题一定具体化,然后迎刃而解。”兰子行礼谢谢中村警官的赞誉。

“对了,笛子杀泷川的原因,是不是就如你所说,是对恐吓的报复?”中村警官提到了动机。

“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为了遏止恐吓而采取的先发制人攻势。她才刚与成濑正树订婚,万一过去的罪曝光,对她来说非常不利。总而言之,泷川与大权寺最不幸的一点,就是完全不知道笛子的可怕之处。如果小川滨所言属实,那么,杀人对笛子而言,就像踩死一只虫一样简单。”

“所以大权寺也是笛子杀的?”

“是的,凶手正是笛子?”兰子缓缓点头,低声回答,“杀害大权寺的就是她。”

“可是那天晚上,她不是与成濑回他位在八王子的老家吗?”村上刑警提醒道。

◆作者注释◆

(1)请参照一〇五页与一二一页。

(2)请参照二三九页。

(3)请参照二四〇页。

(4)请参照二四〇页。

(5)请参照二九四页。

(6)请参照二六七页。

(7)请参照一三五页。此外,在第七章《神奇的论述》注释(1)中,已清楚记载在每个星期的这一天这个时间,收音机会播放泷川义明的《恶魔之笛)。

(8)请参照二八一页。

(9)请参照三七七页。

(10)请参照二八七页。

(11)请参照二八一页。

第二十二章 骇人的真相

◇ 1 ◇

兰子用闪烁光芒的漆黑眼眸,依序看向我们三人。愕然的我们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你们了解了吗?”兰子的嘴角浮起一抹有如蒙娜丽莎般的微笑。

“冻、冻结?这是指……”中村警官一头雾水,吞吞吐吐地问。

“因为夜间温度急遽下降,令网球场的北半场直到树篱的小门这片地面结冰,因此大权寺瑛华与雅宫笛子两人即使踩在结冰的地面上,也不会留下任何脚印。”

“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一整晚都很晴朗。在这种情况下,辐射冷却现象反而会使得气温降得更低。此外,网球场位在能乐堂西侧,上午几乎都照不到太阳,因此平时就相当阴冷。再加上网球场地面上的砂子因为大前天晚上的一场雨,使得地面与砂粒之间有一层薄薄的积水。在夜间剧烈的冷却作用下,网球场便冻结成冰,有如溜冰场一样(1)。”

听兰子这么说,我才想起来。的确,在案发前一天,我曾留意到玄关的地面因天气太冷而结满霜柱。在一、二月这段严寒的时期,八王子周边地区的夜间温度降到零度以下,并非什么稀奇事。

兰子将我之前画的网球场简图拿给他们看。

“笛子刺杀大权寺的地点位在球场中线的北侧。在案发当天清晨,那里还是结冻状态,就算有人在上面走路或跑步,也不会留下脚印,所以大权寺从建筑物走到球场的脚印,在延续到球场北半场的时候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网球场只有北侧结冰,南侧没有?”

“是的。南侧的地面只是一片泥泞。”兰子点头。

“然后呢?”

“大权寺在球场北侧边缘遭到笛子攻击后,便慌张地往反方向逃开,直到跑回南侧湿软的地面后,才开始留下足迹。而她往滚筒方向逃跑的足迹,与她一开始往小门走去时的足迹,刚好就在球场中央附近的位置交错,而这里同时也是地面结冰与没有结冰的交界。但是,我们一看到留在地面的足迹,很自然地就认为大权寺是在那个地方突然转身逃跑。”

“原来如此!”村上刑警佩服地说,“等到太阳升起后,那层薄冰就因为阳光而从南侧开始融化。在大权寺被杀时,薄冰融化至球场的中央线部分,浅井重吉发现尸体时,薄冰已经融化至树离附近,而我们赶到现场时,整片结冰的地面都已经融化,所以才会处于潮湿的状态!”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根本就是奇迹……所有的偶然,竟然全站在凶手那边。”中村警官苦着一张脸说。

然而,兰子再度提出一番令人惊讶的言论。

“不,中村警官,这起事件中的不可思议足迹绝非偶然。”

“不是偶然?”

“对。”兰子深深地颔首,“凶手犯案的时候,也就是早上六点左右,天还没完全亮,该处也没有日照,所以球场的地面应该全都处于结冰状态。”

“那为什么案发当时只有一半的地面结冰?”

“因为只有南侧的地面事先被动了手脚,所以不会结冰。”

“被动了手脚,所以不会结冰?”中村警官大为吃惊,嘴巴张得老大。

我与村上刑警也被兰子这番有如猜谜游戏的问答搞得糊里糊涂。

兰子用充满感情的眼神注视我们。

“没错。中村警官,与其将这起杀人事件称为‘没有加害者足迹的杀人事件’,不如说是‘只有被害者足迹的杀人事件’。”

“要怎么做,才能使地面不结冰?”中村警官挑衅似地问。

“只要事先在地面撒上氯化石灰就可以了。你们应该也知道氯化石灰又叫做氯化钙。这种药品呈白色的颗粒或粉末状,常被用来加速融化高速公路上的积雪(2)。”兰子自豪地说完后,便看着我们。

“啊!就是泷川放在后车厢里的药品。(3)”村上刑警恍然大悟,不禁提高音量。

“没错。泷川本来计划在净灵会的隔天,在网球场上制造出一道在半途消失的足迹,然后告诉大家,那道足迹是灵异现象。”

“但若球场上撒了那种药品,我们应该也能从颜色或其他方面看出来吧!”中村警官反问。

“没办法。氯化钙是一种非常容易溶于水的物质。一百单位的水,就能溶解七十五单位的氯化钙,而且它在溶解时还会发热,因此就算它的效果残留到第二天,地面上也几乎不会留下痕迹。

“再者,透过气象报告,泷川已经知道他将药品撒在地面的那天晚上会下雨,而且云带往东边移动后,西伯利亚冷气团会增强,使气温降得更低。也就是说,既然已经知道预测的结果,的确有可能以人工的方式让地面结冰。当然,就算没下雨,泷川应该也会用水桶装水,泼洒在地面上。”

“他到底是如何将药品撒上去的?”

“泷川利用仓库里的画线器,将氯化钙装入画线器里。我想,他应该是拉着画线器,在网球场上来回走了好几趟。当时的情况全被小川清二看到了(4),但因为画线器里装的不是石灰,所以球场上当然没有任何新画上去的白线。”

的确,当我们发现大权寺的尸体时,球场上的白线确实相当模糊不清。

“泷川的妻子大权寺就死在他亲手准备的舞台,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营造出那种不可能的状况。即使这并非凶手所预期,也未免太讽刺了。”中村警官似乎总算服气了。

“对了,兰子。”村上刑警插嘴说,“大权寺想用来当作恐吓手段的那幅画里,到底隐藏什么秘密?那幅《富士美人图》的油画,模特儿就是笛子的大姐絃子,对吧?那与凶手笛子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兰子突然脸色一变,以严厉的眼神注视他,用一种奇妙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村上先生。”

仿佛遭到一记突击,我的身体变得十分僵硬。房间里忽然充满一股紧张而冰冷的气氛。

“那幅西洋画背后所隐藏的事实,其实是雅宫家最大的秘密。”

“雅宫家的?”

“是。”兰子坚定地点点头,“那幅画里的内容代表一个血缘关系的真相——事实上,笛子并非雅宫清乃的第三个女儿。”

“笛子不是清乃的小孩?”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大叫,这个事实实在完全超乎我们的想像。

“那笛子到底是谁的小孩?”中村警官激动得涨红了脸问。

兰子以冷静的态度面对我们。

“笛子其实是雅宫家的长女絃子的小孩。”

◇ 2 ◇

“笛子是絃子的第一个小孩,比冬子还要早出生。”兰子清楚地重复道。

中村警官惊讶得从椅子上站起,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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