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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敲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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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的感觉几乎让我希望永远这么走下去,可毕竟总有到头的时候。

我抬起头,在风中凝望着这座荒凉的建筑物,它不过是个很小的天主教堂,由于长年失修,原来粉白的面壁已经变成了灰色,石灰大块大块地脱落,裸露出红色的砖块。教堂的两个钟楼像两个历尽沧桑的巨人,矗立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下。

有时候现实往往比想像中来得残酷,从远处看上去如此梦幻般的建筑,只有走近时,才会发现远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

墨年气喘吁吁地在门廊巨大的阴影处站定,手重重地拍打着教堂的门,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叫唤。

墨年拍了好久,好久,那两扇看似笨重的大门终于传来了声响,好一会儿,在惊心动魄的咯吱声中,打开了个缝隙。

我惊讶地望着那颗探出来的头颅,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金属反射出的冷光。天啊!她居然坐在我再熟悉不过的轮椅上,高高地仰望着我们,脸上一点一滴地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墨年?”她欣喜地喊道,“天啊!你怎么来了,这是……”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但笑容并没有收回,甚至友善地冲我笑了笑。

“想你了,怎么?不欢迎我吗?那我可走啦!”墨年带笑的声音恐吓道,女人像是突然惊醒过来般,连忙滚动轮子,向后挪动。

“快,快进来。”她叫道。墨年笑了笑,用身体轻轻一顶,门就开了,他背着我大步走进去。

礼拜堂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占地面积不大,一眼就可以望见尽头处的石雕像,那位受难的耶稣,一如既往地被人们钉在墙上,受世人瞻仰。

墨年把我轻轻放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后,这才转过身去关门,并上了锁。

“冻坏了吧?”女人脸上挂着宽慰的笑容,双手张开。

墨年笑着朝她走去,两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抱了好一会儿。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有嫉妒的感觉,反倒是女人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使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对了,姐,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弟弟我的女朋友,林严沁,怎么样,漂亮吧?”墨年站起身来,推着女人的轮椅朝我走来,冲我挤了挤眼,一扫连日来的委顿,看上去就像个大孩子。

“漂亮,真漂亮!”女人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笑着点头道。

“小沁,这是我的亲姐姐,墨小静。”墨年上前来帮我解开身上粽子叶似的大衣,说道。

我有几分窘迫地面对着对方探究的目光,同时也在观察她。

墨年的姐姐是我从未遇见过的类型,恬静、淑女,气质高雅,干净得如同百合一般美丽的女子。她并没有像大家想像中那样,一身黑色的修女服,此时她上身一件淡绿色的套头羊毛衫,胸前挂着一条十字坠链,双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将两条腿包得严严实实。

要怎么形容墨小静呢?我闭上双眼,试图从记忆中勾勒出她的面容,可惜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唤醒的,却是伤痛。小静姐,这是我后来对她的称呼,她的美,并不是外表,而是来自于她的内在,她自身给人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她本身的相貌,你唯一能记起的,恐怕仅仅是永远挂在脸上的浅笑。

一次,仅有一次,当她知道我跟她一样,无法行走时,那如秋日般的笑容冻结在她的脸上,惊愕地望着墨年。虽然这个过程仅仅不到十秒钟,不可否认,的确狠狠地在我心上割了一刀,让我有种无处容身的感觉。

圣安娜天主教堂修建于清代康熙年间,教堂虽然不算大,但建筑也颇为奇特,也许是就地取材的缘故,教堂的柱子都是用火山岩凿刻成块后砌成。

教堂内打扫得颇为整洁,看样子是小静姐的功劳,她就住在一楼旁侧的一间小居室里,礼拜堂的后庭院还有厨房,通常她都在那里自己煮食。

当天晚上,我们在天主教堂住了下来,我跟小静姐挤一张床,墨年则被安排在二楼另一间卧室。听说这里原本住着两位修女,后来都搬走了,现在只剩下小静姐一个人在打理。

也许是陌生环境的关系,当天晚上我睡得极不安稳,噩梦连连,被惊醒了好几次,第三次醒过来时,发现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里,居然点起了一根蜡烛。瞥了一眼侧卧在身边的小静姐,我内心万分感激,睁大眼睛注视着那颗闪烁跳跃的火苗,直至困意再次侵袭大脑。

第二天一早,当我醒过来时,发现墨年已经离开,他让小静姐转交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只留下了简短的几句话——好好修养,我去办几件事就回来接你,等我电话。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愣愣地瞪着那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问道。

“天还没亮就走了,说是怕跟你道别,赶第一班渡轮去了,还说要让我好好照顾你呢。对了,瞧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小静姐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一手推动轮子,慢慢地往后倒至门口,倾身出去,另一手从门外头拖了辆轮椅进来。

“这是?”我惊讶得不行,眼睛睁得老大,看看她又望望轮椅。

小静姐好不容易将轮椅推到床前,示意我坐上去,一边伸手想要帮我,有几分得意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神迹哦!这是我的备用椅,正好借你用,等墨年回来了还是要还我的。”

“谢谢!”我脸色微红,羞涩道。

“客气什么?我告诉你,这可不是白借的,你得帮忙干活儿才行。”

没依赖小静姐的帮忙,我很快就稳稳地坐在了轮椅上,勉强挤出个笑脸给她。“好。”说完我又小心地把那纸条平整地叠好,放进口袋里。

“傻姑娘。”小静姐看我这样又笑了,使劲地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这也是为了你好,省得跟他东奔西跑的活受罪。”

“嗯!”我心里也很清楚,狠狠地点了点头,眼角却不小心瞟了眼摆放在房间角落处的电话,它是这里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工具。

“好啦!先去吃早餐,然后我们开工!”小静姐打气似的大声说道,带头转动轮子朝门口去,滑过去没多远又突然停了下来,轮子一摆,往角落的衣柜滑去,一边叮咛道,“把外套给穿上,早晨的风大,气温偏低。”只见她从低矮的柜子里扯了条毛毯出来递给我,是格子花案的,很富有民族特色的那种。

“谢谢!”我再次真心地感谢道,待接过毛毯才知道,这哪里是毯子?分明是羊毛制成的方形披肩,手感柔软,并且很保暖,裹在腿上大小正适合,还很漂亮。

“又来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漂亮吧?”她指的是披肩,见我点了点头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起来,“这可是我以前去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你听说过广西桂林吗?那里有个叫阳朔的古城,可美……”

听着小静姐絮絮叨叨的声音,望着她同样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莫名有种舒心的感觉,墨年的不告而别,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过。

经过整整一天的接触后,我对小静姐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很佩服她坚忍的生活态度。她是个画家,三年前还是个背着相机、四处流浪的自由人,直到那一场意外的发生,命运无情地夺去了她的双腿。

值得安慰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被残酷的现实打败,反倒激起了她对生命的热爱,选择来到这座小岛,隐居在这所教堂中,即使修女们的离去,也没有放弃信念。

“这么说,你不是真正的修女啰?”一边擦拭有些年头的陈旧排椅,我一边问道,第一次发觉,做这些简直的工作,就像码字,同样可以让人心情舒畅。

“谁在乎是不是正式修女啊?在这里,我就是修女,唯一的修女。我可以安静地听他们忏悔告白,带他们做礼拜,还有唱诗,谁敢说我不是修女?”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苦恼、秘密之类的要忏悔?可以跟我告白,我可以以修女的名义起誓,保证不会告密。”

“告密?”我没反应过来。

“对!绝对不会向墨年告密。”她话刚说完,自己反倒先呵呵笑了起来,愉悦的心情感染了我,两个坐在轮椅上、手握抹布的女人,面对面笑了起来。悦耳的笑声在空寂的教堂里回荡,那位高高挂在墙上的耶稣,以及雕刻在屋檐四壁的天使们,仿佛拥有了生命,静静地看着我们。

打扫就像例行公事一般,弄完时已经接近中午,可以开始做午饭了。小静姐告诉我,平时她一个人的时候,会起得更早一些,收工时较晚,多了个苦力,她可轻松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这番话后,我突然有几分骄傲起来,感觉有股力量在支撑着我。

厨房在院子里,我惊讶地发现,这里除了放有新鲜蔬菜外,还有一个人造小水池,更让人惊奇的是,里边养有鱼,而且还不少。

“这些都是渔村里的朋友们送来的。”小静姐看见我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些鱼,笑道,“我让他们帮我拿画去邮寄,也好换些钱回来买生活用品、菜啊什么的,都是麻烦他们隔三差五给送过来。住久了你就知道了,这里的民风很淳朴,没那么多心机,很多时候,都靠他们帮忙我才活得这么自在。”

“可是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吧?为什么不住家里呢?我听说,你们的父母都还健在,而且人都很好,为什么不……”(小说下载网|。。)

“因为我不想拖累我的家人,与其让他们整天看着我这样子难过伤心,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而且……”说着,她突然顿住,俯下身去,拾起一个大网兜,准备捞条鱼上来,话题也转开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平时我一个人都不舍得吃鱼,怕吃不完浪费,看样子今天我们都有口福了。对了!你会做菜吧?”

“啊?”我愣愣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羞愧得耳根都红了。

“真可惜,墨年在就好了,我们家都是男人掌勺,这两年我虽然也学了点儿,不过味道不怎么样,你可不许有意见哦!”

“呃……当然不会,我可以帮忙炒青菜。”虽然从小到大都有人照顾起居,不过我想简单的菜应该还难不倒我,只要不再把盐当味精弄混就行。

“太好了,我来弄鱼,还可以用鱼头做个汤,嘿!”

像是病毒一般,我发觉自己传染了她的乐观天性,期待不已地拾起青菜,准备动手,结果菜拽在手上好一会儿,愣是不知道这菜要怎么摘。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望了过去,张嘴刚想回答,却在瞥见她手中那把沾满血的刀子,几滴殷红的血珠子落在她面上,额头上……砧板上那条被破了肚的鱼仍在网里垂死挣扎……轰的一下,我突然感觉地动山摇,脑子嗡响,腥臭的血铺天盖地般涌向我……

“小沁?小沁?”耳边恍惚听见小静姐慌乱的叫声,身体被人使劲地左右摇晃,我有些分不清是地在动还是人在晃……接下来再听不到什么声音,就在我几乎要承受不住昏厥过去时,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呛得我呼吸困难,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小静姐?”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眸,看见我睁开眼,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吓死我了,好些了吗?”她将手中一瓶奇怪的药罐挪开,问道。

“嗯!”我试着笑,可惜并不成功,刚才突然闪过的幻觉几乎抽干我所有的气力,“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好了,这种事我也曾经发生过。”

“你也……”

“嗯!就在我出事后的那一年,如果不是有心理医生,我恐怕……”她话没说完,使劲地甩了甩头道,“唉!算了,过去的事,还想它干吗?你再坐会儿,我去弄菜。”

疑惑地望着她假装忙碌的身影,虽然很好奇,我却没有问出口来,更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忙上前去帮忙。其实,只要不让我再去看见些血淋淋的东西,手里有些事做,我会感觉更好一些,胡思乱想的机会少了,人也轻松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自己的功劳在里面?这顿饭吃得特别香,在小静姐的强烈要求下,还学会了饭前祷告。虽然菜色不多,但在小静姐有声有色地描述旅途中的各色美食后,仿佛吃了满汉全席般,一顿饭就这么有说有笑地过去了。

洗完碗后,小静姐宣布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她要开始工作了,建议我可以去睡个午觉。但在看见她拿出画具准备走出户外后,我否决了她的建议,一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二来我也很想看看海,毋庸置疑,教堂门口前的空地,就是最好的观光点。

户外的光线比想像中要好,冬天里短暂的阳光露了脸,即便是风很大,撞在面上也是暖暖的。

小静姐再次谢绝我的帮忙后,利索地支起画架,铺上画纸,开始半眯眼眺望大海,发呆。没错,在我观察了近两分钟后,确定她的确是在发呆,这或许是艺术家的脾气吧?说真的,听着海浪冲撞礁石的声音,还有耳边呜呜的风声,哪怕是发呆,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天边,有海鸟在飞翔,光照在海浪中反射出刺眼的鳞光。望着这一切,我忍不住暗自惊叹大自然的神奇,深吸了口气,昂起头,眯起眼睛,让暖阳像层薄纱般附在面上。终于知道小静姐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它的确是个人间天堂。

当小静姐开始在画纸上涂抹时,我正面对着大海,发呆……

海涛声仿佛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中,明晃晃的蓝将我淹没,正在这时,一抹白突然从我眼前闪过,在我还来不及捕捉时,消失了。

“是鸟吗?”

“不太像。”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

“不!不要说!不要说!”

我似乎已经知道了来自内心深处的答案,可我排斥它,我不想听,不想听……

“瞧!她在那儿,快看啊!”

“不!”

可我还是看见了,她就在我的眼前,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裙,那头如瀑的长发上点缀着一颗耀眼的红色发夹。她像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跳跃、旋转,身躯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摆动。我想看清她的脸,可每次都刚刚捕捉到侧面就被黑发挡住。

“夏静?池莉?还是……”

犹如被蛊惑了心神般,我向她慢慢挪去,双手下意识地推动轮子,朝悬崖边滚去。

“小沁?小沁?你在干什么?”小静姐被我奇怪的举动吓坏了,嘶叫道。

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仍旧往前挪去。

“小沁,小沁……”小静姐使劲全力向我追来,好不容易拉住了轮椅的扶手,勉强止住了我前进的速度。

当时的我,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当我被拉住时,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住,一心只想摆脱这只手,去追那个女孩儿,她跳着跳着,就要跳远了。我想叫她停下来,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着急地望着她的身影,手上又加重力道推动轮子。

突然,女孩儿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一张鹅蛋般的俏脸跃入我眼中。

“单倪?”我叫道,可她笑了,淡淡的,哀伤的笑容。不!我很快否定地摇了摇头,不像她,那笑容,仿佛更像那个孤独的女孩儿,夏静。眼看着她转身又要离去,我下意识地继续追赶……

在我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我和轮椅仅仅差一步就要掉下悬崖,小静姐拽着轮椅的双手已经发紫,脸色铁青,绝望地号叫起来。

“快来人啊!救命!救命!救救我们!救命!来人啊!救命……”

此时,远在异地的墨年似有所觉般,从梦中惊醒。

抬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心里惶恐不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无所适从。从衣袋里掏出从白雪家要来的相片,盯着笑容可掬的黄发少女,眉头紧锁。

当夜幕降临时,他终于到达目的地。

回到霓虹灯闪耀的市区里,面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将大衣上的兜帽戴上,他四下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穿制服的同事后,快步朝一家小卖部跑去。买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连找补的零钱都没要,转身就走。

墨年心里很清楚,城市与偏僻的小城填不一样,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已被列入通缉名单中。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将手机上记录的地址给司机看了之后,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哥们儿,坐好咧,咱们这就出发。”

眼看着这位二十刚出头的司机挺有趣的,想来不是本地人,本打算聊上两句的墨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可惜小司机不饶他,一路上东扯西扯,问东问西,时间像乌龟爬似的,一分一秒过去。

“到咧!”

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句,墨年瞅着这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没走错地方?”

“唉!你这话我可不乐意了啊!我是谁啊!老司机啦,这座城市那条路我没走过几百遍?下车吧!就这啦!”

“可是……”墨年仍有些犹豫。

小司机眼瞅他这样,又不太高兴地说道:“要不,你再拿地址出来看看?”

于是墨年又掏出手机,那上面的地址的确跟巷口的路牌名称吻合,这下子他没话可说了,乖乖地掏了钱,准备下车。

“嘿!我说哥们儿,你要怕找不着路,可以顺着门牌找,这一带是老住宅区,门牌多半都能对上号。”小司机热情地探了个头出来,大声吆喝道。

“呃,谢谢!”墨年冲他点了点头,开始对着门牌寻去。

“这家伙还真够古怪的。”小司机安坐回车里,又瞥了眼仍旧戴着帽子的墨年,自言自语道,猛地一踩油门,娴熟地后倒,很快拐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失去车前灯的照明,墨年只能就着月光去看门牌,一路上居然连个行人都没碰上,独门独户的矮房里映射出微弱的光亮。

A18…3。

好不容易找着了地方,墨年小心地再次对了对地址后,这才伸手去拍门板。

这扇门也不知道有多少岁高龄,晃悠悠的,仿佛下手重些就要倒塌的样子,残破不全的门框上,有着木质腐朽的印迹。

“来了,谁啊?”不知拍了多久,门后头终于传来粗哑苍老的声音,墨年从门缝里看见了对方穿着双布鞋的脚,她就站在门的后头,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请问,是吴妈吗?”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墨年正打算再问一次时,终于有了声音传来。

“我是,你是哪位?”

“啊!我是苗苗的朋友,你也许不记得我了,大概一周前,我给您打过电话。就是苗先生夫妇去逝那会儿,您还记得吗?您给了我这个地址。”

“哦!想起来了,您等会儿,我给您开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颤悠颤悠地,拉出一条门缝,露出张警惕的面孔。

对方在打量墨年同时,墨年也在研究她,这或许是出于一种职业本能吧?这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梳理得整整齐齐,爬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正在犹豫。

“放心,我是个警察,不会伤害你们的。”

“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对方似乎仍不太放心,毕竟放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进去,怎么看都不安全,而且,这人的打扮也太古怪了。

从吴妈的眼神中,墨年揣测到几分,恍然大悟,连忙将头上的兜帽脱掉,露出真挚的笑容来。

“我们可以先进去谈吗?我想见见苗苗,另外,还想向您了解一些有关夏医生的事情。”

“夏医生?你们找到她了?”老太太略显激动地又把门拉开一些,半个身子探了出来,迫切的目光死咬着墨年不放。

“这个……”

“哦!瞧我,进来吧,先进来吧!”

墨年跟在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身后,经过露天小院,二十来步就进了一栋低矮破旧的砖瓦房里。

“你们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墨年以为,苗苗家的环境不错,就算苗氏夫妇离开人世,应该也会留下些遗产给苗苗,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瞧瞧这栋老房子,怎么看都像是古董级危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环境也太差了。

“请喝水。”老太太给墨年倒了杯热开水,挪了张小凳子放在他面前,巴掌大的客厅,连张桌子都没有,灯光昏暗,简直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见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太太去了没多久,就有人上门讨债,说是太太的公司欠了他们很多钱。我去求老太太,结果……唉,再后来,就有人说要把房子给收了,没法子,我只好把她带出来。”

“苗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屋子里的温度虽然比外面强一些,但还是显得阴冷,连个暖气都没有,墨年只好手焐杯子取暖,眼睛瞟了几眼另一扇门。

“还是老样子,像根木头似的,要不,你去看看她?”

“方便吗?”

“去看看吧!”说着老太太就站了起来,慢慢地领着客人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隔壁还有扇敞开着的门,看样子是个厨房,设施很简陋。

“你们怎么就住这地方?”墨年趁老太太拿钥匙开门这会儿,打量着屋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太太的手一颤,勉强平静下来,手中的钥匙一扭,推门进去,嘴里解释道:“这是我老伴生前住的旧房子,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家了,这地方就空了下来。我服侍了苗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年,苗苗现在又变成这样,他们谁也不愿留我,反正我的积蓄也还有些,干脆就先在这住着,等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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