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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敲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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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关于夏雪女士的案子,我还需要向她了解些情况,所以……”
“呀!我想起来了,难怪瞅着你眼熟呢,你是上次那个警察吧?出事的时候,我正好从医院里回家,看见你站在车子旁边,哎哟!真是吓死人了。”
“是,是我。”
“佩姐的地址我有,她走的时候我让她留的,你等会儿。”女人这会儿放下心来,转身去拿地址,嘴里还喊着,“进来坐会儿吧,外头挺凉的,顺便帮我把门关上,我怕风把孩子吹坏了。”
“啊,好的。”墨年只好走了进去,一股乳奶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子里弥漫着亲子温情的味道,虽然似乎有些凌乱。
“呀!不好意思,你瞧这乱的。”不一会儿,女人从房间里拿了本电话簿出来,看见墨年站在客厅,一脸尴尬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屋子里乱得连让客人坐的地方都没有,连忙歉意道。
墨年见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拎着本小簿子,忙上前去接,嘴里又客气了两句,按着女人的指点翻至最后一页,果然看见上面记着一个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把它们记录下来后,墨年转念一想,又掏出那张白雪的相片,凑近年轻妈妈的眼前,问道:“还有件事要麻烦您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这张相片上的人?”
第十九章 另外一个女孩 上
女人仔细地瞅了好一会儿,才略有迟疑地点点头道:“这张脸,有点印象,对了,好像就是她介绍佩姐来这工作的吧?我想起来了,这女孩子我只见过她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倒是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常来,佩姐对她也挺客气的。”
“另外一个女孩?”
“对啊,上次你们警察问话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后来佩姐说是她的亲戚什么的,你别说,也真怪,看她那身打扮,挺时髦的,脸上还化着妆,很有气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佩姐沾上边的样子。”
“你还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墨年感觉摸到了些什么,但还有些模糊。
“长相?眼睛大大的,鼻子不高,但挺翘的,嘴嘛……哎呀,你瞧瞧我,怎么说着说着想起夏静来?都死了一年的人,怎么就想着她了。”
“夏静?”墨年望着她,思绪却已经飞到老远的地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忙告辞匆匆走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就迫不及待地小跑起来。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墨年又再次回到这栋楼,摁响了夏雪对户家的门铃。
再次看见墨年出现在门口的女主人有些莫名地望着他,还以为落了什么东西。
“这个……”墨年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本书递到她面前,翻开封面,指着上面的一张相片问道,“您刚才说见过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疑惑地瞥了眼墨年,年轻妈妈还是仔细地看了看,随即点头道:“是她,难怪我说怎么这么有气质呢,原来是个小说家啊!”她笑道,没注意来访者面色大变,神情阴霾。
在接连探访了楼上楼下几户人家后,墨年已经可以确定,名叫温蒂的女孩曾在夏静出事前后的几个月里,来找过夏雪。夏静出事后,名叫佩姐的保姆开始来照顾夏雪的生活。之后,温蒂再没有出现过。见过单倪的人不多,除了对门的年轻妈妈外,还有一个高中生见过,而且她出现的时间都是在晚上。
为了得到进一步证实,墨年当晚再次踏上旅途,去找那个叫佩姐的上海保姆。
让人不解的是,上海保姆的地址不在上海,而是在B省,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
墨年马不停蹄地坐上开往B省的列车,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时二十七分,手中捧着那本《自杀手册》,他突然想起今天还没给我打电话,可是因为时间太晚,只好作罢。正迟疑不决是否该看那本书时,手机上有短信息进来,是夏医生。
墨年最后一次跟夏医生联系是昨天傍晚,在出租车上发的短信。夏医生为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丁洁医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仍在昏迷中。第二个是,单倪已经失踪几天,关于《自杀手册》的研究依然没有新的进展。
一则喜,一则忧,说不上好坏,关于单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去往流仓的路上,这仍是谜题。但至少,现在墨年已经知道,她跟夏家有直接的联系,甚至包括那个叫温蒂的女孩。
这次夏医生发来短信是在寻问墨年的情况,并且通知他,单倪的书很有可能带有渐进式隐性暗示,但是还没有找到触发的暗示点。她不确定是物体还是文字,而且毫无头绪,在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前,还不能通缉单倪。
夏医生发来的短信,让墨年联想到单倪的身份,一名心理医生,而且还认识温蒂,这是否意味着,她们很有可能是同学关系呢?如果这样的话,身为温蒂导师的夏医生,或许能帮忙查出一些资料。
墨年怀疑,单倪和温蒂之中,肯定有一个是夏静失踪的姐姐。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夏雪自杀身亡的时候,警局就曾经联络过中国驻美大使馆,希望能联系上夏雪的前夫和养女,然而当时他们却收到另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第十九章 另一个女孩 中
第十九章 另一个女孩 中
早在一年半前,夏雪的前夫,美籍华人董建宁,因心脏病发,病死在自己家中。养女董可芹在一年后失踪,现仍旧下落不明。据董家的律师称,董可芹与养父的关系一般,并且喜欢旅行。在获得庞大遗产后,她提取了一大笔现金,并且将公司的业务委托给了职业经理人,现在很有可能环游世界去了。
墨年曾怀疑过,失踪的董可芹就是二○一室病案的凶手,但在“旅鼠”事件发生后,种种原因让他没能追查下去,现在,这个线索又被他找了出来。
在与夏医生通完短信后,墨年沉沉地睡去,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使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再过二十分钟,火车就要进站,抵达B省,简单洗漱后,墨年抓紧时间给我打了通电话。
这是我来到圣安娜天主教堂的第三天,清洁工作刚刚结束,小静姐带着她新的画作赶去码头,有位好心的村民答应帮她到市区去邮寄。
我一个人坐在教堂前排的座位上,两手握着小静姐送给我的十字架坠链,抬头与受难的耶稣遥遥相望。我注视着他的嘴、鼻子和眼睛,我似乎感觉到了他隐忍的心境,我想起在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中,对耶稣的诠释。里面曾提到,耶稣是个不具有神性的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当然,耶稣的真实来历变成了千古谜团,无从考证。但对于我而言,与其相信他是个神人,我更宁愿接受人性的说法。我但愿他是个人,一个人如果能做到如此地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无须华丽的外袍,足以受世人敬仰。我在想,如果他是个平凡的男人,当他承受别人和自身的苦难时,是如何克服心理阴影的?他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受噩梦摧残,被幻象吞噬?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多年来一直在困扰着我的梦。我看见了她,那个小女孩,她坐在一堆人的身上,脸上、裙子上布满血迹。她孤零零地坐在黑夜里,冷风呼啸,触目所及,全是尸体,冰冷的尸体……
她张大嘴,想要喊叫,却被一阵风灌入,仿佛含了一口的血,铁锈般的味道。正当她彷徨无措时,突然从身侧传来细碎的声音,有人在呻吟,又像是在反复呼唤着一个名字,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眼睛神经质般地圆睁,盯着灰色的天花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可我不敢坐起,怕惊扰身边的小静姐,虽然从紊乱的呼吸声中,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熟睡。
回忆起梦中那张满脸是血的面孔,我的身体像风中的柳絮般瑟瑟发抖,虽然看不清那张脸,可我知道,他是个男人,是个令梦中女孩痛楚的男人,即便是在梦里,我也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悲伤。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时,小静姐就把贴身的坠链送给了我。我知道,那是一位修女送给她的礼物,无私的修女教会她如何在与神甫的对话中,寻求安慰。现在,小静姐又把这个方法交给了我,让我体会到内心的声音,平静的,无伤的,声音。
就在我正在与耶稣交流时,电话铃声突然骤响,我仿佛看见了耶稣在微笑,是的,他一定是听见了我内心的渴求,满足了我的愿望。除了墨年,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电呢?我是如此坚定不移地深信,电话是墨年打来的。
第十九章 另一个女孩 下
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电话机前,心跳得极快,快到我的呼吸都要无法跟上。忐忑不安地拿起话筒,当墨年的声音如暖流般注入我的脑中,我甚至有落泪的冲动。可我很快想到了小静姐,想到她的故事,想到那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吐不出来。
墨年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就像个老头似的絮絮叨叨,我一手捂住嘴,不时点点头,发出几个简单的发音,且当做回答,生怕多说几个字就会被他发现我在哭。
“小沁,你有在听吗?”才不过一分来钟,他很快意识到我的不对劲,紧张地问道。
“在听。”我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清晰,不带鼻音。
“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泪流得更凶了,捂着嘴,艰难地回道。
“对了,我查到单倪与二○一室的命案有关,她很有可能认识当年治疗苗苗的心理医生。那个心理医生叫做温蒂,来自美国的交换生,我怀疑她就是夏静的姐姐,董可芹。她在夏静出事前,曾经出没过夏雪的家,而且也失踪了。单倪本身也很可疑,她那本《自杀手册》,带有暗示性,很有可能就是旅鼠的导火线。我已经让夏医生帮忙查她们的资料,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噢!到站了,小沁,我现在在B省,马上就要下火车了,你自己要小心点儿。单倪会去流仓绝对不是偶然,你千万别去联系她啊!知道吗?”
我被一连串的消息给吓住了,尤其是有关单倪的,要我如何相信天使般善良的她,会是潘朵拉?《自杀手册》就是她的盒子,她的武器吗?天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比亲人还亲的姐妹啊!
“小沁,小沁,你在听吗?我就要下车了,千万不要联系单倪,不要离开教堂,知道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墨年急切的声音,还有车站里嘈杂的声响。
我慌乱地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忙说道:“你也要小心。”
“嗯!好好照顾自己,挂了。”
“再……见。”最后一个字没讲完,那头突然切断,瞪着手中的话筒,我微怔。
咯吱……
礼拜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小静姐离开时,大门是掩着的,恐怕是她回来了。
我放下电话,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往礼拜堂方向行去,快至大厅的时候,却听到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笃……笃……笃……
脚步声?这分明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响,来者肯定不是当地村民,更不可能是小静姐,难道有游客来访?
我不自觉地加快速度,来到教室前排的廊道,朝门口方向望去,一眼,仅仅是一眼,我的脸色刷地惨白,整个人被电击中般,望着那个粉红色的身影。
“沁……”她朝我跑来,焦急的眼神,欣喜若狂的表情,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
望着她,我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快逃,可我却动弹不得,身体僵立当场,眼睁睁看着她扑倒在我面前,环抱住我的身体。
“你在这里,你在这里,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
“单……倪……”我怯懦地轻抚她红得炫目的卷发,“你……你怎么跑来了?”其实我想问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可我没敢问出口,我怕那层纸一旦捅破,很多东西就再也挽不回来。
“先别管这些,我们快走。”她猛地跳起来,推着我就想往外走去。
“走?去哪儿?”我死死捉住她的手,不安地问道。
“回家,我们回家。”她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我能感觉到她的慌乱和紧张,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认识的单倪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她从容不迫,遇事冷静,脸上总挂着懒懒的笑容。
她到底,怎么了?
咔嚓……
锁孔转动的声音阻断了单倪的行动,几乎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以惊人的速度蹲下身去,但很快又像只兔子般跳起来。
“单倪,你干……”她疯狂地把我从轮椅上推倒,虽然身上厚实的衣物让我免去皮肉之苦,但整个人突然趴倒在冰冷的地上却也不令人愉快。我困难地翻转过身,仰卧在地上,恼怒的言语还没发泄完,她却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一手紧紧地捂住我的嘴,眼睛像见了鬼似的发直,盯住门口。
努力扭转头,我顺着她的视线,穿过二十几排长椅,朝门口望去。
由于视线被椅子遮挡,我们能看见的范围很有限,当木门好不容易被推开时,光线从门缝中一点点挤入,两只轮子碾过呈不规则形状的光照,缓缓滚入,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小静姐常穿的棉布鞋,鞋面上漂亮的手工绣花图案很快映入我的视线,她正朝里面进来。
“小沁,小沁?你在哪里?小沁……”
小静姐清脆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厅里回荡,像把刀子般一遍又一遍划破风声,传入耳中。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我的轮椅,她连门都忘了要关,缓慢地朝圣台方向行来。我试图挣扎,或发出些什么声音示警,但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单倪先一步阻止了我。她的手心在冒冷汗,我愤怒地瞪着她的眼睛,可惜她也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依然屏息注视着缝隙中的一切。
忽然,我在单倪的眼瞳中,看见一丝异彩闪过,我敏锐地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刹那间绷紧,活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压在我身上。
黑色,如墨般的黑色,这是我在单倪眼瞳看见的东西。小静姐今天穿的是件米色大衣,双腿裹着的是七彩图案大披肩,她脚上的鞋子是绿面配蜡梅图案,哪里来的黑色?怎么会有黑色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单倪的惊惶,我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视线再次转向椅缝……
“小沁?小沁!小……”小静姐的叫唤声哑然而止,正巧这时,我看见了,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球鞋,即便是沾上了灰沙,它看上去,依然黑得耀眼。
从鞋的尺码上看,这是双属于男人的脚,他的脚步一定很轻,否则我不可能听不到有人走入教堂,小静姐也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有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我无法动弹,单倪没有要放松的意思,我们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躲在前排的椅子后面,听着沉闷的呜咽声,以及轮椅发出的咯吱声……
直至一切归于平静,我都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静止了,一切都停止了。就像电视机里播入慢镜头般,我看着小静姐的身体仆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的线,长长的线,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大摊血红。
我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无声滑落,渗入单倪的手心,与她湿辘辘的汗水交融,混入我的嘴中,咸咸的味道。这次,我没有昏厥过去,我的眼睛与小静姐的对视,我仿佛能从她睁大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存在。她的嘴似乎轻微地张合了一下,她的面皮在抽搐、抽搐……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小静姐的眼睛,我看不见那一大摊触目惊心的鲜血,我也听不见那个男人渐进的脚步声。他或许发现了我们,或许没有,他手中握着把刀,刀刃上正在滴血,一点一滴,随着他步伐的节奏,晃动,滴落……他走到哪里,血珠子就滴到哪里……一滴……两滴……
当时单倪一定很害怕,可我无法感知,我就像个活死人,没有任何的知觉,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她一定很绝望,我不知道她有多绝望,她也会畏惧玫瑰花般艳丽的鲜血和死亡吗?她当时在想些什么?当远处传来呼唤声时,当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进入听觉系统时,她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感觉?
我没有听见村民们呼喊小静姐的声音,但在我模糊的记忆里,那双脚,穿着黑色球鞋的脚,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在犹豫,或者是在寻找,像猎犬追踪猎物的踪迹般,他的视线在教堂里的每一个角落游移,除了外面传入的若隐若现的呼叫声,礼堂里安静得恐怕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最终,那双脚在呼喊声越来越清晰时,选择了大步狂奔,深重的脚步声瞬间消失在惨白的光线中,沙子为他隐匿了行踪。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用蹩脚的普通话叫唤着小静姐,他们叫她——安琪修女,虽然她不是真的修女,但他们称她为安琪修女。
一大串活蹦乱跳的海蟹摔落在地上,刚爬起来,它们就张狂四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贝类,哗啦啦撒了一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在这样的季节里,捕获海产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可他们把捕来的海鲜带来,要送给墨小静,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安琪修女有客人来访。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摆在面前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情景。他们蹲坐在小静姐的身体前,惶恐地叫唤起来,发音古怪的当地方言我听不懂,就算听得懂,当时我也一句没有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仅仅是几分钟,又或许很漫长,他们终于抱起小静姐,慌里慌张地冲出教堂。
单倪没有马上从我身上爬起来,或许她需要时间适应,又或许她打算再观察一阵子,当她终于站起来时,打了个踉跄,才勉强稳住身体。当她看见我没有昏迷时,似乎很惊讶,她试着叫唤我的名字,又轻轻拍打我的脸颊,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后,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开始动手把我挪进轮椅中。
她一路推着我往坡道跑去,那是村民们为了方便小静姐特地用小石子铺整的路面,轮子在平滑的路面上快速滚动。我们来到了坡地,她四下张望几眼,远离码头,朝另一头走去,轮子陷入沙地,推不动她只好在前面拉,费尽全力拖动轮椅和我。
大概过了两分钟这样,她意识到这样下去是在浪费时间,将我藏入最近的一块岩石后面,她拔腿狂奔起来。
我坐在轮椅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像老式电影般,从眼前流过,我就像没有思维的陶瓷娃娃,在冷风中静静地注视着。
单倪很快又跑了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渔民,其中一个手中紧紧拽着一叠百元钞票。当他看见我时,将钞票飞快塞入口袋中,与另一个渔民一起,两人合力把我连人带椅抬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转了个弯后,另一片海滩出现在我眼瞳中,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渔船停靠在岸边。由于是中午,第一批出海的渔民已经将捕捞回来的海产脱手卖出,回到家中张罗午饭,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他们把我安放在其中一艘渔船中,单倪坐在我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环抱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寻找可抓扶的地方。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达声起,渔船始出海岸,冷风伴着雨丝扑打我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飞雨。
望着雾蒙蒙的海面,我毫无知觉,就像曾经的苗苗一样,我连害怕的权利都被剥夺。
墨年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提着简单的行李步下火车,刚下到站台就被一群身穿制服的民警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强行抢过手机,挂断,另外两个将他的两手反扭在背后,就像他过去对待犯人那样,拘捕了他。
墨年瞪眼望着手机,他还没来得及听我说完再见两字,就被捉住。
他们把他直接送往精神病专科医院,原先负责治疗墨年的韦医生已经被停职查办,他们给他换了个新的医师,一位一丝不苟的老医师。
“我要见夏医生,夏彤玲医生。”在不苟言笑的老医师为他进行完简单的诊断后,墨年平静地要求道,他从老医师的眼中看见了疑惑,他是正常的,他相信这位老医师应该也同样清楚。
“夏医生?”老医师慢腾腾地转过身,惊疑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手机里的电话卡是夏医生的,麻烦您帮我联系她,她会为我解释清楚,请你,帮帮我。”墨年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过什么人,但这一次,为了我的安全,他屈服了。
老医师犹豫着,眼睛始终不理墨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知道……”墨年迫不急待地报出手机号码,夏彤玲的号码闭着眼睛他也能倒背如流。
老医师将信将疑地拿起话筒,让他又逐字逐号地报了一遍,时间在他拨完最后一个号码后,静止了。
墨年定定地注视着他,从老医师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很快的,他慢慢挂上话筒,慢条斯理地望着墨年,张嘴吐道:“关机。”
“关机?”墨年气馁地瘫在椅子上,目光无神地定在某个角落,他突然回想起,这些天来他们都是短信联系,有时候夏医生的确过了很久才回复消息。
就像是突然被雷电劈中般,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墨年脑中闪过,他猛地抬起头,差点吓到正在观察他的老医师。
“麻烦您,再帮我打一通电话,我要联系一个人。”
老医师皱了皱眉,出于职业本能,他相信这个出逃的病人很清醒,思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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