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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之舞-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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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把鞋子脱掉了,除此之外,随时可以出门。我也很累,昨晚又睡得很晚,可是,管他呢。

我说我马上过去。

搭出租车到那里大概总共花不到五分钟。可是走到在半路,我便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即便是去了又如何?难道就盯着那个男人喝酒然后再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当我开门进去时,这整件事就更荒谬了。整个酒吧里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站在吧台后面的加里,一个是坐在吧台前的理查德·瑟曼。厨房已经收工了,招待们在离开之前也把椅子都搬到桌子上。巴黎绿并不是那种开到很晚的酒吧,加里通常都在侍者离开之后便打烊回家。感觉得到他今天晚上是特别为了我才开这么晚。但愿今天晚上真的有所收获。

瑟曼在我走近时转过身来。有些人很少露出醉态,像米克·巴卢就是,他可以痛饮一大缸烈酒,而外表上除了那一对碧绿眸子的眼光稍稍紧了些,完全看不出异样。理查德·瑟曼刚好相反,只要看他一眼,你就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那双严厉的蓝眼珠散了神,脸的下半部好像有些肿胀,那张翘嘴的周围也松垮垮的。

他向我点点头,便继续喝他的酒。看不见他在喝什么,既不是他常喝的淡啤酒,也不是马丁尼。我挑了离他大约八到十尺的吧台边坐下,加里没问便替我倒了一杯苏打水。

“双份伏特加汤力水。”他说,“要记在你的账上吗,马修?”

他给我的根本就不是伏特加,我在这里也根本没挂什么账,在这个区域内,加里是少数既不想当演员也不想当作家的酒保,但他还是很有戏剧细胞。“也好。”我接腔,然后喝了一大口苏打水。

“伏特加是夏天的饮料吧。”瑟曼说。

“大概是。反正习惯了,我一年到头都在喝。”我附和着。

“汤力水是英国佬发明的,自从他们到热带殖民以后,就开始喝这玩意儿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清凉消暑?”

“错,是用来预防疟疾的,你知不知道汤力水是什么东西?它还有另一个名称。”

“奎宁水?”

“非常好。你喝了奎宁水后就可以预防疟疾了。你在担心会得疟疾啊?你看到蚊子在飞吗?”

“没有。”

“所以说,你根本就喝错酒了嘛。”他举起了杯子,“‘小男孩们喝红葡萄汁,男人们喝波尔多红酒,只有白兰地才配得上英雄。’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听起来像是只醉猫。”

“是塞缪尔·约翰逊。不过你可能以为他在大都会队当右外野手。”

“你说的是达里尔·斯特劳比里吧,他也爱喝白兰地?”

“老天,”瑟曼说,“我在这里干嘛?我到底是怎么搞的?”他把头埋在掌心。

我说:“嘿,高兴点,你喝的是白兰地吗?”

“白兰地和薄荷奶油,是一种鸡尾酒。”

难怪他一脸倒霉相。“是英雄喝的酒。”我说,“加里,再给我们这位老爹一杯英雄喝的酒吧。”

“我不知道还行不行。”

“没问题,你绝对可以再来一杯的。”

加里又给了他一杯酒,然后也再给我一杯苏打水,很快地把刚才那杯我几乎没碰过的苏打水给撤掉。我和瑟曼双双举杯,我说:“敬那些缺席的朋友。”

“天哪。”他叫道,“别那么说。”

“那这么说吧,敬犯罪。”

他的双肩萎顿,注视着我,嘴唇微微张开,他看起来欲言又止。可是后来他改变了心意,大大地吞了一口酒,烈酒下肚时他把脸挤一起,身体还抖了一下。他说:“你认得我是不是?”

“嘿,我们不已经算是老朋友了吗?”

“我是说正经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我看着他。“等一下。”我说。

他在等我能否从他登报上的照片认出他来。我让他再等了一会儿,然后说:“马佩斯体育馆,星期四的拳击赛,对不对?”

“我不敢相信。”

“你就是摄影师,不,不对,你是在场里指挥摄影师的人。”

“我是电视转播的制作人。”

“是有线电视。”

“是的,五洲有线电视网,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免费请人家来看,结果却找不到人来填空位,甚至没有人知道马佩斯在哪里。离那里最近的地铁线是M线,住在曼哈顿的人却不知道去哪里搭,如果你是在那里见到我的,也难怪你会认得我,因为我们可能是在场唯一的观众。”

“这工作挺好的。”我说。

“你真这么认为,嗯?”

“有拳击赛可以看,又有漂亮姑娘的屁股可摸。”

“谁?切尔茜吗?她只是个贱货罢了,朋友,这点你一定得相信我。”他吞了一大口酒。

“那你到那里又是为什么?你是个不肯错过任何一场比赛的拳迷吧?”他问我。

“我那天去是为了工作。”

“你也是?你干哪一行的?记者吗?我以为所有报社的人我都认识。”

我给了他一张名片,他说上面怎么只有我的名字和住址,于是我把我还在替沃利可靠侦探社工作时的名片递给他,上面有可靠侦探社的地址电话和我的名字。他指着名片说:“你是侦探?”

“没错。”

“你那天到马佩斯是为了查案子吧?”

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在干嘛?也是办案?”

“喝酒、闲扯淡?不,他们才不会付钱让我来干这种事,我倒希望他们肯。如果他们真有这么好,我会告诉你的。”

我把那张可靠侦探社的名片收起来,把他正在看的那张留给他。他大声念出我的名字然后看着我,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我说。

“我叫理查德·瑟曼,有没有一点耳熟啊?”

“当然有,瑟曼·芒森。”

“很多人都跟我提过。”

“自从那次空难事件之后,扬基队就大不如前了。”

“是啊,我自己也大不如前了,自从那次的灾难之后。”

“我不懂。”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你刚才不是要告诉我,那天你去马佩斯做什么吗?”

“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你不会有兴趣的。”

“开什么玩笑,私人侦探啊,大家梦寐以求的刺激工作,我当然有兴趣听。”他友善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酒保叫什么名字?”

“加里。”

“好,加里,再给我一杯白兰地,还有双份伏特加。我说马修,那天你到底去马佩斯干什么?”

“你知道吗,”我说,“有意思的是,你可能帮得上忙。”

“这话怎么说?”

“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你也在场,也许你见到过他,他就坐场边。”

“你在说什么?”

“那个我要跟踪的人。”我拿出素描来,小心不拿错张。“就是这家伙,他就坐在前面,还带着他儿子。本来明明跟得好好的,后来就跟丢了。你刚好认识这个人吗?”他看着素描,我看着他。

“这是画的嘛。”过了一会儿他说,我附和着说是。“是你画的吗?雷·加林德兹,不是你。”

“不是。”

“这素描你哪儿弄来的?”

“他们给我的,这样我才认得出他来。”我说。

“你必须跟踪他?”

“对啊,我只是去小便一下,回来就不见他人影了。他和那个男孩子都走了,好像我才一转身就消失了似的。”

“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他们不会什么事情都透露给我的。你认得他吗?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就坐在最前排,你一定看过他。”

“你的客户是谁?是谁叫你跟踪他的?”

“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干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你也知道。”

“少来了。”他打趣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我能跟谁说?”

“客户是谁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踪他也完全没概念,相信我,跟丢了这个婊子养的还害我被臭骂一顿。”

“可以想象。”

“那你到底认不认得他,知不知道他是谁?”

“不,我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说。

他说完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我偷偷跟了出去,到十字路口过马路到靠近市中心的那一边,这样我就可以看着他往第八大道方向走。等到距离适当,我便直接尾随在后,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他走进了他住的大楼,几分钟之后,四楼的灯亮了。

后来我又回到巴黎绿,加里已经锁门了,不过又特地为我开了门。

“干得真不赖,伏特加汤力水。”我说。“而且是‘双份’伏特加调酒。”

“还有‘挂在我的账上’。”

“嘿,我总不能一杯苏打水就收你六块钱吧?那样比较省事。还剩下一点咖啡,在我打烊之前要不要来一杯?”

我要了一杯,加里给自己开了一罐杜斯艾奎兹牌啤酒。我想付钱给他,可是他不理我。“我情愿这样偶尔客串一下第九大道的职业痞子,如果我拿了钱,那么就没有刚才一半过瘾了。就像那些女明星跟主教说的一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是不是他干的?”

“我确定他有罪,可是这一点我之前就很肯定,但目前没有找出比以前更充分的证据。”

“我偷听到一点你们的谈话,看你忽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实在很神奇。转眼之间你就成了一个混酒吧的人,而且还在交易之中巧妙地让自己的身份若隐若现。我还以为我真的错把伏特加倒进你的杯子里了。”

“以前混酒吧混久了,记得那些动作并不难。”而且只要加点酒精搅一搅,从前那个上酒馆去买醉的人很快又会回来。我说:“就差这么一点,他就要把事情抖出来了。不知今天晚上是什么把他动摇了,反正他有话想说。也许根本就不该给他看那张素描。”

“原来你递给他的那张纸是素描。他把它拿走了。”

“真的吗?我看到他把我的名片留下了。”这时我才想起来。“当然啦,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都在后面。他认出来了,很明显。他的否认不具什么说服力。他认识那个男的。”

“搞不好我也认得。”

“我应该还有另一张复印件。”我掏了掏口袋,摊开折起来的素描,找到我要的那张递给加里,他把素描拎起就着灯光看。他说:“长得一副坏相,不是吗?有点像吉恩·哈克曼。”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真的吗?这一点我倒从来没注意过。”

我注视着他。

“他在这里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瑟曼和他老婆曾经跟另一对夫妇在这吃过晚餐吗?这就是那对夫妇中的那个男的。”

“你确定?”

“我确定这家伙带着一个女人与瑟曼夫妇至少吃过一次饭,可能还不只一次。如果他说不认识这个人,那他就是说谎。”

“你还说过,在他妻子死后,你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在这里出现,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是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金发男人,这个男人——”“他用指尖敲敲那张素描,“——年纪和你差不多。”

“而他和瑟曼夫妇来过这里。”

“这一点我很肯定。”

“那么那个女人呢?她长得什么样子你记不记得?”

“完全忘了。要不是有这张素描,我也没办法说出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可是你如果有她的画像的话——”

这我倒没有。我曾想过让雷·加林德兹画一张拳击场中那个举牌女郎的素描,但是记忆中她轮廓实在太模糊了。况且,我也不确定她就是影片里的女人。

我又让他看了两个男孩的画像,可惜他一个都没见过。“可恶。刚才我不是还挺行的吗?现在三个才中一个。要不要再来一点咖啡,我可以再烧一壶。”

那是个退场的好暗示,我马上说我也该回家了。“再次感谢你,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任何时间,任何事,只要我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别傻了。”他有点难为情,然后操起科克尼的口音说,“大人,小的只是尽力办事呗,要是放过一个宰掉老婆的人,那他下次还有啥事做不出?”

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想回家,但是我那一双腿却偏偏有自己的主意。本来该往北,“它们”却带我向南走,又拐到西五十街的第十大道去。

葛洛根酒吧很暗,前面的铁门只拉上一半,里面有一盏灯亮着。我到门口,透过玻璃窗望去,还没敲门米克就看见我了。他过来替我开门,我进去之后再把铁门锁上。

“好家伙,”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还让伯克煮了三壶浓咖啡,就算准了你会来把它喝掉,所以一个小时前我就叫他走了。接着我把其他的人也赶回家,然后就坐在这里等你。怎么样?来杯咖啡,可乐,还是苏打水?”

“咖啡。我自己来吧。”

“别了,你坐下吧。”他薄薄的嘴唇泛起淡淡的笑容。

“啊,感谢主。”他说,“你来了我真高兴。”

第13章

我们拣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来,我要了一杯浓浓的纯咖啡,米克则喝他常喝的十二年份詹森牌爱尔兰陈年威士忌。这只酒瓶的瓶盖是软木塞做的,近年来很少见了,如果把商标撕掉,就是只高雅的玻璃瓶。米克正用一只小平底杯喝威士忌,那个杯子好像是瓦特伏制的,和一般酒吧里的玻璃杯不同,是米克专用的。

“我前天晚上来过这儿。”我说。

“伯克跟我说过。”

“我一边等你,一边看一部老片,《小凯撒》,是爱德华·鲁宾逊演的:‘啊,慈悲的圣母啊,难道这就是理哥的末日吗?’”

“你一定等了很久吧?那天晚上,我有点活儿干。”他举起玻璃杯子,聚集着光线,“喂,老弟,告诉我一件事,你会不会老是需要钱用?”

“没有它我能做的事就很有限,我必须花钱,这意味着我得去赚钱。”

“可是你会不会他妈的老是在为钱奔忙呢?”

这个问题我得想想。最后我答道:“不会,我赚得不多,但好像我需要的也不多。房租很便宜,没有车,也不必付任何保险费,而且除了自己之外不必负担任何人。不工作的话可能支持不了多久,然而好像每次在钱快要花光之前,都会有生意上门。”

“我一天到晚缺钱用,所以我就出去赚,可是赚了老半天,一转眼钱又花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它到底跑哪儿去了。”

“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我发誓它就像太阳下的雪块一样融化掉了。安迪·班克斯利你一定认识吧?”

“他是我见过最会射飞镖的人。”

“这小子确实是把好手,人也不错。”

“我喜欢安迪。”

“谁不喜欢他?你知不知道他到现在还跟他老娘住家里。上帝保佑爱尔兰人。我们真他妈的是一个奇怪的民族。”他喝了一口酒说,“安迪并不靠射飞镖吃饭,这你知道吧?”

“我想他的能力不仅止于此。”

“有时他会替我做事。安迪是个很棒的驾驶员,他什么都会开,汽车、卡车……你要他开什么,他都能开。就算是架飞机,只要你有钥匙,也同样难不倒他。”说完,他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然而如果没有钥匙,或是忘了钥匙放在哪里,但无论如何得有人去开,那找安迪准没错。”

“哦,我懂了。”

“有一次,他去替我开卡车。那辆车装满了上好的波特尼男装。司机很清楚该怎么做,只要让自己被反绑起来再好慢悠悠地挣脱,之后宣称那两个黑人是怎么跳上车来袭击他就行。你可以很确定的是,惹这种麻烦可以让他赚饱钱包。”

“后来怎样?”

他嫌恶地说:“哼。搞错司机了。那位老兄一早醒来就闹头疼,并且请了病假,把当天他要假装被袭的那档事忘得干干净净。安迪绑错了人。为了把事情办好还打了他的头。那家伙当然尽快地挣脱绑缚然后跑去报警,结果警方盯上了卡车开始跟踪。感谢上帝,安迪在发现自己被跟踪之后并没有把车开进仓库里,否则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都要被捕了。后来他把卡车停街上跳下车来往旁边走,希望警察以为他还会再回来。不过警察早就料到他这招,当场上前把他逮了。那个该死的司机还去警察局里把他从一排嫌犯中指认出来。”

“现在安迪人呢?”

“一定在家躺着。他前一阵子还来过,说染了重感冒。”

“我想跟伊莱恩得的一样。”

“她也感冒啦?这真的很要命,我送他回家,他躺到床上,然后我给他灌了杯热威士忌’跟他说包准他明天一早又是好汉一条。”

“他被保释出来了?”

“我手下的律师一个小时之内就把他保了出来。不过现在他已经当庭释放,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马克·罗森斯坦的律师?很好讲话的犹太人,以后我都要请他当发言人。你千万别问我给他多少钱。”

“好,我不问。”

“反正我也会告诉你。五万块!不知道这钱都是怎么花出去的,反正我把钱交到他手上,让他去处理。其中一些钱分给了那个司机。这老兄马上改口说他发誓那绝不是安迪,而是一个比较高、比较瘦、比较黑,说话带点俄国腔的人。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真是优秀。我是说罗森斯坦。他在法庭上并不起眼,你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可是一出法庭就好多了。”他再倒了一杯酒,“不知道那个小犹太人拿了多少钱,你猜呢?一半吗?”

“听起来差不多。”

“那是他应得的,不是吗?总不能让你的手下去坐牢吧?”他叹道,“哎,不过当你花钱像那么花法,你就得出去再赚更多回来。”

“你是说他们不准安迪留着那些高级男装吗?”我告诉他德金接过的一件案子,有一个毒贩向他要回被没收的古柯硷。米克笑得东倒西歪。

“哈,真了不起。我应该把这事告诉罗森斯坦,‘如果你真的那么能干,你就应该处理得让我们能够把西装留下。’”他摇摇头,“真他妈的毒贩。马修,你有没有试过那种狗屎?我是说,古柯硷。”

“从来没有。”

“我试过一次。”

“你不喜欢?”

他看看我。

“我一点都不喜欢。”

他看着我,“奉上帝之名,那滋味美极了。当时我和一个妞儿在一块儿,她一定要我来一点点否则便不肯休息。让我告诉你,后来是轮到她不得休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我知道自己是全世界最勇猛最棒的男人,所有的问题到我手上都能迎刃而解。不过在那之前如果再多嗑一点古柯硷就更棒了。接下来你意识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第二天下午,古柯硷的药性消退,我与那妞儿已经搞得脑浆都快流出来了,而她还像猫儿似的在我身上磨蹭,说她知道哪里还能弄到更多古柯硷。”

“‘穿上你的衣服,’我告诉她,‘要的话你自己再去买,不过别再带到这里来,我不想再看到它,也不想再看到你。’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她明白不能留下来把原因给问清楚。钱嘛倒是拿了,她们是不会不拿钱的。”

我想起了曾给德金的那几百块。“我不该拿的。”他这么说,只不过也不见他把钱退还给我。

“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古柯硷,”米克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实在是太棒了,我再也不想要有那么棒的感觉。”他挥着瓶子。“这玩意就让我感觉很爽了,任何比它还爽的感觉都是不正常的。而且糟糕的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恨这玩意儿,我恨那些拿着玉鼻烟壶、金汤匙和银吸管的混帐有钱人,我恨那些缩在街角吸毒的家伙。老天,它正在对这个城市做什么呢?今天晚上的电视里有个警察呼吁,坐出租车时应该随时把门锁好,因为有人会趁停红灯的时候闯进车里抢劫,你能想象吗?”

“外面的治安真是越来越糟了。”

“是啊。”他喝了一口酒,我看他在吞下去之前先在嘴里品一品威士忌。十二年份的詹森牌爱尔兰威士忌的滋味我清楚,过去比尔还在吉米的酒吧当酒保时我常和他一道喝。现在我当然也可以尝尝看,但不知怎的,对于它的感官记忆并没有让我有喝酒的冲动,也不会令我害怕那蛰伏于体内对酒精的饥渴。这样的夜晚,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喝酒。曾经试着向吉姆·费伯解释,我时常到酒吧里花整个晚上去看别人喝酒这件事情到底明不明智,这让他有所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能给的最好解释是,巴卢在替我们俩喝酒,滑下他喉咙的威士忌同时解除了我和他的渴望,而在过程中还让我能够保持清醒。

他说:“星期天晚上,我又到皇后区了。”

“不是马佩斯?”

“不,不是去马佩斯,完全是另一头。牙买加不动产你知不知道?”

“有点模糊的印象。”

“从大中央公园路一直走到乌托邦路,我们要找的房子就在离葛罗登路不远的一条小街上,至于附近的建筑什么个样子,我就没办法告诉你了。那天晚上黑乎乎的,我们一行三人,安迪开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安迪是个很棒的司机?”

“说过了。”

“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可是没有料到我们手里有枪。这家毒贩是来自南美的西班牙人,有一个男人、他老婆和丈母娘,他们贩卖古柯硷都是论公斤卖的。我们问他钱放哪里,‘没有钱。’他说,他们只负责卖货,不经手任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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