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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浓-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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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提着裙子,也不用关婆子前头引路,她神色惶急,走得又快又疾,关婆子紧走慢走,差点跟不上。

竹韵院一如往常般景色优美,只不过被大火熏黑的墙壁多少刹了点风景。空气中飘浮着大火熄灭之后的烟尘,还有随风飘来隐约的血腥味。

二夫人的心紧了紧,又走快两步。

一进竹韵院,二夫人就看到攒动的人头,有的站在门口处,有的站在烧塌的矮墙处,有的就站在门口处,伸长着脖子朝着院子里看,却不敢上前一步。

二夫人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院子中央,一个人头朝外倒在血泊当中。鲜血从颈部汩汩而出,浸湿了她的鬓发,还有衣衫。愈到跟前,血腥味越是浓烈。

二夫人微微皱了一下眉阔大,用丝帕捂住鼻子。面前这个人,这个身影,这个面容,她再熟悉不过。天天跟在她身边的人,就在不久前,她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替自己出主意……

二夫人的心猛然颤抖起来,心里像是被人剜了一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慢慢地走过去,一步一步挨过去,每走一步,她的心都颤抖一下。

果然是刁妈妈,她的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眼睛大大地睁着,似有不甘,又似有无尽的追悔。一把长约四五寸的匕首直直插入她的咽喉处,刺破了颈部大动脉,洞穿了整个喉管。

二夫人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她赶忙用手帕捂住嘴,立起身子,却感到一阵晕眩。后面紧跟着的春蝉忙上前几步。一把扶住她。

“夫人,别看了,奴婢还是扶你回房休息吧。”春蝉道。

“不,我要看看她。”二夫人努力支起身子,眼睛死死地看着已经没有一丝生息的刁妈妈,缓缓地问道,“找大夫过来看过了吗?”

春蝉讶然地看着二夫人:“夫人。刁妈妈已经……”

看这个情形,刁妈妈属于当场毙命,并且已经死去多时,哪里还需要请大夫过来呢?

春蝉想了想道:“夫人你保重身子,千万别太过伤心了。此事已经禀报了四老爷,想必四老爷很快就会赶回来处理此事。”

“四老爷?”二夫人这才想起四老爷,也就是现在的顺天府尹,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最好不过了。还可以防止这件事情被大加渲染传将出去。

“也对,让四老爷来处理这件事情最合适不过了。”二夫人疲惫道。

“那么夫人……”春蝉抬头看看二夫人,“既然四老爷会处理这件事情,夫人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二夫人咬咬牙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杀死我的人,我一定会替刁妈妈报仇的!”

二夫人说出这话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忽然都看向了某一处。

在房门敞开处。陈五小姐陈宝珠神容平静地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二夫人,再看看地上的尸体,缓缓道:“见过二婶婶。”

二夫人也同样看着陈宝珠,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小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指住地上的刁妈妈,“刁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出了事?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竟敢连刁妈妈也敢杀死?”

陈宝珠走到刁妈妈面前,冷哼一声:“这样的贱奴,死有余辜!”

“你说什么!”二夫人彻底被激怒。“好你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知道刁妈妈是谁吗?那可是我的人,岂容你说杀就杀?!”

她怒意冲冲地转向身后的几位仆妇。厉声道:“你们几个,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个死丫头给我抓起来?”

时刻戒备着的清鸳与紫兰,一看情形不对,马上挡到了陈宝珠的面前。

陈宝珠依然神容不变,她冷冷一笑:“难道二婶婶真的想当着众人的面,包庇这样的恶奴吗?”

“什么包庇?一派胡言!” 二夫人怒道,“我的人死在你这里,我在给我的人讨回公道!”

陈宝珠指着地上的刁妈妈,朗声道:“这恶奴率仆妇冒然闯入我的院子里,用木条将我的院子的门封住,然后焚火想烧死我!这样的恶奴留作何用?!”

陈宝珠此言一出,外面一顿哗然。府里的人虽然知道二夫人处处针对五小姐,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一个嫡出小姐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还是第一次。

虽说在大户人家里,当家主母暗中陷害府里自己看不顺眼的嫡庶出小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那些当家主母们都很聪明,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尽量不会露出蛛丝马迹。即便是那些嫡庶女们知道自己被陷害,也唯有哑巴吃黄莲,敢怒不敢言的份,像陈宝珠这样当面识穿二夫人,激烈反抗的人,还是头一遭。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这位陈五小姐的身上,他们当中有佩服的,有抱以同情的,有幸祸乐祸地看热闹的。但大多数人的心里都认为,陈五小姐这样当面反抗二夫人,其下场一定会很惨。

二夫人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野丫头,居然如此伶牙俐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如今人已死,死无对证,而一切的证据……

二夫人把目光看向院子的大门。果然,在大门处,散落着不少的又粗又长的方形木条,连门框也有不少没有缷下来,这个证据的确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但是二夫人就是二夫人,哪个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没有做出过一些过份的事情?有些当家主母还亲自给庶女们灌药呢。所以,即便全府的人都知道自己对五小姐做出过份的事情,二夫人也一点都不在乎,她自然有办法封住全府上下的口,不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只要事情封杀在府里头,对于二夫人,还有伯宁侯府的声誉根本没有一丝影响。

她冷冷一笑:“五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是你亲手杀死了刁妈妈,杀人者偿命,这个道理你总该听说吧?”

陈宝珠好笑地看着二夫人:“杀人偿命?二婶婶未免太抬举一个奴才了。再说了,这个恶奴手持匕首行刺于我,如果不是我闪躲得快的话,怕是早就丧生在她的刀下了。这样的恶奴,不是死有余辜吗?二婶婶难道还要替她伸张正义不成?”

此时的院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在竖起耳朵听着,当听到陈宝珠的这番说辞时,人群里传出“哗”的一阵惊呼。

这个时代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观念,要知道,作为奴仆的,如果犯上,那绝对是死罪的,更不要说手持凶器行刺主子了。如果送到官府,也要判一个凌迟处死的。

所以,听到陈宝珠这么一说的时候,众仆役的脸上都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二夫人怒道:“一派胡言!刁妈妈这些年来在府里,一向循规蹈矩,从未逾越礼仪半步,你如此信品雌黄,莫非想诬谄她不成?”

“我诬谄一个奴婢干吗?”陈宝珠不由笑了笑,“理由呢?但是,刁妈妈想杀我,我倒是有一个很明确的理由,这也是刁妈妈亲口说出来的!”

二夫人恶狠狠地盯着陈宝珠:“什么理由?”

陈宝珠踱到二夫人面前,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朱唇微启,吐出几个字来:“刁妈妈说,三年前就不应该留下我……”

这句话如惊天滚雷,一下子击中了二夫人。二夫人的脸色瞬时雪白,身子也猛然晃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宝珠。后者神情冷峻,幽深的眼睛里透着冷意。二夫人忽然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当年的事情……

败露了吗?

二夫人摇了摇头,极力平稳住自己慌乱的思绪。不可能啊,当年的事情他们做得如此隐隐秘,府里的知情人不是被灭了口,就是送出京城,并告诫她们,永世不得说出这个秘密。这些年来,据布在京城外的眼线回报,那些保得一条性命,被送出京城的人,一点口风也没露。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三年前郊外的暗杀,他们雇佣了杀手,不可能会暴露身份。而京城的纵火,独独跑了陈大公子,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死妮子已经和逃出生天的陈大公子见过面了?才会有如此肯定的说辞……

二夫人死死地瞪着陈宝珠,她觉得,面前这个年方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实在太可怕了,绝对不能留!

而陈宝珠从二夫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也得到了试探之后的答案。她在心底微微叹息,果然一切孽事都是二夫人做下的,陈父的性命,还有前侍郎府那几十条人命……是时候替他们讨回公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高声叫道:“让开!让开!四老爷来了!”

围个水泄不通的院子大门口,仆役们自动朝里闪避,让出一条道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陈年旧事

陈四老爷神容肃穆地走进来,后面却没有跟着衙门的官差与仵作。 四老爷的意图很明显,为了伯宁侯府的声誉,他并不想事情搞大。

“二嫂,到底怎么回事?”四老爷快步走入西院,看到仆倒在地上的刁妈妈的尸体,不由拧紧了眉头,再看到她的颈脖处插着的那把匕首,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四弟,你快过来看看,看看你五侄女干的好事!”二夫人狠狠地瞪了陈宝珠一眼,加重了语气道。

“二嫂!”四老爷颇有些反感二夫人的语气。怎么说死的只不过是一名仆妇罢了,何至于到要追究府上有身份有地位的嫡出小姐的责任?

二夫人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的确,为了一个仆妇,去诋毁府上小姐的声誉,的确有失身份。

“即便是一个仆妇,也是一条生命,不能这样轻轻易易就让人夺去性命。”二夫人冷冷道,“怎么说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

陈宝珠的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嘲讽的神情。这个二夫人,是不是太搞笑了?在她的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她的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无辜的人的鲜血,如今倒好,她居然说,不能草菅人命?!

四老爷没有说话,认真地察看了刁妈妈致命的伤口,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听得院子外面有人高叫道:“四皇子来了!老太太来了!”

一听得“四皇子”这三个字,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忙齐齐俯身行礼。只见四皇子陪着老太太,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三夫人与四夫人。

四皇子一身玄色锦袍,一扫往昔重伤之下的倦怠神情。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梭角分明的脸庞,深遂的眼眸,还有挺拔的身姿,所到之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迫力。竟使得那些仆役们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老太太的神情也是轻松的,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她一边走一边说着:“我说老二,你别总是小题大做,一点小事就被你搅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不就是死个恶奴吗?还得费尽心思把人从衙门里拉来!按我说啊,给他家一些银子,算是补偿,这事就这么了结得了。”

四老爷抬起头来。看向正迈入院子的老太太。他有些疑惑,今天的老太太怎么这么主观呢?

二夫人也愕然地抬起头来:“老太太……”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得了。”老太太在院子中央站定,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身边的仆妇吩咐道:“你们这些人养着吃白饭的吗?还不快把人抬出去,免得污了竹韵院的地!”

二夫人不由气结。看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这……”

“什么这的那的,赶快抬走!”老太太喝斥道。“还有这里,用水清洗一遍!”

见到老太太生气了,那些仆妇们哪敢怠慢,也顾不得二夫人在一旁直瞪眼了,七手八脚就把刁妈妈的尸体用草席裹了,抬了出去,当然不忘通知刁妈妈的家人过来领回去埋了。

见到四老爷仍在一旁站着,老太太不由有些生气:“你还在这里柞着做甚么?快回衙门去!这种小事也要你往府里跑吗?也不怕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四老爷忙道:“娘你先别生气,二嫂嫂说府里出了大事,所以孩儿就……”

“有事吗?”老太太没好气道。“死了一个老仆妇就算是大事了?真是胡闹!”

四老爷忙唯唯喏喏地应道:“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孩儿马上回衙门去。”

看着老太太雷厉风行地处置着西院事务。二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打算利用这个事件,好好地给那个死丫头一个教训,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轻易地给老太太解决掉了。

老太太处置完这一切,转过头来,对四皇子略带歉意道:“四皇子,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没有办法,我这个媳妇啊,为人倒是挺稳重的,不知怎的,在遇到有些事情的时候,就容易乱了方寸……”

二夫人尴尬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在外人面前这样说她,还是第一次。而且,老太太是从不出面管内院的事情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的眼神飘过陈宝珠,微微一笑:“老太太可不要这么说。其实这件事情纯粹是我的卫队长引起的。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让我的卫队长前去探明情况,好助一臂之力。不想我的卫队长看到有人对五小姐不利,情急之下甩出匕首,竟然伤了人。这件事情实属意外,还望老太太见谅,一切赔偿本王自会承担。”

老太太诚惶诚恐道:“四皇子严重了,区区一个奴仆,何需四皇子挂齿呢?再说了,这名恶奴竟敢对五小姐不利,那是犯上!罪有应得!四皇子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四皇子再看了静立一旁的陈宝珠:“经历这番血腥事件,想必五小姐一定吓坏了,老太太还应多多派人劝慰才是。”

四皇子的这番话等同于命令,老太太哪敢不从?

她马上呵呵笑道:“多谢四皇子费心了,看起来我家小五真是福大命大。四皇子重伤初愈,就不要为此事挂怀了,还是回去多多歇息吧。”

见事情已经办完,而他心爱的人的危机也解除了,四皇子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侍卫转身回居所去了,留下满院子迷惑表情的众仆役们,还有一脸震惊的陈宝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果说谁能够前来救她于危难之中,当时的她唯一想到的,只有西平王。可是很奇怪的是,她还没有等来西平王,四皇子却先过来伸出援手了。

或许,她忘了,这个府里头,还有四皇子她可以求助的。

当然,她更清楚,求助四皇子,等于惹来更多的麻烦,也会产生更多不易解释的误会。

看今天二夫人看她的表情,她想到了二小姐,看来这个误会似乎不但产生,而且已经根深蒂固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人情根深种,她该怎么向人家解释这潜藏于双方之间的血缘关系呢?

“小姐,你没事吧?”清鸳与紫兰都是忠心耿耿的奴婢,她们一直都在前面保护着陈宝珠。

陈宝珠摇摇头:“我没事。”

老太太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宝珠一眼,然后对着院子里院子外的仆役们斥道:“一个个怎么还柞着?该干嘛去就干嘛去!”

众人“哗”的一声全散了。

二夫人立于原地,看着粗使丫头们正在打水清扫着地板,想到自己的左臂右膀一下子就没了,觉得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惊的是,她没有想到,四皇子对于那个死丫头居然用情如此之深,看来要置那个丫头于死地,似乎不太可能了。怒的是四皇子的情感转移,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不仅如此,现在还搭上刁妈妈的一条命。而她作为伯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居然一点用都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回到沁春阁,二夫人又开始猛灌茶,她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怎么都不爽快。

“娘亲,你好些没有?”陈二小姐走了进来,看到二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了一句。

“暂时还死不了。”二夫人气呼呼道,“不过,我真的快被那个老东西气死了。”

“娘,你这一次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二小姐开门见山就说道,“娘,你与五妹妹究竟有多大的恩仇,非得用纵火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于她?”

二夫人怒道:“什么纵火?你以为你娘是这么没有教养的人吗?”

二小姐不相信地看着二夫人:“娘,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让人把西院点了?”了二夫人硬绷绷道:“没有。”

二小姐道:“方才四叔把我叫了去,说他勘查了现场,现场有大火烧焚的痕迹,看情形火烧得十分的猛烈。还有,在那些倒塌的瓦砺堆里,他发现了一些粉末,经辨认,好像是地狱之花的种子研成的粉末。”

“粉末?”二夫人愕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二小姐看着二夫人,继续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母亲却让人把五妹妹院子的人钉死,这难免让人怀疑母亲有暗中要烧死五妹妹的意图。还有那些粉末,虽然很少,但是这些粉末只需少量就能令人昏厥……”

二夫人终于明白:“你四叔的意思是说,我让人先把这些有迷药作用的粉末倒在柴堆里,然后再让人把门钉死,最后再放的火?”

二小姐沉重地点一下头:“四叔的确是这样推断的,而且,他还无意间说了一句,说这样的场面,跟他在宗卷上看到的,三年前的前侍郎府第的焚烧场面有些相似……”

二夫人“蹭”地站了起来。她起得太快,带得身边的八仙桌猛地一颤,桌子上的茶盏掀翻,倒了一桌子的茶水,二夫人却恍然未觉。

此时的二夫人,两眼发直,显然二小姐的话触动了她。

四老爷说,现在西院的焚烧场面与三年前的侍郎府第有些相似……一场小小的火灾,竟然能与过往的陈年旧事联系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清算

二小姐看着自己母亲的反应,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四叔当然不会说出这种凭空猜测的话来,这不过是陈二小姐根据自己这段时间听到的,关于大老爷一家之死的种种传闻,稍加改动而对二夫人进行的试探。

但是结果……却并不是二小姐想看到的。

“母亲……”二小姐的心颤抖了,她怔怔地看着二夫人,“母亲,难道说三年前……”

“什么三年前!”二夫人猛然回过神来,怒斥道,:“瑜儿,我不是告诫过你吗?关于大老爷的一切事情,都不准在府里提及吗?”

“可是母亲……”二小姐还想再说什么。

“不要说了,我累了,要歇一会,你回去吧。”二夫人显然不再想说这个话题,下了逐客令。

二小姐怏怏地看了看二夫人,二夫人已经走了房间。她微微地叹了口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母亲真的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就好比三年前发生在前吏部侍郎一家的种种“意外”……

站在房间里半开的窗前,二夫人看着二小姐失落地离开,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滋味。

当年的事情,真的要败露了吗?

她一直认为当年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而从现在层出不穷的现状看,事情并非她想像中那么简单。

西院的焚烧现场与三年前侍郎府第的相似,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意在重现当年的景象,让她的阴谋暴露出来。

那个野丫头当时并不在火灾现场。所以,她不可能知道当年前侍郎府第的状况。门窗被钉死,火中施放了死亡之花的种子,然后纵火,最后是假扮成西蒙人的杀手进入府里灭口…… 这一切的一切,那个野丫头没有身临其境,根本不可能知道。

知道的。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火灾的幸存者。

二夫人眼睛的瞳孔瞬时收缩起来。

她知道是谁了。

“春蝉!”她叫道。

春蝉忙快步走进来:“夫人,奴婢在。”

“你让人给我备马车,我要入宫一趟。”二夫人沉声道,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酷,双目微微充血,发出幽幽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春蝉从来没有见过二夫人如此神情,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让秋珑进来,替我梳妆。”二夫人吩咐道。

春蝉脸上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但是,二夫人的目光让她感到害怕,她不敢说什么,马上唤了秋珑进来替二夫人梳妆打扮。

梳洗完毕,二夫人打开了盛装胭脂膏子的盒子,抹上淡淡的胭脂。这使得她的脸看起来不那么苍白。做完这一切,二夫人重重地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她一生中最危难的时刻。也是这十多年来她感到最疲惫的一天。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全力挽救她目前所拥有的,她地位,她的名望 ,还有她的女儿……

“夫人,马车准备好了。”春蝉进来禀报道。

二夫人看了一眼箱笼:“春蝉,你去拿那件大红牡丹锦袄给我,我要换上这一件。”

春蝉疑惑地看了一眼二夫人:“夫人,那件锦袄您不是一直珍藏着吗?说是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或是入宫的时候才拿出来穿……”说到这。春蝉猛然睁大了眼睛,“夫人,难道您要入宫?”

二夫人并没有否认。

春蝉知道二夫人要去见谁了。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房间一角的箱笼前,打开箱笼,把收藏得十分严实的那件大红牡丹锦袄小心冀冀的取了出来。

而负责给二夫人梳洗的秋珑也更加小心,拿出金漆木匣,换了许多,才挑出一枚累丝凤凰金步摇,替二夫人戴上。

打扮停当,二夫人也不耽搁,马上就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朝着皇宫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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