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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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昔日的好姐妹？”三小姐不屑道，“黎姨娘，你以前被骗得还不够多吗？你的那些好姐妹，除了看中你的钱财之外，还能为你做什么？你不记得自己被骗了几次了？怎么还没有长点见识！”

黎姨娘面对这样的指责，只嘿嘿地笑了笑：“这次不会了，我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可是与我有过命交情的。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这一次，我把老本全豁出去了，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三小姐虽然口气强硬，但是眼神中却已流露出对黎姨娘的一丝感激。

翠浓极会看自家小姐的脸色，一把拉住黎姨娘道：“黎姨娘，你对小姐真好。”

黎姨娘偷偷朝着三小姐瞧了一眼，见她脸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还朝着自己这边看上两眼，眼中多有关切之意，不由顿感一阵欣慰：“翠浓啊，你说什么呢。我就这么个女儿，女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如果我这个生母不为自己的女儿多谋划的话，这天底下还有谁肯为小姐谋划？”

三小姐撇了撇嘴，她知道黎姨娘对自己极好，但不是对自己好就能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的。依着往日的经验，她对于黎姨娘的办事能够并没有寄于太多的期望。

黎姨娘自顾自说了一阵，猛然想起什么事情来：“对了，女儿，我明天就去请京城最好的裁缝来，为你做上一套新衣，宫里的那位说要见见你，她说要看过人之后才决定帮不帮忙，如果姿容不好的话……”

说到这，黎姨娘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怀疑我生出来的女儿！要不是对她还有所求，我早让她回家去了。”

黎姨娘讪笑一声，讨好地望着女儿。女儿虽然今年方才十一岁，但是姿容不俗，隐约可见一个美人胚子的轮廓。黎姨娘发自心底笑出声来，她不相信以自己女儿的姿容，嫁不到一个好人家。

看到自家女儿无动于衷的样子，黎姨娘苦口婆心道：“女儿啊，这事可关系着你的前程，绝对马虎不得。这新衣得做，这胭脂水粉，也是用京城里最好的。还有礼仪方面，我以前教你的，你都记住没有？”

三小姐不耐烦起来：“黎姨娘，你以前教的……”她呼了口气，“你以前教的，现在还能用吗？算了，这些就不用你打操心了，府上最近请了一位宫里面放出来的妈妈，姓何，听说明天过府来教习。”

黎姨娘一听，吁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那我就不用担心在礼数上怠慢了……”看到自家女儿脸上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也不敢多留，又交待了翠浓几句，这才离开。

第三十七章　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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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房门口处人影一晃，绿意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含笑道：“小莺，你怎么来了？”

小莺笑着走进来：“绿意姐姐，你的眼真尖，我一到门口你就看到了。真是麻烦四小姐了，不仅抓了药，还帮着熬药，这叫我们怎么过意得去！所以，我过来看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小莺果然是来帮忙的，一眼瞄到灶里的柴火快烧完了，快手快脚地朝着炉灶里添了两块柴火。一旁的周大妈笑了：“小莺姑娘真是来打下手的，瞧，多勤快啊。”

小莺一边添柴火一边笑着说道：“四小姐就是心地善良，对我们小姐特别的好。看我们小姐的药洒了，就把熬药的事情揽了下来，希望我们小姐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绿意一怔。

周大妈已经好奇地问道：“二小姐的药又洒了吗？”

小莺笑道：“是啊，下面的丫头太笨了，一不留神，碗没好，洒了一大半。刚才四小姐过来，就帮忙替我们小姐重新抓了几副药，还帮忙熬药，真是太令我们感恩戴德了。”

绿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小莺蹲在地上添加柴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绿意脸上神色的变化，抬起头来，绽开笑脸对绿意甜甜一笑：“绿意姐姐，药快熬好了吧？”

绿意这才醒悟过来，忙掩饰地笑道：“哦，快好了，我这就把药倒出来，给你们小姐送过去。”

小莺忙起身道：“绿意姐姐，你们小姐亲自帮忙抓药，又帮这帮那的，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怎好再劳烦姐姐送药呢？这事就交给我吧。”

说着利落地自一旁的灶边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碗，用湿的抹布捂住药煲的把手，小心冀冀地倒满一碗，放入食盒，连声向绿意道谢，这才转身离去。

绿意摇摇头，笑了一笑。虽然刚才小莺胡谄的底下丫头手笨，失手洒了药的事情，让她听得有些不舒服。但回头一想，也就释然了。

或许是二小姐的脸皮薄，又顾及自己的身份，怕自己喝不下苦药的事情被人以讹传讹，于自己的声誉不利。所以，便让下人照此番意思说，虽然有些欺骗的成分在内，但是，在大户人家里，太实心眼注定要吃亏的，二小姐的这番举动，也算是自保吧。

她笑笑，洗净了手，正准备要走。忽然觉得地上有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香囊。蓝色丝绒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图，色彩鲜明，甚是好看。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香料，闻起来顿觉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她心中暗道，这想必是小莺不小心掉落下来的吧。这个香囊精致异常，里面的香料绝非外面普通的俗香，厨房的媳妇婆子们是绝对不可能用得起这么珍贵的东西的。

她奔到窗边，透过窗台朝外看去，小莺的身影已经转过前面的回廊，消失在回廊尽头了。如果此时追出去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绿意迈脚正要跨出大厨房，翠微匆匆而来：“绿意，你怎么还在这里？再过两天就是大公子骑马佩花荣市的日子了，小姐让我们赶快回去，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绿意点点头，把手中的香囊揣入兜里，跟着翠微折回“明珠阁”。

“明珠阁”里，一片喧闹。宁氏坐于正堂之上，旁边立着三两个仆妇，还有一个随身跟着的锦秀。宁氏一脸的喜悦，笑眯眯地看着一个裁缝模样的娘子给陈宝珠量尺寸。

陈宝珠嘟了嘴道：“娘，我的衣裳两只箱笼都装不下了，还要做衣裳干什么呢？”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宁氏嗔怪道，“女儿家家的，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后天就是你大哥荣市，你可别给你大哥丢脸。”话虽这样说，但是脸上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满脸满眼都是浓浓的溺爱。

裁衣的龚家娘子是个极会看眼色的人，看到陈府的当家主母亲自督阵给女儿裁衣，不用说这个女儿在这个当家主母的眼中肯定是份量极重的。于是堆出满脸笑容来，热情道：“四小姐，这女儿家衣裳可不能嫌多。你看看，这四季得有四季的衣裳，这外出得有外出的衣裳，在家得有居家的衣裳。如果适逢小姐夫人赴宴，这赴宴又得要有另一套……”

龚家娘子喋喋不休地说得口沫横飞，看到宁氏含笑点头，于是眼睛一转，又夸起陈宝珠来：“夫人啊，你这个女儿生得真是好啊，骨胳清新，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陈宝珠翻翻白眼，骨胳清新？她不过才十岁，还未长得一米六呢，这都看得出来？也真是太神了。

宁氏呷了口茶，含笑道：“龚家娘子说笑了，这小孩子年纪这么小，哪能看出什么来！只因后天是她大哥骑马荣市的日子，她非得吵着去看，我拗不过她，便答应了，寻思着赶着这两天把衣裳做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龚家娘子马上拍胸脯保证道：“夫人，你就一百个放心好了，我们龚家的‘衣品香”’可是百年老字号，京城的时尚风向标。夫人说两天，我们就一定会在两天之内把衣裳赶出来。看小姐这模样，穿水蓝色的绸和纱罗做的衣衫与裙子最好不过了，又大方又端庄秀雅。”

宁氏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就用水蓝色吧。”

龚家娘子很快就量好了尺寸，宁氏朝锦秀使了个眼色，锦秀走上前去，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到龚家娘子手里，笑道：“龚家娘子，辛苦你了，这个给你买茶喝。”

“这怎么使得。”龚家娘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很利落地接了过来，把荷包揣入袖中，又说了一会道谢的话，便随着底下的丫头走了出去。

陈宝珠心想，那个鼓鼓的荷包，里面装的没有四五两，恐怕也有两三两碎银子吧。看来，这衣裳的质量与速度都是要用银子来保证的。

绿意与翠微走了进来，绿意很自然地站到了陈宝珠的身后，低声叫了一声：“小姐！”

陈宝珠点一下头，忽地秀眉一蹙，转头看了绿意一眼，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

第三十八章　香味

绿意被看得莫名其妙，抬头望向陈宝珠，见自家小姐已经转过头去，有些呆呆的，脸上是一片迷茫。

“珠儿，你怎么了？”宁氏很快察觉到女儿的异样，担忧地叫道。自从女儿失忆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悬着，悬了这么些年。如今看自己的女儿似乎发呆的次数多了些，如果从医者的角度上讲，这或许是记忆复苏的一种征兆。

陈宝珠猛然惊醒过来，看到宁氏一脸担忧的样子，忙笑道：“娘，我好着呢。我方才想到了大哥送我的一只鹰，后天观荣市的时候，我想带上它一起去。”

鹰的事情，宁氏一早就听张妈妈说过。陈府一向对于小姐公子们养些小宠物，不大加以限制，只要不伤人就行。所以，二小姐陈宝仪才会养了一只叫做白秀的长毛猫。

确定女儿没事，宁氏的心就放了下来，含笑道：“珠儿，你喜欢就好。”她觉得一个十岁的孩子，喜欢养鹰，那不过是好玩罢了，等过上一段时间，她的兴趣褪了，也就不会觉得好玩了。再说，鹰这种东西，并不是一个小小的鸟笼子可以圈得住的。

其实今天的裁衣，并不是府里内定的裁衣的时节。陈府一年有两次裁衣，一次是做春夏衣衫，一次是做秋冬衣衫。而这一次叫龚家娘子入府，宁氏原本是要给自家儿子做几套体面的衣衫，好在两天后京城顺天府颁发解元玉牌，兼骑马荣市的时候穿的。后来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心一动，便让龚家娘子顺带也帮自家女儿做上一两套。

宁氏坐了一会，想起前院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交待几句之后，就带着丫头婆子回前院去了。

陈宝珠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蹙紧了眉头望着绿意：“绿意，你兜里揣了什么东西，这味道……”

绿意讶然地望着自家小姐，早就听说自家小姐的鼻子极灵，如今她总算见识到了。她把那只香囊从兜里取出来，放到陈宝珠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说道：“小姐的鼻子真的好灵，这一屋子的人都没有闻到，反倒被小姐闻到了。这只香囊是我在大厨房里捡到的，看这缎面上精致的刺绣，想必是二小姐的东西。当时小莺走进大厨房帮忙熬药，这可能是她不小心遗漏下来的。”

陈宝珠拿起香囊，这只香囊虽然不大，但是手工精湛，上面绣着的鸳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确是出自于二小姐陈宝仪的手艺。只是这种香味……

这种香味实在有些独特，但对于陈宝珠而言，却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她在什么地方闻过这种香气吗？

“这是什么香？”陈宝珠忍不住出声问道。

绿意摇摇头：“奴婢孤陋寡闻，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香料做成的。只是这种香味如此与众不同，看来不大似中原产的香料。”

“这香味有安神助眠作用呢。”陈宝珠点点头，“气味浓郁，倒真的不太像中原产出的。或者，这是元蒙那边出产的吧？我听说元蒙国那边，地处大漠，正中央是绿洲，那个地方珍贵的药材很多。”

“可是，二小姐要这助眠的香料来做什么呢？”绿意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二小姐这几天无法入眠吗？”

陈宝珠不以为然道：“二姐姐她身子一向虚弱，身子弱的人浅眠，正需要这样的药材来助眠，我改天也向二姐姐讨一些来，挂在床头上，这样睡得更安稳些。”

绿意知道自家小姐纯粹为了好玩，于是笑道：“小姐如果要的话，我去归还这个香囊的时候，顺便向二小姐讨一些来，也给小姐做一个香囊。”

陈宝珠笑着点点头，又过问了一下大厨房熬药的事情，听得绿意说，寸步不离把药熬好，然后由小莺过来拿了回去，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间就到了晚膳时分，早早有丫头传话过来，说是请各房的小姐到上房用饭。

上房的正厅十分宽敞，招呼家中内眷，能容得下三四张桌子。又有自带的小厨房，方便了许多。

陈宝珠带着翠微到达上房，一进门就看到上首坐着一个身着蓝色广袖家常锦袍的中年男子。剑眉朗目，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来。

陈宝珠忙上前，唤了声：“爹爹。”

陈父一看到自己最钟爱的小女儿，不苟言笑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慈爱的笑意来：“是珠儿啊，脚好些没有？”

陈宝珠露出甜甜的笑意：“多谢爹爹关怀，女儿只不过小小的崴了一下脚，并没有什么大碍，如今全好了，不信的话女儿走两步让爹爹瞧瞧！”

陈父呵呵一笑：“好女儿，快坐下罢。”

宁氏坐于陈父旁侧，见自家女儿如此顽皮，不由觉得好笑，招手道：“珠儿，到娘的身边来。”

陈宝珠依然走过去，坐在宁氏旁边，这才发觉，二小姐陈宝仪早就到了，静静地坐于下首，唇边微微噙了笑意，一副宁静的神态。身上虽有疏离，但并无冷漠之意，令人觉得，即便她不说话，别人也会笃定地相信，她就是这家人中的一员。

二小姐的生母白姨娘，此刻就站在宁氏的身后。由于白姨娘极少出现在陈府的家宴上，所以显得有些紧张，一双手不自然地绞着一方手帕，眼睛却不时瞟向二小姐。

陈宝珠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二姐姐，你的身子好些没有？”

二小姐微抿了嘴唇，咳了一下，低声道：“多谢妹妹，姐姐好多了，看起来还是妹妹抓的药有效。”

“那就好。”陈宝珠低声道，“那明天我还帮姐姐熬药。”

二小姐看看陈宝珠，正要推辞，双手却被按住。陈宝珠低声轻笑道：“二姐姐，如果你不想劳烦我的话，那就要快点好起来哦。”

二小姐颇为无奈地看着陈宝珠，轻轻摇摇头：“你呀。”

陈宝珠笑笑，再朝四周看去，见大哥陈宗纶已经在座了。与陈父出去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脸上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只不过，三小姐好像还没有来……

第三十九章　献佛（求推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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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珠转头问宁氏：“母亲，怎么不见三姐姐？”

宁氏抚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含笑道：“你三姐姐今天下午与黎姨娘到天恩寺还恩去了，说完晚膳的时候回来，我们再等等。”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三小姐陈宝怡在丫环翠浓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三小姐今天显然经过了特别的一番打扮，只见她一张芙蓉脸上，胭脂由深至浅晕开，给两端的脸颊增添了无限妩媚。眉毛用螺子黛扫过，浓淡相宜，恰到好处。樱桃小嘴唇线鲜明，颜色虽然鲜艳了些，但更显得妆容精致。

她的左手套着两只金光闪闪的足金镯子，右手却是一束嵌了翡翠明珠的银白手链。乌黑的长发由于长得比较快，已经可以盘得起来，上面虽然斜斜插着两枚简约的梅花簪子，但是那上面镶着的闪着璀璨光芒的宝石，寓示着这两枚簪子绝非寻常簪子。

她徐步向前，分别见过陈父与宁氏，然后在丫头的搀扶下，在二小姐的对面坐了下来。

陈宝珠不由多看了三小姐两眼，她觉得，今天三小姐的妆容，是不是太过于刻意了？

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家宴而言，而三小姐却精心打扮，看样子不像是为了这场家宴，更像是到外面会见了什么人，折回来后，来不及卸妆的样子。陈宝珠看着三小姐眼角的一抹春色，疑惑更深。

坐在上位的宁氏含笑问道：“怡儿，你下午时候陪着黎姨娘去了一趟天恩寺，可求到什么好签没有？”

但凡官眷到寺庙，无非祈神福，还愿，求求签，问问家人的前程或自己的姻缘什么的，故而宁氏有此一问。

三小姐微微侧身，面向宁氏，礼仪上十分的周全：“回禀母亲，女儿到天恩寺，一来还愿，二来祝大哥与父亲仕途亨通，家业兴旺。”说到这，她朝身边的翠浓使了个眼色。

翠浓很快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质朴的木漆盒子，上面隐约有些经文字样，看起来是寺庙的东西。她把盒子高举于顶，走到宁氏面前，恭敬地放下：“回夫人，三小姐去了一趟天恩寺，还把观音菩萨像给请回来了。”

陈宝珠怔了一下，三小姐的动作好快啊。旁边的翠微已经现出忿忿不平的神色来。她记得宁氏说过，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让自家小姐到天恩寺把观音像请回来的。没想到三小姐不声不响的居然占了先机。

宁氏看着面前的木漆盒子，伸手打开，果然是一尊观音佛像。她记得在儿子应考前夕，她曾天恩寺去，说是如果儿子高中的话，除了拨银子给寺庙里的神像重塑金身之外，还要把一尊观音像请回家来。没想到，这些事情这排行第三的庶女都替自己做了。

这件事情谁做都可以，但是至少跟她这个嫡母说一声也不为过。因为全府的人都知道，她事先是应承了自己的女儿的。如今三小姐居然不声不响地把佛像请了回来，而且还当着陈父的面，不由人不怀疑她的心机深沉。

三小姐无视翠微愤恨的目光，悠悠然道：“母亲，女儿前去天恩寺还愿，老住持说起母亲要请观音佛像一事，并说他曾翻阅皇历，今天就是吉日，所以让女儿把神像请回去。”

陈父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根渊，慈爱地看着三小姐：“怡儿有心了。”

宁氏的唇边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点点头，随即吩咐锦秀把观音像拿到正厅里去，并供上香火，以示虔诚。

三小姐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屋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对她露出赞誉的神色，她似乎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抬起手来，举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茶水。灯光照在她双手繁复的金饰银饰上，发出耀眼的光，晃得宁氏眼前一花，眉头瞬时蹙了一下。

一个庶女，替嫡母还愿，请神像当然功不可否没。但是因了这点小事就打扮得鹤立鸡群般，在嫡母面前耀武扬威，打压其他的姐妹，这实在是有点过了。

宁氏没有说话，也端起茶盘呷了一口茶，心里面滑过一丝不舒服。二小姐静静地坐于一侧，低目垂首，对于这一切视若不见，一副清冷的样子。白姨娘似乎有些害怕三小姐这样的气势，朝后悄悄退了一步，缩在了二小姐的后面。

看看人都到齐了，宁氏也没有再等，吩吩大厨房开饭。不一会儿，数十个丫头鱼贯而入，手里面捧着各式菜肴，摆到了桌子上。除了鸡、鸭、鹅之外，还有北地的油墩丸子，瓤鸡卷，用桑火细细煨出来的烂熟的鸭掌等等，别样的丰富。此外，还有一把精致的铜酒壶，里面盛着上好的花雕，散着淡淡的酒香。

陈府虽为富贵之家，但由于陈父官居吏部侍郎，朝廷又不喜铺张浪费，所以，平日里的陈府的菜肴，是小巧而精致，份量足够便可，不似今天这般奢侈。

宁氏感激地含笑望着自己的丈夫，她知道今天这桌菜肴是自己的丈夫布置的，如此奢华的用意，意在为自己的儿子庆功。

果然，陈父吩咐侍立一旁的丫头，在每人面前的杯子里盛上酒，除却二小姐身子不适不宜饮酒之外，女眷们都盛上了半杯酒，陈父与大公子陈宗纶则是满满的一杯。

陈宗纶忙站起来，捧了酒杯先向自己的父亲敬酒。陈父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只觉一阵自豪，用力一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好样的！”说完，很爽快地喝下一杯酒。

众人一饮而尽，酒意上头，每个人的脸颊都染上红色，席间笑语不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粉色衣衫的的人影疾冲而来，差点撞到了一旁侍候的丫环。她勉强稳住身影，慌忙朝着上首道：“老爷，夫人，妾身来迟了。”

宁氏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悦的神色，还未说话，陈父已经出声斥道：“没规矩！”

“是是是。”黎姨娘忙低头应道。

众人抬头看去，不由吃了一惊。这个黎姨娘，究竟去了哪里，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只见站在下边的黎姨娘，头发蓬乱，别在鬓发间的碧玉簪子也歪了，衣衫有些凌乱，粉红的衣裙下摆还沾着几处泥泞。这没刮风没下雨的，黎姨娘哪里弄得这满裙摆的泥巴？

第四十章　相信（求收藏求支持，多投票票

陈父的眼睛也是极锐利的，一眼就发现了黎姨娘的不妥，沉声道：“黎姨娘，不是说好今天晚上专为纶儿庆功吗？你跑到哪里去了，迟到不说，怎么弄得这一身污秽回来？”

黎姨娘在府里的地位本来就不高，再加上行事冒失，常被底下的丫头学了去当作笑柄。如今见她头发蓬乱衣衫脏污的样子，底下的丫头婆子中有些人已经露出鄙夷的笑容，想笑又不敢笑，用帕子把嘴巴死死捂住。

“这个嘛……”黎姨娘照着半道上想到的词儿说道，“回老爷，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