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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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珠指指锦盒：“清鸳，待晴郡主走了之后，你取一枚玉簪到福鑫坊去，就说最近府上失窃，少了几枚簪子，老太太对这套簪子想念得紧，所以想查查当年是何人前来打制这套簪子的，当年的图纸还在不？”

清鸳看着陈宝珠，脸上的情神十二分古怪：“小姐，你查这个做什么？”

陈宝珠正色道：“清鸳，你难道不觉得老太太今天的赠簪的举动很不寻常吗？老太太明明知道二房对于这套簪子期待已久，而且二姐姐又是这个府里最有希望给伯宁侯府带来荣耀的人选之一。如果我不入府的话，老太太一定会把这套簪子赠与二小姐的。但是我入府之后，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如何不同？”清鸳问道。

“老太太很奇怪地把这套簪子转赠与我。”陈宝珠沉吟道，“赠一套簪子倒也罢了，居然还让二房那边把另一套玉梳也让出来。老太太的意图很明显，她把半菊簪子转赠与我，似乎并不是让我常常戴着，反倒是让我收藏着似的。如果让我佩戴的话，又何必让二夫人把她的那一套也让出来呢？”

清鸳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小姐认为老太太是临时起意？”

“也许吧。”陈宝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老太太一直就打算这样做。”

清鸳脸上的讶异越来越深：“难道说，这套半菊玉簪本来就是属于小姐的？”

陈宝珠摇摇头：“不是属于我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属于我爹的。”

“属于老爷的？难道说这套簪子是老爷的生母……”清鸳警觉地住了口，压低声音哀求道，“小姐，你不要打哑谜了，快告诉我吧，我都糊涂了。”

陈宝珠低叹一声：“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是我猜错了，一切还是等你到福鑫坊打探清楚之后再说吧。”

知道此事非同寻常，清鸳点点头：“小姐请放心，等晴郡主走了之后，我马上到福鑫坊走一趟。”

陈宝珠想了想，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枚梅花点翠银簪出来，把其中一朵梅花掰了下来，递给清鸳：“拿去吧，到福鑫坊修修。”

清鸳心知肚明，伸手接过，含笑道：“小姐思虑得真是周全。”

陈宝珠看看漏刻：“好了，此事暂且压下，快服伺我梳洗罢。”

清鸳马上取过温热的水来，伺候陈宝珠洗脸，再手脚利落地替陈宝珠挽了一个飞云鬓，取过刚才的那枚半菊玉簪插上。换上一套浅绿色的衣裳，最后弄好裙摆，这才算整顿停当。

在接下来的约莫半个时辰之中，除了二夫人派了秋珑过来说，那套流霞彩云玉梳迟些再送过来之外，再无旁人来过西院，这让严阵以待的陈宝珠等人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第八十四章　簪子的秘密

看着老太太在窗边站了约摸有半个时辰之久，一动也不动，春妈妈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老太太，先到榻上歇会吧。”

老太太似乎没有听到春妈妈的话，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春妈妈，你说，我把那套半菊玉簪给了五丫头，究竟是对还是错？”

春妈妈斟酌道：“老太太决定的事，自是经过一番考量的。”

老太太慢慢地转过身来，春妈妈忙上前搀扶，把老太太扶到榻上坐下来。

老太太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目光有些落寞：“春妈妈，我这一生，算是风光无限，但说起今生唯一的憾事，便是老大的身世这一桩了。”

说到这，老太太把茶盏重重朝桌子上一置：“我与老侯爷也算是几十年的夫妻，什么事情他都不瞒我，唯独这一件，他至死都不肯吐露一个字。唉……”

一声叹息幽长。

春妈妈见多了老太太果断的作风，很少见她有如此无奈的时候，忙轻声劝慰道：“老太太且放宽心，老侯爷待您一向极好，他心里面怕是您知道了这件事情，会生出不快，这才选择隐瞒，不告诉于您。”

老太太冷哼一声：“难道当年无端端地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抱于我，我就不会生出不快吗？要我把这个孩子当作亲生，视为己出，最后还要把爵位传授于他！”

说到这，老太太的眼中掠过一丝愤恨。把别人的孩子养大成人可以，但要夺取本应属于她自己亲生儿子应得的利益，她是一个护犊情深的母亲，绝对不允许！

当年春妈妈是老太太的陪嫁之一，对于当年那桩莫名其妙的孩子事件，她猜了这么些年。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

“或者，这是哪个忠烈之后的遗孤也说不定……”

“忠烈之后？”老太太有些愤慨，“如果是忠烈之后，哪有不告诉我的道理？作为夫妻，难道我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吗？夫妻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春妈妈赶忙道：“老太太且消消气，这件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算了罢。再说，如今这爵位不好好地把握在您的手里面吗？也算是没有落到外人之手！”

老太太沉思片刻，脸色稍霁。喝了口茶，道：“老大……就当是外室生的吧。这个外室，也真是家底雄厚。单单那套半菊玉簪，不要说一万两，八九千两银子肯定是要的。老侯爷不会有这么多银子，多半就是外室的……”

春妈妈点头附和：“老身也觉得奇怪，如果真像老太太所说的。那个外室那么有钱，出手如此阔绰，又何必舍弃亲生孩子呢？委实令人想不通。”

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春妈妈，你现在总该知道这些年来，二房那边一直对这套玉簪虎视眈眈，我缘何一直不肯相赠了吧？就是怕惹祸上身啊。”

春妈妈蹙紧眉头：“只怕二房是个眼光浅的。看不到老太太的一番苦心。”

老太太摆摆手：“算了，不管二房那边了。这些年来这套簪子如一只烫手的芋头，一直堵在我的心口。留也不是，弃也不是。如今好了，有人接手了，我这个老太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春妈妈笑道：“老太太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到底。那套簪子终究是来路不明之物，送出去反而更好。”

老太太点点头。整个人果然轻松不少：“春妈妈，你出去看看，叮嘱守门的警醒点，可别开罪了晴郡主。晴郡主一到马上进来禀报。”

“老身这就下去嘱咐嘱咐他们。”春妈妈应了一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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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珠梳洗完毕，就到老太太的院子里候着。一进屋子，就看到四小姐陈芳仪坐在老太太的左边，六小姐陈芳菲坐于老太太的右侧，两人正陪着老太太说着话。不知道是谁说了一个笑话，一下子满屋子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今天的四小姐打扮得相当亮眼，与刚会面那会犹如天壤之别。粉色珍珠罗衣在充足的光线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头梳流苏髻，如云般乌亮的鬓发上七色宝石套簪像开屏的孔雀般四下散开，正中央是一枚丹凤朝阳金步摇。垂下来的珠坠正好在晶莹饱满的额头处，下面便是一双顾盼生姿态的眼睛，大而明亮。不得不说，其实四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十四岁的年纪已经隐约可以窥探出日后的美丽风流。

陈宝珠不由有些感叹，初见面时，还以为庶出的四小姐是个懦弱无能的，如今看来，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六小姐由于年纪尚小，倒没有太刻意的打扮，梳着双丫髻，两串大红的珊瑚珠子挂于两侧，倒也不失娇俏可爱。

二房的妾朱氏，也就是四小姐的生母，还有六小姐的生母三夫人，两人并排坐于老太太的下首，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

在三夫人和朱氏的对面，坐着二夫人。虽然今天的主角不是她，但二夫人仍然唇边含着笑意，眼底看不出一丝嫉恨，时不时还夸赞四小姐与六小姐一两句，体现着一家主母极好的涵养。

好一幅共享天伦之乐的温馨画面！

陈宝珠抿了抿嘴，这个场面倒是挺合老太太的心意，儿孙满堂，家宅和眭，只是不知道，这样极力表现出来的和睦温馨又能维持多久呢？

陈宝珠上前，依次给老太太、二夫人、三夫人见礼。六小姐一见到陈宝珠，便招呼她坐到老太太的身边来。

陈宝珠想了想，还是依规矩坐到了下首稍远的一个位置。老太太也不勉强：“五丫头就是拘谨，在我这个老太婆这里可不拘这些礼数，我老了，就图个热闹，别管那些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陈宝珠点头应了，眼角余光处，见二夫人的目光朝自己扫了过来。目光落在自己的鬓发上时，似乎被烫了一下般，飞快地掠了开去。

二夫人究竟还是介意那半菊簪子戴在她头上的。

又过了约半柱香的时候，就在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丫环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老太太，晴郡主到了。”

老太太忙起身，在春妈妈的搀扶下，在二夫人三夫人等人的拥簇下，赶到垂花门前迎接。

只见郡主仪仗队在院子里停了下来。竟然有二十来人之多。最前面一抬八人抬的杏黄色轿子停下，四周挂着的流苏颤动个不停。晴郡主在身边宫女的挽扶下，缓缓走出轿子。

众人口呼“郡主千岁！”。开始行礼。

晴郡主摆了摆手，免去众人的礼节：“我只是过府玩耍，不必拘于礼节。”

老太太忙应了，把晴郡主迎到客厅里坐定。宫女们鱼贯而入，摆上几个大大的锦盒。竟然是长白山人参。雪蛤之类的珍奇之物。看来这个晴郡主不仅排场大，而这过府的见面礼也挺厚重的。

陈宝珠走在最后，晴郡主经过的时候，飞快地掠了一眼。这位晴郡主，似乎年纪并不大，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与四小姐不相上下。一身的珠光宝气，双臂还挽着红色的披帛，长长的拖垂到地上。再朝脸上看。一脸的傲然，似乎并没有把谁放在眼里。

皇亲就是不同，连这份目空一切的神情都那么理所当然。

陈宝珠摇摇头，看来这位晴郡主应该是个极难伺候，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不得罪她就行了。

在客厅里寒暄了一会，晴郡主开始有些不耐烦：“那只蓝鹰呢。怎地不见？”

老太太含笑道：“郡主莫急，那只鹰在五丫头的院子里呢。”转过头来，老太太的目光朝陈宝珠看去，“五丫头，带郡主过去看看那只鹰吧。”

陈宝珠站了起来，恭顺地应了。四小姐六小姐走了过来，拥簇着郡主朝竹韵院走去。

竹韵院离老太太的“千禧阁”并不太远，众人走了约摸一刻钟，就到了竹韵院西院。

此时的竹韵院西院，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丫头婆子们在门口处头也不敢抬地恭迎着贵人。

晴郡主微微顿下脚步，赞了一句：“果然是个极好的地方。”

四小姐笑着把竹韵院的历史解释了一番，然后道：“郡主快请，蓝鹰就在里面。”

坐定后，晴郡主看看陈宝珠，也不问她叫什么名字，直接就说道：“小五，你快把你的蓝鹰带出来，我今天也带了两只鹰过来，我们好好斗上一斗。”

陈宝珠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个晴郡主不是来看鹰的，而是来斗鹰的啊。这个郡主，兴趣还真是与众不同。

她把目光看向四小姐，四小姐也露出迷惑的神色。

晴郡主似乎随心所欲惯了，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一脸的兴奋，催促着陈宝珠把蓝鹰带出来，则是朝着身边的宫女挥了一下手。

那名宫女会意，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走了进来，朝晴郡主点了一下头。

晴郡主马上道：“小五，你把你的小蓝带到院子里去，我们到那里去比试比试，看看是我的鹰厉害，还是你的鹰厉害。”说完，竟自顾自走了出去。

四小姐落后几步，走到陈宝珠面前，面带歉意道：“五妹妹，对不起，我原以为郡主只是一时好奇，来看看鹰的。没想到她居然，居然提出要比鹰……”

陈宝珠这时也释然了。宫里长大的孩子，什么东西没玩过？想必这驯鹰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只不过下面的名门大户，刻意培养大家闺秀，对于这些类似男孩子才玩的东西，当然不让女儿家沾染，所以，在这些名门闺秀听来，晴郡主的话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第八十五章　斗鹰

虽说以晴郡主性子和身份，提这样的要求并不出格，也不过份，但是她陈宝珠自收养了小蓝之后，一直当宠物养着。何况她又不会训鹰，如何与人家骁猛的老鹰比试？

四小姐果然很担心，紧蹙着眉头道：“晴郡主做事一直这样，永远的出人意料。在宫里的时候，晴郡主就像个男孩子似的，老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偏偏皇上喜欢得紧。我们这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什么驯鹰啊？要不，我们放弃吧。”

陈宝珠轻轻摇头：“不用。既然晴郡主的兴致那么高，我们就勉为其难，迁就一下她好了。反正我们不求赢，只要郡主开心就好。”

其实她这番话是在安慰四小姐。晴郡主身份不同凡响，她说出的话就是命令，如今这赛鹰已如弦上的箭，不得不发了。如果拒绝，那就是逆了晴郡主的意，对尚未建什么功勋的伯宁侯府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小蓝到底会不会呢？

陈宝珠趁着这几步路的空闲，拼命思索着。她记得，初初见到小蓝的时候，它遍体鳞伤。看伤口，有箭伤，也有撕裂伤，似乎真的与其他什么鸟兽搏斗过。

但是即便这样，没有亲眼所见，陈宝珠也无法做出确切的判断。

她定定神，无所谓，就当陪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玩玩好了。她驯的鹰即便如何凶猛，只要小蓝会闪躲，就不会受伤。

这一点，陈宝珠对小蓝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如果小蓝不会闪避的话，在三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它早就死在那伙劫匪的刀箭之下了，又怎么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呢？

陪尊贵的晴郡主玩乐，最主要的是不能扫了她的兴，不能让她吃亏，不能让她感到不高兴。这样的情形，就好比博奕，即便棋艺再精湛，该输的时候还是要输的，还要输得不留痕迹。

清鸳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我去把小蓝带过来吧。”

陈宝珠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转身朝后院走去，清鸳不放心，在后面跟着。

陈宝珠来到后院。一招手，一只硕大的亮蓝色羽毛的老鹰就飞到了她的肩上，拿小小的脑袋去拱她，状态亲妮。

“小蓝。”陈宝珠轻轻叹息一声，抚摸着它光滑油亮的羽毛。“今天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能躲则躲，知道吗？”

小蓝“咕咕”地叫着，似乎真的听懂了陈宝珠的话。

再回到前院的时候，陈宝珠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同。

前院是东西二院共用的一个院子，十分宽敞。有秋千，有花圃，还有好大的一片空地。可以跑来跑去放风筝。

这个时候的前院，密密匝匝全是攒动的人头。想必是知道今天晴郡主要在这里赛鹰的消息，全府过半的人都跑到这个前院里来了。里面围着的是各房的仆妇，婆子，丫环。外面则是府里的小厮。因了规矩，他们不便进院子。就在院子外面观看。

老太太是个最爱看热闹的人，这种好事岂能错过？马上命了人在前院抬来桌椅，摆上时兴的瓜果，还有可口的糕点。她携了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其他人等坐在树荫下，就等着好戏开台。

前院的另一侧，东院里二层楼阁的窗户已经打开，隐约可见二小姐的身影立于窗边。想必是这个比赛的吸引力太大了，把“卧病”的她也吸引了出来。

陈宝珠一出来，场上几乎大半的目光便集中到她的身上。哦，不是，是集中到她肩上的小蓝身上。

这些目光里，有惊叹，有羡慕，还有，惋惜。

清鸳走了过来，担忧地看了小蓝一眼，然后，指指对面。

陈宝珠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在对面不远处，晴郡主等人站在一处树荫下，在她的身边，立着一位人高马大的人。

这人是个女的，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有些怪异，与中原人明显不同。栗色的头发，是卷的，鼻子高而挺，微尖。眼眶很深，眼睛也很大，黑中带蓝。浑身上下穿着与中原人截然不同的服饰，脖子处挂着一串斑斓的贝壳。

陈宝珠眉头微蹙，西域人！

在那名壮实的女子的肩上，分别站着两只巨大的苍鹰。弯曲的鼻子，凶狠的目光，一看就知道经过了特别的训练。

“小姐，那两只鹰好凶啊。”清鸳压低声音道，“你看它们的眼神，像随时会攻击人一般。还有，它们的体型怎么那么大啊。”

陈宝珠看看对面两只名符其符的老鹰，再看看自己豢养的小蓝。在那两只庞然大物面前，小蓝算是纤巧型的。

在体形上就给比下去了，清鸳更加忧心忡忡：“小姐，怎么办啊？”

“没事。”陈宝珠镇定道，“我们又不求赢，只当陪郡主解解闷儿。只要小蓝不受伤，我就什么都不怕。”

晴郡主一眼就看到了陈宝珠肩上的那只蓝鹰，一下子就蹦了过来，围着小蓝转了一圈子，啧啧称奇道：“在本郡主见过的鹰中，多数是灰黑色的，这种亮蓝色的倒是少见得很……的确很漂亮。”

陈宝珠微微一笑：“郡主过奖了。”

郡主一扬下巴：“不过，待会你的这只蓝鹰可要小心了。卓玛训练出来的老鹰可是十分凶猛的，攻击力极强……”说到这，郡主把目光落在小蓝的身上，“本郡主实在有些不忍心……”

一旁的四小姐忙道：“郡主，要不，要不我们取……”

她的一个“消”字还没出口，陈宝珠马上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让郡主担心了，小蓝身子轻灵，可以应付的。”

“那好，开始吧。”郡主再不多话。朝对面的卓玛一挥手。卓玛会意，不知道对肩上的苍鹰嘀咕了一句什么，两只苍鹰顿时飞天而起。

而在这个时候，小蓝也突然离了陈宝珠的肩膀，如离弦的箭般冲入云霄之中。

它的身形十分敏捷，张开翅膀的时候，犹如一只蓝色的孔雀在天空中开屏，引得下面的人群发出一声赞叹。

但很快，赞叹声便被惊叫声所取代。因为，那两只苍鹰已经发现目标。直直朝着小蓝冲过去。

看台上，老太太与各位夫人仰着头，紧张的神色全写在脸上。人群里。有人看得呆若木鸡，有人大张着嘴巴合不拢。半空中的云层里，隐约可以看到三个小黑点在竞相追逐，快若流星般划过天际，稍纵即逝。空间偶尔落下一两根羽毛。清鸳接住一条，看到是灰黑色的，不由惊喜道：“小姐，不是小蓝的。”

此时，陈宝珠的心情也十分紧张。她本来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场比赛，几分钟就比完了。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如今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空中的角逐似乎并没有停止的迹像。

其实，她并不知道。老鹰之间的拼杀，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会罢休……

晴郡主也在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即便觉得脖子发酸，僵硬也不肯停下来。

这时。天空中飘下来的羽毛越来越多，皆是灰黑色的。卓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叫声，把众人的心紧紧抓住。接着，一只庞然大物如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直直跌落下来，落在草丛中。

草丛附近的人马上发出一阵尖叫声，四下逃开。

卓玛黑着脸，走了过去，拾起那只苍鹰。那只苍鹰已经奄奄一息，浑身的羽毛零落得不成样子，身上倒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两只眼睛似乎要暴凸出来，看来是活不久了。

卓玛毫不怜惜地拎起老鹰的双脚，扔在她脚边的地上，仍然仰着头看天空里的激战。

那只老鹰僵着脖子，对着陈宝珠这一边，它的眼睛里似乎有不甘，有怨恨。

清鸳被这只老鹰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悄声对陈宝珠道：“小姐，你看对面那只老鹰，好可怕啊，眼睛是血红色的……”

正在关注着天空战事的陈宝珠闻言，吃了一惊，忙低下头，朝地上的那只垂死的老鹰看去。

果然，那只老鹰快要暴出的眼珠子，是血红血红的……

她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心口一滞。

多年以前，好像在宁氏的哪本医书上，她看到过关于苍鹰眼睛的描述：“……苍鹰好斗，眼睛为褐色，如果被灌以一种药物的话，会更加凶狠，而且，眼睛会转为血红……”

灌药？

难道说今天卓玛带过来的这两只苍鹰，都被灌了药了吗？

陈宝珠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朝对面的卓玛看去。那是一个壮实的异域女子，神色冰冷，不苟言笑。

陈宝珠只觉眼前疑云重重，拿灌了药的苍鹰来比试，这本来就有悖游戏规则。难道说，晴郡主好胜的心如此之强，非得在这一场比赛中获胜，所以指使卓玛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晴郡主指使的话，那就是另有其人。这样一来，那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陈宝珠觉得脑袋快要炸开。

天空中老鹰们的争斗仍在继续，院子四周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原来没有兴趣的，也被传开的消息弄得心痒痒的，纷纷跑过来观看接近白热化的比赛。

天空中依然有黑灰的羽毛飘下，间或有一枚蓝色的。清鸳心痛地拾起来，攥在手中。

天空中依然有两个黑点，紧紧纠缠。看来这一只苍鹰较之掉下来的那只，厉害得多，也更难以对付。

陈宝珠心想，小蓝与较之自己体形大一倍的两只苍鹰对决，这本来就不公平，何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