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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静斋覆雨翻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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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乖乖地”惨叫一声,双手掩脸。

金成起阴阴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他拖往刑室。”

其中两名牢役走了上来,一左一右将韩柏挟起,硬拖出去。

韩柏听到刑室二字,魂飞魄散,正想大叫救命,大汉的声音又在耳内响起道:“不用怕,刑室就在下层水牢旁,我会监视着,保证他们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当他说到最后一句时,韩柏给拖至牢道的最深处,一名牢役拉起了一块覆在地上的铁板,露出进入下层的另一道石阶。两名牢役一抽一抛,韩柏像个人球般沿阶向下滚去,手镣脚锁碰着石阶发出混乱之极的剌耳噪响。

三道奇异的真气在体内游走,韩柏不但感不到痛楚,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不过他却装作连爬也爬不起来。

金成起责怪道:“你们不要那么手重,摔断他的颈骨,你们能否代他画押。”

一名牢役道:“这小子强壮得很,牢头休要担心。”沿阶下去,喝道:“爬起来,否则踢爆你的龟卵子。”

韩柏大吃一惊,暗付不知大汉输进的真气是否能保护那么脆弱的部分,连忙爬了起来。这回轮到金成起等大吃一惊,看傻了眼,奇怪这人为何还能爬起来。

韩柏趁他们尚未下来前,偷眼一看,原来自己目下站在一个四、五百尺见方的大石室内,除了一张大木台和几张大椅外,十多种不同的刑具,散布在不同角落和墙璧上,一同营造出阴森可怖的气氛。

最使人惊心动魄的是在正对下来石阶的那边石璧处,打横排了一列十个不同款式的枷锁,每个枷锁上都用朱红写着名称,由左至右依次是“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着即承”、“死猪仇”、“反是实”、“正与反”、“求即死”、“失魂胆”、“生即死”,只是名称已足使人心胆俱寒。

韩柏不知狱吏都是用刑的专家,而用刑除了利用肉体的苦痛令对方屈服外,最厉害的武器便是心理战术,若是浪翻云等高手,进此刑室,看其布置,即可测知对方用刑的水准高下,半分也不能强装出来。

金成起的刑道之术,正是附近十多个城县首屈一指的专家,故此何旗扬才不惜连夜赶路,将韩柏送到这来。

韩柏受到丰盛饭餐的招待,并非金成起有意厚待他,只是要他饱食体暖后,分外感到被施刑的苦痛对比,这种一软一硬的战术,最易使人屈服。

韩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一只手搭上他肩膀,韩柏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只见金成起铜铸般的黑脸绽出一丝极不匹配他尊容的笑意,道:“小兄弟,不用慌张,来!我们坐下好好谈一谈。”

韩柏受笼若惊,惶恐间给按在长木桌旁的椅子坐下,金成起在他对面坐了,斜着一对眼打量着他,其它四名牢役,两名守在金成起背后,两名则一左一右挟着韩柏,其中一人的脚更踏在韩柏的座位处,十只眼虎视耽耽,使韩柏浑身不自在。

金成起将一张供词模样的文件平放台上,待人准备好笔墨后,轻松地道:“小兄弟,我这人最欢喜爽直的汉子,我看你也属于这类好汉子,希望你不要令我这次看错了人。”

韩柏茫然望向他。

金成起伸手按着桌上的供状,道:“让我们作个交易,只要你签了这份供状,我保证直至正式提审前,我都会善待你,我人老了,变得很懒,心肠也软多了,不想费时间对你用刑,只想快点交差便算了。”

左边的牢役大力一拍韩柏肩头,将头凑上来道:“金爷绝少对犯人和颜悦色,你是例外的例外了。”

韩柏眼睛往供状望去,中间的部分全给金成起的大手盖着,只看到右边写着“犯人韩柏供状”和左边签名画押的空位,供词亦不可谓不短。

韩柏心想你要用手遮着,内容不言可知,都是对我有害无利。

站在右边的牢役服侍周到地将沾满墨的毛笔塞入韩柏手里,道:“金爷待你这么好,签吧!”

韩柏嗫嚅道:“我还未看过……”

金成起哈哈一笑,将手挪开,另一只手顺带板了一条铜铸书镇,压在供词和画柙处间的空隙,他似乎是非常爱整齐的人,书镇放得与供状的字句毫不偏倚。

韩柏的心卜卜狂跳,俯头细读,不一会“啊”一声叫了出来,望向金成起。

他失声而叫,并非罪名太重,而是罪名太轻,原来状词里竟尽给他说好话,指出他人小力弱,应没有可能刺杀谢青联这等深谙武技之人,故恐别有内情云云。

金成起和颜悦色地道:“看!我们一生都本着良心做事,怎会随便陷害好人。”

韩柏感动得几乎哭了出来。

身旁的牢役笑道:“金爷这么关照你,还不快签,我们赶着去吃饭呀!”

韩柏点点头,提笔待要签下去。

蓦地大汉的声音在耳内疾喝道:“蠢材!不要签,你画押的一份是真,看到的一份是假的。”

韩柏吓了一跳,望向金成起,对方一点也不像听到任何异声的样子,道:“不用犹豫了!”

韩柏眼光移到压着供状的长方纸镇上去,心下恍然,难怪金成起先以手遮纸,后又以纸镇小心翼翼压上去,原来是要掩盖下上两张纸的迭口处,当下又怒又惊。

大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坚持要见何旗扬。”

韩柏暗叫好主意,因为要何旗扬到这来,是金成起等可办得到的事,故可收拖延时间之效,由此亦看出大汉是极有谋略的人。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我要见何总捕头一面,才会在供状押上名字。”

金成起想不到如此转折,脸色一沉道:“你画了押,我立时将何老总请来。”

韩柏坚决地摇头。

金成起大怒而起,喝道:“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大刑侍候。”

韩柏一下子便给左右两人从座位处小鸡般提起,挪到一个铁架处给绞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刑具对他轮番施为,不一会他身上再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可是实际上他所受的苦难却微乎其微,例如当一枝烧红的铁枝戳来,体内由大汉输入的真气立时救兵般赶到那里,形成一个隐于皮层下的保护罩,使热毒不能侵入,伤的只是表面。

每次当被问及是否肯画押时,韩柏的头只向横摇。

金成起等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这脆弱的小子原来竟是如此坚强。

金成起老羞成怒,拿起一把斧头,喝人将韩柏的手按在一个木枕上,冷冷道:“你再敢摇头,我便斩了你的右手下来。”

韩柏吓得阵阵哆嗦,这并不是真气能抵挡的东西,一时呆了起来,汗水流下。

久违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我才不信,假设不老神仙的人来验,便可发觉你曾受毒刑,残肢断体是不能掩饰的证据。”

金成起再怒道:“你敢再说不!”

韩相对大汉已充满信心,咬牙道:“见不到何旗扬,我怎样也不画押认罪。”

金成起狂叫一声,利斧劈下。

韩柏吓得两眼齐闭,心叫吾手休矣。

“笃!”

利斧偏歪了少许,劈在指尖未端上方寸许处。

金成起诅咒起来,骂遍了韩柏的十八代祖宗,最后颓然道:“将他关起来再说。”

韩柏又给掷回了死囚室内,这次大汉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立即循旧路钻了过来,对韩柏的千恩万谢毫不在意,好象这些事对他是微不足道那样,丝毫没有恃功得意之态,他又仔细地审查韩柏的伤势,最后满意地点头道:“好!好!你又过了我的第二关,并不排斥我输给你的真气。”

韩柏见怪不怪,随口问道:“我多谢你还来不及,怎会排斥你的真气,且即使要排斥也不知怎样实行呢。”大汉两眼一瞪道:“你对自己的身体有多少认识,你吃东西下肚,但你知否你的肚子怎样消化食物吗?你的心在跳,你懂不懂使它停止下来?”

韩柏一呆,大汉的话不无道理。

大汉道:“幸好你的身体完全接受了我输送给你的真气,否则你在用刑前便已爬不起来了。”

韩柏听他轻描淡写道来,却没有丝毫怜悯,心中不由有点不舒服,可是对方终是帮助自己,横竖自己时日无多,有什么好计较的。

大汉忽地神情一动,低喝道:“躺下装死。”也不见他用力,整个人像大鸟般升上门上的壁角,像壁虎般附在那,除非有人走进囚室,再转头上望,否则休想发现他的存在。

小铁窗啪地打了开来,一个牢役看了一番后,才关窗离开。

大汉跳了下来,落地时铁塔般的身体像羽毛般轻盈。

韩柏忍不住问道:“以前辈的身手,这怎关得着你。”顿了顿再轻声试探道:“你走时,可否带我一道走。”

大汉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他,表情出奇地严肃道:“你真的想走?”

韩柏道:“当然!”

大汉道:“那你想不想复仇?”

韩柏苦笑道:“能逃出生天我已心满意足,况且我那有本事向马峻声寻仇。”

大汉伸手抓着他肩头道:“只要你答应完成我的志向,我不但可助你逃走,还可以使你有足够的能力报仇雪恨。”

韩柏呆了一呆道:“连前辈也做不来的事,我如何可以完成?”他确是肺腑之言,这大汉不论智计武功,均高超绝伦,在他心目中甚至不逊于浪翻云,如此人物也做不来的事,教他如何去做?

大汉哈哈大笑,道:“你有此语,足见你非是轻诺寡信的人,才会斟酌自己的能力,反而将逃命一事放在一边。”他沉吟起来,好一会才道:“你知否我是谁?”

韩柏茫然摇头。

大汉淡淡道:“我就是‘盗霸’赤尊信。”

韩柏的脑轰然一震,目瞪口呆。

要知盗霸赤尊信乃雄据西陲的第一大帮会尊信门创始人,擅用天下任何类型兵器,他的尊信门与中原的怒蛟帮、北方的乾罗山城并称黑道三大帮,赤尊信在黑榜十大高手里亦仅次于浪翻云,声名显赫,为何竟沦落至困在这样的一个死囚牢内?

韩柏透了一口大气,颤声道:“你怎会在这里?”换了另一人,第一个反应亦会是这个问题。

赤尊信微微一笑道:“你这句话恰好是答案,正因任何人也想不到我在这里,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韩柏灵机一触道:“是否为魔师庞斑?”

赤尊信闪过赞赏的神色,和声道:“除了他外,谁人能使我要找地方躲起来?”

韩柏大奇道:“既然要对付的人是他,我又怎能帮得大忙。?”

赤尊信哈哈一笑道:“赤某自有妙法,庞斑虽自负不世之才,但总还是人而不是神,只要是人便有人的弱点,例如他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正是其中一项,岂知我还有最后一着奇兵。”

韩柏关心的是另一问题,乘机问道:“庞斑是否真的无敌当世?”

赤尊信微一错愕,沉吟片晌,轻叹道:“庞斑是否真的天下无敌,谁可真的作出答案,不过就我所知所闻的人,或者覆雨剑浪翻云尚有可拚之力……”说到这,粗浓乌黑的双眉紧锁起来,苦思而不能自得。

赤尊信喟然道:“我曾和他交手……”忽又停下,眼中混集着奇怪的神采,似是惋惜,又似困扰和憧憬,甚至带点惊惶。

韩柏想说话,赤尊信作了个阻止的手势,大力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喜叫道:“是了!他的‘道心种魔’大法非是无懈可击,否则我也不能在他全力运展魔功之际,逃了出来,唉!”韩柏对他的忽喜忽愁大感摸不着头脑,傻子看傻子般望着赤尊信,这曾叱诧风云、威震一方的黑道霸王。

赤尊信苦笑摇头道:“但这一来他又可因我能成功从他手底逃出,推断出自己的魔功尚有破绽,以他的绝世智能,当能想出补救之法,那时要制他便难上加难了,奇怪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我在,他的道心种魔大法自然不可能大成?”一个和声音从隔壁的牢房传了过来,只是这些牢房之间都封闭的非常严实,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就算另外的一个牢房之中放大炮这边都不一定能听到,这个声音又是如何传过来的?

第290章 良质美材3

韩柏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传说中的天牢竟然如此疏漏,似乎什么人都可以搞风稿雨似的,当然,这些人之中没有他韩柏在内。

赤尊信却是目射精光,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天牢之中居然还有像我一样的人,凌兄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过来一叙。”赤尊信记忆超人,自然听出了凌空的声音。

凌空声音从隔壁悠悠传来:“我现在也只能和赤兄以及韩小弟闲聊几句,要想过来的话却是没有那么大本事了。”

赤尊信见墙壁上开了一个小口,虽然看不到凌空的面目,却可以保证互相之间的通话,道:“那不如在下帮凌兄一把如何?”说完也不等凌空同意与否,一掌击在天牢厚实的墙壁之上。

那墙壁足有一米厚,全由花等岗岩铸成,但在赤尊信的一掌之下仍旧裂开一道正方形的口子,赤尊信掌力回撤,整块花岗岩如同刀切一般从墙壁上被他拿了下来,并且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凌空俊美绝伦的面庞出现在了墙壁上的空洞之中,笑道:“多谢赤兄援手,小弟这就过来见过赤兄。”

凌空慢慢的从孔洞之中爬了过来,赤尊信皱起眉头道:“凌兄看来情况非常不好,不止天下还有谁能够让凌兄困窘至此?”

凌空苦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魔师庞斑,说起来我和赤兄倒真称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现在看起来赤兄的情况要比在下强上很多。”

韩柏见到凌空之后异常的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的道:“你就是最年轻的黑榜高手玉剑凌空?我可是最佩服你了。”说完也顾不得自己身在监牢,跑到了凌空身边仔细打量。

凌空有些很不适应,他见惯了美女对自己的投怀送抱,但像韩柏这样热情的男子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自己真的俊美到了男女通杀的地步?

赤尊信哈哈大笑道:“看来凌兄在这些小孩子之中的名气比我老赤可要大很多,也是,这小子恐怕整天幻想着你又拿下了哪位美女吧。”

韩柏结结巴巴的道:“赤老,凌少侠可是我的偶像,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凌少侠,就算我死在这天牢之中,也总算不枉此生了。”

看着赤尊信一脸揶揄,凌空大为无奈,现在他总算知道前世那些明星的痛苦和粉丝的热忱了。

赤尊信一把按在韩柏肩上,道:“你先坐下,以后和你这位偶像凌少侠亲热的机会多的是,也不急在一时,现在我要和他商量一些正事。”韩柏悻悻的坐倒在地,继续狂热的看着凌空,直让凌空毛骨悚然。

“听凌兄的意思庞斑道心种魔大法之所以会出现漏洞就是因为你?”赤尊信一脸正色道。

凌空也正容道:“正是。”韩柏终于找到可以问的话,道:“什么是道心种魔?赤尊信双眼一瞪,道:“这事你问起任何人,保证你没有答案,天下间或者只有我一人知晓。”韩柏大感兴趣,竖起耳朵,静心等待,一时间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凄惨遭遇,抛诸脑后。凌空对于道心中魔大法也是一知半解,现在能够听到除庞斑之外唯一一个深悉大法内幕的赤尊信亲自讲解,自然洗耳恭听。赤尊信续道:“一般比武交锋,下者徒拚死力,中者速度战略,上者智能精神气势,无所不用其极。道心种魔大法乃上者中的最上品,专讲精神异力,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想当日我与庞斑决战,错觉丛生,故一筹莫展,若非我在败势将成之前,全力逃走,后果堪虞。”韩柏心想那一战定是动地惊天,只不知以擅用天下任何兵器的赤尊信,又动用了多少不同兵器来对抗魔师庞斑?赤尊信又道:“昔日傲视当世的蒙古第一高手,魔宗蒙赤行亦精于此法,不过恐亦未达庞斑的境界。对付庞斑,除非上代的无上宗师令东来,又或大侠传鹰重回人世,否则目下无有能与匹敌之人。”韩柏暗自咀嚼,赤尊信提到令东来和传鹰时,不说“复生”而说“重回人世”,提到庞斑时,不说“无有能与匹敌之人”,而说“目下无有能与匹敌之人”,内中大有深意。凌空却笑道:“赤兄看来在此时日已久,却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赤尊信奇道:“什么大事,难道这天下出现能和庞斑抗衡的盖世奇才?”

凌空笑道:“不错,几天之前在鄱阳湖庞斑亲自来取我性命,要不是最后关头有人阻止,现在我恐怕也不会和赤兄一起谈天说地了。”

“鄱阳湖?”赤尊信沉吟道:“难道是邪灵厉若海?”

凌空的回答铿锵有力:“没错,正是厉若海。”

赤尊信一下沉默起来,厉若海虽然名列黑榜,但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没有想到他竟然达到了如此地步。对于凌空的话,庞斑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凌空能以弱冠之年名列黑榜,当然不是谎言欺诈之辈。

韩柏听到凌空被庞斑追杀大为震惊,听到厉若海竟能跟庞斑分庭抗礼之后便眉飞色舞,一切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韩柏,只是一个天真的充满幻想的孩子而已。

如同当年的你我。

赤尊信叹道:“庞斑啊庞斑,如今武林之中既然已经出现了可以和你相抗衡的高手,想来你也不会太寂寞了吧。”

凌空有些担心的道:“虽然江湖传言厉大哥和庞斑斗成平手,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厉大哥就算突破到天人合一之境,恐怕也不是庞斑的对手。”

这句话他压在心头已久,在同时庞斑手下败将的赤尊信面前,他才说了出来,因为没有和庞斑动手,绝对体会不到庞斑的可怕。

赤尊信沉吟起来,半晌之后方道:“我和庞斑虽然同出魔门,并且隐隐敌对了大半辈子,但对于他的想法我始终猜不透。厉若海能够突破到天人合一之境已经极其难得了,恐怕庞斑这些年天下第一做的也有些厌烦了,只是给自己留一个对手罢了。”

第291章 良质美材4

赤尊信叹了一口气。

韩柏心地极好,反而安慰起赤尊信道:“前辈何用叹气,只要你一日健在,当有卷士重来的一天。”

赤尊信摇头道:“我赤尊信纵横天下,显赫一时,早已不负此生,何须强求卷土重来,人生只不过一场大梦,轰轰烈烈干个他妈的痛快便够了,要知世间事,到头来谁不是空手而去。”韩柏愕然,想不到赤尊信竟有如此襟胸,暗忖亦是这等胸怀,才能使这黑道霸王成为宇内有数的高手。赤尊信脸色忽转凝重,道:“现在金成起必已遣人往找何旗扬,只要他一到,你便拖无可拖,所以时间无多,你须小心听我说。”

韩柏呆道:“前辈干脆带我逃离此处,不是解决了一切问题?”赤尊信道:“这一来会暴露了我的行藏。”沉吟片晌,再叹一口气道:“我本想迫你发个毒誓,才告诉你我的计划,但想起造化弄人,千算万算,那及天算。”

说罢仰首望向室顶,眼神忽明忽暗,忧喜交换。

韩柏知他有重要的话说,知种趣地静待。

赤尊信望向韩柏,闪过欣赏的神色,道:“小兄弟!你知否魔道之别?”

韩柏张开了口,正要说话,忽地哑口无声。原来当他细想一层,虽然在韩家整天韩家兄妹将魔和道两字挂在口边,似乎魔道之分泾渭分明,乃是天下真理。可是这刻真要他说出何谓魔?何谓道?却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这个似是浅而易见问题。赤尊信微笑道:“你不知也难怪,天下能通此理者,不出数人。”

韩柏呆子般点着头。

赤尊信傲然道:“天地万物,由一而来,虽历尽千变万化,最后总要重归于一,非人力所能左右。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生二者,正反是也,魔道是也,人虽不能改变这由无到有,由有至无的过程,但却可把握这有无间的空隙,超脱有无;而无论是魔是道,其目的均是超脱有无正反生死,只是其方式截然不同吧!”

韩柏眉头大皱,似懂非懂。要知一般人生于世上,其人生目标不外三餐温饱,娶妻生子,有野心者则富贵荣华,至于治世安邦,成不世功业者,已是人生的极致。

可是赤尊信显然更进一步,将目标摆在勘破天地宇宙从来无人敢想的奥秘上,所以怎是他小小脑袋能在一时间加以理解的,但凌空听了这番话之后却是拍案叫绝,大有同感。

赤尊信耐心解释道:“人自出生后,便身不由己,营营役役,至死方休。”接着冷笑一声不屑地道:“那些穷儒终日埋首于所谓先圣之言,什么忠君爱国、中庸之道,只是一群不敢面对现实的无知之徒。”

韩柏心内辩道:人所知有限,终日探求生死之外的问题,怎还能正常地生活下去?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赤尊信正是非常人。赤尊信续道:“入道入魔,其最高目的,均在超脱生死,重归于一。不过所选途径,恰恰相反,譬之一条长路,路有两端,一端是生,一端是死,如欲离此长路,一是往生处走,一是往死逃,入道者选的是‘生’路,所以致力于返本还原,练虚合道,由后天返回先天,重结仙胎,返老还童,回至未出生前的状态,此之谓道。”

这番话对韩柏来说,确是闻所未闻,一时间听得头也大了起来。凌空把赤尊信这番话和自己所学一一印证,也是有会于心,深感自己没有白来天牢一趟,就算欠了何旗扬一个人情也是大有所值。

赤尊信这次并没有细加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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