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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之华妃重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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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舍母保子,只是当时皇上不在。”
  
  颂芝刻意如此说,她认定若是娘娘生产之时皇上能在翊坤宫,娘娘也不必如此,她一直伺候娘娘,哪里曾看娘娘受过这些苦。可自从进了皇宫,尤其是这些年,娘娘一直过得很委屈,这一切,却都是皇上造成的,她知道皇上是天子,可她就是怨眼前这个人,怨他让娘娘受苦。
  
  颂芝说罢径直看向胤禛,她要看看皇上在听了这些话之后的内疚与悔恨。
  
  胤禛听罢身子一僵,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她……他不敢想下去。勉强颤抖着发出声音:“那……第二件是什么?”
  
  颂芝从未听过皇上用这种语气说话,从前的威严不见了,声音里的苍白与震颤泄露了他的情绪。
  
  可那又如何?
  
  即使皇上对娘娘还有感情,即使再后悔再内疚,就能让娘娘醒过来吗?
  
  颂芝鼻子一酸,取了帕子掖在眼角。
  
  “娘娘希望皇上能顾及与娘娘多年的情分,不论年大将军做错什么,请皇上留年大将军一命,放年家一条生路。”
  
  “就这样?”
  
  “这是娘娘最后的心愿。”
  
  不知怎的,胤禛心头像被什么狠狠一下砸中,碎得七零八落。她舍母保子,她为年羹尧年家求情,她唯独放弃了自己。
  
  胤禛站在那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脑海里都是曾经她笑靥如花的画面,她亲自为自己下厨,她因为自己多看了某个宫女一眼撒娇,她会为了让自己留下来使小性子。可是,那些画面离他越来越远,那么遥远,也越来越模糊。
  
  在雍王府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她伤心得大哭大闹,还因此灌了端妃一碗红花。那样闹过了,没过多久,她就又笑得和原来一样了。可这次,她不闹了,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那么决绝地躺在那里,她是在怨他,她是对他死了心,才万念俱灰,才如此绝情地不愿再为了他留下。
  
  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苏培盛,传年羹尧进宫。传朕旨意,华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朕在即位后,贵妃于皇考大事悉皆尽心力尽礼,实能赞儴内政。特晋封为皇贵妃。”
  
  胤禛骤然发现,他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些。可这些又有什么用,人不在了,再高的分位也都只是惘然,何况,他心知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
  
  无力之感铺天盖地袭来,他曾经以为他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便能权倾天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如今才发觉,他还是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他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也无法保住。
  
  他以为她在自己身边,他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想明白这件事情。他听多了万岁的奉承,就这样忘记了一辈子并不长,他那么幸运地遇见了她,却来不及去好好珍惜。等他想要用自己的心去温暖她的心时,她的心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了。
  
  不知过了多久,年世兰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而胤禛始终站在床边看着,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他期盼着,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皇上。”苏培盛诚惶诚恐地进屋,伺候皇上那么多年,他多少也摸清楚皇帝的脾性,却也从没见过皇上如今这样,纵是当年纯元皇后过世也及不上。“皇上,年大将军到了,是不是现在请他进来?”
  
  胤禛点点头,这才有了反应。
  
  年羹尧在路上已经听苏培盛说了个大概。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疼爱有加,加上阿玛去世后把妹妹交代给他,他就愈发上心。
  
  乍听苏培盛一说,他怎么也不愿相信:“皇贵妃娘娘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难产?”
  
  “这……奴才也不大清楚。皇贵妃娘娘一直惦记着年大将军,大将军还是先随奴才过去吧。”
  
  翊坤宫里安静得很,上下笼罩着一种悲伤的气氛。年羹尧一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妹妹,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叫他心疼得不行。
  
  他疾步走到床前,也顾不上规矩,握着年世兰的手:“妹妹,哥哥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
  
  颂芝见状,再次呜咽起来。“大将军,娘娘她,娘娘已经……”她说不下去了,那半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会的,他年羹尧的妹妹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去,一定不会的。年羹尧这样告诉自己,忽而想起了什么:“皇上,臣不信皇贵妃娘娘就这么去了,带了跟随臣多年的军医,希望能为皇贵妃娘娘诊脉。”
  
  年羹尧这么私自带人进宫本是犯了宫中忌讳,可眼下,胤禛也不计较这些,只当他是伤心过度,挥手应允。
  
  行医素来讲究望闻问切,陈大夫一眼便瞧出年世兰的起色极差,想来是凶多吉少。他探向年氏兰的脉,始终眉头紧蹙。年大将军在宫外对他便有所警告,陈大夫丝毫不敢怠慢,他又细细探了探,忽地眉心舒展,倒是面色惊异,最后又变得凝重起来。
  
  胤禛虽知道不过徒劳,却还是一直盯着陈大夫的神情,见他放下手,才敢问:“她,怎么样了?”
  
  陈大夫顿了顿,才叹了口气道:“再晚个一盏茶,怕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她还活着,她还有救。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大夫道:“草民要替皇贵妃娘娘施针,需要有人帮草民扶着娘娘的头部。”
  
  “我来。”胤禛刚走上前两步,便被年羹尧毫不客气地拍掉了手。年羹尧常年在军中,力气自是不容小觑。胤禛不妨年羹尧敢如此,硬生生受了这一下,一个踉跄,还倒退出两步。
  
  “皇上想必已经累了,龙体要紧,还是先下去休息,皇贵妃娘娘这里,有臣就足够,皇上大可以安心。”年羹尧的话丝毫不客气,甚至还有些逐客令的意味。年羹尧径直走到年世兰床边坐下,轻轻扶着她的头部。
  
  年世兰的身边有年羹尧,有颂芝,有陈大夫,他们在她床边忙忙碌碌,而他与她,就那么被隔绝开来。
  
  几步之遥,天涯之远。
  
  仿佛过了一辈子之久,这些人终于停了下来。胤禛也没有再上前,只是神情恍惚地望着床上的人儿。他想,等她醒来之后,他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不会再逃避。
  
  睫毛微颤,如蝶翼般缓缓扑闪,年世兰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仿佛过了不止一辈子,朦胧中,她睁开双眼。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那是哥哥的声音。年世兰转动眼珠,就发觉哥哥坐在床边,她面带笑容:“哥哥,怎么我一觉醒来,你倒好似老了许多。”
  
  年羹尧也不疑有他,只道:“哥哥这是担心你,如今你醒了便好好休息。”
  
  “娘娘,您终于醒了,奴婢去给您端水。”颂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匆忙跑到外间端水。
  
  娘娘?颂芝怎么叫自己娘娘呢?还是自己听错了?
  
  “哥哥,你可曾听到颂芝方才叫我什么?”
  
  年羹尧笑道:“我的傻妹妹,颂芝自然是叫你娘娘的。”
  
  年世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旋即脸上又惊又怒:“阿玛明明答应了我婚姻大事要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同意!阿玛呢,颂芝,叫阿玛进来,我要亲自问一问阿玛,就算是皇上,只要我不同意,也不可以随便把我送进宫。”
  
  “娘娘。”颂芝满脸诧异,“老爷他,几年前就过世了呀。”
  
  胤禛满腔的喜悦在一瞬间被浇灭,他想过她醒来后的一千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她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认识。他上前抓着她的衣襟,声音颤抖:“世兰,你在说什么?”
  
  年世兰不曾想有人敢如此对待自己,一怒之下呵斥:“放肆,还不快把这人给拖出去。咱们年府的管家是怎么做事的,什么人都会放进来,不会做事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年羹尧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劲,赶忙掰开胤禛的手:“陈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这……”陈大夫再次把脉,才吞吞吐吐道:“依草民之见,皇贵妃娘娘的记忆退回到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之前,而中间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娘娘一概不记得了。”
  
  胤禛脚步虚浮,脑中恍恍惚惚只剩下那一句不记得了。从她嫁入王府起至今,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就在那一句不记得了里头全部消散。她记得她是年世兰,她记得年羹尧,她记得颂芝,她其实只是不记得他了。
  
  哀莫大于心死。他从前心上被割了一刀,如今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万箭穿心,欲罢不能。心中坍塌成一片废墟,只是那么一刹那,世界从灰色变成了漆黑。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凉之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吞噬。
  
  当心中的爱终于开出花朵,她不是不爱他了,只是不记得他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哥哥,这个人是谁,哥哥怎么不叫人来把他赶出去?”年世兰转向年羹尧,语带不满。
  
  “好,你好好休息,哥哥将他赶出去。”年羹尧嘴里应着,自然是不可能把皇帝赶出去的,可见妹妹如此,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起那些遗失的记忆,而妹妹这个样子,他也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宫里。他走到胤禛跟前,低声道:“皇上,咱们先出去吧,让皇贵妃娘娘好好休息。”




☆、取舍

  两人方走出屋子,却见门口进来一人,正是太后身边的竹息。
  
  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年羹尧扫了一眼来人,径直道:“皇上,臣先行告辞,择日再来探望娘娘。”
  
  胤禛一挥手便是准了的意思。
  
  竹息还在年羹尧经过身边时微微低下头,年羹尧却是自顾昂首朝外走去,不曾把她放在眼中。
  
  “奴婢给皇上请安。”
  
  胤禛虚扶一把:“姑姑快起来吧,可是皇额娘有什么事?”
  
  竹息笑:“倒也没什么大事,太后听闻华妃娘娘已经醒了,心里头高兴。只是太后身子不大好,没办法亲自过来看,这才差了奴婢过来。”
  
  “皇额娘先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不好了?”胤禛话才出口便是一怔,原来如此,他淡淡道,“既如此,那朕随姑姑去探望皇额娘。”
  
  寿康宫内静悄悄的一片,胤禛入内了才发觉太后躺在床上,微眯着双眼,晦暗不明的内室中,脸色更显灰败。
  
  听到动静,太后睁开眼来。
  
  “皇帝来了啊。”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快起来坐。”宫女立时端来了凳子请胤禛坐下。竹息扶着太后坐起身子。起动间,太后咳嗽了几声,竹息又扶着太后的背脊轻拍起来。“皇帝憔悴了许多。”
  
  胤禛不动声色,沉声道:“这些日子儿子没有来给皇额娘请安,还请皇额娘不要见怪。”
  
  太后笑了笑,道:“哀家听说华妃醒了,不知是哪位太医的妙手回春,哀家身子一直不见好,太医院有此人才,哀家倒想叫来替自己瞧瞧。”
  
  “太医院都是一帮庸才,都道是回天乏术。人是年羹尧从宫外带来的,之前一直跟着在军中当军医。”太医院的太医竟然比不上一个军医,奇难杂症也就罢了,却连是生是死都分辨不出,岂不可笑。
  
  胤禛心头一怔。莫非……
  
  太后道:“看来年羹尧身边的大夫可比太医院的太医好多了。”从来最忌讳大臣高于皇帝,功劳不行,能力不行,就连身边的吃穿用度都不可以。
  
  “如今西南土司未平,朝中无可用之人,年羹尧也算忠心,这样的人朕用着放心。”从前太后也说过类似的话,胤禛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哀家听说皇帝封了华妃为皇贵妃?”
  
  “是。”
  
  “皇后一直端庄贤德,虽然身子不大好,但叫华妃帮衬着协理六宫也是情理之中。哀家知道皇帝原是以为华妃殁了才晋的位份,如今华妃既无大碍,到底皇后还在,皇上总要顾及同皇后的夫妻情分。”
  
  “是朕鲁莽了。”胤禛缓缓道,“但朕贵为天子,自当一言九鼎。”话说到这份上,太后心知皇帝是不愿收回华妃的皇贵妃之位了。
  
  “皇帝变了。”太后笑得无奈,“从来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皇帝一向是最懂得分寸的,不该感情用事。”太后也只能旁敲侧击,皇帝是明白的,关键在于皇帝愿不愿意去做。
  
  “皇额娘说的事,儿子也有一事要向皇额娘请教。”
  
  太后只一想,便明白胤禛说的是何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太后苦笑:“皇帝说的是隆科多吧。”
  
  胤禛不置可否。
  
  太后只是叹息:“果然是隆科多,哀家原以为隆科多晚年可以得个善终,原来皇帝还是容不下他。”
  
  “不是儿子容不下隆科多,而是他自己容不下他自己。他结党营私,与诸多大臣有所勾结。”
  
  太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若是隆科多有罪,年羹尧也难辞其咎。要说勾结大臣,他二人也可说勾结良多。皇帝难道忘了,年羹尧的长子还是皇帝亲自过继给隆科多作义子。”皇帝如此维护年羹尧,她岂会不知道。
  
  胤禛闻言脸色不善,言语间少了许多和气:“隆科多罪犯滔天,即便儿子冤他一条两条的也不为过,更何况他有十数条大罪。即便到了九泉之下,阎王殿前辩驳,也驳不出什么来。从前,儿子前朝有难事,皇额娘总会帮着儿子布置,怎么今日到了隆科多就百般庇护,难道少年相识之情真是恩深义重吗!”
  
  胤禛这句不是问句,太后一口气喘不过来,连连咳嗽起来。竹息忙扶着太后的背轻拍起来。
  
  太后脸色愈发得差:“哀家当日就跟你说过,年羹尧和隆科多是扶持皇帝登基的重臣,既然皇帝要留着年羹尧,隆科多就不能再杀。否则后人不仅会说狡兔死,走狗烹,怨皇帝过河拆桥,还会说皇帝被美色所惑,昏庸无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的声名啊。”皇帝怎么就是不明白她的苦心。
  
  胤禛冷哼一声:“别人都可以放过,隆科多是非死不可。”
  
  胤禛说得斩钉截铁,太后只能搬出最后的底牌。皇帝不看她这个生母的颜面,总不至于不看那养母的颜面。
  
  “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兄弟,你名义上的舅舅,你就是不顾着隆科多,也该顾及小艺人恍惚的颜面那。”
  
  太后说得冠冕堂皇,胤禛心中愈发冰冷。
  
  “杀隆科多不止是为儿子,更是为了保全皇额娘的声名。”胤禛抬起头,目光犀利,直直看进太后眼中,“隆科多是皇额娘青梅竹马之交,有两小无猜之情。皇阿玛不知,不代表儿子不知。”
  
  太后神色慌张,目中隐隐泛着泪光,见到这副表情,胤禛更是无法容忍隆科多的存在。胤禛厉声道:“三月初三上巳节是什么日子,皇额娘比儿子更清楚。皇额娘要保全的不仅是皇阿玛的颜面,更是儿子的颜面。”
  
  太后身形摇晃,似要坐不住。
  
  可他既然已经说出口,就要说得彻底,哪怕这是一把利剑,只要斩断那不该有的情丝,流多少血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皇额娘要是舍不得,那便是舍得了儿子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和皇额娘的太后之尊。”这话说得极重,连太后也禁不住身子颤抖。
  
  先前她逼皇帝舍弃华妃,如今轮到皇帝逼她舍弃隆科多。她暗自嘲笑,果然都是要还的,罢了,罢了,从得知选秀时的真相时,她的心早就死了,如今,不过是让心死得更彻底一些而已。
  
  胤禛见太后不再说话,低声道:“至于隆科多,儿子已经在畅春园弄了间偏房圈禁起来,还请皇额娘保全儿子的颜面声名。”
  
  景仁宫内,剪秋匆忙入内,只见宜修坐在书案后练字。
  
  “娘娘,奴婢刚听到翊坤宫的人传来消息。”剪秋顿了顿,见宜修手势未停,继续道,“华妃醒过来了。”
  
  “什么。”宜修笔下重重一顿,那字已经毁了。她伸手揉掉了那张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宫里奇事怪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莞嫔能够起死回生,华妃再是活过来也没什么稀奇。”
  
  “娘娘,皇上封了华妃为皇贵妃。娘娘您还在呢,这不是……”皇贵妃恰似副后,往常只有无皇后时才会晋封,这不是摆明了在诅咒皇后。
  
  宜修坐了下来,窗外还是寒冬腊月,一丝温暖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剪秋,本宫听人说,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远了,怎么冬天都快过去了,春天还是那么遥遥无期呢。”
  
  剪秋替皇后不平:“如今华妃有了阿哥,就更胜从前,娘娘,咱们不如……”
  
  “不如什么?我们能做什么?皇上宠着华妃,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宜修苦笑,“本宫这就去瞧瞧华妃,不定什么时候皇上想着讨华妃开心,就把这景仁宫也赐给华妃了。”




☆、探望

  胤禛方回了养心殿,当下挥退了服侍的宫人,连苏培盛都一起打发走。门悄无声息地被合上,殿内寂静无声,没多会儿,屋内多出一条黑影。
  
  “皇上,太医院的江诚称病回乡了。”
  
  窗子前打下厚重的帘子,光不能全透进来,屋内就更昏暗了,胤禛并没有吩咐人掌灯,只负手立于窗前。
  
  夏刈继续道:“属下查到,娘娘生产当日,太后身边的竹息曾私下里见过江诚。江诚离开之前,曾有人见到他与寿康宫的太监私下交谈。”
  
  夏刈说罢仍不见胤禛有何反应,他本是应该一直俯首在地,却因着伏跪在胤禛身后这才壮着胆子抬起头去。却见胤禛身子僵直,侧脸与这晦暗不明的光线融成一体,恍惚中还有细微的声响。夏刈是习武之人,对声音比寻常人都要敏感,他略一搜寻,惊觉胤禛双拳紧握,那细微的声音分明是指骨摩擦交错之声,本还想出声提醒,如今说什么都不愿再触了这霉头去。
  
  良久,胤禛转过身来,踱步至床边的柜子,自里头取出一个锦盒。锦盒不大,外观也说不上华美,夏刈正猜测这是何物,见胤禛已经打开了盖子,里头静立着一枚药丸,比之寻常所见要小巧精细得多。
  
  皇上服食丹药,他素来知道,只是,这时候拿那丹药出来又是为何?
  
  “这是从前西域进贡来的雷公丸,可解百毒。”胤禛递到夏刈跟前,“你且把这药送去畅春园。”
  
  夏刈接过盒子。畅春园里关着谁,他自然是知道的。可这雷公丸是用来解毒,那隆科多又不曾中毒,要这药又有何用?
  
  胤禛步行至门边,推开门,苏培盛候在外头,方才正有人来报消息,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入内去报,此刻见胤禛开门,也省得他踟蹰了。
  
  “皇上,寿康宫那边的人说,太后备下了酒菜,带着竹息去畅春园了。”
  
  胤禛点头表示知道,再回到内屋,夏刈已经是不见了。
  
  相比之下,翊坤宫里却很是热闹。
  
  后宫的消息传得极快,没多久,道贺的探望的送礼的都陆续涌了过来。
  
  曹琴默本想另谋出路,不想得到这消息,立马携了丽嫔一道赶来。“我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有事,果真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不精,还险些害了娘娘。”
  
  丽嫔也陪笑说:“皇上到底还是最疼娘娘您了,这刚得了阿哥,就封了皇贵妃,如今皇后还健在,这可算是头一遭。”
  
  曹琴默忙接话:“那还用说,宫里谁不知道娘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呢。还是娘娘最有福气,能生个小阿哥,嫔妾就没有生阿哥的命了。”
  
  “要我说,皇上子嗣本就不多,等小阿哥再长大些,就可以入住东宫了。”丽嫔说话最是不经思考,这虽是在翊坤宫,可有些话到底还是说不得。曹琴默连使眼色,把话题带开了去。
  
  年世兰只听她们絮絮叨叨笑着说话,并不作声。实在是她们所说她全然没有印象,她还记得年府,还记得阿玛额娘和哥哥,连颂芝也不曾忘记,独独不记得后来这些。颂芝同她讲过一些,如今又听她们说着,她大概知道了七七八八。
  
  她忘记的那一段大抵是从她嫁入王府至她昏迷之间的事情。她已经知道自己从前因着哥哥的关系嫁给还是四阿哥的当今皇上,后来又入了宫,之前则是因为生孩子难产才险些丧命。
  
  她如今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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