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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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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生的时候,十几个日夜交替之后,我确定我穿越了,而接受这个事实花了更久的时间。

2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听懂周围人讲话的我;以为我降生了在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帝国的摇篮中,我看着父汗在为塔塔儿部效力,为那些颐指气使的人东征西讨,看着妈妈和姐姐在颠沛流离中顽强地自力更生。

4岁的时候,一片艰苦荒蛮中,郭靖和江南七怪带来的武侠氛围,是我和曾经世界的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于是我苦苦捉住不放追寻着,固执地要一丝一缕地加强这种联系。

10岁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等待已久的契机,那个契机以一个同类的面貌出现,于是我像一头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的马驹,踏上漫长的旅程,找寻秘籍,修炼武功,探访剧情人物,每个细节都能让感到我安心,让我在心中确认过去那个世界的存在,进一步地,确认我自己的存在。

16岁的时候,我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我要在这里等待一些命定的东西,我要看着原著的故事一幕幕展开,我要确认在这场空前绝后的盛大演出中,我坐在万里挑一的头等包厢。

然而,我看到了太多,我却迷茫了。

我曾经记得,我将朱聪带来的几本古书视若珍宝,书里熟悉的文字与文明,对我来说像是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吸引我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可仅仅过了几年,那种耀眼的光芒已经成为夜空中争辉的诸多星星之一,是的,它们本都是一样的恒星,唯一的区别只是距离而已。

东西方文化的要道向我打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古而有之的丝绸之路,在这个时期真正的绽放出了光彩。骆驼的商队带来了威尼斯的玻璃,吟游诗人带来了十字军东征的故事,讲述那持续已久的仇恨和征伐,传教士的十字架却和穆斯林的古兰经在同一顶帐子中,染上曾在天方夜谭中袅袅燃烧的阿拉伯香料的味道。

这些都无时不刻地提醒我,这片大陆上有着多么广阔的疆域,上面生存着多少民族,孕育了多少灿烂文化,而那个无论我曾经那么的向往,被我视为归宿,却怎样努力都无法融入的祖国,也只是这欧亚大陆上偏安一隅的一角。

我意识到了世界的辽阔,但我仍旧选择回到了东方,即使我的身体年轻充满活力,但我的心依旧疲惫得像个老人,向往着熟悉的能让我安心的环境。

南方的宋廷已经腐败至根,投降派与主战派的拉锯,巨额的岁贡与拮据的军费,贪婪的官员与滥发的银票,都加重了百姓的负担,怨声载道中的罪魁祸首永远是金朝的女真人,因而他们迫不及待地把同蒙古结盟当成解决一切的捷径。

我不知道成吉思汗是如何打算的。书中我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然而我并未同他有过太多的亲子时间,他的时间都花在征伐上,花在处理事务上,对于这个历史上的谜样的人物,我并没有太多的机会一探究竟。

三姐姐出嫁的时候,他在送行的盛典上说道,“你要下定决心,成为我的一只脚;当我征战时,你要成为我的助手,当我驰骋时,你要成为我的骏马。”

三姐姐自然懂的,她要去的那里是南下的门户,是戈壁滩后的休息站。然而父亲又对她说道,“虽然有很多东西你应该珍惜,但是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是的,他对女儿们都充满了厚望,然而我没有像姐姐们一样,接受母亲和祖母的教导,学会做一个管理者。即使是最初的打算,嫁去王罕的部落并不会有太多的施展空间,而嫁给青梅竹马的汉人穷小子,更像个谜题,一个只能以原著金手指来解释的谜题。

后来,郭靖去南下完成刺杀完颜洪烈的使命,几日后,我也向父母辞行的时候,父汗没有过多追问,更没有反对。他说,“我的女儿学到了本领,能够保护自己宝贵的生命,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我高兴和安心的了。”

我点点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他对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激起心底最深处的感动。

他又说,“我希望你睁大你的眼睛,擦亮你的心,南方的世界非常不同,南人的心思又是那么复杂,我需要你们来替我看清它,这样才能治理好它。”

这句话我当时误解了,可懂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蒙古帝国的心脏里,刚从二姐姐的卫拉特王国,三姐姐的汪古王国中回来的我,再次听见了父汗对我提起我的婚事,他让我不要心急,“金刀驸马还需要一定的威望和历练,才能配上我的女儿,才能有资格和你一起拥有南方的故乡。”

我缺乏看穿迷雾的眼,无法从微小的征兆中看见未来的走向,直到这份未来明白无误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这才明白,小说的影响范围之外,历史都还遵循着它自身的强大规律。

故事永远只是故事,它在历史的洪流中打起一个美丽而又脆弱的水花之后,转瞬即逝。然而这个时候,我已经跳进水花中,就要像一个透明泡沫一样静静地随之一起破灭。

这都是注定的,在我认定这是武侠的时候,在我决心武功盖世的时候,在我紧盯着剧情发展的时候,我已经走上了死路。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命运残酷地告诉了我,我错过了什么,我错过了所有的可能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有的可能性,拥有百万演员和观众,拥有神州大地作为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成为肆其所欲的导演,破坏,改变,安排,建立一切的可能性,都要随着我生命的消失,化作一个来不及做的美梦。

西征前的动员,我没有参加,我想象得到此时的郭靖是多么的无所适从。而之后的宴饮中,我才能够出席,坐在末位看着成吉思汗对丘处机的礼敬有加。

我曾经对这个老道士怀有那么深的偏见,此时却感到一种同命相连。这里是历史与小说的缝隙,这位老道士,在书中是嫉恶如仇的武侠人物,在史上是高瞻远瞩的年迈老人,可这里于他,是身份的融合,于我,却是身份的分裂。

我究竟是谁,是师从古墓,杀死铁尸,善用毒药的江湖之人,还是成吉思汗的嫡女,未来一方土地的女王?

这两个我,恐怕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阿妈知道我的身体不好,部落的巫医对此一筹莫展,因而她请来御口亲封为神仙的丘处机来为我诊断。

很多人都知道我的两个身份,郭靖,江南六怪,还有杨康。然而他们都是先知我是蒙古公主,后才知我也是江湖中人,丘处机也不会例外,而事实上,我见他是第二次,他见到我则是第一次。

他很快接受了蒙古公主也有可能说得流利的汉语,更拜师学会中原武艺的事实,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但他也不急着诊脉,只是问,“敢问公主殿下,对自身境况可否了解?”

我心底冷笑起来,如果他也看见了死神的倒计时,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他提出要屏退左右安静诊断。作为公主不可能被单独诊病,阿妈会在旁边陪着我,只是她听不懂我们的话语罢了,而这里能听懂的人也并不多,于是我猜到了他要回避的是谁。

诊脉没有花太久,很快丘处机就收起了搭腕的玉枕,但并没有说起我的伤势,反而问道,“公主可知我为何收康儿为徒?”

我自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否,“我父汗收留了郭靖母子和江南六怪。”

他微笑看着我,“那就是知道了。”他捋着胡须继续道,“我当年答应江南六怪寻到他们母子,除了教导武艺做人,更是为了使杨家有后。”

我点头表示知道,心底有些许不耐,又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恐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因为我知道他还有话要讲。终于他把话头转回了正题,“公主福泽深厚,定然不至于天绝于人,若能放弃一些东西,活到贫道的岁数也不是难事。”

狂喜涌上心头,盖过了心底微弱的恐慌和怀疑,我几乎是急切地答道,“有舍才有得,我懂得。但请问真人,要放弃什么?”

“放弃武功。”

我微笑起来,这个我可以。

他继续说道,“还有我徒儿。”

我大笑起来,抬头去看看天。在蒙古,即便再豪华的帐子也摆脱不了穹顶开口的惯例,一块黑莹莹的天空仿佛一块嵌在帐顶的墨玉。我又一次有了那种笑得内脏抽痛的感觉: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还以为会有更狗血的设定,更纠结的冲突,就这样把我打发了?

我明白第一个放弃,我只奇怪我为何没有早早想到。既然内力不受束缚,与余毒相冲,那么,就彻底废了如何?只不过,我一直以为不可能做到,所有这里接受的学习和经验都告诉我,想要废掉武功,却不损伤经脉几乎是不可能的,也许修炼到登峰造极之人才能做到。

而第二个放弃,我装作不解,“真人何出此言,我的金刀驸马是郭靖,与令徒何干?纵然我不能生子,”这个事实是我刚刚才突然意识到的,再之前只忧虑生命的时候,我从未考虑过中毒的后遗症,我继续道,“所有的孩子都是长生天的恩赐,不会有任何女人残害庶子,哪怕贵为公主,我的母亲,我的姐妹,都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的孩子。”

我强稳住心神,尽量镇定地说,“道长若是担心忠良绝后,大可不必。”

丘处机却摇摇头,“我不是担心郭靖,我是担心我徒儿。”

一瞬间,这个时而是被我讨厌的固执道士,时而是仙风道骨的老人家,突然变成一个能看透心底的恶魔。而我对生的渴望太强烈地暴露出来,让我没有了继续相持的底牌,只好最后孤注一掷地说道,“道长是说,我会背弃婚约么?”

我知道他不敢这么说,这等于是质疑大汗的诚信和权威,然而他摇头道,“公主与驸马是否成婚,贫道不敢妄断。无论您和郭靖如何,我只希望公主能答应,不要让我徒儿因为您而放弃传宗接代,断了杨家的香火。”

一瞬间里,这句话在我脑海中转了千百个来回,竟然找不到漏洞。无论是我嫁人他孑然一身,还是我和他在一起却不能生育,都包括在其中,我都必须让他找到其他的女人一起生下孩子,但这是我决不能容忍的。我可以大方宽容地说,我不在意金刀驸马郭靖有其他的小孩,而且我会好好抚养那些孩子,并且说到做到,但是我永远不可能接受他和别的女人有小孩,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哪怕说一下,想一下,都不可能!

对面这个老人,是不是看到这些,想到这些了?我不相信,他只看到了一些萌芽,只是想永久地根除后患。最后我只有一句话能说,而这已经是认输了,“我可以现在答应真人,但是等真人治好了我,您能拿什么要我履约呢?”

他沉吟了许久,其实他能做很多,我还有我的亲人,他想杀掉一个两个其实都很容易。但是我知道他做不到,仅为了一个多年的让杨家有后的约定而杀人,太不符合通常的道德规范。

果然他说,“我不能逼迫公主,除非你以你母亲之名发誓。”

我转过头去,看见我的母亲,众人景仰的蒲儿帖皇后,她沉静地看着我和丘处机的一问一答,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她一直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平息我的悲痛和愤怒。

决心和侥幸都在慢慢崩塌,我听见自己说,“好的。”

又听见一个声音说,“那么请公主半年内来终南山,贫道会制好药。”

我紧紧抓着阿妈的手臂,回到宴席上,觥筹交错中我开始盯着酒杯发呆。我发现我的人生总是一些倒计时,我掐算着多久要去哪里做什么,多久什么会开始,多久还会死,现在又是多久就要分开。

还有,这个可笑的约定,到底还能束缚我多久!

第77章 番外:只影向谁

很久很久前;我曾经对人说;既然同样是受罪,倒不如按一种更精彩更舒心更有尊严的方式受罪。与其倾家荡产用化疗换来痛苦的苟延残喘;还不如拿同样的钱去游山玩水,只要眼睛没瞎;只要心灵还健全;还能感受活着的美好。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做到了。

从江南水乡到西伯利亚,兜兜转转再来到西域,我已经绕行了这世间常人难以想象的漫长旅途。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在干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敢停下来,不敢再在中原闲晃,那里已经是危机四伏的丛林,没有谁是可靠的;也没有谁是能够信任的。

黄药师下手要杀的人,有谁能救?当年五绝之中,只有中神通医术能与黄药师相仿,却已然谢世。其余的,北丐对此全然不通,欧阳锋善毒不善医治,至于南帝一灯大师,若非郭靖黄蓉,又谁能上山见得?

西域再见郭靖时,他已经带黄蓉去过一灯山上治过伤。他说,一灯治伤乃是凭借一阳指的至纯之力,打通身体经脉,同九阴真经中所载的疗伤之法依稀相合,只是一个纯以外力他疗,一个引动自力疗伤的。

我听了,越发庆幸当时没有动去山上找一灯的念头,毕竟九阴的方法救了我半条命,但也只能救这半条而已。

我中的毒已经吃下了解药,却因内力冲撞愈发受害,而受黄药师的那一掌内伤,也已经自行疗伤了六七成,不然也不可能还存活至今。从牛家村的密室出来后,黄药师见到我,面上留着一丝惊讶,似乎不相信我竟然还活着。

我预想到他以后还会更惊讶。

我相信天不会绝我,相比起来,它显然更喜欢耍我。那么在这最后的几个月里,我宁愿放纵一下。

于是我去找天龙的遗迹,去找李秋水在西夏王宫的刻下武功的石壁。如果这个能够找到,那么,应该能找到的还有更多。无量山的□,灵鹫宫的遗址,等我武功废掉之后,我还能重头练么?也许可以,也许不行。

我把还未蒸干的胭脂,细细涂在嘴唇上,剩下一点用水化开,打在腮颊上。对着模糊的铜镜看着里面的人影,这时的胭脂汁还很淡,涂上后并不觉得浓艳。我来了古代这么久,总该体会一下什么是对镜理妆,同时又有人愿意在旁赞赏。

这一次来古墓的路同上次是相反的,上次是从中都一路往西,这次却是从兴庆府一路往东。绵延幽深的终南山始终是美的,俊秀,深邃,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就如同终南山上的道观,永远那么严肃,就像神秘的古墓,永远是那么冷冰。

我想起了我那聪明绝顶心高气傲的小师妹,我希望还来得及,来得及在她被人拐走之前回去,我不知道来不来的及,因为我对于掐算时间地点越来越厌倦,也越来越不擅长。

我又想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止有一个师妹,当年那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应该还在慢慢地长大,等待她的过儿。

于是我忍不住问他,“你还打不打算生杨过了啊。”我始终记得一句话,他说,“没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了的。”

如果我不在了,他总要打算好自己的人生的,而如果我要遵循约定,就算他不去打算,我也要替他打算,如果真的决心要做,方法也会有很多。

然而他笑道,“各人有各命,这一次重来,是一次不接受别人安排,随性自由地活一次的机会。”

这句话让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我有什么权利以为我跟人定下了约定,就能够替别人的人生做主了呢?人不是一个繁殖工具,对于丘处机所在意的忠良血脉而言不是,对于我所在意的剧情延续而言,更不是。

来到终南山,我说因为是想来古墓,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顺带来到全真教拜见师祖,也更不妨碍丘处机找到一些借口把徒弟支走,把答应了的东西交给我。而我则握着冰凉的白色瓷瓶,里面是成分未知的丹药,静静等待对方进行进一步的解说。

我的伤肯定不单单是药物就能解决的,既然有内伤,或许还要配合针灸刺穴,还要需要内力高深之人的在旁相护。

我曾经觉得,武侠世界里的人都是勇士,什么药丸只要说是解毒药,就能毫不犹豫地吞下去。后来我想想,似乎在医学发达的现代,人们也可以同样不迟疑地吞下成分全然不知的药丸,只要医生或者说明书说,可以的,没问题。

没人会花心思去探清那些化学成分,也没人能够监察制药的完整过程,并保证从出厂到最后吃进嘴里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动手脚。因而对于一个怀疑主义者来着,没有什么是真正可信的,无论是什么权威的保证。

丘处机看出了我的疑虑,他说道,“服药时,你可能找到师长在侧?”

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暗示过,林朝英是我的祖师婆婆。如果有师父替我在旁看护,若是药中有问题,她大可以打上全真教,闹个鸡犬不宁。

不过这种事情不用说出来,我关心的是其他,“请问道长,服药时有何禁忌,为何需要师长在侧?”

“需要内力疏通穴道,一来同脉同源者为佳,二来肌体相亲,外人毕竟还是不便。这是疏通脉络的方位要诀,想必你与尊师都能一看便知。”说完,他就把一副经脉图卷放在我手里,图卷上,还有一张又黄又旧的纸笺。

那纸上是一张方子,字迹健劲有力,可惜我是个俗人,不懂欣赏书法的美,只顾着看其中的意义,就好像当年苦思冥想解不出来的数学题,突然遇见了一个简洁巧妙的算法,因而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我猜想我看了很久,对面的人也一直很有耐心,看懂之后,我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道长其实不必把这个交给我。”

对面的老道人捋着胡须笑了,“这并不是什么要珍藏密敛的宝贝。当日师父留下诸多丹方,诸多治病救人之方,凡有效验者,都早已将其流传世间。另外还有这些丹方,用途稀奇古怪,炼制又极为不易的方子,就只留在丹房了,不想今日竟然能派上用场。”

我默默听着,对于其中的大部分,我都理解了,唯独不明白王重阳当年是怎样想到这些?竟然会花时间在这种没有几乎没有用途的事情上,这个方法要废掉人的内力,却又要求本人的自愿配合,丘处机说这个方子用途稀奇古怪,竟然没有说错。

毕竟废人内力并不难,似乎在武侠故事中比比皆是。但是仔细想来,无非是用强横的外力断其经脉,用霸道的毒药阻其丹田,都是以大力破小物的方法。

然而内力无声无息,无形无质,所谓的废掉内力,其实都是彻底废掉了经脉丹田运转其中的可能,就像容器打破了,水也随之倾泻而出,一滴也留不下。至于破掉的容器还能不能修复,就要看造化了。可我中毒已久的身体是绝对经受不起这种破坏了。

自然也有受重伤而损失内力的,例如一灯为了黄蓉疗伤费耗太多功力,但那也只是耗去了水,容器还在,总有一天还能再慢慢蓄满。这对于我来说同样不可能,连正常运转都困难重重,又怎么可能靠主观意志,将其耗尽呢?

当日丘处机对我说,想要活命,需要放弃武功。这个我也并非没有想到,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有什么温和的方法,缓缓地消减内力,却又不伤到经脉。

而这个方法,就这么静静地摆在面前,似乎是对我的无知自负迎头泼上了一头冷水。

“我竟然从没想到。”许多年来自以为聪明绝顶,却发现高人比比皆是,此生都难以望其项背。

丘处机呵呵笑了,“以公主的医术与资质,若非发生在自身上,假以时日,也并非不能做到。医者何以不能自医?医者,意也,思虑精而得之。切关己身,则思虑过多,自然难以见真章。”

这是他的随口安慰,我当然不会当真。自从听到他说要放弃武功时,我就想到了这条路,但我一直在想着天龙里的北冥神功,吸星大法,却发现那些功夫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好像从来不存在过。不过我还是应付了礼节性的客套,也顺带提出了一个疑惑着的问题:

“王真人果然天纵英才,非凡人所能及。他一生志向远大,为何要钻研这些不大有用途的偏门医术?”

“当日林朝英女侠曾身受重伤,先师特从塞外冰雪之地寻来了一块寒玉,专研医术又是为何呢?”

我哑然失笑,有些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明显得从来都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就像我说,我要回古墓,他也全不怀疑一样,因为心中暗暗地怀有一种希望,认为也许我师父会有办法。不过,现在我是真的必须要去古墓了。

之后呢?

厚重的石门关上后,最后一丝光的消失,让我感觉那曾经让我依恋的一切都被远远地抛在身后,面前的黑暗让我无所适从。

七七四十九粒药,这是个漫长的疗程,幸而师父的耐心还在。内力在慢慢地消减,练武后的身轻如燕,耳聪目明,也慢慢地随之消失,就好像一个被打入凡间的仙人,从习惯了腾云驾雾的轻盈,感受到了肉体凡胎的累赘重量。

我不该觉得害怕,原本我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一个更黑更狭窄的地方。

当然我知道,那个地方永远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我,等着所有的人。不过至少这一次,我成功取消了预约,把下一次推向不确定的未来的某一天。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该做些什么?

我有一瞬间想,让我永远沉在这黑暗里吧,但是我最终回过头去,“莫愁,帮师姐个忙好不好?”

第78章 陆新庄

西夏;六盘山。

公元1227年;宋理宗寳庆二年、金哀宗正大四年。

蒙古大军西征归来;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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