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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贾母荣华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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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令仪也只能尽量往好处想,自己宽慰自己,不然她真是心酸得直想落泪。

下了衙的堂兄贾代化和北静王水煦正巧半路上遇见,打了招呼便干脆一起直奔荣府了。

无需多说,只要见到了贾代善如今的气色和垫着手炉、敷着药膏、还盖着毯子的双腿……纵然心事重重,哪怕千言万语尽在喉间,贾代化也只能说些安抚的话。

尤其是北静王水煦就坐在身边,他看起来比自己都更真心更关切堂弟的身体。

贾代化终于知道为什么堂弟露出急流勇退、主动求去的意思,他这个身体恐怕不能再在苦寒的北疆,常年带军作战了。

亲自开口承认自己不是没有雄心壮志,而是身体支撑不起?堂弟贾代善只有三十出头,这样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轻易说不出这种话。

贾代化难免以己度人,回到宁府也不掩忧虑:贾家原本只是乡绅,能发达全靠贾演贾源二位国公。如今老一代去世,其余族人又才能不足……少了堂弟这一系的力量,自家怕是要处境艰难了。

不得不说,贾代化实在是将~兵~权看得太重,不肯松手之余还想着再多占上一些,却不想这与“虎口夺食”何异?

乱世之中,手中有兵才能自保,可到了江山已定之时,再执着于这点兵权,迟早就是取祸之道了。

将堂兄心态看得分明的贾代善在送走两位客人之后,不由长叹一声,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他肯痛快地交出兵权,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也适于在此时示弱之外,最紧要的还是在向圣上表明自己的志向。

只此一招,贾代善连儿女们的恩典都求到了手。

果如贾代善所料,春闱之后,史骞从不第的士子中给外甥们挑了位老师,而卧床养病月余的荣国公也接到了圣上的任命:左羽林上将军。

圣上对贾代善的信任和照顾几乎都溢于言表了——若是不给实缺,贾代善就要在家给母亲守孝了。

可宁府的贾代化却犯了疑心病:左羽林的大将军可是与忠顺王关系不错,而北疆的上将军也毫无疑问归了忠顺王府的门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陵王家在兵部得了个肥缺,可以常驻京城了。贾代化正在家里思量之时,一道圣旨到来,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起波澜:圣上召见他和堂弟的儿子进宫,为皇子们挑选伴读……

☆、第十四回

其实在等待圣上的任命,并在家养病的这段时间,贾代善过得是难得地轻松又悠闲。

京城气候毕竟不比北疆,他的“旧疾”也是受寒太重的原因,回到温暖又干燥的家中,即使没有精心的治疗和敷药,痛苦也是大减。

在荣禧堂里歇了十多天,贾代善就能不用拐杖,慢慢地行走了。

这些天里,与荣府足够亲厚的人家,譬如隔壁宁府的堂兄一家子,至交如北静王,冯将军等悉数亲至。

再次一等的人家又从宁府打听到了大致情况,便没干那“名为探病实则打搅”的讨嫌之事……不过他们人没来,礼却到了。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贾代善靠在榻上,手里端着本书,贾敏坐在亲爹的肚子上,听着父亲用轻柔的声音给她讲故事。

而史令仪就坐在这父女俩身边,埋头在左手礼单右手账目的小几之上刻苦用功……不过她若是累了,自己晃晃脖子活动下肩膀的时候,总会有一大一小总共四只手主动伸过来,给她揉捻敲打起微微酸痛僵硬的脊背。

真是再苦再累都值了。

原本要上前伺候太太的鸳鸯和珍珠见状,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史令仪在地府待了这么多年,性情比以前更活泼还又放得开,受用过父女两个的按摩,她探出身子在父女两个的脸蛋上各自亲了一下。

之后,她先是得着了女儿的“回礼”,再收到了丈夫的拥抱。

至于夫妻俩两个儿子上午都去读书,下午武艺师父还特地早些下课,让贾赦和贾政在后晌便到荣禧堂父亲跟前尽孝,而不是非得赶在晚饭时分才能现身。

俗话说,人和人都是处出来的。

就连桀骜不羁又有些鲁莽的长子贾赦在与父母朝夕相处了数月,闲聊之中也明显多了几分自在和随意,与以前硬邦邦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饭后,贾代善让宝贝闺女坐在自己腿上,而长子坐在自己下手,便开始了提点和教训——尤其是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够灵透,心思也没用到正道上。

贾代善也只得说得尽量直白一些,因为女儿就在怀里,又不好声色俱厉,“不忘本是好事,但一心沉迷舞枪弄棒,那是莽夫!”

家里的武艺师父已经跟他隐晦地告过状了:讲到练兵之道……属下说得不好,大少爷不太感兴趣。

自己的亲兵,贾代善自是了解,说长子“不太感兴趣”那还是客气话,只是看见儿子起身垂头领训,他还是压住了火气,“明天起,巳末你来书房见我。”

这分明是要亲自检验下长子的资质,并试着传授些兵法和用人之道了。

史令仪就在对面的西次间里听着,身旁二儿子贾政正主动帮她整理着各家递送来的问候书信。

当父亲贾代善说到让大哥去书房,贾政动作一滞,微微抬起了头,这一切又全落在了母亲的眼里……跟爹娘相处久了,连贾政也有胆子撒娇了,他看向母亲,满怀期待地轻声道:“娘……”

这一声愣是让史令仪听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

她还在新奇着呢,儿子居然还走到她身前,轻扯着下她的袖子,“娘?”

史令仪实在撑不住,笑着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胳膊——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捏起来就不再那么软绵绵了,而且由冬入春这四、五个月里,小儿子不仅没染过风寒,气色看着也十分健康。

母亲的摩挲,让贾政略有羞涩,但这个感觉……可一点也不讨厌。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妹妹黏住了爹娘就不肯撒手、松口了。

尤其是妹妹都已经吃到了甜头,贾政觉得自己也可以试着效仿一下。于是他接着软语央求道:“娘,我想跟哥哥一起读书。”

你想跟你爹多学点儿本事学问才是真的——八岁的小小少年再精明,心思仍旧十分好猜,史令仪盯着小儿子,直到他小脸微红:这么伶俐又可爱的小儿子,前世究竟是怎么变得呆板又迂腐的?

史令仪再三回忆都想不起有什么大事害得这个小儿子“泯然众人”……原因怕也只有一个,她们夫妻两个前世都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好好教育子女。

好在这辈子还有补偿的机会。

半天都没得到回答,贾政颇感失望,就在他松开亲娘的袖子之际,鼻梁却忽然挨了一下。他再抬眼看去,母亲正笑得温柔,“娘回头就和你爹去说。”

入了夜,儿子们回了自己的院子,女儿也在暖阁里睡熟了。卧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个,正是说些悄悄话的好时候。

史令仪刚坐到丈夫贾代善的身边,他就已经自然而然地摆好了姿势,邀请媳妇靠在他身上。

史令仪抿嘴一笑,“从谏如流”地枕到了丈夫的胸前。有力又平稳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史令仪轻声问道:“老爷要单独教教赦儿?”

贾代善当着媳妇,不怕说实话,“赦儿就不是读书的料儿,我教他些兵法看看再说。”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才有兵书地图,还有个在前线带兵多年的常胜将军做老师……虽然这老师学问太大,地位又太高,可能不够温和也不够耐心,气得急了更是直接上脚狠踹……

史令仪真心觉得丈夫随便点拨几句都够长子受用几年了,但这也有个前提,就是赦儿千万不能再犯拧。

史令仪便道:“刚刚政儿还求我,想跟他哥哥一齐跟老爷学些本事。敏儿要是听说,八成又要闹得我不得清净,”说着,牵住丈夫的手,“老爷,一只羊也是赶,三只羊也是放。”

小女儿很能克制住她爹,有她在,丈夫的脾气也极难发作就是。

一句话惹得贾代善哈哈大笑,他以为媳妇除了烦劳他教教孩子们,也在暗示他要一碗水端平……

贾代善要是一意孤行,听不进他人建议,根本活不到今天,如今又十分信任和爱重他媳妇,因此感慨道:“你啊……一派慈母心肠。赦儿的先生好歹是个秀才,之后便请他去家学任教吧。政儿也别在家学里混日子了,这些日子都先跟着我,等大哥寻来新先生再说。”这个大哥说的正是史令仪的亲哥史骞。

史令仪闻言,又道:“学问固然要紧,”顿了顿,仿佛是在犹豫并斟酌措辞一般,“更重要的还是做人的道理。”

贾代善点了头,“不错。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教他们正心吧。”

这个结果可真不赖,史令仪笑了笑,心甘情愿地奉承了一句,“老爷若不是为了这个家,何苦再返回北疆又不惜以身犯险,出兵迎敌呢?”

贾代善笑而不语,只是用指尖轻轻碾了碾妻子的手心。

他指上薄茧划过细嫩的皮肤,史令仪心头一阵异样……离除服也只剩半年了啊。

却说史令仪并没刻意立威,展示手段,但府里的仆从们却真正知道了太太不好惹也不好糊弄,更别说身后老爷鼎力支持,于是上到大管事下到粗使小丫头,言行越发规矩起来,办事也越发尽心尽力。

史令仪甚至没有特地吩咐,便有人主动向她报告起老爷书房里的动静。

原来贾敏坐上她的宝座——她爹的大腿,而她两个哥哥分列左右,像是护法一般。

贾代善在案上铺了张地图,指着上面的山川城池,给孩子们说起他所知道的当地奇人逸事……自然是发生在太祖爷带着能臣良将南征北战那时候的逸事。

可见她的话丈夫全都放在了心上。

史令仪放了心,便回过头来继续她的管家事项。如今家里人口虽少,但也是国公府邸,钱财人手一样不缺,光是理清自家的庄子和铺子进项就够她每天忙碌好一阵子了。

虽然忙碌,可日子过得很是顺当,而春闱之后,史令仪的大哥史骞果然请了个德才俱佳的举人前来坐馆。

这位新先生姓吴,乃是直隶人士,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又高又瘦,相貌清秀,举止更是从容有度,在说起不第的因由时才略带羞赧之意:考试时下了场雨,他不慎染了风寒,竟至高烧不退……

吴先生才学不凡,唯独有些文弱,史令仪提前备下来些补养身子的药材,吩咐厨房午饭给吴先生送一碗药粥。

史令仪没有邀功,吴先生也没法特地进内宅道谢,只是教课越发仔细认真。

在殿试放榜之后没多久,在家休养了月余的贾代善终于接到了圣上的新任命。

左羽林的上将军……真把史令仪吓了一跳:左羽林可是归属禁军,非帝王心腹不得胜任。她丈夫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圣上以此位相酬?

当晚,等孩子们各去安歇,史令仪直接把丈夫堵在了榻上。

贾代善任由媳妇扯着自己的手腕,温柔笑道:“我怎么舍得你睡不安稳?”

原来他身在北疆之时,击退了前来偷袭的北狄骑兵,贾代善从俘虏口中得知北狄王子居然就在附近。这等天降的好机会又如何能错过?

贾代善先命人回关内复命,自己则与副将商量了一个时辰,终于定计,决心冒险一搏——这位北狄王子乃是北狄王与王后所生,他若是有个好歹,北狄其余几位王子难免各怀心思,而他们夺位内斗自然无心再犯我边关……如此没准能换来数年安宁。

贾代善一番出其不意,果然建功,虽然没能当场杀死那位王子,却让几支弩箭射中王子双肩与小腹……重伤的王子回归,比他死了更能在北狄搅起惊天的波澜。

圣上得到战报,龙颜大悦,又听说为埋伏而在雪地中冻了两天一夜的荣国公贾代善旧疾发作,痛得几乎走不了路,更生了几分爱惜之心。

丈夫语调平和,史令仪却听得心惊肉跳,同时又震惊不已:如果她没记错,当年重创这位北狄王子的大将军正是出自忠顺王府门下。也正是有这位大将在,忠顺王府才能在前世夺嫡的乱斗中几乎全身而退……

因为此事在前世实在有名,所以连她这样的内宅妇人都得以耳闻。如今这功劳却落在了丈夫身上……可谓一饮一啄,未必前定。

圣旨一下,荣府即使还在守孝,也有了几分门庭若市的味道。

史令仪收礼单都收得手软,无奈请教丈夫该如何处置。

贾代善笑道:“顺其自然就好。咱们若是闭门谢客未免太过刻意,只是这些礼单数目我却要向圣上仔细禀报一番了。”

史令仪心中一松:丈夫的为人处事的确无需自己置喙。

几天后,圣上的一道圣旨却又让史令仪脸色微变:为几位年幼的皇子挑选伴读,自家与宁府的四个孩子皆在备选之列。

知道太子经历了些风雨和波折却依旧能平稳登基的史令仪,也难免郁卒了一下:这几位年幼的小皇子之中也只有一位押对了宝,而这位小皇子却和政儿的年纪差了几岁……

史令仪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得以重生,丈夫也改了命,他们夫妇仔细谋划一番,政儿也会有保全的法子。

等到父子出宫回府,史令仪竟从小儿子口中得知:自家两个儿子都没有选上,倒是宁府的敬哥儿中了。

而选中敬哥儿的那位小皇子在前世……似乎是被圈禁到死……

☆、第十五回

深感逃过一劫的史令仪,双臂微微颤抖着,一手拉着一个儿子,仔细地端详了他们好一会儿。看得两个孩子都有些莫名其妙。

长子贾赦更是直白道:“娘,我们进宫也没受欺负。”

贾政也补充道:“爹带着我们呢……宫里人对爹爹都很客气。”

贾代善抱着女儿贾敏,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媳妇颇有见识,也猜到她在忧心孩子们因为皇子选侍读一事而前途未卜。

贾代善可不觉得他媳妇疑神疑鬼:看到让人动心的利益之时还能沉得住气思量得失……他媳妇真不愧是历经两朝依然稳若泰山的保龄侯养出的好女儿。

不过妻子此番终是因为儿子才微微失了方寸,她实在不必如此担忧:身为羽林军上将军,天子近臣,他本就不适合再结交官员与武将,皇子们包括太子在内,都不该和他往来亲密。因此,圣上又如何会让他贾代善的儿子再有机会和小皇子朝夕相处呢?所以他带着儿子与其余重臣和勋贵们一起进宫备选,纯是作陪,展示一下圣上对荣府的器重而已。

于是贾代善伸手轻轻搭在妻子的肩上,轻声安抚道,“有我呢。”

贾代善并不介意在儿女们面前,与妻子做出一二亲近之举——他实在是个通情达理,既讲规矩却又不迂腐的男人。

史令仪深吸口气,望了眼丈夫,这才回过头来笑问两个孩子,“见到圣上和殿下们啦?”顿了顿,又眯起眼睛道,“跟娘说实话,圣上问话时怕不怕呀?”

贾赦最先说了实话,“我……手都抖了。”

贾政微微垂下头,“结巴了……”

史令仪终于舒畅大笑,贾代善还给儿子打圆场呢,“不愧是咱们儿子,你那是没见着当即就露了怂的。”

小姑娘贾敏勾着她爹的脖子,疑惑道:“怂?”

贾代善笑着解释道:“就是胆子小,不像男人。”

贾敏看了她爹半晌,才点头认真道:“爹爹不怂,娘不怂,哥哥们也不怂。”说完,发觉爹娘和哥哥正齐齐看她,她扭过头埋在父亲胸前小声道,“我也不怂。”

贾代善大笑,“敏儿夸人可真是与众不同。”笑完了,就和两个儿子粗浅地说了说,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成为皇子伴读。

史令仪暗道自己还是关心则乱,却也不忘趁机启发孩子们,仔细想想自己身边的仆从又该如何对待。

荣府一室和乐,而宁府也不遑多让。

次子贾敬成了十皇子伴读,贾代化也心中满意。十皇子乃是圣上宠妃贤妃张氏所出,聪明伶俐颇得圣上之心,将来少不得一个王位,次子的前程也就有了着落。

而与小小得意的贾敬不同,嫡长子贾敷却有些郁郁:我没中选……

母亲史氏见状,忙把九岁的大儿子揽在怀里,又请丈夫贾代化开导一番。

贾代化也颇为无奈:这个儿子生得弱,还是一目了然的那种孱弱,性子在乖巧之余就难免敏感一点。

再说,伴读要经常往返于皇宫与自家,实在辛苦,圣上不选他的长子才是真体谅。

贾代化揉揉长子的小脑袋瓜,“得之勿喜失之勿怨,你是长子就该有气度。你叔叔家的两个兄弟不也没选上?你看他们抱怨了没有?”说完,又训了次子贾敬一句,“得意忘形,成什么样子?”

贾敬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儿子,又自小在父母身边长大,尤其是父亲不像荣府的叔叔那般常年不在家,因此性格极是活泼,让父亲说了两句也不害怕,而是扑上来抱住父亲的腿,“儿子知道错啦。”又瞧着他大哥,劝解道,“大哥也别难过。”

他这一说,贾敷就更低落了。毕竟是亲弟弟,怨恨自然说不上,但多少存了点羡慕甚至嫉妒之心。

虽说是守孝三年,但实际只有二十七个月。

秋末,过了老太太两周年的忌日,规矩就更松快了一点儿。这时,小女儿贾敏也四岁了。

像荣府这样的人家,子女开蒙多在五六岁。史令仪仔细一算,小女儿贾敏这将近一年的日子里,多是和父亲相处,更是由她父亲亲自教她认字读书……

她自己是吃过了见识太少的苦头,更是后悔当年没多黏在父亲保龄侯史靖身边多学些本事。如今她哪会让女儿重蹈她的覆辙?

于是她在饭后拉住了丈夫,也没避开小女儿,直截了当道:“老爷可想过咱们闺女今后要怎么样?”

女儿才四岁,媳妇儿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操心闺女的婚事,那就是想和自己商量下小女儿的教育问题了?贾代善应道:“五岁后不如也请吴先生教一教吧。”

由父亲教导养育长大的女孩儿多有才名,正经人家都愿意迎娶这样的姑娘——聪慧的女人家教养出的孩子也更容易成才,这都是共识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全无坏处,名声太好就难逃踏上“青云路”了。史令仪心中担忧,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又问,“老爷可为敏儿的前程打算过?”

这话就是在询问丈夫是否有让女儿进宫之意。前世,贾代善也是最疼爱小女儿,但他们父女却没有像这辈子一样,有这么多相处的机会。

这事儿贾代善也早就想过:凭自家现在的势头,真不需要再靠女人进宫去博取什么“机缘”了。

作为父亲,若非不得已,也不想让女儿给别人做小——皇妃再怎么风光,还不也是妾?事实上,等女儿年纪到了,谁知道宫里又是一番什么光景呢?

所以他也答得十分直白,“只求敏儿嫁个好人家,平安喜乐一生就好。”

虽说将来之事难以预料,但丈夫的心意还是让史令仪十分畅快。

说完女儿的安排,就要再聊聊长子贾赦了。

出了孝,贾赦可就快十四了。这个年纪,也的确该开始相看人家了。因为荣国公贾代善最近可谓气势如虹,自家的男孩儿自然少不了关心的人家,尤其是赦儿是嫡长子,将来可是要袭爵的。

可以想见,只要自家除服,荣国公夫人史令仪再次出现在京城贵妇人的视线之中,肯定少不得应付有意结亲的夫人或明或暗地试探……

贾代善道:“小孩子还没定性,且不急。”

史令仪一听,就知道丈夫想给赦儿再加些分量,好挑个门第高些的媳妇。而门第高……只能是宗室女和四王家的姑娘了。

其实北静王家里就有好姑娘,而水煦与丈夫肝胆相照,交情好得不得了,前世也还是没看上赦儿。

为了实现父亲的心愿,赦儿还要再努力也该再吃些苦头……至少还得再挨上他爹几脚。想到这里,史令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是断断续续边笑边喘边说话,给好奇的丈夫“解了惑”。

贾代善也笑了,“既然你也喜欢,我就勉为其难地……该教训就教训吧。”

夫妻俩一阵说笑,贾敏都已经靠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还在他胸前留了些水痕。

与此同时,贾赦和贾政却都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对着吴先生留下的功课……一个咬牙切齿,一个绞尽脑汁……

能得到史骞的诚心推荐,吴先生绝不止是学问好,人品佳,他的手段也很灵活。根据学生的天赋、进度和年纪来制定功课,恰好让两位少爷能够完成,却完成得一点都不轻松。

夫妇俩静静观察了半年,都对这位吴先生十分满意,再次谢过了史骞夫妇之后,贾代善出面,请吴先生将家眷接进京城,费用自然由荣府负担。

吴先生之妻亦是读书人的女儿,所以这家人还颇有些家底,可惜俗话说“京城居大不易”,在直隶过得富足无忧,在京城没准就吃住艰难了。

如今贾代善主动提起,吴先生也不矫情,真诚地谢过之后便请假回家,接了妻子孩子一同进京,居住在荣国公夫妇赠送的、距离荣府颇近的一座小院之中。

自此之后,吴先生教书更为用心。

大约是知道了父亲为了这个家,身为国公依然要上阵亲自杀敌拼命,贾赦好像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责任与父母的期盼,以往的傲慢、鲁莽、逃课、偷懒、不敬夫子的毛病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

所以在吴先生眼里,这位国公府的嫡长子……只是个在学问上资质平平,但却礼数周到又肯用功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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