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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陵:康熙、咸丰、同治皇帝与慈安太后墓葬盗掘真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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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沿途布满岗亭与层层电网的曲折公路,直向蒋介石夫妇所居住的黄山别墅驶来。
戴笠透过车窗,凝望着天穹上浓雾散去后所涌来的团团雨云,两道浓黑的卧蚕眉一直紧锁着。他心生狐疑地对毛人凤说道:“马汉三虽然是军统派往北平的专员,与陈恭澍、乔家才、刘艺舟、王天木四人共为军统北方‘五大干将’,可是他魄力有余、稳健不足啊,成绩越大,我对他越是不太放心……”
毛人凤茫然地问:“莫非局座是因为马汉三这个人有所担心吗?他刚刚前往北平担任肃奸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的时候,办事还算得力,派人到重庆给局座送上几箱在民间搜罗来的名人字画和珠宝啊!此次办理清东陵的案子,我想他应该也会为局座考虑周全的。”
巍巍苍苍的山峦间,彤云在天穹中急骤地飞驰汇聚。戴笠老谋深算,对毛人凤的话不以为然,固执地将头一摇,疑云满腹地叹了一声,说:“对马汉三这个人我一度确也十分赏识,因为他很能干,有魄力。可是他这个人的眼仁不正,你懂吗?眼仁是心之灵窗呀,眼邪则心不正呀!所以,对马汉三不得不防!”
毛人凤万没有想到,一贯倚重马汉三的戴笠,居然会对他有这种评价,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莫非马汉三在东陵盗案这件事上,还能对局座暗做手脚吗?……”
“当然不是指这桩东陵盗案。我是说马汉三的野心太大,他在专管北平肃清汉奸这件事上,已经大捞了一把,如今又在谋求当选北平特别市长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戴笠的心思并不会轻易向下级显露,但是在亲信毛人凤的面前,他却没有丝毫掩饰与隐瞒。戴笠说道:“虽然马汉三在这些年对我十分忠诚,但看人要看到骨子里!早年他也像恭敬我这样恭敬过冯玉祥,可是后来姓马的却背叛了冯玉祥,真是个‘倒戈将军’!可是我戴雨农可不比冯玉祥,如见其所行有异时,斩杀便可由我!可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了,局座,我懂得您的用意!”毛人凤急忙答道。
几辆奥斯汀小轿车沿着通向黄山的山间公路疾速地飞驰……
翌日。由重庆军统总部枣子岚垭发往北平办事处的一封密电,送到了马汉三的手中。
戴笠签发的电报,对马汉三侦获马兰峪清东陵盗案的机密情报,首先通令嘉勉,然后指示马汉三说:“遵从委座面谕,除迅疾侦捕清陵盗案之嫌犯归案之外,则应利用中共人员参与盗案之有利条件,广为利用报界媒体,大肆宣传。以此案鼓动平津唐三地民众,形成孤立中共之太势,以利战争……”
“好!太好了!戴老板真是看得起我马士杰,居然将清东陵这桩盗案密告到总座面前,我马某人的脸上有光了!”马汉三将亲信秘书刘玉珠呈给他的戴笠电报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兴奋不已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地板上绕来踱去地说道:“看来我们利用郑恩普和张树庭这股力量,是下对了棋呀!当初我也曾想到清东陵的盗窃案会与国共两军一触即发的战争联系上。现在看来,我们只要做得好,就能在戴老板甚至在蒋总裁的面前建立大功了啊!哈哈……不知郑恩普在唐山那边行动如何?……”
刘玉珠唯唯诺诺地说:“处座有所不知,自从郑恩普、张树庭他们得到您的命令以后,确实是带人到蓟县、遵化一带侦察在逃盗陵主犯黄金仲的下落。可是,正如处座当初所判断的那样,黄金仲作案以后十分害怕遭到共产党的逮捕,根本不敢在中共解放区蓟县、遵化一带活动。据郑恩普的报告,张树庭已经侦知,黄金仲秘密潜往我们国民党军队所占据的唐山一带……”
“唐山?他到底在唐山的什么地方?”马汉三追问道。
刘玉珠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这个目前还不清楚。”
“要尽快地给在唐山的郑恩普下达命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早日侦察到黄金仲的隐藏之地,以便逮捕!”马汉三沉吟半晌,对刘玉珠吩咐说:“还有,立即按照戴老板的训令,命令北平、天津各报,从明天起开始公开刊登马兰峪第二次盗陵案件的报道,特别要叮嘱各报馆的是,务必在报道中突出中共参与盗陵这个重点,让百姓都斥责共产党和八路军。”
隔日,古都北平的街头上,万头攒动的前门大栅栏,报童在凛冽的寒风中兜售着当日的报纸。他们高声的叫卖让路人闻之震惊”
“看特大新闻!清东陵发生第二次盗陵事件!”
“快看号外!蓟县马兰峪清东陵又有四座皇陵被暴徒盗开!”
当天,北平市的各大报纸都在十分醒目的位置上,以赫然醒目的标题刊登了如下新闻:《清东陵特大盗案系共党煽惑群众所为,为首者乃中共敌工部长》;《中共冀东军分区策划盗掘清代陵寝,惹来天怒人怨》;《四座清代皇陵一夜之间被洗一空,数亿两黄金及稀世国宝下落不明》;《北平、天津警察局开始大肆搜捕可疑案犯》;《北平市警察局施行全市搜捕,逮捕可疑嫌犯44人,没收陵中珠宝800余件》……
一时间,由军统特务马汉三一手策动的诬共毁共的舆论高潮甚嚣尘上。在军统特务们所控制的报纸上,除点名道姓地攻击黄金仲这个蜕化变质分子之外,又无中生有地将盗陵幕后指使人的罪名强加在冀东十五分区司令员邵子甫、蓟县县长贺年、蓟县公安局局长云一彪等人的头上。这些被军统所控制的报纸上所造出的舆论,在北平甚至华北很快引起了群众思想上的混乱……
第35章 寂静的唐各庄,午夜里响起了犬吠
唐山,京奉铁路线上的一个大站。
虽然抗日战争已经胜利了几个月的时间,但地处平、津地区的唐山,亦与古都北平一样,在1946年的早春季节,仍然还在国民党军队的严密控制之下。此时的唐山,春寒袭人,寒风瑟瑟,根本没有一丝半点的温暖春意。
三月初的一天,在国民党唐山市警察局二楼尽头的局长室里,忽然由北平来了几个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的神秘人物。这几个不速之客鬼使神差地突然到来,使得唐山警察局长黄彦启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从来还没有什么人敢于如此不需通报,便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的。
“你们……是……”黄彦启有些愠怒,同时也有些紧张,急忙伸手摸他藏在腰间的一支白朗宁手枪。当他那多疑的目光投向为首的那位头戴黑色礼帽、身穿玄色长袍、鼻梁上有一副宽边墨镜的中年人时,黄彦启先是感到陌生,而后看清了那人宽厚口唇下方的一颗佛爷痣时,忽然想起来,原来此人就是北平军统办事处处长马汉三手下的红人、特务组织“蒙难同志会”的头目郑恩普!黄彦启这才将面颊上堆满笑纹,慌然欠身致礼说:“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郑老弟光临了!……”
“黄局长,别客气!”郑恩普忙将鼻梁上的那副墨镜摘下来。见黄彦启忙不迭地吩咐警察们端茶献烟,一片殷勤,他连忙大手一挥,制止了黄彦启的热情,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黄彦启说道:“我此次到你这儿来,还是为了那桩马处长亲自交办的重大案件。马处长催办得太紧,所以我这次带的人多些。当然,我来唐山还有一件紧要大事,委托你替我办!”
“有话直说,郑老弟,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我黄彦启一定照办!”黄彦启完全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北平“蒙难同志会”的头目郑恩普与马汉三之间的关系,更清楚郑恩普此次来唐山办案的重要性。他一边亲自将郑恩普等人礼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定,一边递上“大前门”的香烟,故意做出一副恭顺之态,点头哈腰地说:“莫非……那桩案子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黄局长,确实找到了我们追踪已久的那个目标!”郑恩普接过香烟,点燃后喷出了一股浓浓的烟,回答的语气中带有十分的把握。原来,郑恩普自从奉马汉三之命侦察清东陵盗案以来,先是派人到北平前门的打磨厂和琉璃厂古玩街上布下暗哨,昼夜守候。果然不出马汉三所料,仅仅半个月时间,他们就在北平市警察局的配合下逮捕了到北平出手清东陵宝物的盗陵者达44人之多。郑恩普为了早日得到盗陵首犯黄金仲的隐匿之地,亲自坐衙审案。凡是从马兰峪一带来北平销赃的人犯,郑恩普都一一讯问细节,但是这些人并没供出任何有关黄金仲的线索。不久,44名盗陵罪犯被审理完结,随后被起诉到北平市地方法院,纷纷投进了监狱。与此同时,郑恩普又将从案犯手里收缴上来的东陵宝物,交由侦稽总部登记造册,然后再送到军统北平办事处,上交到处长马汉三手里。郑恩普对案情如此认真,自然讨得马汉三的欢心。但是,马汉三关心的绝不仅仅是从盗陵者手中收缴的稀世珍宝,还有那个迄今已从中共解放区逃脱而逍遥法外的盗陵者首犯黄金仲!他只有将黄金仲这个曾在中共内部任过敌工部长的元凶抓获,才能取得蒋介石和戴笠的信任。所以,马汉三不得不给郑恩普下达了死命令,让他尽快在唐山一带部属力量,力争早日摸到有关黄金仲的蛛丝马迹!
“郑恩普,你给我好好干!”马汉三在他位于北平东四三条胡同里的私邸中,亲自接见了郑恩普,拍着他的肩头说:“你已经为军统立下了头功,等清东陵盗案完结以后,我马汉三不但要重重地奖赏你,还要提拔你!郑恩普,我们在北平逮捕了44个案犯,重庆的戴老板对此案格外重视。不过,他来电报说:只有逮捕到中共的盗陵大头目,才有利于我党的宣传。所以,你必须尽快抓到那个黄金仲……”
郑恩普唯唯诺诺地说:“处长说得对。虽然我们已经利用平津两地的报纸对中共盗陵进行大肆宣扬,可是中共冀东行署和军区却对此事提出了强烈抗议。其实,我们也非常清楚,冀东共产党的领导人根本没有参与和指挥盗掘清东陵,我们是为了在平津地区孤立共产党才故意将矛头指向他们。现在,冀东行署已经在他们主办的《冀东日报》上刊登了文章,公开了盗陵案的情况,指责我们是在诬蔑和陷害,舆论形势对我们不利。现在,我们如果拿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恐怕确实无法扭转被动啊……”
“不必去理睬中共的《冀东日报》,最重要的是北平的报纸都还控制在我们的手里!”马汉三踱到窗前那尊珐琅掐丝香鼎前,向窗外望去,头也不回地对郑恩普说道,“你一定要尽快逮住那个当过八路军敌工部长的黄金仲,只要能把他抓到北平来,就是说明中共参与盗陵的最有力人证。黄金仲是一张王牌,我们不抓,共产党也要抓他。你千万不可大意,不能让共产党抢先一步。”郑恩普接受了军统特务头目马汉三的命令,立功心切,几次前往蓟县、丰润、玉田一带侦察黄金仲的下落,然而一无所获。就在这个时候,被郑恩普派往河北马兰峪的张树庭却为他带来了一个令人兴奋的喜讯:张树庭的两个妻弟几经周折,终天从黄金仲的一位亲戚口中探知黄金仲潜逃后隐居的秘密地点——唐山郊区的唐各庄!郑恩普闻讯即从北平带领着张树庭等七八个便衣特务,会同张树庭的两个妻弟张振国、张晓亭,风风火火地专程赶到唐山警察局来求援。
“黄局长,这是马汉三处长给您写来的一封亲笔信!”郑恩普说明来意以后,为能引起黄彦启的重视,将马汉三的亲笔手令出示给他。
马汉三的手令是:
黄局长:
务请贵局协助郑恩普尽快破案,迅捕黄金仲归案。
马汉三
黄彦启看了手令,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马处长如此看得起我黄彦启,我一定全力以赴协助破案。只是不知道你们得来的这个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按理他应该逃得更远些……”
郑恩普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特务张树庭。
张树庭语气肯定地说道:“黄局长请放心,我们得来的情报出自黄金仲的一个亲戚之口,绝对千真万确。局长说黄金仲理应该远逃,当然有道理。可是说不定黄金仲是准备来个出其不意,就藏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地方!”
张振国见黄彦启对盗陵首犯黄金仲匿藏在唐山近郊的唐各庄一事将信将疑,也急不可待地说道:“黄局长,黄金仲藏到唐各庄一定有他的道理,唐山是国民党的地盘,黄金仲一定以为共产党不可能到这里抓人,所以才铤而走险吧。”
“有理有理,大哥他说得有理!”张晓亭见他和大哥张振国好不容易打探来的机密消息,居然得不到黄彦启的重视,便抢过话来说道:“黄局长,事情宜快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才行,否则万一走漏了消息,黄金仲再从唐各庄逃跑,可就无法逮住他了!”
郑恩普见黄彦启还在那里迟疑踌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黄局长,情报是我们千方百计从西沟村搞来的,信与不信在你了!可是,万一当真因为我们行动迟缓,放跑了黄金仲的话,将来马处长怪罪下来,那罪责可不在兄弟我的身上啊!……”
“放心吧!既然情报来源可靠,如果黄金仲真的就藏在我们管辖的唐各庄里,那我一定全力缉捕。”黄彦启从郑恩普那不冷不热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内心的压力顿时增大了。他立刻变得郑重起来,站起身来说道:“郑先生,黄金仲既然已经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他就休想逃掉!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白天暂不行动,我先派出两个便衣巡警,秘密到唐各庄去侦察一番,到了夜里便可以下手了!”
是夜,月黑风高。
天交子时的时候,唐各庄万籁俱寂,一片漆黑。
几辆警车沿着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悄悄地驶过来,隐匿在了一丛黑森森的树丛背后。警察局长黄彦启亲自率领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与军统特务郑恩普、张树庭以及张振国、张晓亭等人,摸黑来到了唐各庄村外。他们透过那一丛丛经冬干裂的柳枝缝隙,窥探着前方不远那座沉睡的小村。只见树丛深处的唐各庄里黑灯瞎火,寂然无声。
这是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傍山小村。村后便是一座黑黝黝的山。山间的林木在夜风中发出一阵阵呼啸。
“局座,我们已经摸清了底细,那个叫黄金仲的外来客,确实就住在唐各庄的一户亲戚家里!”见警察们簇拥着局长黄彦启向小庄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早有两个暗中打眼的便衣警察从漆黑的树丛深处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特务凑上前来,在黄彦启的耳边悄悄报告说:“我俩从入夜时就已经在那户人家的房前监视,那个黄金仲就睡在东厢房里。”
黄彦启说:“他可曾发觉你们的行踪?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呀!”→文·冇·人·冇·书·冇·屋←
另一个便衣忙说:“请局座放心,我俩行动十分隐蔽,料定黄金仲是不可能察觉的。他在明处,我俩在暗处。现在他已经睡下好久了,正是捕人的时候!”
十几个国民党特务、警察疾快地由庄外奔向唐各庄村东的一户独门小院。那座被包围的农家小院里,立时响起了一阵尖厉的狗叫声。
“上!快给我上!”黄彦启拔出枪来,指挥着那些荷枪的警察们猝然翻墙而进。
“汪——汪汪——”黑暗中小院宅内猛然窜出一条狰狞的老黄狗,冲向从围墙外汹涌而入的特务、警察们,没有好声地拼命吼叫。
“砰砰砰——”,郑恩普见状手举枪响,那条拴在栅栏上的老黄狗便当场饮弹毙命,扑倒在血泊里不动了。
“上!快上,给我逮活的!”黄彦启见郑恩普已经在慌急中开了枪,心头便有一股怒火在奔窜,担心睡在东厢房里的黄金仲在惊慌之中趁乱外逃,于是急不可待地指挥着那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察,直捣东厢房的正门。登时,“咚咚咚”的擂门声惊得房里一阵惊慌忙乱。
睡在热炕头上的黄金仲,此时正在做着一场好梦。他在梦中似乎已经来到了华北重要的商埠天津——海河边上的那片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在这里,他早已经不再是身穿土布的八路军战士,而变成了一位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坐上小轿车的大亨富豪!黄金仲在梦境中将从马兰峪皇陵地宫里所盗得的大批稀世国宝悉数变卖成一叠叠的钞票,出入在灯火摇曳的歌舞场上,被如云的美女们簇拥着。他脚踩着乐曲的舞点,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黄金仲玩得好不快活。恰在兴起时,黄金仲忽然发现,舞池边上演奏乐曲正酣的鼓手们,突然将鼓槌在架子鼓上“咚”地狠命一敲,架子鼓的鼓皮顿时开裂……
“咚咚咚”、“哐哐哐”……
从好梦中被惊醒的黄金仲这才意识到,那些嘈杂的声音并不是打鼓声,而是一阵急剧的打门声。他一骨碌从炕头上翻爬而起,急忙去揉他那惺忪的睡眼。惊恐万状的黄金仲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国统区的唐各庄居然还会有人趁夜前来搜捕!这个伪矿山警察出身的狂妄之徒,平生见识过各种枪林弹雨的危急场面,如今他在惊惧与慌恐之中披衣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只张开大机头的驳壳枪,霍地从被窝里跳起来。黑暗中,他见几个黑衣警察正向门里闯,情急之中,“砰砰砰”一连向门口的警察连开三枪。随着一声惨叫,已有一个警察倒在门前。后面的警察看见死了人,哪一个还敢继续往房里冲?都“嗷呀”一声慌然后退。
黄金仲见他的下马威已经镇住了门外边的警察,便准备逃走。他知道前门根本无法冲出,反身一脚,“当”地一声将后窗子踢开,飞身跳出窗外。不料,他的双脚刚刚落在地上,就见黑黝黝的树丛里蓦然飞蹿出几个鬼魅幽灵般的黑影。
“姓黄的,你哪里逃?”张树庭等几个特务一拥而上。
黄金仲见状转身就逃,不料又从对面的破房子里“嗖嗖嗖”跳出几条魁梧的大汉,迎面拦住了他的去路。黄金仲万没有想到自己闯荡半生、在抗战中出生入死,如今居然会落到国民党军警特务的罗网里。他哪里肯于就范,将手枪一举,正欲开火,谁知一只大手猛然将他那只举枪的手牢牢抓住。
“来呀,给我上铐子!”张树庭一声喝喊,七八个如狼似虎的黑衣警察一拥而上,锵然一声,将拼命挣扎的黄金仲牢牢地锁住……
黄金仲蓬头垢面,颜容憔悴而萎黄。他那宽大的下颏上丛生着浓黑的胡须,往日威风十足的敌工部长,如今沦为国民党的阶下囚,倏忽间变成了另一种颓唐沮丧的模样。
“黄金仲,快走!”黄金仲被两个荷枪的法警监押着,戴着手铐与脚镣,双脚蹒跚地从昏暗潮湿的囚牢里,镣声丁当地来到光线明亮的监狱大墙下面。他现在是作为国民党监狱里的一名重要囚犯,来这里接受狱警拍照的。
“咔咔”两张轻响,盗陵首犯黄金仲沮丧失神的狼狈相已被狱警摄入了镜头!
这里是北平市地方法院的后宅。几栋青砖平房前,有两棵枝桠参差的古老槐树。房屋的背阴处尚能依稀可见点点簇簇经冬未化的积雪。
一刻钟以前,黄金仲被一批国民党北平法院的警察们用一辆囚车从城郊监狱押解到城内法院进行审讯。对于黄金仲来说,自从被押进北平市监狱以来,他已经经历过两次这样的秘密审讯。
黄金仲在阳光下呆然木立着。日光将他那高高的身影长拖拖地投映在一条碎砖小甬道上。他将迷惘的双眼紧紧地闭上,不敢去正视春天的日光,不敢去与那些从前在战场上根本瞧不上眼的国民党军警对峙。黄金仲似乎在冥冥之中重温昔日的旧梦,直到现在他才深切地知道,人生是无法戏弄的。尽管从前黄金仲误以为只要他凭靠着自己出生入死所建下的功劳,就可以在抗战胜利后的解放区里为所欲为。特别是当清东陵中珍宝的诱惑对他构成无法遏制的吸引时,金钱的巨大魔力曾一度使他利令智昏。景陵顺利盗掘后,黄金仲更加有恃无恐,他认为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上,只要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就可以成功!直到中共冀东党委、行署蓟县公安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侦破清东陵第二次特大盗案,黄金仲的美梦方才在击毙李树清、郭正等首恶的清脆枪声中醒来!
在被押解到国民党统治的古城北平以前,黄金仲一直被关押在唐山警察局的监狱里。在唐山监狱羁押期间,黄金仲还曾经对自己将来可能获释的前景,抱有一线希冀。在他看来,国民党终究与共产党不同,后者军纪党纪严明,绝对不会容许党与军队内部任何一分子公然违法;而国民党在黄金仲的眼里永远是一个腐败无能与假公济私的政党。孙殿英盗陵后不了了之不就是明显的例子吗?然而,黄金仲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他大错特错了,国民党固然是他所知晓的腐败之党,可是处置以黄金仲为首的45名东陵在押盗犯却是必然。一方面,黄金仲终究无法与借军阀势力暗送国宝通天的孙殿英相比;另一方面,以蒋介石、戴笠为首的国民党上层人物,正企图利用发生在马兰峪的清东陵特大盗掘案来诋毁与诬陷日益强大的中国共产党。
“黄金仲,你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们走!”国民党狱警粗嘎的喊声,吓得在阳光下闭目冥想的黄金促浑身一哆嗦。他睁开眼睛一看,那为他拍摄囚犯照的警察已经退去了。在前方通往法庭的小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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