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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警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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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间十几米见方的屋子,里面除了几张条凳和一张没涂漆的长形桌子外,一无所有。
“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你先看看墙上贴的探视须知,——接见时间只有十分钟,你先把
想说的话考虑好了,谈的时候不准涉及案情;不准说不利于犯人改造的话;不准使用外语、
暗语;不准打手语,不准……,你自己看吧。”
戴眼镜干部推开屋子的另一扇门走了,在这扇门一开一闭的刹那间,她看见了门外面的
大院子,看见了那一排间隔整齐的黑铁门,一股心酸泛起,“这就是他住的牢房吧产’
那人一去不回来,时间一分一秒地熬过去。屋子的窗户都严严地关锁着,空间散发着一
股霉腐的气味,闷热得几乎像个大蒸笼。已经十二点了,她耐着性子等下去。
那扇门终于又开了,戴眼镜的干部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她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
眼儿里跳出来,张皇地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子。
这就是他吗?
他那种象牙般光滑明亮的肤色从脸庞上褪去了,双颊变得粗糙餐黑,满头泼墨般的软发
也只剩下一层被晒干了油色的刺毛儿,还遮不住黄虚虚的头皮,那对深不见底的眼眸现在竟
是这样憔悴。疲惫和呆滞,从满是灰垢和汗渍的黑色囚衣领口伸出来的脖子,显得又细又长,
几根粗曲的血管像蚯蚓一样触目惊心地境蜒在皮下,……这就是他吗?她满眶泪水憋不住了。
“小周,我,我看你来了……”只说了一句,喉咙便便咽住。
周志明并没有表现出她原来想象的那样激动和热烈,他只是在一见到她的瞬间发了傻,
嘴唇微微张开,不知所措地喃喃着:“你来啦,你来啦……”
她哭了。从他的声音中,一切期待和牺牲都得到了满足和报偿。她不顾危险来奔他,是
因为要把自己弱小微薄的同情和怜悯给予他吗?不,她现在才明白,她来这儿不光是为了给
予,同时也是为了追求,为了得到。因为内心的感情已经无可否认,她自己是多么需要他,
需要他的爱和抚慰,需要听到他的声音……她扑到他的胸膛上,双肩抽动,有百感而无一言。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泥土和汗酸的混杂气味,她的手触在他单薄的脊背上,那肩呷瘦
得几乎快要从汗渍板结的黑布服里支棱出来了。
她盼着他能紧紧地拥抱她,但是他没有,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砰砰砰!”一阵恼怒的响声压过她的颓厮,戴眼镜干部用门锁在桌上用力敲着,以十分
看不惯的神情干涉了。
“哎哎哎,周志明可是个在押犯,这儿是监狱,不能那么随便啊,又搂又抱的成什么样
子!坐下谈行不行,这不是预备凳子了吗,要说话抓紧时间,咛!”
她感到周志明的身子缓缓地往后退了退,她也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由于自己的失当
而致看守人员移怒于他,使他今后在狱中的处境更难。
他们隔着长桌坐下来,她说:“志明,我很想你。”
“你……”他很拘谨,直挺挺地坐着,“你好吗?你爸爸妈妈,他们都好吗?”他的声音
轻得近于耳语。
“他们都好,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你是不是很苦,很累……”她恨不得把所有想要问
的话都问了。
“还有你姐姐呢,她怎么样?她和援朝他们都好吗?”他仍然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声音问
着。
“志明,你快说说你自己吧,你在这儿怎么样,你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找到工作了吗?最近又去过知青办吗?我看如果·,··”
“别说我了,快别说我了,”她几乎是哀求地说着,“我这么远跑来,我多想知道你的情
况啊,你怎么这样瘦啊?全变了样儿了,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呀,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她说不下去了。
“我没什么,我没什么,你赶快回去吧。”他喃喃地、发呆地说。
那个常干事站在桌子旁,看看她,又看看周志明,突然插进来说:“行了,到时间了,周
志明,你出去吧。”
周志明服从地站起来,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下,她墓然感到这一刹那的眼神是那么熟悉,
一下子把她心中无数记忆都连接起来了。
“同志,还不到十分钟,还不到啊,你让我们再说几句吧。”
“怎么不到?是按你的表还是按我的表?怎么得寸进尺呀,让你见一面本来就已经是破
例照顾了。周志明,你先出去。”
周志明望着她,后退着路到通向院内的那个门边上,用背把门项开,却没有立即出去。
“同志,求求你了,能不能再让我们谈五分钟,再谈五分钟…··”
“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赖呀,咯?”
“小萌!”周志明突然放大了声音,他终于放大了声音!她的心酸酸的,快要从嗓子眼儿
里跳出来了。
‘你回去吧,好好地生活,再别来了,一定不要再来了,就算最后听我这句话,你自己
好好地生活吧。”
他走了,声音留在屋子里,她双手捂住脸,双肩剧烈地抽动,泪水涌泉一般润湿了手掌,
她用全部力气压抑着哭声,只能听到一阵尖细的鸣响在胸膛里滚动,如同遥远的天籁!


第五卷 第一章


941厂,坐办公室的“白领阶级”都在星期休息,而在车间、仓库卖力气的“蓝领”们
则是挨日轮休的,施季虹得轮上七个星期天,才能和卢援朝凑到一块儿。
碰上这种星期天,卢援朝照例早上九点钟来。今天施季虹家里恰巧很清静,她在里屋一
边看书一边等他,萌萌一个人呆在外屋,一大早就没听到她的声响。
萌萌从自新河回来已经三天了。在这三天里,除了爸爸还和她说说话以外,季虹和妈妈
全都不理她。萌萌自己呢,也不说话,老是一个人发呆;像傻了似的,看着也怪可怜。
卢援朝从外屋进来的时候,施季虹没听见他同萌萌打招呼,一进了里屋,他放下肩上的
书包就指指外面,问:
“回来啦?”
她放下书,轻轻说了句:“早回来啦。”
卢援朝在椅子上坐下来,没精打采地问:“你爸爸妈妈呢?”
“我妈腰疼,爸陪她上医院了。”
他又指指外屋,“净干这种随心所欲的事,你妈能不病吗,没病也得气出病来。”
“‘你小声点。”
“没事儿,她睡着了。”
对卢援朝的话,施季虹心里是感到一丝痛快的。萌萌的确是办了件触犯众怒的事情,这
事眼下虽然还没张扬在外,但以后会不会被劳改农场捅出来,可就是没准儿的事了。厂保卫
处那几个凶神本来见了她就老是横眉冷对的样子,要是这件事再让他们知道了,瞧吧,还不
晓得怎么狂呢。卢援朝大概也有了这种预感,不然何以会口出怨言呢?他过去是从来不说萌
萌坏话的,对于萌萌那个同情弱者的观念,甚至还抱了一种相当理解、相当赞赏的态度。她
望望卢援朝沉郁的脸色,问了句:
“是不是听到谁说什么了?”
“没有。”
卢援朝烦躁的表情,更增加了她的疑心,同时也把她自己的心情搞得烦躁起来,忍了忍,
她说:“出去走走吧。”
还木到九点半,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烤人了,出胡同走了好半天,仍然看不到一个卖冰
棍的。卢援朝低头不响地只顾往前走,她也不急于找话说,她知道卢援朝是个无事不出门的
闷性子,平时要叫他陪着逛逛大街,就像宰他一样,今天之所以老老实实地跟出来,显然是
有话要说的。她等他说。
果然,走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
“昨天下午,厂里保卫处找我谈了。”
“什么?”虽然是意料中事,但施季虹还是一下子站住了,她胸口一阵跳,表面上却很
快镇定下来,“你怎么不早说呀!”
“刚才萌萌在外屋躺着,我能说吗?”卢援朝突然厌恶地抬高了声音,几乎是在冲她叫
喊了,她的火儿也腾地窜上来,要不是急于想知道保卫处都对他说了些什么,她非发泄一通
不可!
“找你谈什么啦?”
“还不是为萌萌!”卢援朝又喊了一声。
附近没人,她的声儿也狠起来了,“你跟我发什么火儿?”见卢援朝不吱声了,她又问:
“他们到底谈什么啦,你直说好不好?”
“问萌萌是不是有个男朋友给抓起来了,问究竟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周志明的事他们怎么知道?再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连我都没问,问得着你吗?”
“怎么没关系?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在技术部工作,有人就眼红,跟保卫处说我政治上
不可靠,和反革命有亲戚关系,不适合在保密部门工作,因为这,连我去年到法国当随团翻
译的那些屁事都扯出来了,说我违反外事纪律,在旅馆住了单间客房,那能赖我吗?人家就
只有单间了,我们好几个人都住过单间……”
“你没事就没事呗,扯个没完干吗/她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跟保卫处怎么说的?”
卢援朝闷了半天,才说:“保卫处就问萌萌的事来看,我说萌萌和周志明早没关系了,谁
知道他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哼,幸亏人家不知道萌萌上自新河的事儿,要是知道了……我真
是跟你们担连累,你们家本来就这么不顺,萌萌还不消停点,想干嘛就干嘛,也不知道考虑
考虑别人。”
她不清楚卢援朝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气不打一处来,仿佛把沉默许久的话都一泻无余地
倒出来了,显得反常的暴躁。她甚至也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她一向最怕的,最忌讳的,
恰恰就是被人看不起,尤其不愿意被卢援朝看木起。家庭无论怎样倒霉,她内心里始终是把
自己看得比他优越的,落难公主被樵夫爱上,可公主总归要比樵夫高上一格。现在倒好,连
一向持重内向的卢援朝也开始给她摔脸子了,她委屈、气愤!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可冷
静想想,这能怪援朝吗?自己爸爸仕途失意,妹妹又找了个劳改犯,谁能没一点怨言,没一
点反感?人之常情,实在是难怪的。她竭力在感情上宽容援朝,说服自己。
在另一方面,她又转念。如果说,卢援朝刚才在她家里数落萌萌的时候,她还感到一丝
痛快的话,那么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要钦佩萌萌了,当一个人有难时,仍然被另一个人忘
我地爱恋着,岂不也是一种令人心颤的幸福吗?她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卢援朝呢?
卢援朝似乎还想说什么,看着她的脸色,没说出来。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然后在一
片不大的树荫下站住了。也许因为双方心里都需要安静片刻,所以谁也没说话。这是他们以
前就有的默契。
“冰棍儿——”街对面,有人拖着哑哑的长音儿,由远及近而来,卢援朝这才开口问:
“买根冰棍吧,你吃吗?”
她疲乏地摇了一下头。
“今天中午你怎么吃饭?你妹妹现在还管不管做饭了?”
“这两天我一直在厂里吃,今天回家再说吧,你中午有事?”
“没有,我和家里说了中午要回去的。”
这几句话说完,就又没话了,施季虹只好闷闷地说了句:“那你回去吧。”
卢援朝点点头刚要走,她又把他叫住了,眼睛并不看他,声音低低地说道:
“援朝,如果,如果将来我们俩当中有一个人倒了霉,另一个会怎么样?”
卢援朝没有说话。
她苦笑了一下。
“季虹,”卢援朝低着头,声音仿佛是从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里发出来似的,可在施季虹
的感觉上,他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真实过!“我们都是,正常人、普通人、凡人,大
多数人做不到的事,我们也同样做不到。人,首先是为自己才活着的,要温饱、要工作、要
休息和娱乐、要社交和名誉,都是替自己要而不是替别人要;是自己的生理心理需要而不是
别人的。只要能和别人好好相处,能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尊重就行了,但要为别人而
过分妨碍和牺牲自己,就超出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本性了。你是这样,我也是,还是彼此
都别苛求对方,别要求太高了吧。”
这段坦诚的剖白,听得施季虹周身寒彻。她并不是害怕自己万一有不幸时会被卢援朝抛
弃,她和他谁也不能像萌萌那样至死钟情,这本来就是不宣亦明的事,但是她仍然控制不住
一种生理上的恐惧,人生实在太冷酷了!她一面打寒战,一面又要自嘲,她嘲笑自己还是那
么迂腐,也许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种让人热血沸腾于长久的东西。就说清明节夫十一广场纪
念总理吧,大家当初不都激情满怀,高声呐喊地去了?可是,上头一揪一批,不过几个月的
间隔,大伙儿还不是你揭发我,我揭发你,搞得变友为仇了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安成那
样嘴紧的。可仔细想想,难道能说这些人都是属疯狗的,从此不可交了吗?不,卢援朝说得
很对,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是为了自己,或者说首先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
和卢援朝分了手,她心绪空茫地走回家来。还不错,萌萌已经起来了,正在洗米做饭,
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一眼使施季虹的心忽地软了,觉得妹妹确实很可怜,也很可敬,她
甚至后悔这几天过分冷淡了妹妹,未免太残酷,可她也没有说话,径自走进里屋去了。
在床上稍躺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屋有人敲门。萌萌去开门了,有个女人说了句什么便走
了进来。静了一会儿,那人又说了几句什么,萌萌突然低低地哭起来了。怎么了?施季虹吓
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想到外屋去看看,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她只把门打开一条虚缝,
使外屋的声音能清楚地传进来。
“你要把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你,哭也没有用啊。”
那女人的口气比刚才柔软多了,施季虹把门缝再开大点,能看见那人的后背,一个年轻
姑娘轮廓很美的后背。
“他都说了什么?”
“他叫我……叫我不要再去了。”
“他还说了什么?”
“叫我不要再去了……”
萌萌压着声音,越哭越伤心,完全控制不住了似的。三天了,这是萌萌回来以后第一次
哭出来。那个姑娘等了一会儿,才用一种很慢很深沉的语调问道:
“你还相信他是好人吗?”
“我相信,相信,可我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十五年,那个地方会把他变成另
一个人,他永远不再是他了。”
“不,不对,不对!如果是我进了监狱,我可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儿。可是他,
他会越变越好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公安人员,无论到了哪儿都不会埋掉他的本色,肯定不会
的,我相信他胜于相信自己厂
施季虹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的嘴里,听到过这样果断自信。这样富于感染力的语言。
不行,这对萌萌可不好。她想拉开门,走出去打断她们,可那姑娘下面的一句话,又使她收
住了自己的脚。
“你在农场的时候,是不是有个什么调查组去了?你听别人说过吗?”
“调查组?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给他写信。”
“他不一定能看得到,看到了也不一定回信。”
“那我也要写,我也要写。”
“听我说肖蔚,你的责任尽到了,你不必再等着他了。十五年,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短,
只要你相信他不是坏人,永远相信他,也就算没白白和他相处一场了。现在不用再等他了,
你可以放心,他是好人,以后一定会得到幸福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那姑娘的声音是非常激动的,连施季虹心里也禁不住一阵颤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联想,
她的眼睛竟然微微发潮了,这是为什么?唉……人心不可比,人心不可量。但是,她现在无
论如何得出去,到外屋去,叫那姑娘走,告诉她,萌萌现在和周志明没有任何关系了,一点
没有!告诉她,萌萌现在该做饭了!

1工自新河农场第八副场长的职位上,马树峰已经呆了将近三个月了,而位于全场最西
缘的砖厂,他还是头一次来。
据场里一个熟人私下里的透露,对他的到任,在场党委常委的会议上甚至连提都没有被
提一句,只是在一次例行的场务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才向大家草草宣布了一下。尽管他不进
常委、在副场长的座次中排在沉底儿的位置,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内定的事情,但是对于一
个在市局当了十几年局长的人来说,被冷落到这个地步,显然是连面子也不愿替他维持了。
对这些事情,他倒很想得开;安排他抓生产,他也心甘情愿。失意遭谴的境遇,一生中
亦非一次,而精神上通达乐观并且保持锐意,却是他一直没有丢弃的态度。人,难得的就是
荣辱不惊,就怕那种一逢逆境就委靡丧志的软包,没出息!
近一个月来,四分之三的时间在各分场跑。才知道,生产工作在这个农场的位置,和他
在副场长中的位置差不多,是次而又次的。在有的分场,他甚至都找不到一个管生产的干部
来谈一谈。上个星期他发了通知,开各单位主管生产工作的负责人会议,结果到会的人数不
满五成,搞得他连拍桌子的心情也没有了。他简直搞不清这么多头头们整天都在忙什么。昨
天,甘向前的突然临幸,才把所有的场领导都牵引调动起来;场部各科室、下面各单位,也
都在手忙脚乱地为这位局长大人的视察做着临阵磨枪的准备。
甘向前从参加军管到现在,到这个偏僻的劳改农场来还是第一次。作为全局实际上的第
一把手,居然有闲垂巡至此,无论如何使马树峰感到有些不寻常,直到昨天晚上农场领导向
甘向前的汇报会一开,才最后证实了他的猜测。甘向前此行的兴趣,果真是在311案的调查
工作上。
311案调查组下到农场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不知查出什么结果没有。作为前任局长,马
树峰是参与了这个案子最初的决策工作的,可调查组到今天也没有找他问问意见,似乎有点
不近清理。徐邦呈的脱逃,他是进了市委批邓学习班以后才听说的,初闻时惊讶不已,细一
想又觉得绝非偶然。凭甘向前这样的外行挂帅,岂有战而不败的道理?说徐邦呈潜入的目的
是破坏批邓,岂不滑天下之大稽?不过,311案的专案组里还混着一个内好,而且徐邦呈恰
恰就是从这个人的手里逃之夭夭的,这一段奇而又奇的情节则是他在昨晚的会上才知道的。
真是天下巧事何其多,而事情太巧了,常常反倒让人疑心。他今天早上醒来时还在琢磨,这
些年局里不断地进新人,乱世之上,鱼龙混杂,侦察队伍中掺进个别沙子,也非咄咄怪事。
但是如果单讲这个案子的话,即便徐邦呈是内部的不纯分子放跑的,也不能就此把指挥员判
断上的失误全盘抵销了呀!要是指挥上不出大错,不让徐邦呈牵着鼻子上了仙童山,一个普
通侦察员就算有通天的手眼,能放得跑他?见鬼去!
昨天晚上的会,调查组的同志也参加了。甘向前对农场各方面情况的汇报无大兴趣,而
扯起311案的调查工作来,却一句一句地问个不停。调查组不得不喧宾夺主,无形中倒成了
311案调查工作的汇报会了。
“已经审了几次,犯人态度消极抵触,我们准备再审。”
“那封信的事有着落了吗?”
“问了,犯人开始说没写过,后来我们向他点破这封信不但他写了,而且还是托他科里
那个女的寄出去的,这样一点他才不得不承认。”
“承认是写给什么人的?”
“给他爸爸。”
“哗——”几个知道个中情况的人都笑起来了。
“他妈的,这个家伙,可赖得很呢,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越这样越说明他有问题。”
“还有个情况,很可疑,前两天突然来了一个女的找他,到砖厂和他见了一面。那女的
走后,他回到工地就打了一个同班的犯人,伤得挺厉害的。”
“嘴都打烂了。”有人补充说。
“那女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已经不知去向了。”
“审他,叫他说!”
喂喂喷嚏,一直扯到晚上十点钟才散会。马树峰心里倒十分不安起来,那个姑娘,是坐
了他的车去砖厂的,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吗?她好像姓……姓史?
今天早上,他正在食堂吃早饭,狱政科长捧着个粥碗走了过来。
“马副场长,今天早上甘局长指示,让场部派人跟调查组一起下到砖厂去,陈政委的意
思是叫你去,让我通知你一下。”
“好吧,”他迟疑一瞬,问,“那个犯人叫什么来着?周志明,他的情况,你了解吗?”
“间接地了解一点。咳,木是个省油灯!”
“是十一广场事件抓进来的?”马树峰特别要问一下这个。
“不是,他是刑事犯。他们处办一个什么案子,他把证据给销毁了。”
马树峰也不禁皱眉头了,“嗅?有这种事?”
看他感兴趣,狱政科长索性在桌边坐下来了,说:“上次砖厂于教导员来汇报管教工作,
还专门说了说他的情况,真能把你气死,那个反改造情绪呀,大得没边儿,凭着他在五处学
了两套拳脚,前两天无缘无故把一个犯人打得满嘴见红,现在已经把他收到反省号关押了,
不收怎么行!”
“这么野蛮!”马树峰的声音不禁抬高了一点,“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是个高干子弟。’狱政科长苦笑着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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