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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警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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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发卢援朝之前,最后一次去他家是什么时候?”
“那我记不得了。”施季虹把杯子放在凳子腿旁边,说道:“我早就想和他吹,所以一直
躲着不去找他。”验显然没有识破这个提问的迂回用意。
“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受到逮捕的吗?”
“知道,我不该用诬告的手段来达到和他吹的目的,我是很痛心的,我本来是想利用这
次去北京出差的机会找我爸爸谈的,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处理。可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非
要采取这种方式不可,你们这么一弄,我以后出去还怎么有脸上台演出啊?再说,这对我爸
爸影响也不太好。”

段兴玉已经没有耐心再和她绕圈子了,表情厌恶地说:“我知道你的职业是演员,可我这
儿,不是舞台!”顿了一下,又说:“你们在演戏的时候,侧幕不是有个提词的吗?如果你真
的忘了词,我可以当这个提词的,你在告发卢援朝的前一天下午到卢的家里去干什么了产’
“不不,我没去!”施季虹的眼神一阵发紧,低头回避开他锐利的注视。
“真的没去吗?”他狠狠地说,“你可是有他家的钥匙!”
“我、我,我是去拿我的东西,我要和他吹,想把放在他家里的东西拿回去。”
“卢援朝现在还在,他怎么不知道你拿走了什么东西?你既然要和他断绝关系,为什么
还要趁他不在到他的家里去?既去了,为什么不把钥匙给人家留下?你究竟是去拿东西,还
是去放东西?”他用一连串的提问使对手几乎得不到喘息的机会。施季虹脸色蜡黄,鼻子上
冒出了大颗的汗粒子,他知道她的心理状态已经开始发生急剧的变化,是到了最后打击的时
刻了。
“施季虹,你犯的是间谍罪,罪证是确凿的。如果你继续表演下去,只能贻误你自己。”
施季虹急促地喘着气,双肩抖动,鸣的一声要哭,被他厉声打断了,“还要不要我给你提
词?”
施季虹哭不成声,一副精神上完全瓦解的样子,抽噎着连连说道:“你不要提了,让我说,
让我说,是冯汉章,冯汉章,是他逼我,逼我干的,你们抓他来问,他就住在,住在,南州
饭店,南州饭店……”她喘得说不下去了。
“712房间。”他冷冷地提示了一句,故意使对手感觉到他早已洞悉一切。
“是是,是712房间。”施季虹连连点头,慢慢止住了哭泣。
“他还让你做过些什么事?”
“不,没有。”她迟疑了一下,又说:“以前我在941厂仓库工作的时候,他要我把每个
月库里几种零配器件进货的数量告诉他,就这些,真的就这些。”
为了再印证一下外线发现的情况,他又问:“审判会以后,你找过他吗?”
“我给他打过电话,可饭店的服务员说他去北京了。”
“打完电话以后你又去什么地方了?”他紧追不放,这时候是决不能给她从容思考的时
间的。
“冯汉章以前跟我说过,如果出了什么事来不及通知他,就在歧山路西口禁止停车标志
牌的红白杆子上贴一块胶布,贴在从底下数第三个红道子上。打完电话以后我就去歧山路了,
在那儿贴了胶布就直接去剧场了,晚上我哪儿也没去,我参加了演出,真的哪儿也没去,你
们可以去剧院里查。”
突然段兴玉什么也不再问了,叫人带走了失声痛哭的施季虹,他已经意识到全案破获的
机会迫在眉睫,施季虹的报警信号既然昨天便贴在了歧山路上,难保冯汉章不会闻风而逃,
所以,他一刻也不敢迟缓地中断了审讯。
他们从看守所匆匆赶回处里,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钟了,他叫人替他们把午饭从食堂打
到办公室来,一边吃,一边布置工作。
眼下的局面已经变得明白而简单,施季虹报警已经将近二十四个小时,冯汉章这条长线
不能继续再放,必须马上逮捕,结束11·17案。
他用筷子敲着一本摊开来的民航班次时刻表,说:“晚上五点,  我看说什么也得乘晚
上五点这趟航班走,不能再耽误了。”
距离晚上五点只剩下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可是要办的事情  却很多,得去局里汇报;
得去检察院办逮捕证;得挂长途电话和北  京市公安局联系,还有一件按说不该成问题而实
际上最成问题的  事情……买飞机票。
“大陈在民航的路子最野,搞几张票还不是手拿把抓?”小陆把  大陈推了出来。
“得了吧,”大陈直摆手,“我认识的人都是保卫处的,卖票的咱  一个世木认识,这
种急茬的事,保卫处又不能对售票处下命令,下了也白搭,人家一句话就顶你一溜跟头,没
票!票卖完了,正大光明……”他还想说什么,看见段兴玉皱起了眉头,便把话吞了回去。
“剩余的机动票总还是有的,大陈想想办法吧。”段兴玉几乎是下命令似的说着,“能弄
到两张就够了,志明和小陆先飞北京,咱们俩坐明天早上的火车走,火车票好办,实在买不
到,搞张站台票也得上去。”
大陈没再说什么,事情一桩桩都算议定了。段兴玉看看大家,说道:“都吃完了吗?歧山
路那块胶布条得赶快去人拿掉。我看,从万全计,还是得做好化装掩护,别愣头愣脑的硬去
撕。”
周志明昨天下午在施季虹离开歧山路以后,曾随几个外线的同志去那儿观察过一番,他
说:“我昨天看了,那儿虽然算一条大街,但既不是商业区也不是居民区,行人不多,便道上
有小树林,挺安静的,我看一对一对谈恋爱的不少。”
“好,。”段兴玉说,“那咱们不妨也去凑凑热闹,让严君跟谁去,撕掉胶布前要把它拍照
下来,以后要人证据卷的。”
小陆的一口馒头还没有咽下去便站了起来,咕咕咕峻地抢着说:“这任务我包了,我熟悉
歧山路。”说着,他当即从柜子里取出搞密拍照相穿的化装服,就要往身上披挂。
大陈笑着说:“你怎么熟悉歧山路?净在那儿轧马路了吧。”
小陆顾不得答话,手忙脚乱地脱下棉袄,只穿一件薄毛衣,将照相机固定在腰上,外面
罩上那件衣服,挺挺胸说:“怎么样?”
严君第一个摇头,“不行不行,这衣服你穿着又瘦又长,都绷在身上,远远一看就觉得肚
子上那一块鼓鼓囊囊的,太暴露了,志明穿还差不多。”
大陈哈哈笑,“这衣服本来就是比着志明的水蛇腰做的,你这什么腰?水牛腰。”
小陆低头看看自己腆起的肚子,上面一块鼓起的疙瘩,的确过于触目,他颇不情愿地把
衣服脱下来,对大陈反唇相讥道:“你呢,你老兄是鸡腰。”
大家愣了一下,旋即哄然笑起来……按比例,鸡腰倒真是比水牛腰还粗呢,连段兴玉也
忍俊不禁了,笑了一下,说:“算了吧,小陆别去了,本来就感冒,再不穿棉衣到外面吃风,
不是雪上加霜吗,还是志明跟严君去吧。”顿了一下他又说:“大家可都得注意一点身体,这
个要紧的关头奇#書*网收集整理,咱们可是病不起啊!”
在马路纵横如网的南州市里,峻山路算不得一条长街,也算木得一条宽街,但它不失典
雅的幽僻和宁静却是动人的,以此在周围的繁华中独占了一种别样的勉力。
马路西侧的便道上,黄护浅浅成林,齐胸的松墙和攀膝的冬青密匝匝地构成高低相间的
双重绿荫,绿荫脚下,被秋风吹落的护叶还没有全枯,把地面铺得金黄耀眼。路东,几株苍
柏悬根出土,老本生鳞,郁郁枝叶掩映着三两幢别致的白色小洋楼,远远望去,在初冬的阳
光下,颇有些油画的情调。
严君挽着周志明的胳膊,像突然走进了神迷的梦境,她在南州已经生活七八年了,却是
第一次发现还有这么一条恬静美丽的街道,安静而浓厚的风吹在脸上,使人醉醒然。她纤细
敏锐的指尖仿佛感触到了周志明臂弯上的强劲脉跳,感触到他身上蕴涨着的青春气息,久久
以来强压在心头的爱像被什么东西诱发了,从心底冲决上来,涌满了全身,这一刻她恍然觉
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幸福的恋人。
仰脸望望周志明,他却是傻傻的全不经意,只顾往前走,她不觉又有点儿心酸,轻轻
晃了一下他的胳膊。
“哎,我们……总得说说话吧,要不太不自然了。”
“行,说吧,……你说呀。”
她张张嘴,却又无话可说,“你,你也说呀。”
周志明笑了,歪过脸来看她,“你今天怎么啦?”
“没什么。”她连忙掩饰地笑笑。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把身体推向前去,一种想对他
表现出些异性热情的渴望推动着她把身体靠紧他,但是只有一秒钟,她忽又觉得自己非常可
耻,“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是在执行任务,这样假戏真做是在欺骗自己,应该疏远他,
疏远他,应该强迫自己……”她脸上像烧了一片火。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周志明的声音就在耳边,轻轻的,轻轻的,“发什么抖啊?你呀,
回去好好练习练习侦察员的单细胞动作,装什么得像什么,要是过去搞地下工作,你这样的
早暴露了。”
“我该疏远他……”她觉出生活的苦味,四周的幽美也不那么可爱了。
“喂,自然点儿啊,前边到了。”
自然点儿,自然点儿,这是工作!
她终于放得自然了,很有分寸地进入了规定的角色,在他拍照和撕下那张胶布条的时候,
做着各种掩护动作。
他们离开峡山路,在附近不远的一条僻静小巷里,找到了来时隐蔽在那里的汽车,拉开
车门钻进去。严君把钥匙塞进电门,正要发动,周志明突然从旁说道:
“今天执行任务,我对你有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她停下来。
他却抿嘴笑,“这可不能告诉你。”
“你说你说,到底发现我什么?”她急不可耐地直叫。
“你小点儿声。”
她乖乖把声音放得小小的,“发现什么?”
“得啦,快开车吧,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我还什么都没收拾哪。”
她又把声地抬起来,“你说不说月’
他俏皮地动动鼻子,“不行不行,这得将来再告诉你。”
她威胁地拔下车钥匙,“耗吧,看谁耗过谁!”
“那,”他软了,“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吧。”
他眼睛带着笑,她心里直紧张,简直猜不出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该赶快找个朋友了,”他说,“别看刚才我说你单细胞侦察动作不行,其实我发现你
还是很会谈恋爱的,你……你看,我说你要生气吧。”
周志明说这段话,完全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她什么也不再说,沉默地发动起车子,
车身暴躁地跳了一下,轰地冲出了狭窄的胡同口。
周志明有些讪讪的,把话题扯开,“现在北京冷不冷,要穿大衣吗?”
“我怎么知道。”
“你是北京人嘛。”
“穿不穿,反正带上点儿好。”她说完这句话,一个念头突然跳出来。
“哎,你去北京,到我家看看好吗?”
“‘恐怕没时间,”他摇摇头,“现在连冯汉章在北京住什么地方都不清楚,去了以后还得
先找人,找到人就得马上抓,抓完了马上就押回来,哪有时间闲串门呢?”
“谁让你闲串门啊,我有件东西要给家里捎去,你有机会就去,没机会就算,怎么样?”
“那呆会儿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吧,你爸爸是不是也跟你似的,特别厉害?”
“我厉害吗?”
“反正不善,不过还吃得消。”
她笑了一下,却并不觉得开心
五十
D二月二十八日十七时三十分,北京,落日黄昏的时候。
奶白色的子爵号客机在坦荡如批的首都机场跑道上稳稳降落。
小陆和周志明乘民航的班车离开机场,驶进暮雷深沉的市区。
在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位姓王的中年干部接待了他们。
“下午接到你们打来的电话,我们就到几个安排外国人住饭店的委托代办单位去查了登
记表,”他做了个遗憾的手势,“没查到。我看这样,你们先去招待所休息,明天我们出几个
人和你们一起再查。”
志明斟酌着词句问道:“我们自己连夜到几个大饭店里去查一查行吗?时间拖久了,怕给
这家伙溜了。”
老王面带难色,“怕不行,现在已经下班了,你们去了不一定能找到管保卫工作的同志,
直接到服务台去查恐怕不妥,因为那儿人来人往太乱,再说,服务员未必让你查。”
志明无可奈何地和小陆对视一眼,只好又同老王商量了一下明天的查法,然后就离开了
那里。
从北京市公安局出来,他们早已饥肠输糖,又困又乏。街上,华灯初上,人流如水,他
们夹在熙攘的人流中沿路找饭馆,几乎所有的饭馆都拥挤得下不去脚,一路走到东单,那个
很熟悉的大棚子似的东单饭店跳入眼帘,因为这家饭店离公安局招待所很近,所以过去志明
每次到北京出差都免不了要光顾此处。现在,大约是因为占了临靠长安街的地利,这座外表
粗陋的大棚已经被油漆一新,门口还挂起了厚厚的人造革棉帘子,看上去比过去体面多了。
他们从厚帘子外面挤进去,里面同样人满为患,小陆再不愿走了,往墙上一靠,“得了,
就这儿吧,凑合吃饱就得了。”
周志明挤到前面买了一厅机制水饺,两人找了个墙根,蹲在地上狠吞虎咽起来,顷刻间
便把两大盘饺子席卷而光。他们抹着嘴巴走出饭馆,在十字路口红绿灯下,志明站住了,对
着长安街明如白昼的华灯,看看表,犹豫了一下,对小陆说:“严君有一小包东西,趁现在有
时间,你到她家送一趟怎么样?”
“是吗?”陆振羽满身的倦懒顿时跑到爪哇国里去了,“什么东西?”他兴致勃勃地问。
周志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饭盒大小的软囊囊的纸包,递过去,小陆刚要接,突然又迟
疑地缩回了手,扭捏了一下,说:“既然她托你带来,还是你送去吧,我可不便越阻代瘤。”
志明本来是想自己去的,只是因为在一分钟前想起了小陆对严君的那层意思,才乐得把
这个机会成全给他,小陆窘于严君没把东西交给他而推托不去,也是意料中事,志明笑了笑,
还是硬把纸包塞在小陆怀里,“我头晕得要命,一点儿劲都没了,你就给送一趟吧。”他故意
不说出自己的初衷,因为那样反而会使小陆尴尬。
他们在东单路口分道扬鞭,周志明往北去招待所,小陆穿过宽阔的长安街向南走,按着
地址,在崇文门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了严君的家。
这是一个长筒形的大杂院,院里,一色老!日的灰砖平房,家家门前几乎都能看到有一
间“自行设计”、“自行施工”的小厨房延伸  出来,把院子里的空地宰割得只剩下一条九曲
十八弯的过道。,一个大学教授竟然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完全出乎陆振羽原来的想象,在他们
家住的那个警备区大院中,营级干部都住得比这儿强!
他在院里一个小姑娘的指点下,找到了严君的家门,从深绿色的窗帘下泛出荧荧灯光,
说明主人正好在家,他上前轻轻叩门。
门拉开了,整个门框都跟着晃动了一下,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在他脸上,一个戴眼镜的
半桩小伙子探出滚圆的脑袋。
“找谁?”口气真冲。
“对不起,这是严同方教授的家吗?我是南州市公安局来的。”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小伙子眼睛一闪,立即向屋里大喊:“妈,姐姐那儿来人啦。”边喊边侧开身,把陆振羽
让进屋子。
严同方和他的爱人贺委都在,听到小伙子的声音双双迎了上来,把陆振羽让到沙发上,
热情寒暄,等给他泡上了茶,一家三口人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他带来的那个纸包上了。
趁他们看东西的功夫,陆振羽把屋子环视了一下。这确是间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房角的
檀木已经裸露变黑,天花板上渍着一块块暗黄的水迹,幸而四周墙上都糊了齐胸高的淡绿色
暗纹墙纸,又错落有致地挂了些字画,好歹算给不堪入目的墙壁遮了遮丑。靠里墙,一字排
开三个老式的宽大书架,从上到下塞满了书,连书架的顶上都握着尘封的籍本。屋里其它地
方,摆着沙发、茶几、写字台、床,和一对古色古香的藤椅,清雅而不豪华,一望使知是个
知识分子的家庭,只是屋子当中的一只蜂窝火炉像是刚刚笼着,周围煤灰狼藉,有些煞风景。
正看着,旁边传来严君母亲演爱的笑声。
“君君这孩子,也真是的,一件旧毛背心,带回来干嘛?还麻烦人家专门送一趟,这孩
子,咯咯咯。”
严同方说:“你看,这不是还有封信么?”
毛背心儿里裹着一封信,一家人的脑袋一齐凑了过去。
“啊啊,”贺养一边看信一边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把眼睛眯起来,用一种
异样的目光上下端详着陆振羽,他被她看得发毛了,局促不安地站起来。
“快坐下,坐下。”严君的母亲摆着手让他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来,嘴里张罗着:“小
民,把你的好吃的给哥哥拿来。”
半桩小伙子端来了点心、果脯,陆振羽笑着问他:“你工作了吗?”
小民摇摇头,“咱们,待青。”
陆振羽一愣,没大听明白,贺并替儿子“翻译”说:“就是待业青年。”
“嗅,”他恍然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想找什么工作呀?”
“我想找什么工作?”小民把“我”字咬得特别重,耸耸肩说,“哪有那个好事呀,等分
配还等不着呢?”
陆振羽本想借着眼小民说说话,把气氛搞得亲热随便一些,没想到这话问得这么没常识,
正有些发窘,小民反问起他来:
“你和我姐姐在一块吗,你们主要是管什么的,是‘雷子’吧?”
他又没听懂,求援似的望一眼贺受,贺受苦笑着说:“雷子就是公安局的便衣,现在的孩
子说话真没正形,管警察叫雷子,男警察叫公雷,女警察叫母雷,甚至管解放军也不叫解放
军,叫什么来的?小民呐,以后你那嘴上改一改成不成,都是些流氓话。”
陆振羽差点儿大笑起来,反问道:“你看我像不像……雷子?”
小民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想了想才说:“不像。”
“为什么?”
“一看你这身打扮就不是,人家侦察员都穿那种风雨衣,一个个都打扮得呗儿滋润,人
家工作需要嘛。你呢,你这头发就不灵。”
陆振羽摸摸自己的小寸头,哭笑不得。也难怪小民对侦察员会有这种荒唐的印象,他想
起最近看过的一部描写公安人员的新  电影,侦察员的银幕形象确实是……太洋了,其实在
现实生活中,除了极罕见的特殊任务需要做一些身份化装外,侦察干部们平常都“土”得很,
即便是他们这种大城市公安局的人,要真像电影中的侦察员那样留着大鬓角,衣冠楚楚走进
办公楼或者机关食堂的话,非惹得所有人测目而视不可。他对小民笑着摇头说:“风雨衣?那
是西方侦探的装束。”
严同方岔开小民的纠缠,对陆振羽问道:“小君在单位里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娇?”
没容他作答,贺霆接着话尾又问:“你们相处得还好吗?严君这孩子从小倔惯了,不太懂
事吧产’
他连忙摇头,“不不不,她很懂事,很成熟,一点儿不娇,干我们这行想娇也娇不了。”
贺并笑笑,“这倒也是,你看,他爸爸是搞物理的,我是搞医的,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搞
上了公安,我老替她担心,干你们这工作又紧张,又危险,唉……”
严教授打断老伴的话,“你呀,多余操这份婆婆妈妈的心,我就觉得君君这工作挺有意思,
保卫国家的安全嘛,你知道他们的符号是什么?小民你知道么?是盾!五十年代公安人员的
胳膊上都佩着块盾牌符号,可神气呀。”老头儿精神抖擞地说着。
贺受点着头,“我也知道君君不愿意回北京,就是迷上那工作了,再说,她跟大伙儿,跟
你,都处得挺好,也舍不得分开。你多照顾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她南州还有个姑姑,对
她跟亲女儿似的,她姑姑家你常去么?”
陆振羽点头,“去过的。”
“小君来信总提到你,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可对你早就熟了。”
“是吗……?”他激动得声音发颤,贺要的话像浓醇的甜酒,弄得他脑子晕乎乎的,刺
激、迷惑、兴奋和陶醉接退而来,他万万没想到严君早已在暗中对他有了这么多好感,并且
已经到了可以和父母直言的程度……可是她为什么又拒绝了自己的求爱呢,是为了不让别人
过早议论,还是为了考验他?……
严同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你这次出差要在北京呆多久?”
“大概,两三天吧。”
“你在北京还有亲人吗?”贺霆问。
“啊,没有,连个熟人都没有。”
“那你就住在这儿好了,你睡小民这张床,让小民在这儿搭个折叠床,很方便的。”
他连声推谢,“不不不,不麻烦你们了,我住招待所。”
贺霆执意地说:“你在南州没少照顾君君,你到北京来,我们也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嘛。”
“不是,我是和另外一个同志一起来的,我们已经在招待所定了房子了,他还在等我哪,
我这就得回去了。”他解释着。
贺斐只好作罢,笑着对他说:“以后再来,可不要再去招待所了,就到家里来住,教育部
盖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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