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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警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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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硬起来。
“好吧,这个问题我们以后解决,今天先汇报。不过我先跟你明确,对于其它单位主管
的案件,我们一律规避,不得中间横插杠子。如果你掌握了什么确实证据,证明社卫东的自
杀和我们主管的311案有关,可以正式向科里提出来,再由科里向处里提出报告,如果你仅
仅出于自己的直觉,就请你养成客观和冷静的习惯,踏实一点儿,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能由
此搞僵我们和兄弟单位的关系。”
周志明没有再顶撞下去,闷着气不吭声了。汇报会开了一上午,他没再说一句话,纪真呢,当然有问题也不问他。等散了会,纪真对段兴玉说了
一句:“过一会儿你到我那儿去一下。”便离开这间屋子。
纪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抽了一会儿闷烟,拉开抽屉想找烟嘴,却怎么也找
不着,抽屉里的东西和他此时的心境一样凌乱,今天真是什么事情都不顺心。
行政科长手里捧着一叠材料和报表走进来,很有条理地把一大堆非常琐碎的事务灌进他
的耳朵,他也没心思细问,很粗略地翻了翻那叠子待批的文件,草草地在上面签了名字,等
行政科长要走的时候,他才想起了一件要问的事情来。
“上次查卫生的时候我说的那件事办了没有?”
“什么事?”行政科长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有点儿火地,“一科周志明住的那间房子!”
“懊,这件事呀,我问了间管房的老万,现在全处一间空房都没有,看来还得让他先在
那儿凑合一段再说。”
“我看了那房子了,冬天,住人不行!”他的口气是不容商量的,“处里要是调配不开,
在市局招待所给他包个床吧。”
“哎呀,”行政科长面有难色,“这怕不行,行政开支没这个项目,财务那儿不给上帐啊,
就是你批也不成,会计是只认他自己手里的文件条条的。”
“你是行政科长,你给我想办法!”他突然发了脾气,“你们这些个搞后勤的,知道不知
道?我们侦察员一干就是几夜几夜的不合眼,一科现在已经把周志明当骨干侦察员使用,闹
得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夜里工作完了回去,还得现生炉子,成什么话?这是你的失职!”
行政科长一声不吭,半天才委屈地说:“这,这叫我怎么办呢,房子紧张,财务制度,我
有什么办法。”
纪真沉着脸,“行政费报不了,从业务费上支,我是处长,主管全处业务工作,业务费我
说了算,你从业务费里拿钱吧!”
“好。”行政科长转身刚想走,忽又转回身来,试探地问了一句:“去哪个招待所合适呢?
环西路那个离处里太远,养蜂胡同这个净是单间、双人间,标准太高了。”
“高就高点儿吧。”纪真翻弄着抽屉,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
行政科长刚走,段兴玉就来了,人还没坐稳,纪真便开口说:
“周志明这么不安分不行啊,你要勤敲打着他一点儿,工作能力强是好事,可像现在这
样木把别的单位放在眼里怎么行呢。”
“年轻干部,我看有他这点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认真精神还不错呢,不能求全责备。”段
兴玉坐在沙发上说。
纪真的手臂在空中挥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我宁可要工作能力弱一点儿的侦察员,也
不愿要这种惹是生非的,你知道,搞不好人家刑警队要给我们提意见的,拓我们一身是非。”
段兴玉好半天没有说话,纪真又说:“对侦察员怎么教育,你们科里好好考虑一下,出了
麻烦我可找你是问。”
段兴玉用一种异乎寻常的郑重口气开口说道:“老纪,有很久了,我想找你认真谈谈我的
一些想法,我觉得我们之间太缺乏过去的那种一致了,有许多分歧把我们隔膜开了。现在案
子忙,也没功夫坐下来好好谈,可是有一点我现在不说出来就不痛快。我认为,我们的侦察
事业能不能发展,水平能不能提高,关键是看我们这支 队伍的好坏。现在国际间谍斗争这
么激烈复杂,我们呢,技术设备 无论怎么更新改进,也难以在短期内和发达国家相比,我
们也不能 像外国间谍机关那样,毫无顾忌地使用各种卑鄙无耻、违反人性的 手段来达到
目的。那我们靠什么呢?除了我们在方针、路线和政 策上的优势之外,很重要的一面就是
要靠我们侦察员的智慧、勇敢 和责任心,你是处长,我是科长,我们应该怎么看待和要求
我们的 侦察员?是要他们机械地服从上级,交办什么完成什么,成为上级 的附庸,成为
一个没有头脑和情感的机器人,还是鼓励和扶持他们的热情和主观能动性,帮助他们建立对
国家对人民的责任感?从这一点上看,我觉得周志明的死认真倒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作风了。
我不是袒护他,他在处理一些关系的问题上,有时候确实失之莽撞。可是列宁说过,任何缺
点里都包含着优点,我们应该把他的优点引导出来,引导的目的应当是更好地使他提高保卫
祖国、打击敌人的素养,而不是教他如何世故,如何善于关系学,如何机械地服从我们。老
纪,我们在这一点上是有分歧的,而解决这个分歧已经是一件很急迫的事了,过不了多久,
我们就得告老引退了,你想过没有,究竟是什么样的年轻人接我们的班才让人放心呢?”
纪真不答话,慢慢地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才说:“当然,当然,晤……今天大概是我
的什么忌日,上午挨了上级的一顿批评,下午又挨了下级的一顿批评,真看不出你们,越老
越成了激动派了。”
段兴玉缓和地说:“你是我的老上级,我才愿意偶尔这么激动一次的,其实,我才真的快
成了老于世故的油条呢。要觉得不对,你就干脆驳我,别绕着说。”
“你说的呀,当然,理论上大半是对的。”
“这么说,还有一小半不对的?”
“理论上对的东西,实际执行上就难保那么有分寸了。啊……,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油,
也是个死认真的脾气!”纪真好不容易地笑了一下,随即又说:“咱们之间的这些话,不要拿
到科里给那帮小伙子们说,免得他们没有分寸。”
段兴玉笑了笑,心里说:“要命,这个老头儿!”
个人在高声争辩着什么,陆振羽的声音尤其不让人。
“……你别傻了,上次帮刑警队正了误,你以为他们就从心眼里怎么感谢你了吗?我看
不一定。而且说实在的,那次你也是三分主观努力,七分客观机遇,你承认木承认?”
大陈的声音:“话木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这类事最好还是偶尔为之,因为是人家的案子,
你插进去一只手总要慎重,搞好了,没什么,搞不好,一身膻。”
严君的声音也加进来,“纪处长本来就对你有点儿成见,你何苦还要跟他顶呢……”
始终不见周志明的回答。
段兴玉推门进了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周志明脸上挂着几分孤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略一思索,用婉转的口气说道:[奇+書网…QISuu。cOm]
“好啦,过去的是非问题暂停辩论吧,大伙儿都把精力收拢到查纸上。小周,处长对你
的批评,有些原则是对的,一个侦察员,对于自己的直觉不要自我轻信,这些话都值得你考
虑。”
周志明突然神情激动地站起来,从抽屉里抓出一个塑料皮的本子,往桌上一放,“你们看,
你们看,这不仅仅是直觉,不是的!”
大陈把本子拿起来,翻开来看了两行,“这是社卫东的嘛。”他念出声来:“热爱书吧,它
会使你愉快,……使你尊重别人和自己。……高尔基。”又翻了几页,“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
坚信人们爱你……法国,雨果。这是什么玩意呀?”
“这是他从报纸杂志上摘抄下来的东西,有诗,有格言警句,后面还有歌曲,不要觉得
这是幼稚可笑,你们不知道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真是希望自己上进的。他死前几
个小时,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说有事要找我面谈,可是我没来得及见到他,他就自杀了,这
里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我了解他,所以才知道他死得暖跷,我不能不想办法搞清楚,这是
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啊!”周志明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大陈放下本子,沉默不语。
段兴玉却语气严厉地说:“你对某件事情有怀疑,是可以的,木用说我们公安人员了,就
是普通群众,碰到这类可疑问题,也是可以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做些调查研究的。可是我们
现在手里头有这样急迫的案子,特务分子还逍遥法外,每分钟都可能有我们国家大量的机密
情报出现在外国间谍机关的办公桌上,我们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是宝贵的,都是以国家的利益
为代价的。大陈把爱人孩子放在一边,小严一个女同志也这么长期地奔波熬夜,案子不破就
还得熬下去。可今天下午,大家光等你就等了十五分钟,如果人人都这么没有时间观念,还
怎么作战?”
“这是我的错,我准改。”周志明大声说。
“这件事,”段兴玉又指指那个本子,“你要查的话,事先要跟组里讲。”
“……好吧。”周志明点了一下头。
因为晚上要加班研究那张原件纸,大家都到楼下的饭厅吃晚饭去了。周志明眼在后面慢
慢走着,心里头淡淡地泛着股苦味儿,他感到气闷,又感到委屈,论起在这个案件中他个人
的损失,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大了,上下疏远,爱人反目,自己又极不体面地被指定了回避,
这一切还不就是为了自己那个要命的死认真吗?假使依着中国的那句老话:“不为祸始”,也
“不为福先”,为人处事都恬淡一些,岂不更好吗?其实,以他性格中原有的中庸成份,他本
来是可以凭自己的谦恭和刻苦独善其身的,完全用不着这么直抒胸臆,惹是生非。他越想越
觉得憋屈,真恨不得大声说一句,“妈的,再也不操这些心了!”
吃过晚饭,刚一回到办公室.严君把电话听筒向他伸过来。
“正好,找你的。”
他接过电话,从对方大声的喂喂两声呼唤中,他一下子就听出是谁来了。
“喂,你是志明吗?”对方不放心地问着,“怎么没精打采的,告诉你呀,我已经问清楚
了,那种药,全市有八家医院都在用哪。按说试用药物是不应该发这么广的,反正也不知道
是怎么搞的。喂,怎么样?喂喂,你怎么啦,有主意没有?”
“啊,没怎么,八家医院是吗?”他几乎是一种敷衍的口气。
“对,这些医院里我倒都有认识的人,有的不熟,不熟也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去,
办事可能方便些。”
“啊……”他迟疑着没答话。
“怎么样?我只有中午有空,我们一中午跑一个地方,加上星期天,一个星期,完了。”
卞平甲的自告奋勇使他心里一热,搂着电话的手心儿也冒出汗来,不知是什么鬼差神使,
他一咬牙,说:“好吧!”
放下电话,他先把这事向陈全有说了,陈全有略略考虑了一下,说:“中午要是有空,你
去吧,不过可注意,别再迟到啦。”停了一下他又说:“刚才吃完饭,我跟段科长谈了一下,
我是建议把杜卫东的自杀正式列为311案的一个疑点开展调查的,这并不是否定刑警队的决
定,因为刑侦部门嘛,鉴定证明是自杀也就算完了,而我们反间谍部门却完全有理由搞清自
杀的原因,只要和我们的案子有点儿关系就行。”
周志明喜形于色地说:“是吗,科长怎么说?”
“他没表示什么,现在这个当口上,要让他分出兵力去另开战场,那查纸就不能全力以
赴了,这当然是要慎重权衡的啊。”
陈全有的话没说错,晚上工作一完,段科长便找他把杜卫东那个本子要走了。
第二天中午一下班,他啃着早上就买好的两个馒头,匆匆忙忙赶到约定地点和卞平甲汇
合,然后一块儿去他们选定的头一个目标……市职工医院去查病历,结果:查无此人。他又
火急火燎地往回赶,生怕再迟到了。第二天中午,当他揣上馒头又要走的时候,陈全有叫住
了他。
“这么干,身体顶得住吗产’
“行,没事。”
“还有几个医院没查?”
“七个。”
大陈从抽屉里取出介绍信的本子,“好,我帮你跑几个。”
他低头给自己写着介绍信,“今天我去哪儿,医大附属医院?行。”
严君明白过来,响应道:“我也去,还有哪个医院,近一点儿的,我骑车子不如你们快。”
“好。”大陈给严君又开了一张。
小陆迟疑了一下,踱过来,“那,给我也开一张吧。”
周志明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也许什么也查不出来的,也许得白跑……”
“行了,”小陆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甭解释了,都是老侦察员,还不懂这个?”
小组成员一致的支持,使他感到特别的受鼓舞,有力量!哪怕他们并不帮助他跑腿,他
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今天给自己选了一个最远的医院,……南州市骨科医院,他把自行车蹬得像飞起来一
样,卞平甲可受不了了。
“哎哎,我可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人了,照顾一下行木行?”他气喘嘘嘘地拼命跟在后面。
骨科医院的一位药剂师是卞平甲在一个训练班上的同学,由他领着,他们先到挂号处去
查病历,没用五分钟,挂号室的一个女护士便从一排排病历染后面转出身来,问道:“这儿有
个社卫东,941厂的,对吗?”
“对!”周志明喜出望外,“他的病历能看看吗?”
‘不行。’女护士摇头说,“医院都有规定,病历是不许随便给人看的。”
央求了半天,女护土还是执意不肯破坏医院的成规。最后,看在那个药剂师的面子上,
她又钻进病历架里看了一下病历,把给社卫东门诊的大夫的名字告诉了他们。
“这是个老大夫,骨科权威。”走出挂号室以后,药剂师对他们说,“老头儿人不错,我
可以领你们去找找他。”
周志明向挂号室窗口那排已经甩起来的队列瞥了一眼,抬腕看看手表,发怵地说:“来不
及了吧?下午快上班了。”
“不要紧。”卞乎甲还以为志明是怕耽误他上班,忙说:“既然今天查到了,索性搞清楚
再说,我晚回去一会儿没关系。”
“那……好吧。”他只好决定豁出去了,“那咱们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可别在那儿罗唆。”
“行,看你的。”
他们向楼上走去,志明又说:“找大夫了解病情,总不能直入公堂地进去就问哪,总得
有个名义,回头就说我是社卫东的弟弟,想 了解哥哥的病况,怎么样?”
卞平甲笑了,“不像,杜卫东那副傻大黑粗的样子,哪儿会有你 这么个俊弟弟,我看
不如说咱们是他单位的。”
“别了,随便用组织的名义不合适,就说我是他弟弟吧,管他像不像的,那大夫说不定
连杜卫东的长相都记不准了呢。”
他们在楼梯上商量好了,才向门诊部走去。在一间小诊室里,药剂师把他们介绍给了一
位须发疏朗的老医生。老医生没等他们开问,便露出一脸木满的神气说起来:
“病人怎么不来?这么多天了。”他翻着桌上的台历本,说:“他是上星期六上午来看的
病,我跟他讲了叫他星期天,最迟不能超过星期一就得来看拍片子的结果,可今天都星期四
了,怎么还没来,不怕把自己耽误了吗?”
“拍片子的结果出来了吗?是什么病?”周志明问。
“有了病,大夫的话是一定要听的,否则,大夫再高明也没有用。”老医生答非所问,絮
絮叨叨地咕啃着。
“是啊,他老以为没事,不肯来,我们都挺着急的,所以来问问大夫。”卞平甲顺嘴编来。
“还以为没事?别看表面上肿得不明显,再不来,半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他究竟什么病?”周志明着急地问。
老大夫腰板笔直,端端地坐着,说道:“他的右腕以前骨折过,防骨和脱骨都曾经受过严
重的损伤,从这次拍的片子上看,当时治疗得不理想,原来损伤的部位现在又开始发炎、积
脓、溃烂。这是一种突发的急性炎症,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恐怕是要截肢的。”
周志明有点儿沉不住气了,语无伦次地问道:“大夫,那他照的那个片子,他的手,您说,
他的手伤到什么程度了?肽骨,还有晚骨?”他在自己的小臂上比划着。
老医生加重语气重复地说:“我不是危言耸听,他的手如果不及时手术,就得截肢,不过
现在来的话,也许还有可为。”
“我是说,您能不能判断,在上星期六,他从您这儿离开的时候,他的右手还能不能用
力,比如说,负十公斤左右的东西?”
“十公斤?不要说十公斤,半公斤也不行,他的右臂从时关节以下几乎不能动了。”老医
生大惑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他回家后没说他的胳膊很痛吗?从片子上看,肽骨和腕骨的四
周已经积脓了呀。”
周志明顾不得再往下问了,向那位药剂师使个眼色,匆匆忙忙向老医生道扰告辞。出了
诊室他又向药剂师道了谢,便快步如风地往楼下走,卞平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溜小跑
跟上他,穿过走廊,直奔医院的大门。
“哎哎,到底怎么样?你是不是发现点儿什么了?”
周志明脸色凝重,摇了一下头,“不,没什么。”走出大门口,他握住卞平甲的手,迟疑
少顷又说:“以后吧,以后再告诉你。”他使劲儿握了握卞平甲的手,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了,
“老卞,你真是个好人,杜卫东有灵,准要给你作揖了。”
下午上班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来分钟,他和卞平甲分手后,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修自行
车的铺子里,找到了~部公用电话。
他拨通了办公室,刚说了一句话,大陈便先埋怨起来。
“你怎么搞的,都几点啦?纪处长刚才又发火儿了,喂,你现在在哪儿啊?”
“喂,跟你说,我现在回不去,请个假。”
“请假?我看你算了吧,现在案子正是要劲的时候,小陆他们已经出去了,我也正要走
呢,你快回来吧。”大陈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了。
“我回去挨批评,做检查,背处分,都可以,可这个事非马上办不可,劳驾了,你在领
导那地替我挡一挡。”
“到底什么事啊?喂喂。”
“见面再说吧,这儿讲话不方便。”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挂掉了电话。半个小时以后,他来到刑警队马三耀的办公室里,进
门第一句话就说:
“杜卫东不是自杀,是他杀!”
“什么产’马三耀被这一惊人的宣告弄愣了,好半天脸上才现出疑惑的表情,推开堆在
面前的一堆材料,用略带嘲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慢吞吞地说:“你小子昨天晚上做什么怪
梦了吧?”
“我找到证据了,不开玩笑!”
马三耀凝眸和他相视少顷,在目光短瞬的交流中,他眉宇间那微讽的笑意消失了,神态
严肃起来,但口气中仍然蕴着怀疑。
“什么证据?”
周志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急急地说:“上个星期六上午,也就是杜卫东死的当天,
他去市骨科医院看过病,他的右臂在监狱里被其他犯人捆残过,现在旧伤复发,医院里给他
拍了片子,一个权威骨科医生证明他的右臂已经完全丧失活动能力,根本不能用劲儿。自勒
身死,绝对不可能,医院的诊断可以百分之百地推翻这个结论!”
马三耀被这个横生出来的证据惊得目瞪口呆,“什么?你再说一遍!”
“骨科医院,他死前去看过病,右臂内部溃肿,根本不能用力!”
马三耀眉头打成一个疙瘩,呆呆地沉思片刻,如梦方醒地跳起来,抓起了桌上的电话。
“找老武,老武吗?你马上派人去市骨科医院,杜卫东自杀以前,不,他死以前去那儿
看过病,你们去一下……不不,不仅是一般的了解病情,而是取证,对,取证,你别管销没
销案,……是,要马上去。”
放下电话,他坐下来,很疲倦地仰靠在椅背上,颓然地用手指捏着紧锁的眉尖,志明靠
近他,轻声说:
“你看,是否还应该派人再到他家里去一下,也许能了解点儿新情况?……”
马三耀一句话没说,站起来,收拾好桌上散乱的材料,抓起棉帽子向门外走去,他拉门,
才转回身对志明说道:
“陪我一起去,行吗?”
他们来到西夹道,是下午四点多钟。对于他们的不速而至,王焕德一家人无不下意识地
觉得事情有了一线希望。
郑大妈形容枯稿,但说起话来,锐意还在,她用微陷的眼睛看定马三耀,叨叨说道:
“你是公安局的领导吗?我们家卫东的事情究意是怎么个说法,你们总该给个准谱子吧?
他要是有问题,我fi诚U清界线,要是没问题,我们也好挺着腰板做人呀,现在都在搞四
化…··,”
马三耀木去理会老太太的呼叨,老练地在淑萍的房间里四下打量,问道:“星期六下午他
回家以后,没说起他哪儿不舒服吗?”
一家人面面相觑,王焕德说:“没听他说呀。”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或者说感觉到他的右手有什么毛病?”
沉闷了好一会儿,梅英第一个想起什么来,说道:‘“那天他吃晚饭,……好像,他好像
是用匙子吃的,淑萍,你不是还说他越活越小来着吗?”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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