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便衣警察-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这个理智的念头也的确无数次地控制和约束过她的感情与向往,却又无数次被感情和向
往的冲击所打破。也许正因为她的爱一开始就面临着幻灭的威胁,所以有时候就更加显出超
常的坚固和迫切,她居然抓住周志明在去湘西之前托她给施肖萌捎信儿的那个机会,跑到施
肖萌的家里来了。这是她过去绝对不会干的事,也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怀了损害别人的动机去
干的事!
这都是为什么呀!她为什么要去找施肖萌?为什么要主动向周志明透露施肖萌父亲不体
面的现状?难道爱情达到炽点,就没有理性的成分了吗?不,不,她不是一个坏女人,不是
一个以施阴谋诡计为乐事的女人,当她看到施肖蔚热情礼貌地给她倒茶,看到她对周志明那
种真情实意的关切的时候,原来想好的那几句破坏的话竟全部梗在喉间,不能启齿了。她不
忍心,不应该,也不能够,去损害这个天真的,正在等待幸福的姑娘。
可她自己呢,她同样需要幸福,如果失去周志明,她那颗已经被他扰乱了的心,能在谁
那里得到安慰和平优呢?处里,追她的人不少,可是一个个算过来,她觉得都不行。小陆在
毕业前就给她写了信,到现在又托人来说,她万没想到被托的恰恰就是周志明,真是冤家路
窄呀。
“小陆人不错,工作认真,也能耐苦,心直口快,长相嘛,也不错。”他翻来覆去老是这
几句话,论起做媒,周志明可不是个善于辞令的人。
但是在爱情上,她却敢断定他一定是最高明的,因为她觉得最高明最动人的爱,是不能
有一丝一毫的粉饰和矫揉造作的。周志明就是一个真实的男人!
从仙童山回来以后,周志明一下了班就往施肖萌家跑,这是她凭一个女人的最基本的神
经末梢就能看出来的。清明节,他们还要一起去广场……他在施肖萌面前是什么样儿?是的,
他是懂得如何去爱的,可是,他懂得那种毫无指望的爱是什么滋味儿吗?
严君又想起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美丽的象牙书签了,书签上面刻的那一行小字是她念
熟不忘的,那是但丁的一句诗,“爱;应当成为美德的种子。”而且爱的本性是排他的,是不
能分享的,或者,她真的应该把那个已经被冲破和揉碎了的理智再重新收拾起来,不然,她
就得在一个不能调和、无可两全的矛盾中生活一辈子,难受一辈子。还是理智一点吧,躲开
他、忘了他,多想想他的缺点,这大概是一条迟早要走的路,而迟走,还不如早走。

—小圆镜里是你的眼睛?湿了?不,你不是一个掉泪的女人,你没有失掉什么!你是一
个侦察员,你有你的事业!
她望着镜子里的眼睛,仿佛是在对着另一个人默默地告白,她,要和事业结婚!
第二天上班,她在走廊里和周志明打照面,交臂而过,她没有理他。看得出来,她的反
常的冷淡使周志明有点儿惴惴木知何故了,说不定还以为她还在为拉书柜的事生闷气呢,她
横心闭眼,不理他,也不解释。
但是人毕竟不是动物,感情这玩意儿,要想一朝忘却,也难。上午她被叫到处长办公室
给纪处长抄讲话稿,甘副局长来了,和纪处长在外面套间的沙发上坐着说话,当虚掩的门缝
中隐约传来“周志明”三个字的时候,她仍然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中的笔,尖起了耳朵。
“那个周志明可靠吗?徐邦呈的跑,我总感到有点儿怪。”
她听得分明,这是甘向前的声音。
“人是可靠的,”纪真果断的声音,“他是六九年咱们局从初中学生当中招的那批人,干
公安已经七年了,是党员。”
“这次运动中表现怎么样?”
“表现还可以,在科里写大字报挺积极,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晤——”甘向前很保留地陪了一声。
她心里直打哆咳,不知道是气还是怕,甘副局长怎么可以这么怀疑周志明呢!全无根据
地怀疑,毫无道理地卸责,这是什么领导啊,以后还有哪个侦察员敢在他手下干!她的胸间
起伏难乎了。
外面屋子里又说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人是从我们手上跑掉的,我是局里主管侦察工作的副局长,也是这个案
件的负责人,我已经向市委亦得同志做了检讨。当然噗,亦得同志讲,不以成败论英雄,可
我考虑,你们作为具体办案单位,总得有个检讨吧。”
“检查报告是应当有的,可目前徐邦呈脱逃的原因还没搞清,是不是等……”
“不用等吧,主要从思想上检查嘛,你们先拟个稿子,我看一下再往上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甘向前大概是要走,说话声又随着穿大衣的声音一起传进来。
“今天下午局里在广济路礼堂开科股以上干部大会,要宣布市委的一个重要决定,要求
侦察单位的全体干部都参加,你们接到局办公室的通知了吗?”
纪真说了声接到了,随后,著著的皮鞋声便响起来。纪真这时候又说了一句:
“今年的手枪射击训练,周志明的成绩名列全局第八,在我们处是使使者,说不定,徐
邦呈早已经成了他的论下鬼了。”
“也可能吧,对,这一条在检查报告上想办法写上去,我看我们也未必就是输家。”
脚步声移出了屋外。
严君的心绪涂乱起来,笔下连出错字,用小刀刮掉,再写出来,又是错的,只得再刮,
纸上弄得一塌糊涂。纪处长送客回来,看着她的艰难劲儿,皱着眉头挥挥手,说:“先歇会儿
吧,歇会儿再抄。”停了一下,又说:“你去秘书科问问,看看他们把今天下午广济路礼堂开
大会的事通知下去没有。”
还没走到秘书科,她在走廊里就听见有人叽叽咕咕地议论:“下午什么会,这么郑重其事
的?”’
一八点都过去了,大会才算开完,坐得离太平门最近的那一片上黄下蓝的消防兵最先
拥满了礼堂的门道,接着,一身全蓝的户籍警和治安警,胳膊上戴着白套袖的“马路司令”,
为数不多的穿绿军装的军代表,还有他们这些一身朴素便装的干部也混杂着从礼堂大门口漫
出来,挨挨挤挤地灌满了半条胡同。
“散个场都这么费劲儿,局里的礼堂干嘛非盖在胡同里呢。”
周志明急着想快些出去,心里头直堵得慌。
礼堂选的这个地方的确不理想,散场慢且不说,胡同的出口,又正好插在了广济路的半
腰上。广济路在南州,恰如王府井在北京,南京路在上海一样,是个最繁华的商业区,往常
在这儿开会,总免不了要有许多人半截里溜出去逛商场,局里虽然也三令五申地禁止过,却
是松一阵紧一阵不大见效。然而今天下午的情形却遇然木同了,市委第一书记刘亦得在台上
居中落座,局里十几位副局长分列两厢,只有局长马树峰因为免职去参加市委办的学习班而
没有到场。可以容纳一干三百人的大礼堂坐得满满的。会,开了三个多钟头,竟没有一个人
敢于中途退场。
杂沓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顺着胡同往前拥去,全不同往日散场时的吵吵闹闹。人们脸
上的表情庄重而又肃杀,这使周志明的脑子里又隐隐浮起刘亦得那浓厚的唐山口音来。
“南京已经闹了,北京正在闹,南州怎么样?我看也是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指什么,指这几天又有人不断地往十一广场送花圈吗?当然,刘书记
后来的话说得更加明确无误了。
“清明节,什么节呀?鬼节!完全是‘四旧’嘛。再说,用铁架子做那么大的花圈,究
竟是悼念总理呢,还是向谁示威呢?”
周志明不明白,连清明给烈士扫墓都成了“四旧”,那以后过春节、吃粽子、吃元宵、吃
月饼、喝腊八粥是不是也要以“四旧”论处了呢?他在听到这儿的时候,觉得刘书记的声音
让人格外不舒服。可那特别土气的声音直到现在还在耳边不停地响着。
“在座的都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拳头,铁拳头!铁的,不是豆腐的,市委对公安局的广大
干警是信任的,市局的中心工作现在要放到广场上来,市委已经决定,要对那些在广场上闹
事的人实行反击!”
看来,郑大妈的那个所谓“传达”,自己这两天的担忧,现在全都应了。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如果确实有人在广场上闹事,当然是应该制止的,但刘书记,不,
市委为什么要这样小题大作呢?送花圈悼念总理,有什么不好?何必非要视做洪水猛兽不
可?广场上有坏人,对,但不能都是坏人呀,施肖萌的姐姐,还有安成他们,不是也要往十
一广场送花圈吗?连他们 941厂的团委还要组织团员做花圈送去呢,难道都成了反革命了
吗?他觉得说不通。
安成就是941厂的团委书记,他们相识才几个月,但现在已经很熟,安成比他大了有一
轮儿,在他面前像个仁爱的兄长,那种自然的、恰如其分的亲切,决不会让你感到半点儿拘
束和生分。他几乎没有多久就喜欢上安成了。如果安成是坏人,江一明老头是坏人,施伯伯
一家是坏人,那可真是洪洞县里没好人了。
散场的人漫出胡同口,一部分涌向马路西边的停车场,一部分涌向附近的公共汽车站,
他和小陆、严君几个人都向存车处走去。
推出自行车,刚要走,小陆拉了他一把,一脸兴兴头头的样子。
“走,十一广场看看去。”
“干嘛?”严君跟上来,“你也想闹事去?”
“不是,我估计咱们过几天的工作,也得往那边转,先去熟悉熟悉情况嘛,去不去?”
“没你那么积极。”严君骑上车走了。
“我也有事儿。”周志明把车子推上马路。
“那,明儿见吧。”小陆快侠地说。
周志明把车子骑出广济路,匆匆奔神农街头条来了。
他走进施肖萌家的小矮门的时候,江一明老头儿也正在屋里。看样子是刚刚在这里吃过
晚饭,从杯盘狼藉的桌面上,还能看得出晚饭超乎寻常的丰盛,桌上摆着的半瓶喝剩的“五
粮液”,尤其触目。
江一明坐在小沙发上,一边噪茶一边哈哈地笑,“老施一向惜杯吝盏,今天居然大开酒戒,
难得难得。”看见周志明进来,又笑话道:“啊,来了一位官方人士。我听说连你们公安局都
送了花圈,是真的吗?’,
“没有吧,不太清楚。”周志明顾着跟来阿姨和施季虹寒暄,只随口应了一句。
“你没吃晚饭吧?”宋阿姨的情绪也佳,热情地拉住他,“我这儿饭菜还挺热的,叫季虹
给你盛来?”
“不不,我吃过来的。”周志明撒了个谎。
“你可别客气,”施季虹说,“客气了自己吃亏。”
周志明笑笑,他并不觉得俄,只是急于想把要说的话说了。他用目光在室内寻找了一圈,
“小萌不在?”
“上十一广场了,”宋阿姨说,“一会儿就回来,你真吃了么?”
“她也上十一广场了?”
“广场上这几天很热闹,你没去看看么?”施万云酒酣耳热,红彤彤的脸上像涂了一层
发亮的油彩,和周志明前几次见到的那副谨慎持重、不苟言笑的神态相比,活像是变了一个
人。他兴致勃勃地接着说:“季虹这几天下了班就去,抄了不少好诗回来。唉,我是老了,挤
不动,要不也真想去看看呢。”
施伯伯的情绪,使周志明的心头更加沉重。过去,肖萌曾几次向他说过她的父亲,她说
的和周志明的直观印象大抵是吻合的,这几年老头儿自己不爱说话,也木喜欢女儿们有什么
失态的言笑和出格的观点,在肖蔚的眼睛里,他是个多少有点儿“孤僻”的父亲。周志明刚
刚在路上是盘算了一番的,他觉得,以施伯伯的谨慎和正统,大概决不会对女儿们的越轨行
为取漠然态度,所以他本来是打好主意要通过这位父亲来说服肖萌和她姐姐不要再去广场冒
险的。没想到施伯伯对广场上的事竟也持了这么热烈的情绪,这情绪增加了他的焦急,不过
在他内心的另一面,倒是觉得施伯伯比原来更可亲了。
宋阿姨像对大人一样在他面前摆了个热热的茶杯。他喝了口茶,听着江一明在旁边同施
万云说着话。
“这回是石头城打头炮,现在北京的天安门也热闹起来了,咱们这儿还算是一般的呢。”
“虹虹抄回来的那些诗怎么样,你昨天不是拿去看了么?”
“好诗!我把那半本子都看完了,的确好。既非矫揉造作,也非无病呻吟,不知道都是
些什么人写的,感情很充沛,催人泪下的。我算看到了,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我们这
些个人民呀,伟大!”
“党教育这么多年了嘛。”施万云又简短地接了一句。
“喂,公安人员,你们怎么看这件事呀?现在广场上的花圈可是成千上万了。”施季虹一
面擦桌子,一面挑战似的问他。
他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坐在小沙发上的两位老头儿,抓住这个说话的机会毫不拐
弯抹角地说道:“公安局今天下午刚开了一个大会,市委第一书记给我们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精
神,南京事件已经定了性,是反革命事件。最近十一广场上的事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和南京
事件差不多……”
屋里人一下子在他的声音中沉默下来,只有施季虹没容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什么反革命
事件,你到十一广场上去看看好不好!”她火冒三丈地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摔,“悼念总理,正
大光明,广场上成千上万的人,你们都当反革命抓起来算了!”
他张口结舌,看看施万云,施万云紧抿着嘴不说话。来阿姨插进来圆和道:“虹虹,你怎
么冲小周发起火来了,又不是他给定的性。”
周志明还想努力说服大家:“广场上现在也的确混了不少坏人,昨天一天光在那儿抓的小
偷就有几十个。”
江一明摊开两手,涨满一脸没有方向的愤然,“难道说那么多花圈都是小偷送的,那么多
怀念总理的好诗也是出自小偷们的手笔?这没道理嘛!”
周志明哑口无言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话不能自圆其说,本来还想把刘亦得在会上说的送
花圈是以悼念总理之名,行破坏批邓之实的话说出来,又怕这话更其火上浇油,所以只好咽
下没说,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有点道理的道理来引起他们的自警,沉默了一会儿,他想不如
索性明说了:
“施伯伯、江伯伯,市委已经决定要给予反击了,这两天再去广场就很危险,我看还是
D悄萌她们先不去的好。”
施万云脸色铁板,手指头下意识地不停敲打着沙发的扶手,没有答他的话,鼻子里哼了
一声,“反击去吧。”
施季虹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反击?广场上那么多人,谁怕谁呀,一点儿也不知道现在
群众都是什么情绪!我看咱们中国算完了,真他妈没劲儿!”停了一下,她又冲志明问道:“喂,
我说你自己是什么观点,你说到底是不是反革命?”
“我……”他堵了一肚子的闷气恨不得一吐为快,但却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嘴。他何尝不
愿意痛痛快快地说心里话呢?他也不想这么窝窝囊囊地把自己实际的感情压在心底下。可今
天是来干吗的?是来说服他们的,他们木像他,把面前的危险看得那么清楚。季虹大概还以
为,但凡是众怒,就必定难犯。其实她根本不懂如今的事,批邓小平谁服气呢?不服气还不
是照样搞运动批吗!
季虹几乎不容他再说什么,嘲弄地笑起来,“在你们这帮警察的眼睛里呀,只要上面一说
谁是反革命,你们大概就看着谁像反革命吧?哎,你知道我们厂的工人都管你们叫什么吗?
叫狗子,管工人民兵叫二狗子。哈——”
“李虹!”施万云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中透着严厉,“你有你的观点,别人有别人的观
点,谁也不要勉强谁,不用说别的了。”说完,他连江一明也不管,一个人阴沉沉地踱到里屋
去了。
屋里的空气重压着难堪的沉默。周志明听出来施万云话中的弦外之音,心里不是滋味,
坐在那儿又尴尬,又委屈。正在这时候,房门砰一声打开了,施肖萌一胜风尘钻进屋子,人
还没站稳,嘴中先嚷嚷开了,“妈,还有饭吗?安成和援朝他们都还没吃呢。”
安成和卢援朝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他们都看见了他,肖萌丢下别人,兴高采烈地和他说
起话来。
“你们都到广场上去了?”周志明淡淡地问她一句。
“啊,这会儿去的人可多呢,我们本来想多转一会儿,可是他,”她指着卢援朝,“说什
么也不敢多呆了,老怕出事,老怕出事,还说他看出好几个便衣来,我怎么没看见?草木皆
兵,援朝哥哥,你怎么那么胆小啊!”
卢援朝指着手表给她看,“也该回来了,都几点啦,你不饿呀?”
宋凡招呼小萌到厨房去下挂面,安成和周志明闲扯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问江一明道:
“江总,您不是也要写首诗吗,什么时候写?我们好给你往广场上送啊。”
江一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竖格子纸,说:“昨天晚上信手填了几笔,一诗
一词,文白相杂,平民也不工对。但我想,做这种诗,只须真情实感就行,格律上不必太讲
究,免得因韵损义。你们看看行不行。”
安成接着诗稿,先测览一遍,然后朗声念道:

‘精明感怀周总理——

清明祭日满地花,断肠哀思遗万家。

临风草木皆染泪,为感心血注中华。

区区数丑灵前嚣,尝芙国人日可杀。

忽喜人间传未死,遗灰铺成助陈霞。”
“太盖了!江伯伯,这诗太盖了,要感情有感情,要文采有文采,明天我们就给你贴到
观礼台墙上去。”季虹的情绪十分热烈,抢过诗稿接着念道:
“满江红——

一年一度,又匆匆到了清明,人相问,寒食今日,举国悲
声。莫谓等闲儿女泪,莫谓寻常骨肉情,看国愁民怨多少人,
此。:同。

几人欢,万家痛,挡不住,悼周公。一生功与罪,史家怎
评?壮士如今何处也,齐心同慨即英雄。最堪慰灵前众百姓,
奋请缨!”
季虹念罢,安成说:“我看,咱们干脆把这两首诗词抄成大字贴  出去,弄得醒目一点
儿。江总,这下面落什么款呢?”
“就写江一明,我这老头子做事情真名实姓,敢做敢当,不怕什么。”
“还是换个名字好,”安成说,“我提一个,叫‘百姓点好’,如何?”
季虹首先赞成:“好,这个落款没治了,又明白又新鲜,哼,要是我,我就落个‘放火’,
有时候我生闷气,真恨不得放把火。这日子有什么过头呀,破桌子烂床,小黑屋,你们瞧这
俩小沙发,原来在我们家是最赖的一对儿,现在倒他妈成了宝贝了!我一瞧见那些暴发户就
有气。”
周志明听着那一诗一词,心里也挺痛快,但又觉得季虹的那几句话不免有些杀风景,这
种时候老把个人和家庭的不如意扯出来,反倒没劲了。
江~明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是偏要点点灯。好,就
用这个落款。其实这个典故原不过是个小小的笑话,是说来朝的一位知州叫田登,封建社会
‘讳名’的风俗很盛,因此他不许百姓说点灯,叫他们改说放火,老百姓于是编出这两句话
讥笑他,后来又被人们引申为对官吏暴虐的不满了。我看可以,就用这个名吧。”
施季虹扯扯江一明,半真半假地说:“江伯伯,说话留点儿神,那儿可坐着位公安人员哪。”
江一明冲志明笑起来:“放心,从我嘴里出不来反动话。”
周志明对江一明也笑了一下,可心里却对施季虹的玩笑有股说不出的恼火,几次想告辞
回去,可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只好挨挨地又陪了一会儿,直到宋阿姨和肖萌端着面条儿走进
来,招呼安成他们吃面,他才站起来,抓起放在床上的帽子,说:“你们慢慢吃,我得走了。”
宋阿姨拉住他,“你跟小萌他们一块再吃一点儿嘛,吃完再走。”
他这时才觉出腹中空空,可没有留下,还是向大家道别要走,肖萌拿了自己的围巾,说
了声“我送送你”,便跟他一块儿出来了。
南州的夜晚,春寒还未曾退去,细长弯曲的胡同里,时时有一小股一小股的风直睡在脸
上,很凉。堆在路边等候清洁车的垃圾土被风吹得窜来窜去。路灯吊得高高的,昏黄的灯影
在风中摇曳着。还不到静街的时候,可胡同里却已没了人迹,只有他那辆自行车的链条发出
啥俄的响声,空洞而又乏味。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施肖萌转过脸,先开口道:“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我哪儿不高兴了?”
“别老是心事重重的,损寿。”她有意想把两人之间的气氛搞活泼一点儿。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承认的,他这个人心太重了,肚子里要是装点儿事,就总放不
下,这性格对于他,当然已经不是个优点了。
走到胡同口,他扶着自行车站下,犹豫片刻,问道:“你这是第几次去广场了?”
“第一次,干什么?”
“你姐姐他们常去?”
“常去,怎么啦?”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小萌,你知道,我心里也是想能和你们一起去悼念总理的,可
是……,你听我一句,这几天不要再去了,叫你姐姐和安成他们也不要再去了。”
“明天就是清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