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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时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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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认识,正是要找的人。郎中保搬来一把椅子,在门前坐下,轻轻旋动门把手。
  门没锁,他跷起二郎腿,准备摆一个架势,吓一吓里边的人。门开了一个缝,里边的情景反倒把他镇住了。
  三个赤条条的男女,灯光下格外地白亮刺眼。
  一个留八字胡的男人正在搧打床上的年轻女孩,另一个中年妇人帮凶。女孩很快放弃挣扎,被摁在床上张开双腿,八字胡面目狰狞地后退几步,要来个助跑冲刺。
  估计这就是以前生意伙伴讲过的所谓“开处”,还有个老鸨帮手。
  郎中保看不下去了,有点慌乱地拉上门。女孩凄历的尖叫透门而出,令人毛骨悚然。连灌了几大口酒,早已忘记要做什么,局促不安地绕着椅子打转。
  哀鸣声一声比一声惨烈,郎中保的呼吸越来越急,脚步也得越来越快,直到无法控制情绪,不由自主地飞起右脚,向门蹬去。
  不知道是质量不好,还是用力过猛,门不开而倒。
  房里处于极度亢奋的八字胡,像是被门倒的巨响震昏过去,两眼直愣愣地瞪向门外的不速之客,五官扭曲,哼了一声,仓惶失措地从女孩体内退出,瘫坐在地。
  “来人啊!”中年妇人鬼叫般地大喊。
  楼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上两个彪形大汉,挥舞电棒扑向郎中保。
  郎中保没有躲闪,换左手拿酒瓶,右手抡起椅子,往空中画了两个圆圈。第一个圆圈击飞濒临头顶的电棒,第二个圆圈将两人同时打翻在地。跟着抬脚踏住一个,椅子压住一个,顺势坐上去。两人已动弹不得,他拔出其中一个挂在腰间的匕首,掷进房去。
  八字胡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匕首已到眼前,张大嘴巴又叫不出声。匕首颤巍巍地插在他两腿间的地板上,离命根子不到一寸。
  “家龙,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郎中保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八字胡还在冒冷汗,惊魂未定地背过身穿上内裤,稍微恢复常态:“是郎兄弟呀!你‘‘‘你们还不起来,带郎大哥到楼下喝茶,喝、喝酒。郎兄弟,请!”
  在楼下又喝了一杯,两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郎中保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冲动,他是来还钱的,偷偷摸进这栋别墅,是想吓唬一下债主,报复欺负阳阳及在“龙达”大厦吃的闭门羹。可一时兴起,无端和债主结了怨。
  “久等了!郎兄弟。”家龙口叼大雪茄,派头十足地从楼梯走下。身上穿了一件有五爪金龙刺绣的睡袍,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唇上两撇整齐的八字胡还透出股威严,一点看不出是那个半小时前形容猥琐的人。
  “你来得正好,我们找你不容易呵!”走到郎中保对面的沙发坐下,家龙皮笑肉不笑。
  郎中保说:“你们最好别去我公司搔扰,我有钱自然会找你。”
  “公司?”家龙大笑,笑声在屋子里回荡。“你还有公司?一搬再搬,躲到你自己的狗窝去了,还叫公司?郎兄弟,不是我翻脸不认人,就因为在‘苦窑’里你关照过我,我敢帮你担保借这笔钱。一年了,给你的时间,你凭良心讲,够不够长?我能不找你吗?”
  郎中保脸上发热,解下背包踢过去,说:“这里是六十万和两万美元。”
  家龙身后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马上捡起背包要打开。家龙说:“不用点了!郎兄弟说多少就是多少。你去开张收条。”管家提起背包走开。
  “余下的我会尽快还,你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再去我那里了。”郎中保心里十分清楚,不尽快了结这笔高利贷,后患无穷。给家龙嘲笑一番,他也不好意思提公司二字。
  家龙在沙发上横躺,吐着烟圈说:“一个月,最多一个月。郎老弟,换了别人我不会这么客气,而且,别人和借钱是一毛的利息,你才四分。我对你照顾得太多了!”
  管家拿来收据,家龙说:“你自己看,连本带利一百七十八万,你拿来六十万,美元算你十八万。还剩多少?一百万,一天利息是多少?一千三百三十三块三,一个月后又增加多少?四万,这我会算!不要你多嘴。”他一发问,旁边的管家就抢着答。
  郎中保知道在戏弄他,起身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个月后再见。”
  家龙嬉笑和他握手,送他到别墅门外的摩托车边说:“郎老弟有个儿子挺可爱的,几时带到我这里来玩玩。”
  郎中保心头像给扎了一刀,反手揪住家龙的衣领,家龙还是笑脸相对,他摇头长叹,松开手,跨上摩托车。
  家龙望着远去的摩托车大笑,回别墅时,已不见笑容,阴森森地说:“你们两个蠢货给我滚蛋!滚!”
  两个保镖站在客厅中央,对望一眼,低下头,却没动。
  正往楼上走的家龙,突然发现他的命令没有生效,吼声把身边的管家吓了一跳。
  “我操你妈!老子养两条狗还好,我再说一遍,滚蛋!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两保镖还是不动,干脆点烟抽,有节奏地晃腿。
  “白总,能怪我们吗?这么大的房子,两个人哪看得住?”
  “是啊!不是李二哥发话,我们是不走的。”
  家龙从楼梯冲下,真想扑过去打这两个家伙几耳光,可他不敢。嚷道:“狗日的!马上把李二炮给我叫来!”
  “好啊!这就给二哥打电话,我们也不想当看门狗了,你先把工资发了。”
  “是啊!几个月没发我们工资了,没钱充什么大哥,真是的。”
  家龙气得哆嗦,不止感觉受到羞辱,还有种恐惧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这种恐惧超过刚才郎中保的破门而入。自己又变成犯人了,眼前这两人是狱卒,郎中保也曾是狱卒,不过郎中保这个狱卒,能让犯人有安全感,而这两个,随时可能要你的命。此时,他最先想到的是大光,这个在牢里帮他捶了两年背的傻大个,如今竟成了救命稻草。
  “大光呢!他死哪去了?十分钟内叫他滚到我面前来!”
  接到家龙管家战战兢兢的电话,大光后悔不该叫叮叮给他跳脱衣舞,更不该看了脱衣舞后,又去摸叮叮会扭出花样的屁股。最后累得趴在她身上,连伸手去床头抓电话的力气也没有。
  “罗大光是不是你这死人头?接电话。”电话是叮叮先接的。
  放下话筒,大光闻到一股血腥味。龙哥和李总终于吵翻了,这一天是不是好日子真不好说了。这套装饰豪华,设备齐全的大房子,也是今早到手的,说不定住一晚都没机会。他没有立即赶去,而是在呼台给于小个留言,今早也是这样找到他,本想有福同享,谁知于小个不领情,没答应他提供食宿的好意,只收了一笔钱,说是随叫随到。
  “我去洗澡,啊!你个死人头,害我说话都痛。”叮叮又用冰袋敷她的肿嘴,一丝不挂从床上跳下。
  大光的视线又跟着叮叮转移,叮叮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多了。一身白得耀眼的冰肌玉骨,关灯也见亮。特别是床上动作和她台上跳舞如出一辙,令大光欲仙欲死。他妈的,这个女人如果非要嫁我做老婆,可以考虑。
  咦!不对,半小时了,于小个怎么没回音?大光又回到眼前的现实。于小个不来,弄不好命都难保,讨什么老婆。大光听过许多李二炮嗜血成性的故事,有时甚至盼望像阿丘那娘娘腔一样也去给他当跟班,可那样对不起龙哥。起身穿衣,决定单枪匹马也要上。
  “我们回不去了对不对,你的心回不去了对不对……。啊!”叮叮唱着歌从浴室出来,突然发出一声有回音的尖叫。
  大光顾不得穿外衣,光膀冲出去卧室。叮叮嘴痛,没特别吓人的事不会叫这么大。
  只见于小个靠在大门上,那张像睡不够的脸上,过长的眼皮露出一条缝,死死盯着被大毛巾包裹的叮叮。大光朝他一笑,顺手把叮叮塞进旁边的衣橱,说:“你、你到停车场等我,有急事,马上走。”
  这下有救了,转身穿好衣服,大光急匆匆往外走。刚要开大门,衣橱飞出来的一条内裤准确地罩在头上。
  “你个死人头,这种破烂也穿,真丢人!”叮叮又从衣橱扔出一堆衣物,那是大光早上搬来家当。
  大光差点忘了她,扯下头上的内裤说:“你他妈先别走,老子回来有话跟你说。”
  “走你个死人头啊!”叮叮用一件衬衫抽打大光,“我这张脸还能出门见人呀?你最好死在外边,滚,滚!”
  大光吃痛,也不还手,抱头鼠窜。
  “你有脸开口问我要钱,你说你手上有多少帐没有清?”
  “龙哥,这是两码事,你扣我的工资可以,这些保安也是公司的人,怎么能连累他们呢?”
  “你想拿他们威胁我是不是?”
  “关我什么事?你是公司的头,我连电器城也管不了了,他们不找你找谁?不过,他们打你,我一定帮,打不过我也没办法。”
  大光来到时,早就过了十分钟,家龙已经喝了半瓶“XO
  SUPREME“。二炮先到,而且带来了十几个公司保安,两人争吵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家龙知道二炮是小题大做,趁机逼他就范,没有今晚的事,将来也会找碴。肯定又是为他的赌债,家龙纳闷的是,这一回像是有恃无恐,居然敢登门围攻。
  “还看什么?这两个蠢货不肯滚蛋,你说怎么办?”这话是对跟大光说的。
  匆匆赶到别墅,首先看见的是站满院子的保安,大光领着于小个四人靠在大门边东张西望,缩在楼梯角落的管家像见救星一样,向他挤眉弄眼。李二炮半躺在皮沙发上,阿丘那个娘娘腔坐在沙发一头,和两个站客厅中央的保镖有说有笑。
  酒吧柜台后的家龙,搂着酒瓶,两眼发红。大光在牢里跟了他两年,没见过他这么慌乱。
  “哈!大光哥,带人来了?”李二炮像才发现大光,在沙发上欠欠身子,不停冷笑。“正好,我也拿这两个蠢货没办法,看你的了,今天打算用什么优美动作?”
  大光不去看他,径直朝客厅中央的两个保镖走去,可于小个一伙却站在门边不动,他想叫,又怕露馅,只好硬头皮一个人上。还有两米的距离,吃不准先打右边那个,还是左边那个?犹豫之间,突然,两个保镖同时向他跪倒,痛苦地大喊大叫。他定睛一看,两人右脚弯上各插有一把匕首。回过头,只见大门边的小个子正把双手收进裤兜。
  屋内的李二炮和屋外的保安,都没看清出了什么事?目瞪口呆。
  “打!给我狠狠打,打死这两个王八蛋!”酒吧里的家龙张牙舞爪,酒瓶摔得粉碎。
  这回大光不急动了,掏出他会“咣当”响的火机,潇洒地点上一根烟。果然,小个子身后的三个壮汉围了上去。
  阿丘和在场的保安,眼睛都望向李二炮,像在等待命令。
  “慢!龙哥。”李二炮跳下沙发,“出血就算了吧?嘿嘿,放他们一马?再闹下去,大家两败俱伤,都不好交差,你说是不是?”他料不到大光这个愣头青的人下手这么狠。
  家龙逐渐恢复了他的威严,白眼打量了二炮一番,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阿丘,龙哥开恩了,还不把这两个蠢货拖出去。”
  两个受的保安被带走了,其余的人也悻悻而出。二炮走最后,经过于小个身边,定定望了好一会。
  于小个靠在大门上,双眼还是半睁半掩,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当众扬眉吐气,大光真想仰天大笑。小跑到酒吧前,献媚地说:“龙哥,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我给你介绍几个兄弟,来,啊……”回头才发现大门边已空无一人,于小个子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龙先对倚楼梯看热闹的管家说:“没你事了,去睡吧。”这才望大光:“不是你的兄弟吧?”眼神一点不像刚受惊吓,或饮酒过量。“听人说,你经常去民工市场,看来不假,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找到了物有所值的东西。”
  “我、我、我……。”大光差点下跪。
  “你不用怕,你真要是黑社会,怕的是我。”家龙给大光倒了一杯酒,“哈哈!王八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哪根葱吗?那几人走了最好,我不想见他们,人家也知趣。来吧,干杯,还是那句话,有什么要求就开口,养这么一伙人,有备无患。喝呀!慌什么?”
  “是、是、是,我喝。”大光一口喝下去,呛得大咳。
  南方的春天不伦不类,早上寒衣裹身,中午恨不得扒个精光。这种天气,活人难受,死人更糟糕。水泥森林的城市里,有山、有水、有碧草和绿树的公园,本该是享受春天的最佳所在,而眼下却四处弥漫尸体的腐臭味。
  许菲用香水浸湿手绢,捂住鼻子,时间长了,越发觉得手绢也有腐尸味。当年在警校,看尸体的大胆曾把男同学比下去,此时,如果没人在旁,她早就呕吐。陈士风果然要她做搭档,一同调进唐建国中队,这个中队是分局的招牌,专门对付大案要案。
  “不行啦!以后要记得戴口罩。”方队长蹲在尸体旁,往鼻下抹风油精。
  “什么都是你说的。”陈士风没讲出声。他很快适应了充满臭味的环境,可能是回市里后初次参加办案,心里兴奋的缘故吧。尸体腐烂程度其实不算太大,两只乳房完好无损,依然高傲地挺立,不用说,是个年轻女人。看过该看的,接上一支烟,他转到外围去。
  “准备收工!”方队长开始下命令。“唐建国,小马,翻动尸体,小许,小许!你跑那么远干什么?快点过来,再拍几张照片。”
  许菲下了极大的决心,扔掉手绢,小跑过来。唐建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望方队长,照理叫陈士风这个副中队长,也不该叫到他呀?想推托,旁边又没别人。队友小马端起尸体的双腿,他才慢吞吞地戴上胶手套。
  已走开的陈士风稍稍回头,饶有兴趣地看唐建国翻尸体。从郊区调回市里,之所以饱受冷眼,这个人是始作俑者,“陈世美”的花名就是他首创。方队长这么做,看来是有意在他们正副中队长间搞平衡。
  “有什么思路?说说看。”
  回去路上,方队长自告奋勇开车。陈士风坐助手座,毫不客气地从他口袋拿烟抽。
  “劫杀,明显的劫杀!”
  陈士风点烟之际,坐后面的唐建国抢先开口。
  “包是空的,从手上的痕迹看,恐怕还有手表、戒指这类的东西。而且,内裤不见了,不排除先奸后杀的可能。”
  小马也说:“没错!现在这帮混蛋一般是财色双劫,我看是被勒死。”
  方队长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头发染成两种颜色,手指和脚趾都上了油,不定是个三陪女。”
  “肯定是三陪女,纹胸是窄小型的,而且还透明,正经女人不会用那种。”许菲翻江倒海的胃舒服了一点,可以开口说话了。
  陈士风笑道:“正经女人用哪种?给我们见识一下。”头上吃了许菲一“爆栗”。
  “快成流氓了!想见识还不容易,自己找一个见识去。”
  车里的人笑了起来。
  “陈世美。”唐建国又叫起陈士风的花名。“看你若有所思的,补充一下吧!”
  方队长也扭头看陈士风。
  陈士风极不舒服后视镜里轻蔑的笑容,把烟蒂扔出窗外,说:“前两天,我在互联网上看了个新闻。说是境外旅游热,三陪小姐趁机走出国门,引起了某国海关的注意,于是他们碰上浓妆艳抹、穿着怪异的小姐入境,全部严加审察。有一天,照例栏住了几个此类小姐,没想到其中有一人,居然是当今国内歌坛的大姐大!”
  “嗯!”方队长换档的声音很响。“这个想法很大胆,那些女明星确实也是妖里妖气的。”
  唐建国阴阳怪气地说:“你的意思是,这女的可能是个演艺界明星?”
  许菲说:“绝对不可能,这女的少说也死了两个月,要是明星的话,报纸上还不吵翻了天。尽瞎猜!”
  陈士风继续说:“要是个三陪女,也是一定是个很阔的三陪女,外套名牌不说,连鞋子都值个千儿八百的。”
  唐建国大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市面上假名牌还少吗?我这双跑鞋还是‘耐克王’呢!哈哈,不过一百块。”
  小马也笑道:“我这件夹克是crocodile,裤子是PLAYBOY。”
  陈士风像自言自语:“NAF·NAF这牌子,好像还没进中国呢,造假人真利害。”他不愿斗嘴,看向窗外。
  “真的是名牌么?”方队长很认真。“小许!你不是整天时装长时装短的吗?现在可以发挥特长了。”
  许菲说:“高档专买店谁敢常去?不买遭白眼,买又心疼,一双丝袜要半个月工资呢。”
  “啧啧!”方队长连连惊叹:“难怪我家老虎两衣柜的衣服了,还整天唠叨没衣服穿。你们女人名堂真多,像我,最多买件二十块的T恤。”
  陈士风又走神了,脑子里尽是打保龄球的姿势,“一个手指掷球”太难练了,能学成那套动作就不错。那人叫什么来着?姓得很少,郎,对!郎中保。拿出名片证实,糖业贸易公司总经理,是个大款。
  清明到了,却看不到雨纷纷。天空像有人轮值打扫一样,一干二净,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公公在蔗农眼里,比地主老财还要毒辣。地里的甘蔗再运不出去,就会被烤成干柴,煮一年的饭也烧不完。可甘蔗成了干柴,米都没有,拿什么煮饭?遇上类似问题的不单是蔗农,郎中保也是一个。
  怎么在这节骨眼上被“双规”了呢?
  从糖厂出来,郎中保彻底失望,这回要死透喽!那个县长本来已经答应从糖厂赊一批糖给他,特意来办手续的,还租了一辆“奥迪”充门面。一大早兴匆匆地从省城赶来,谁知这位县长老哥头一天给逮住了。幸亏糖厂有熟人叫住他,没让他进办公楼,不然,给正在调查的人碰上,免不了要惹麻烦。
  还好,没多大损失,就算拿到这批糖转手,利润也高不到哪去,公司挺多是苟延残喘。唉!认命吧。垂头丧气了一阵,自己安慰自己。他一点也不为那个县长惋惜,虽说此人曾帮过不少忙,但那是有偿的,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几年来,为了搞到便宜食糖,和他打交道的大小官吏数不胜数,但没一个是他的朋友,他也不想有这类朋友。当官的离劳改场太近了,和离劳改场太近的人是不能交朋友的。每年,都有几个相熟的官去坐牢,他一点不奇怪,甚至觉得顺理成章。当官容易坐牢和做生意会破产一样,都有风险,代价不同而已。
  回到省城,已是下午,郎中保不再去想这事。还了车,去看儿子,昨晚约好带儿子去麦当劳。早就想去看儿子了,可法院有规定,他只能在指定的日子去看。
  前妻家住的这套房,是郎中保做糖生意第二年买下的,儿子就在这里出世。前妻嫌房子布局不好,他只好又买了公司所在的那套。保姆来给他开门,前妻一家人在打麻将,儿子小小居然也在其中。非常熟练地砌牌,撒骰子的手法也不生疏。
  “怎么能让小小也赌钱,太不象话了。”郎中保对前妻说。
  前妻翻白眼看他:“不趁小教他,哪天也和他笨老子一样,一输几百万!”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郎中保有些火了,一把搅乱麻将。“我带小小走!”
  “干什么?想抢人,有本事把我杀了!”岳父没等他抱儿子,反把他抱住。
  “连我也杀了,你不是从劳改场出来的吗?怕什么?杀死我们房子也归你。”岳母往他身上又是撞又是打。
  郎中保被逼得退出门外。小小走到门边说:“爸,你回去吧,今天我不和你去‘老麦’了,我正赢钱呢!外公还欠我五块。”
  “我看儿子也不行吗?”郎中保无奈地对岳父说。
  岳父挡住大门,冷笑道:“看儿子?你看房子才是真的,小子!翘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想打这套房的主意,没门!滚你的吧,我们不认识你,再不走我打110了。”
  倒霉的一天。
  在路边大排档喝了五瓶啤酒,感觉有些酒意才回家。
  公司的招牌不知道被那个顽童弄歪了,郎中保认真地把招牌扶正才进门。
  “哇!老板,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有好消息。”
  “是啊!怎么不带我们去,让我们公关、公关,你也轻松一点嘛!”
  兰兵、兰勇兄弟双双从座位跳起来迎接,廖叔看他的脸色,发出一声叹息,电脑前的阳阳也不敢说话。
  “散了吧!”郎中保无力地吐出这三个字,点燃一支烟,接着说:“那事黄了,阳阳,发了工资,大家可以走了。”
  “工资我不要了,反正这个月也没做什么。”廖叔开始整理他的东西。
  “如果发得起,我不拒绝,发不起,我也不强迫。”
  “是啊!廖叔,你这么做,不是逼老板违反劳动法吗?”
  兰兵兄弟又开始风言风语,廖叔额头上鼓起青筋。
  郎中保说:“阳阳,户头上的钱还够发吗?”
  “够!中保哥,我也不想要。”阳阳的声音带哭腔。
  “别说了,应该拿。是我对不起各位,不该留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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