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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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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比这更凄凉的呢?乌云想她真不该提这件事,也许她可以换个话题。她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白淑芬埋着头不说话,灰心丧气到了极点,然后她开口道,乌云,我说实话,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现在转业干部太多,不像前两年那么吃香,我爱人的事,组织上又不太愿意积极出面,我在军转办已经碰过十几次钉子了,有一次他们要我去消防局的水上打捞站,也许你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单位,那是从长江嘉陵江里往上打捞淹死的尸体的,我都同意了,总不能老这么吊着吧?可事情到了最后人家又不要我了,说一个女同志他们不好安排,就算他们愿意让一个四十岁的女同志从江边背着尸体往坡上爬,可他们在回水沱子里打捞尸体时都是光着身子的,因为这样节省衣服,免得弄脏了,他们总不可能因为我而把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吧。军转办的人对我说,实在不是他们不做工作,客观条件就是这样了,他们要我自己联系单位,联系上了,他们就给办手续。乌云,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若是有一点儿办法也不会来找你,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我不配,可我们毕竟同学一场,战友一场,我知道你一向待人好,你一定会帮助我的!白淑芬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乌云没有想到白淑芬的遭遇会是这样的,她真的被她说得感动了。她没有想到白淑芬会提出让她来帮助她联系单位。她帮助她调进一六一厂吗?她们又在一个单位工作吗?这个念头闪现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她赶走了。她像是看见了蛇似的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不,这个她不干,说什么也不干!也许她倒是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让自己的丈夫想想办法,他在本市军界上层工作,接触的人多,会有办法的。可是他愿意吗?他知道1952年那件事,他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他见到白淑芬不把她活撕了才算怪事!这条路行不通。白淑芬看着乌云,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神色,那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的目光。乌云受不了这个,她心绪烦乱地站起身来给白淑芬倒水。水杯是满的,白淑芬根本没动。她不需要喝水,她需要的是工作。乌云放下暖水瓶,重新回到桌后坐下,她想到了关山林,他也在1958年军委扩大会后受到过处分,和白淑芬的丈夫一样。她想到1947年她在东北药科专门学校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时,白淑芬怎样涨红着脸带头拼命鼓掌,并激动地把她楼进怀里。她还想到德米:知道你和班长在一个部门工作过,我真为你们高兴!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乌云被自己的念头瓦解了,她像一只飞过了太远的路程突然发觉了旧日伙伴的大雁,坚强的翅膀骤然耷拉下来,笔直地往下坠落,往旧情的湖水里坠落。她显得那么的无力。桌上有一片纸被窗外吹来的风掀动了,她把那页纸按住,手在上面胡乱划着什么。她的眼睛盯着桌面,她不敢抬起头来,她知道一旦她看到她那张脸,她的勇气就会消失,她就会放弃坠落。她轻轻地说,好吧,我试试。我不敢保证,但我尽量试试。
  乌云开始为白淑芬的工作奔波,一旦介入乌云就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试一试。这就是她的性格。她才不是那种做事不负责任的人呢。乌云在一六一厂的人缘相当好,她是厂里的中层干部,和厂领导熟,和各职能部门的头头关系处得也很融洽,当然也有不少困难,但什么事又没有困难呢?干革命不就是冲着困难去的吗?事情有了些眉目。厂党委书记老黄对乌云说,乌云你推荐的同志我是相信的,就凭你这样的好同志,我能不相信吗?乌云很高兴,不光是为黄书记的信任,也是为白淑芬的好运。可是干部部门去军转办看档案,却看出了犹豫。问题还是出在白淑芬爱人的身上。白淑芬三天两头往乌云这里跑,催问工作调动的事。乌云说,你别急,这种事不像蒸馒头,一气就能蒸熟的,得紧柴慢火一步步地来。乌云这么安慰白淑芬,自己却急出了一头的汗,好像跑的不是白淑芬的事,而是她自己的事。乌云去找干部处的周处长,说,老周你是怎么回事儿?你打算磨我呀?周处长说,乌云不是我磨你,你那个战友的事,问题有些复杂。乌云说,什么复杂?不就是她丈夫受过处分吗?她丈夫受处分是她丈夫的事儿,你怎么能瞎搞连带?还讲不讲党的政策?再说,我们老关不也受过处分吗?周处长说,你不同,你们老关也不同,你们是党的优秀儿女。乌云说,老周你别拿糖稀来糊我嘴,你知道我不稀罕这个。周处长说,关键是怎么安置她?厂里中层干部超员一大批,还打算弄出一些来支援别的厂呢,你那战友转业前的军衔是少校,我要分她去总装车间搬箱子,你不又得批评我不讲党的政策了?乌云说,这个好办,这个你早该说出来,不就是没地方安排吗?我们医院工会主席老鲁刚调市里,正愁没人抓工会工作,你把她安排在医院工会好了。周处长说,行,这事我们再议一议。乌云说,老周你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呀?你都练油了。我实话告诉你,你要不立马给我解决了,下回你犯病,我就给我的大夫说,小病给你拉一刀,大病动刀不给你使麻药,疼死你!周处长笑着告饶道,乌云乌云你饶了我,你知道我一身的毛病,除了心好其它哪儿都不好,少不了去你们医院受罪,你积点儿德,手下留情,我这就给你办,还不成吗?乌云也笑,说,你们这种人,就是要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要不光磕头也磕死了!周处长十分同意乌云的这个看法,深有感慨地说,要不毛主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力呢!
  离她们再度见面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白淑芬调进了一六一厂职工医院,成了职工医院的工会主席,为此她热泪盈眶感激不尽。在欢迎白淑芬的干部会上,白淑芬情绪激动地唱了《义勇军进行曲》,她大声地热泪盈眶地唱道,前进前进前进进!会后女工委员带白淑芬去看医院的活动室,会议室里没有别的人,胡祥年走到乌云身边,一点儿也不掩饰地告诉她,他不太喜欢这位新任的工会主席,看得出她心里有一种很深的抱怨和仇恨,即使在她唱歌的时候也可以看出来。然而乌云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这个时候她正在为昔日的同学和战友的歌声而激动呢!
  2 德米来信
  乌云,我亲爱的战友:
  收到你的信我是多么的高兴呀!我坐在非洲西海岸七月的阳光下读你的信,心里却沐浴着一阵阵凉爽的风,你的信写得多么好啊!有好几次我都流下了眼泪。我在想,你还是我熟悉的同志和战友,你还是我最羡慕的好妹妹,你永远是那么的出色,美丽和充满圣洁!我把这个念头急不可耐地告诉了老葛,老葛比我还要急不可耐,他要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他你的一切,要我给他找你的照片,可惜我们在东北照的那张像片我存放在北京的家中了,对此老葛非常失望。乌云,你能给我寄一张照片来吗?要你们全家合影的。当然我会考虑是不是给老葛看你的照片。我决定还是不给他看为好,要是给他看了,他一定会大惊小怪地叫道,上当了上当了!早知道你这位同学长得这么漂亮,我当初该追她才对!那我怎么办?留在这里再嫁给一位酋长?我可不愿冒这个险!(这是开玩笑的话,跟老葛这人生活久了,你没办法不学会玩笑,他总能像感冒一样地传染你。)
  从你的来信中知道了你和你全家人的情况,我真是为你们一家人感到高兴!老关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军人!孩子们又那么有出息!这是多么好啊!只有一点儿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生下那么一大群孩子的?这是乌云吗?是那个性情如水、活泼单纯、美丽安静得像公主、一见生人就脸红的小乌云吗?她自己就是个孩子呢!天哪,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记得在东北药科专门学校的事吗?有一次,我们俩躲在被窝里拉呱私房话,咱们脸烧心跳地说到过日后的那个人。你说你是决不嫁的,要嫁你就嫁军人,你跟着他走南闯北,横枪跃马。这一点儿你做到了。你说你们俩死活相守,至死不渝。你说的是你们俩,就你们俩,你没说有别的人。可现在你们身后却跟上了一大群活蹦乱跳的小马驹!这让我想都不敢想,我真是羡慕死你了!不光我羡慕,连老葛也羡慕。老葛说你瞧人家姓关的真福气。他说,德米你得给我再生几个,就算没有人家小乌的能耐,咱们总得再闹上一两个,咱们总不能太落后了吧?老葛他真的在跃跃欲试呢!这弄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我才三十九岁,还能生,老葛他也雄心不老,宝刀仍在,我担心他真会把我的肚子再弄大!两个孩子就闹得我精疲力尽了,我可不想再生了。
  会阳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怀他的时候你吃过磺胺类药吗?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乌云,我真的为你和这孩子难过,真的!上海的医生如果对会阳的病拿不出好的治疗办法,你就带孩子到北京去,现在全中国最好的医生都聚集在北京,我给北京的同事写封信去,要他们帮你先联系一下。老葛要我对你说,我们革命了那么多年,不能让孩子们再受罪。
  顺致革命敬礼
  战友:德米
  1965年 8月 17日乌云,好妹妹:
  接到你10月7日的来信。我刚陪老葛去南部参加了一次军方的外事活动回来。这回我可体会到了非洲的厉害了。这里的太阳简直不是太阳,而是火炉!它能直接把你烤成北京烤鸭。看看我寄给你的这张我在黑角港拍的照片,你就知道非洲人皮肤黑是完全有道理的。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儿昏倒在军事表演的观礼台上了,要不是老葛悄悄对我说,想想在北京的八一和胜利,我想我就回不到布拉柴维尔来了。
  我真高兴你和咱们班长又在一个单位工作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呀!你们真让人羡慕死了!为什么总是你们俩,而没有我呢?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你们俩从来就不管我。老葛嘲笑我,说我是一只孤飞的大雁,在他身边养不住,迟早有一天会归群的,弄得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对他的这个玩笑倒是真的动了心。乌云,你说说,我们三个人有没有可能再在一处相聚呢?我真的盼望这一天!你说会有这一天吗?
  看到了你寄来的照片,我没有想到你变化这么大。从照片看出你很疲惫,你没有笑。你的笑容呢?过去你可是最爱笑的呀!哪怕现在我一闭上眼睛也能听到你动人的笑声。你的工作就那么累吗?从照片上看得出来你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老关的样子威风凛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大,老葛看了照片说,难怪他能把乌云搞到手,就冲这家伙骨子里那副自信我也得服气。那个又高大又漂亮的小伙子一定是路阳,天哪,他都超过你一个头了,乌云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个儿子的?路阳旁的那个孩子大概就是会阳吧?而那个长得像个俊秀闺女的我想他就是京阳,这孩子身上有一种艺术气质,你是想让他做个音乐家呢还是做个诗人?这两种我都喜欢,但我更喜欢诗人。还记得马雅可夫斯基的那首《诗和炸弹》吗?诗就是炸弹和旗帜/可以唤起一个阶级。写得多好啊!我看我们还是决定下来,就叫京阳做个革命的诗人好了。那个灵头灵脑站在你身边的,他要不是湘阳才怪!这孩子身上没有你们俩的影子,至少我看不出来。他那 双不大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心里咯噔的东西,我觉得那是一种智慧,可他不是才只五岁吗?这点儿我没有把握,我有点儿迷惑。湘月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她像你,她的五官和眼神全都像极了!她在你怀里依偎着的样子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哈,这回我可知道你小的时候长得什么样了!
  有一件事我得快点儿告诉你,否则一会儿我会忘记了。我在外交部的同事给我回了信,他已经在北京精神病医院为会阳联系了一个好大夫,这位大夫是从德国留学回国的,很有名,他现在正在为几个中央首长的孩子治病,他答应看看会阳的病。你先和我这位同事联系一下,然后尽快把会阳带到北京去。我这位同事叫周雷,通讯地址是外交部专家局。记住,立刻给他去信,立刻!
  给你写这封信的同时我也给班长写了一封信,我托她好好照顾你。别看你现在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又是咱班长的领导,可我知道你,关键的时候,你还得人来照顾。我这么说你可别不高兴,我可不想袒护你的缺点,我就这么说了,谁叫你是我的妹妹呢!
  致以革命的敬礼
  德米
  1965年 10月 15日乌云,我日夜思念的战友:
  我陪老葛去了一趟开罗。寄一张我们俩在金字塔前照的像给你以作留念。老葛这次在埃及差点儿出了事,他乘的车翻到路边的山沟里了,司机当场死亡,老葛命大,只擦伤了额头和胳膊,还掉了三颗牙,是门牙。我知道这件事后差点儿晕了过去,现在想起心还怦怦跳呢。老葛还开玩笑,说司机想和路边的毛驴赌气赛跑,可他跑得太快了一点儿。他这人就是这样,一点儿也不接受教训。我可没心思和他开这种玩笑,我都快吓死了!
  周雷来信,说收到了你的信。你要快点儿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尽快带会阳去北京治病。
  没有接到你的信,你在干什么?
  老葛说他现在不想见到你,要见就等他镶好牙再见,他不给你留下一个难看的印象。他让我告诉你他的牙是摔掉的,不是吃糖烂掉的。(这段话是我在给你写信时他要我一定加上的,他现在就在我身边,像个特务似的走来走去,我不写上这话他不会离开。)
  致以革命的敬礼
  德米
  1966年 2月 27 日
  乌云:
  你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写了四封信了,你为什么一封也不回?你这个样子真让我生气。我可不想听你说工作忙呀家里事情多呀孩子闹人呀什么的。你别给我说这些,说这些我不爱听。我只要你给我回信,哪怕简单一点儿也行。你就写,德米,我想念你。就这我就满足了。
  快给我写信!要不我可真生气了!
  周雷说你一直没带会阳进京。你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致以革命的敬礼
  挂念你的德米
  1966年4月7 B乌云:
  没有你的消息。
  你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德米
  1966年6月6日
  3 软禁
  1965年底,上海。入冬之后始终没有下雨。天气干冷干冷的,让人觉得干燥的风是一把火,吹得人脸上老是有一种火灼的感觉。闸北那一带接连出了几场车祸,交通部门调查原因,发现有两个司机是将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只用一只手开车。交通部门立刻发出紧急通知,警告说如果再有用一只手开车肇事的,就对肇事的司机以故意伤害罪论处。
  就在交通部门忙着召开宣传交通安全常识会议的时候,另一个会议也在上海召开着,那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由毛泽东亲自主持的这个会议的中心议题是处理罗瑞卿的问题。在会议召开前三天,毛泽东就在一份报告上就罗瑞卿问题做了如下批示:那些不相信突出政治,对于突出政治表示阳奉阴违,而自己另外散布一套折中主义(即机会主义)的人们,大家应当有所警惕。政治局常委紧急扩大会遵照毛泽东的批示,揭发批判了罗瑞卿反党篡军的罪行。国防部长林彪的老婆叶群出席了这个会议,这个连中央委员都不是,军衔只是上校,被人戏称为浑身上下都是假的女人在会上竟然做了最有份量的发言。她说,罗瑞卿掌握了军队大权,一旦出事,损失太大;他的个人主义已经发展到野心家的地步,除非林彪同志把国防部长让给他,他当了国防部长又会要求更高的地位,这是无底洞。总书记邓小平开始一直坐在一边吸着烟,什么话也不说,他厌恶这个女人,她不就是因为罗长子没给她一个大校当她才报私怨吗!他最后忍不住了,在抽完第五支烟后他要求发言,为罗瑞卿申辩。但是这立刻招来空军司令员吴法宪、海军副司令员李作鹏等军方高级将领的攻击。会议的第八天,林彪代表党中央宣布撤销罗瑞卿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公安部部长、国防部副部长、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中央军委秘书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等一切职务,由杨成武代总参谋长。
  1966年春天,关山林被紧急召至北京。一下飞机,一辆黑色的伏尔加小轿车就将他接到西苑的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里。这是总参下辖的一个研究所,涉及的课题与一战、二战、当前国际局势、今后可能发生的世界大战有关。门岗有两道,进出的车辆人等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检查。伏尔加在第二道门岗稍作停留时关山林看了看门口那个脸蛋儿红扑扑的持枪小战士,他觉得他那副严肃的样子十分有趣。这时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去机场接他的青年军官顺手将车窗上的窗帘拉拢了,分明是不想让关山林看到什么。关山林有些生气,心想,老子在总参工作的时候,你他娘还在吃奶,你装他妈的什么样子!但是伏尔加很快得到许可通过了第二道门岗,关山林把自己的烦恼忘掉了。
  关山林被安排在一套单人房间里。这里环境不错,你根本无法相信这是北京的某处地方,因为它更像江南的一座深宅大院。塔松、罗汉树、迎春、红枫和女贞,这些植物生长得生机勃勃,院子曲径通幽;院子外有一片不大的湖,如果不是有两个服装严谨的青年军人一脸严肃地在院子里走过,你不会相信这是一处军营。
  后来关山林才知道,他不是唯一奉命被召至这里的人,被召来的人一共有二十几个,他们都是建国后在总参谋部工作过的,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一下飞机或出车站立刻被小车接到这个院子里,并安排进单人房间,在此后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再没有见过面。房间的电话线被拆了,饭菜由别人送到房间里,可以在近处走动,但不能走出划定了的小院子,如果偶然和其他的人碰上了,不能交谈,不得打听旁边院子住的是谁,当然,也不能往外写信和打电话。
  关山林在进入这个院子里的第二天上午接受了一次谈话,于是他明白他被突然召进京的原因了。
  叫什么名字?
  关山林。
  多大年纪?
  五十六岁。
  哪一年参加革命?
  1927年加入红色少年自卫队。1928年参军。
  哪一年入的党?
  1931年二打光山时入的党。
  现任党内和军内职务?
  总军械部西南军代处主任、党委副书记。
  立过什么战功?受过什么处分?
  大功七次,小功记不清了。受过三次处分。
  说清楚是什么处分。
  这个档案里有。
  我们知道,但是我们想听你自己说。
  1945年在冀西因枪毙了一名逃跑的排长受党内警告处分。1960年在湖南因违反组织纪律用五十元钱买了十个鸡蛋受党内批评处分。1963年因军事教条化倾向受行政记过处分。
  有没有投过敌?有没有加入过反动党派?
  你们是什么意思?!
  请你坐下,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没有。
  有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
  没有!
  有没有动摇过对党的信念?
  没有!!没有!
  请你不要激动。好,请你告诉我们,你是什么时候在总参工作的?
  1950年11月至1952年2月。
  认识罗瑞卿吗?
  认识。
  怎么认识的?
  他是总参领导,总参的人谁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
  我们的意思是,除了工作之外,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没有。
  他们要他写材料,所有有关他所知道的罗瑞卿的材料,包括他本人在总参期间所有的经历。对于后者他还能够对付,可前者他就犯难了,他没有什么材料可以提供给他们的。他们对他交上去的材料十分不满意,打回来让他重新写,他们启发他罗哪天在下面说了哪些话,做了哪些事,这些都可以写出来。这回他清楚了,于是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我奉命到总参报到,罗瑞卿同志和我谈话,要我安心总参的工作。某年某月某日,我陪罗总长到某地检查工作,罗总长表扬了谁,批评了谁。某年某月某日,在总参小灶食堂吃饭,罗总长同刘副部长打赌,说自己一顿能吃四条半斤重的鱼,还开玩笑说他前世是猫变的。等等。
  材料交上去,人家还是不高兴,说你这哪里是材料?关山林问什么才是材料?人家不直说,而问,难道你就没听到和看到罗瑞卿的篡党篡军阴谋?关山林说,没有,我们都很信任他。人家说,那你是什么态度?关山林火了,说,扯鸡巴淡!我是什么态度,你说我是什么态度?他是我的上级,我是他的下级,我就是这个态度!人家说,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你知不知道毛主席和林总在他这个问题上的意见?关山林说,我怎么不知道?文件都传达了。人家说,那你还这样。关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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