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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追〗念忘之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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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书名：〖顾追〗念忘之间
作者：夏夕雨
文案
清明节，应景来一发第一人称短篇伪父子
内容标签：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惜朝，崔略商 ┃ 配角： ┃ 其它：
☆、奇迹
绍兴十一年一月，金人再犯淮西，朝廷征兵驰援。
我的热血沸腾了，一口气跑回家，推门就喊：“又要打仗了！岳家军正征兵呢！惜朝，我们也去投军吧！”
惜朝却一脚把门踹上，连带撂下门闩，动作利落中不失优雅，可惜他一开口却破坏了所有气氛：“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再敢说去打仗，我先打断你的腿！”
有理说理，没理也不能打人！我最怕他来这手，仗着武功高，动不动就说要打瘸了我！
和惜朝一起生活这十多年，他什么厉害剑法、掌法都没教过我，唯独传了些轻功给我留着逃命用。算起来我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就是这双腿了，他居然还总说要把我打成残废！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忘了说，我是靖康元年出生的。
那一年充满了灾难，有很多人命丧黄泉，同样有很多人降生到这世上。
所以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就算皇帝没了，一样有人替补上。
生逢乱世，生离死别这种事，我早看开了。
小时候，我家很穷。兄弟姐妹七个，我是老幺，身体也不好——赶上战乱的年头，我娘忙着逃难还能把我生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别的真强求不来。家里人都觉得我八成是养不大的了，干脆连名字都懒得给我起，一般都喊我“喂，那个内伤的！”。
我五岁时，爹娘就先后去世了，兄弟姐妹也慢慢断了音信。我被我爹的一个朋友收养了，也终于有了名字，叫崔略商。
那个领养我的人，就是顾惜朝。
我爹娘还在世的时候，我管他叫顾叔叔，他从来没搭理过我。我觉得他应该挺不待见我的，本来我病怏怏的，肯定谈不上讨人喜欢，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过以后既然要跟着他过日子，还是讨好点，改口喊义父吧！没想到那厮直接把我丢到床上打屁股。我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儿，已经不敢叫他了，他才臭着脸告诉我：叫惜朝。
惜朝就惜朝吧！毕竟很多未婚男子不喜欢被叫老了。
但是，他曾跟我说起过，他以前有过一个妻子，已经过世了。
都成过家了，还装什么嫩？
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念一下，决不能让他听到——我这双腿很值钱的！为这点事变成残废太不值了！
不管怎么说，惜朝能收养我，还把我的内伤治好，绝对是我的恩人。
至于他跟我爹到底是多铁的兄弟，我一点都不了解，毕竟当时太小了。
但是从两三岁记事起，就老撞见惜朝去我们家串门。特别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他总能送些猎来的野兔、野鸡过来贴补我们。据我推断，他应该是受过父亲什么大恩，才这样做的。所以我就欣然接受他的安排，安心跟着他走过一村又一庄，最后在这个小村子住下来。
惜朝白天从来不干活不种田，呆在屋里写什么小册子，晚上哄我睡着后又不知道干嘛去了，反正家里没有穷到饿肚子的时候。
随着慢慢懂事，我也会好奇钱的来路，忍不住问出来：“惜朝，你是不是有钱的财主？”
他摇头：“我要是财主，咱们还用住这么破的房子？”
既然没积蓄，钱肯定是他后来赚的了！可白天也没见他出去过……
我又问：“你是不是做贼啊？”
他横了我一眼：“错了，接着猜！”
我想了想：“好吧……你是侠盗？”
惜朝轻蔑地笑：“跟刚才猜的有区别么？”
我曾听邻家的二胖说过，有一种非常赚钱的行当，也是夜里工作，要求从业者必须样貌出众、会抚琴弄墨、讨人欢心……惜朝完全符合要求！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去赚这个钱的——凭他那身功夫，还是劫道来钱最快！
有天晚上，我起夜，看到惜朝在院子里耍得一手好剑法！行云流水一般，潇洒清逸。我连茅厕都忘了去，直接跑过去抱腿求他教我。
他负剑而立，低头问我：“你学功夫做什么用？”
我豪迈地说：“保家卫国！”
他收了剑：“我养你不是等着你为国捐躯的！”
为了达到目的，我不介意曲线救国：“呃……那我习武好保护你！”
他倔了我一句“我有功夫，用不着你保护！”
我哪肯放弃：“你总有老得打不动的一天吧！那就需要我了！”
他更气人：“好吧，等我打不动了，再教你。”
后来有次偷翻他写的那些小册子，发现有很多都是兵法和剑法的心得。看样子还真是准备在恰当时机教我呢，我也就不再催他了。
惜朝有一个嗜好，就是酿酒。总让我采集杜鹃花啊，桃花啊，之类的回来，他来酿酒。
他酿好却很少喝，都让我喝。
每次我喝酒时，他心情都特别好，还很温柔地望着我。
其实我不喜欢酒，我只喜欢这样的他，所以就越喝越多。
这么过了几年，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不过再海量的酒鬼，也有喝醉的时候，借醉撒个酒疯是难免的。
大概是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吧，有些叛逆。我喝完酒，他掐掐我的脸，笑得极暖。
我抬手把酒坛摔在地上：“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知道你看的不是我！”
他一甩袖子，出去练剑。却不似以往收放自如，连我这外行都看得出这剑法狠利，尽是杀招。
我听着“唰唰”的剑鸣，酒醒了几分，也知道怕了。
还好他没冲进屋来一剑了结了我——也许我该庆幸他那天没跟我一起喝酒，撒酒疯这种事不适合高手。
其实我是有些后悔的，那天不该讲那么冲的话。就好像喝的不是酒，反倒是醋一样！
他想透过我看到谁，我也能猜个大概。惜朝终究是我爹朋友。养育我这么多年，也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我爹死得早，长什么样子我也不记得了。
不过这些年，我越长越像惜朝。也许他是我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也就是我的叔叔。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说不定我长得随我娘。他便是我娘的亲人……
让我紧张的是第三种情况。每次想到那儿，我都觉得浑身发冷。
我颤抖地问他：“我长得这么像你，真的不是你跟我娘偷情生的么？”
惜朝白了我一眼：“你要是我的孩子，能傻成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应景，开始更这个，不会太长的。
☆、旧事
惜朝是个很神秘的人。
我与他相处多年，却不知他是哪里人，师从何处，甚至连他的年龄都不清楚。
但我不是真傻，只是没他精明而已。关于他的年龄，我还能猜个大概。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不论如何，他肯定早过了而立之年。
不过这种事我会去求证吗？当然不会！这双腿我还想要呢！
惜朝还有一个特征，就是懒。
他从不出门，总让我跑腿打酱油、买菜什么的。
不过我也爱干这事，因为每次跑腿回来，都能听说书的讲故事，再回去学着说书人的样子讲给惜朝听。
那无非是些前朝旧事，英烈传奇。当然，偶尔也会听到些江湖恩仇。
不过我最难忘的故事却是一场神兵利器的争夺战。
故事里面有江湖名号“玉面修罗”的恶人，杀人无数，最后惨败收场，名字也叫顾惜朝。
我尤其在意的是，那个“玉面修罗”曾被一颗熊牙刺穿了腿骨——我记得惜朝膝盖上，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圆疤！
自从听了“玉面修罗”的故事，我整夜睡不着觉，不希望惜朝和杀人魔扯上关系。
闷了几天，还是忍不住问他：“惜朝，你杀过人嘛？”
他愣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杀的是什么人？”
“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要杀人？”
“也不记得了。”
“你不会就是那个“玉面修罗” 吧？”
我很怕惜朝承认，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么直愣愣问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问：“你还听说什么了？”这是很明显的默认。
我非常沮丧：“就这么多了……我还是不相信，你怎么能杀人呢？”
他嘲讽地反问：“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从军吗？难道打仗不用杀人？”
我心里不痛快，怎么都没想到亦父亦友的惜朝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我一怄气就想喝酒，一醉解千愁！但愿喝醉了睡上一觉，真能让所有烦恼都消失不见。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惜朝也没来吵我，我饿得前心贴后背，只能起床到厨房翻食物，桌上还是昨天的剩菜，他也没吃早饭的样子……
我慌了，他不会是离家出走，不要我了吧？
想也没想就扑进惜朝屋里，发现他在床上睡着。
我过去推推他，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脸色白得吓人。
我说给他找大夫来瞧瞧，他把我拦了：“没大碍，我可以自行调理……你少气我就行了。”
他是有些医术没错，但是我还是害怕，坚持要请大夫来。
最后惜朝翻脸了：“讨债的！你让我省点医药费行吗？”
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要吃了我。不用怀疑，惜朝再虚弱，武力值也不是我这等胎里带伤的凡夫可比的。我只能顺他的意，看看有没有好转，不行就等他昏迷后再去请大夫……好在，第二天气色就好多了。
事后我很自责，什么玉面修罗屠城杀人的，都是我出生以前的事情了。
起码这些年惜朝跟我一起过平淡的日子，没再杀过人，我还提那些旧事惹他生气干嘛？
从此，我再没问过惜朝关于“玉面修罗”的历史。
但是，我有事没事就去说书人那儿，等他说累了，喝口茶休息时，就凑过去打听“玉面修罗”的遭遇。
那说书人翻翻眼皮，理所应当地说：“那魔头肯定不会好过！有人说是凌迟处死了；也有人说铁手总捕保了他一命，不过还是被寻仇的人杀了；还有一种说法，汴京失守时，他被金贼给杀了……”
这些明显都不是真的。
我攥紧拳头问：“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能？”
说书的用扇子敲敲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才说：“这种挨千刀的肯定越凄惨越好！至于到底是怎么样，谁说得清楚啊？”
我损他：“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屠城逼宫那么厉害的角色都不知道，还出来混什么？”
说书人立刻反驳：“这算哪门子厉害角色？四大名捕那才是名动江湖！汴京最后一战的时候，他们……”
这骗子居然看不起惜朝！我瞬间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不满，连带反感他赞不绝口的四大名捕，不耐烦了地打断他：“行了行了！那么轻易就全被金贼杀了，算什么四大名捕！”
话虽这样说，但是我那天睡前还是在惜朝屋里耗了很久。
他看出我的反常，直接问我要干嘛？
我说：“我就是不放心，你是不是有旧伤复发？之前气色还那么差……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老自己扛着。”
惜朝笑了：“略商总算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懒得再听他东拉西扯，干脆上手开始扒衣服，看他逼宫的旧伤，问当时有多疼，阴雨天会不会难受？
惜朝拍拍我：“放心，很久都没再疼了……”
我握住他的手，好像怎么都捂不热。听人说手凉的人没人疼，应该就是指他这样的人。
他曾是“玉面修罗”，想必没什么朋友。而且骨子里还有些文人的清高，不喜与人结交。
如今为了躲仇家，几乎不肯出门。如果不是养了我，很可能就孤身一人四处漂泊了。
我们应该算是相依为命。所以我提议去投军的时候，他恨不得亲手打残了我。
我明白，其实那是因为他在乎。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我主动跟他保证，不再想着保家卫国的事了。反正我也没武功，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跟他过日子吧。
他听了挺高兴的，和我对酌了几杯。
我喝过酒放肆起来，赖着躺在他床上不肯走，说：“我不喜欢自己睡！
他噙着笑，勾了勾我的鼻子：“那你喜欢怎么着？”
“我就喜欢你……咱们爷俩一块聊着天睡，多好！”若没喝酒，我还真没胆跟他说这话。
惜朝却好像只注意到了我的后半句，板着脸道：“把‘爷’字去了！不然就滚回你那屋！”
这天晚上，我没敢再提“爷”字，也没滚回自己屋里。
我在他床上睡得腰酸背痛，下不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故事想了很久标题正好想到了《念忘之间》这首歌，一度用作彩铃，蛮喜欢的。想是一条路 忘是一阵烟 我的从前在雾里面彷佛在雨中 给我递把伞 过后又无奈地走远
☆、鬼魅
那一夜之后，我们俩从养父子变成了“忘年交”。
坦白说，我早有贼心，就是那天借酒壮了贼胆，才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以前觉得他挺古板，没料到他也有这个意思。想想也对，生逢乱世，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总要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才能证明自己真实的存在过。
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幸福满足。幼年那些病痛折磨、家破人亡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个鳏夫迟迟不续弦，我年纪轻轻的尚未成家，村里的媒婆快把门坎踩烂了，直说这父子俩条件不错，可惜眼光太高。
有回完事，我问他这辈子有过几段感情。
他认真想了想，说有两三段。
我追问，到底是两段还是三段？
他摇头，自己也没搞明白的样子。
我换了个话题，问他跟女人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说他也不清楚。
这明显是敷衍我。我又问他：“你以前娶的那个娘子呢？”
他闷闷地说：“还没圆房就去世了。”
我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急得一拍床坐起来：“还没洞房就死了？聘礼钱退回来没有？”
惜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财迷？”
……
也许有天我也会再爱上别人，也会娶妻生子。但那么遥远的事，我懒得费脑子想。
我从不喜欢计划将来，总觉得人没那么多将来可想。我只喜欢躺在惜朝怀里，喝着酒，感受这一刻活着的美好。
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这样混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才一个月，就出了乱子。
有天我去市集买了条鱼，想让惜朝给我做杜鹃醉鱼。回来的路上，险些栽倒。
本来夜夜那么折腾，气弱无力是必然的。这阵子偶尔咳嗽，我也没在意。
可这回到了扶着墙才能勉强走回家的地步。
一身的虚汗，总觉得喘不上气来。
我把鱼丢到水盆里，视线突然模糊起来。
我一定是中暑了，躺一下就会没事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一口血呕出来，我才认命，看来这次事大了。
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还碰翻了水盆。
那鱼儿在地上挣扎、残喘着。
我最后的意识是：这顿杜鹃醉鱼是吃不成了。
昏昏沉沉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烛光跳耀，惜朝背光坐在我床前，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他在厨房发现我时肯定吓坏了。
我吐血倒在地上昏迷，旁边还有一条鱼用尾巴“啪啪”地拍着地。
这场景回想起来挺丢脸的。不明真相的肯定以为是人鱼搏斗，人被打昏了呢。
惜朝没给我请大夫，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他说“印堂发黑，说明肾病已经累及到肺，会引起气虚咳喘。”
我虽然不懂医，却也知道纵欲过度会伤肾，大概是这阵子太不知节制了。
那天起，我们消停了一阵子，没再一起睡过。
虽然我的病情没什么好转，但也没再加重，只是晕乎乎的，走路像踩着棉花。
惜朝整日在屋里翻书，开始是医书，到后来风水巫术类的也看，我看他快魔怔了。
所以在他面前，我尽量装没事，早晨照常拿了钱去买食材。
在市集上，我遇到一个道士。
或者说，是他从人群中发现了我。
他拦住我，也说我印堂发黑，不过解释起来跟惜朝说的略有不同。
他说：“你印堂发黑，恐有妖孽缠身，命不久矣。”
狗屁！我心里暗骂一句，大清早就这么晦气！
他摆出一副救世的嘴脸继续说：“我可以帮你降妖除魔！”
终于引入正题了！我果断冲他摇摇头：“我没钱，你还是找别人吧！”
他拽住我说：“小兄弟留步，贫道不是骗钱的。再这样下去，你活不到十六岁生辰。”
我心中一惊，却不想再听他说晦气话咒我，草草打发：“不必了，我今年二十有三了。”
那道士叹道：“我好心助你，你又何苦这样？如今你宅内必有妖魔鬼怪作祟，如若不除，也会祸及亲朋邻里！”
我承认我怕了。因为惜朝身体也不好，之前旧疾复发时，脸白得跟纸似的。说不定家里还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如把这道士带回去，姑且一试吧。
我没想到的是，这道士拖着罗盘才进我家大门，就直冲着惜朝那屋去了。
他直指惜朝有问题，我自然不能容他放肆：“告诉你别乱讲哦！不然我揍你！他是我亲人，我们一起生活十年了！他要是有问题，我能活到今天？”
那道士哪肯作罢，冲我冷笑道：“傻小子，鬼怪我见多了，道行深的能变成你身边的人来迷惑你！”
我困惑地望向惜朝，发现他正冷冷盯着我，他以前被我气到咬牙切齿时，也没露出过这种邪气的表情，说不定……说不定真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我不确定地问：“惜朝？是你吧？”
他没回答，只是神情复杂地瞪着我：“这道士是你带回来的？”
我试着解释：“呃，他在路边把我拦住，说咱家有……”
“是，还是不是？”口气比刚才更吓人。
我当然不能直接承认！不然我的人生就真卡在十五岁了！
当我还在组织语言时，那道士已经掏出符纸，念了几句咒语，冲惜朝袭过去。
惜朝也不含糊，顺手拔剑出鞘，准备迎战。
我揪住道士的袍子：“我还没解释清楚，你就先别添乱了！”
“添乱的是你！”那道士一甩袖子，把我推开。
我一下就怒了！又一次拖住他：“哪有你这样的！话都没问清楚就动手！万一是误会呢？”
那道士怒不可遏，冲我吼叫：“愚昧！我问你，平日里，他可曾出去晒过太阳？你该知道鬼魅是见不得光的！”
我哑口无言，惜朝确实整日窝在屋子里，晚上才偶尔到院子里转转。他脸色苍白，手永远都捂不热……如果说这个假设成立，他根本没被附身，从我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个鬼了。
这个认知使我浑身发冷。
☆、替身
惜朝依旧瞪着我，凌厉中透着失望。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脑子里闪的都是这些年相处的画面——他怎么就成了鬼了？
道士一手握着长剑，一手夹着咒符，又一次向惜朝发起攻击。
惜朝剑法狠绝，不留余地，几招便把道士逼到房间一角。
他将剑横在道士颈前：“要命就快滚！”
那道士冷哼一声，狠狠打烂旁边的窗子。几道阳光直直打进来，惜朝匆忙躲开。
道士趁他闪神，掏出一个法器映在阳光下，同时念动咒语，霎时满室金光。
惜朝闪到书架后面，我看得出，他很怕这种强烈的光。
那道士又掏出一张符纸，准备乘胜追击。
不管惜朝是人是鬼，我都不能由着别人伤他！
脑子一热，直接冲上去扯烂咒符，顺带推翻那法器，光芒便消失了。
那道士没料到我会这么做，也没防备，当下气得不轻，狠狠将我推倒。
我也倒霉，脑袋正磕在桌角上。
“咚”的一声之后，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明暗交替，一片模糊。
我揉了揉碰伤的额头，湿乎乎的，恐怕已是头破流血了。
臭道士！手真狠！我怨念地瞪过去，发现那道士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惜朝收剑，凑过来查看我额头上的伤口。
“他死了吗？”我指指地上横着那位。
“还没断气。”他语气里透着不爽。
没闹出人命是好事，可是等臭道士醒了，还会找惜朝麻烦，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你还不快逃！”我揉着额头，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强打起精神补了一句，“方便的话，带上我一起逃……”
之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惜朝床上。
第一个意识是：完了，他自个儿跑了，不要我了。
第二个意识是：不知额角会不会留疤。
不自觉摸了摸头上的纱布，这时惜朝端着一碗药进屋了。
我连忙撑着床坐起来，谁知道脑袋发沉，险些从床上翻下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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