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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洗剑录-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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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嘀咕道:“那个臭小娘看上那个什么西门飞花东门飞花的,硬要我每时每刻都扮做他的模样,女人,有时真不知道她们脑子里想些什么。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她,食言背信的事颜必克却是决不能做的。”
  正一个人坐在庙里出神,外面吵吵嚷嚷地走进一男一女来,看那打扮像是一对中年夫妻,那丈夫满脸怒容,怒气冲天,大声喝道:“叫你今天不要出来赶集,你这贼婆娘偏要跟老子抬杠,赶集就赶集,偏买东买西的没完没了,现在好了,天这么黑了,怎么回去!”女人嘟着嘴,不服气道:“你一个大男人只会端坐在家中要吃要喝的,岂能知道家庭主妇的困难?柴米油盐缺了你可知道?家里母鸡几天不吃食了,不抓些药怎么行,锅也破了两个洞……”
  男人突然跳了起来,恶狠狠的一巴掌甩过去,横眉怒道:“好你个贼婆娘!还敢顶嘴,现下回去又不能回去,我肚子饿得厉害,你弄什么给我吃?”女人被他打得半边脸肿了起来,委屈之下号啕大哭,道:“你这贼杀的好狠心,我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我又不是没带吃的来……”男人听到这里,脸露喜色道:“你带吃的来了?那好极了,快去做来我吃。”
  女人适才挨了一巴掌,十分不服气,斜着眼睛不睬她的丈夫。男人把拳头一扬,板起脸道:“你是不是又要挨揍?”女人吓了一跳,这才起身去搭锅、淘米、生火、做饭。少倾,一锅香喷喷的米粥熬成。男人笑嘻嘻地接过一碗女人递过来的米粥,稀里呼噜边吹边喝。女人也盛了一碗,两人自吃,并不理会颜必克。
  颜必克一直在听他们争吵,待得闻到四溢的饭香,肚中本不觉得如何饥饿,这一下简直饿得不能忍受,凑过去道:“大哥大嫂,小弟……嘿嘿,哪个肚子也饿了,分一碗与小弟吃如何?”男人把眼一斜,继续喝粥,不理睬他。女人拿起另一只碗来便要盛,男人一把挡住她道:“我还没吃够呢,给这个小鬼吃去了,我怎么办?”颜必克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绿绿的翡翠,递到那男人面前。男人立刻两眼放光,笑嘻嘻地接过,连声道:“快快快,给这位小……大少爷盛一大碗粥。”
  颜必克接过米粥,正要喝,突然两眼放光,直直看着门口,脸现惊诧之色。夫妇二人好奇之下也都回头去看,待见外面黑黝黝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异样,女人笑嘻嘻地道:“小少爷怕是饿坏了,快把粥喝了吧。”
  颜必克嘿嘿笑道:“对,对,大家都喝了。”一会儿,三人都把碗中的粥喝光了。夫妇二人突然把碗往地下一掷,霍地站起,撕下脸上的一层面膜,哈哈笑道:“飞天鼠,看你这次往那里逃?”二人竟是“岭南四王”中的吹王和媚王。
  颜必克大吃一惊,摔了碗连退几步,捂着肚子变色道:“你们……你们……”媚王哈哈娇笑道:“要不这样怎么能捉住你这只‘飞天鼠’,今天不把你千刀万刮不解我溪边之辱!”说罢“刷!”一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柳叶刀来。
  突然,吹王捂着肚子大叫道:“哎呦!我的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痛……活见鬼,你这骚娘是不是在我的碗中……也……也下了毒……”说到最后竟痛得弯下腰去。
  颜必克凌空向后翻了一个跟头,跃开了去,拍手笑道:“‘害人终害己’,妙极!妙极!其实我早就认出你们了,那碗粥被我暗中调换了,哈哈……”媚王这才知道他是在他们回过头去看庙外时做了手脚,脸色大变,扶起吹王便往门外冲去。
  颜必克正想大呼“站住!”,冲出追赶,火映剑光,一大群人提剑持刀一涌而入,正是连云山庄中一大群围捉“飞天鼠”的江湖好手。个个怒目灼灼,向颜必克步步进逼。铁怒戈第一个大骂道:“死老鼠,你二度冒充我兄长,今天你就是上天入地也休想逃走,哈哈!……”
  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飞天鼠,快把紫金杯交了出来,再要耍什么花招,休怪我剑下无情。”人从中闪开一条道出来,一个魁梧的大汉阔步而进,双目凛然生威,正是连云山庄的穆庄主。
  当此众敌环伺之下,颜必克竟始终未变颜色,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众人未料他如此险境下还笑得出口,都不禁愕然。
  穆庄主怒道:“你笑什么?我的紫金杯呢?”
  颜必克道:“什么紫金杯啊,我拿去卖给一个玉器店老板了,讨了半天价,他只肯给我一文钱,这一文钱我买了一个包子喂狗。我说穆庄主啊,下次你要摆出宝物让颜某出手也该选贵重一点的,不要装得这么寒碜吧。”
  穆庄主失声道:“你卖给了哪家玉器店?,附近那么多玉器店,你快说是那一家。”
  颜必克道:“哎呀!看我这记性,我怎么不记得是那一家了……啊,好象是没有卖出去,随手仍在路上了……”
  穆庄主怒气勃发:“你死到临头还不老实!”便在这时,庙顶和庙门外一阵响动,壁窗“哗啦!”几声被砸开,几名黑衣大汉伏在窗口,张弓搭箭对准了颜必克。
  穆庄主道:“飞天鼠,你搅动中州实是狡猾无比,但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了,别说你斗得过我们在场的各位,这庙门外已伏下了二十几张铁胎弓,每张弓都有三百石力气,你再不乖乖把紫金杯交出来,到时候乱箭穿心,你自己想得到!”
  颜必克仍是哈哈大笑,大声道:“承蒙抬爱,请了这么多前辈老宿,还雇了这么多弓箭手为我送葬,颜某死而无憾,但金杯你们却是休想再拿回。”他这句话说得再明白没有了,如果穆庄主下令把颜必克砍死或乱箭射死,那么穆庄主也就无法拿回紫金杯。
  但在这时人群中却听一个惊恐异常的声音道:“花影剑……他是花……影……剑。”众人朝他看去,是一个泰山派的弟子,面色苍白,惊惧无比地看着颜必克。
  他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是脸色一变,铁怒戈一把抓住他的胸口道:“他……他果真是……西门……飞花,不是那只死老鼠?”
  媚王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了,大声道:“他不可能是花影剑,我瞧这小子武功平平。”
  一个刀疤脸汉子壮胆道:“哼,我们千心万苦围住了他,岂能轻易放过。这位泰山派的兄弟,你可否认错了?”那个泰山派的弟子已稍微抑制住了心中的惊恐,咬牙切齿道:“如何会有错?半个月前,就……就是他……”他说到这里时,颤抖的左手指住颜必克,“在本派山门下一举杀死了十几个师兄,同一天丧生的还有‘无影门’孟坚,‘太极门’阎虎,连‘金银双索’两位大侠也丧生在他……剑下。”
  泰山脚下的一场血战西门飞花连折十几个江湖好手已成为耸动江湖的恶讯,几乎无人不知,但此时经这个泰山派弟子的口中讲来,众人尤色为之变,胆为之寒。众人涌进庙时本欲一齐扑上,制服了颜必克,此时却如见鬼魅,都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刀疤脸汉子口中喃喃道:“怪不得他如此有恃无恐。”
  颜必克一直冷冷站在众人之前,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暗暗佩服自己的易容之术高超,直可以以假乱真,居然被那个泰山派弟子错认做西门飞花。沉吟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道:“‘单掌打遍天下,一剑威镇四方!’”这句话一出口,庙外发一声喊,一群弓箭手吓得如惊弓之鸟般作鸟兽散。
  铁怒戈颤音道:“穆庄主你的家财被花……影剑……看上了,我也帮不了了。”言未必,转身在人群中一钻,人影便不见了。他轻功果然不弱,逃跑起来也十分快,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媚王惊呼道:“见鬼了!”纤腰一旋,挤过人群,人也在庙外消失了。瞬时间,人头攒动,先前同仇敌忾奋勇向前的一大群“江湖豪士”此时已争先夺后地挤出庙门逃命去了。
  穆庄主横剑在胸,惊疑地一步步退出大门外,突然把剑一挥,剑花舞动护在背后,向后倒跃而出,身行落在几丈外,脚一着地便向大路上疾奔而去。整座初时还有些拥挤而且吵吵嚷嚷的破庙这时冷冷清清,除了颜必克外,就只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了。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随穆庄主同来的皇甫云。
  颜必克逃过一劫,惊魂未定,要知道他刚才可全是强装笑颜,但他现在却是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一种大难不死的侥幸,笑嘻嘻地走到皇甫云身边:“这位仁兄,你干吗不逃?你难道不怕我吗?”
  皇甫云一声长笑道:“你也是一个人,我为什么要怕你?”颜必克拍拍他的肩膀道:“哈哈,好,很好。你确实不和他们一般贪生怕死,难得遇上你这样的人,我和你义结金兰,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甫云凛然道:“好!那么先让我杀了你。”说着抽剑出鞘,冷冷地看着颜必克,随时便要一剑刺出。
  颜必克一愣,问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皇甫云冷冷道:“你是个杀人魔头,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诛之,谈什么打架不打架?”
  颜必克哈哈大笑,撕下半边粘在脸上的面皮,道:“我这‘花影剑’是假的,想不到无人看得出来。”
  皇甫云收起剑,兀自不相信“西门飞花”是颜必克所扮,三分相信,七分怀疑地道:“你真的不是那个杀人魔头吗?”颜必克道:“这还会有假的,来吧,我们这就结为兄弟。”当下不由分说地拉过皇甫云,皇甫云初时错认了颜必克,此时再看他也觉得十分投缘,当下二人在香案前燃香祷告道:“黄天在上,后士在下,皇甫云与颜必克结为异姓兄弟,誓同生死,祸福与共,神人共鉴!”
  颜必克本来生性豪爽,结识了一位好兄弟,更是兴奋,大声道:“你我今日相知相识,何不上酒楼喝他个痛快。”当下二人携手出庙,颜必克高歌长啸道:“甘琼烈酒兮三百杯,呼朋引伴兮痛快饮,可笑世人兮皆碌碌,不醉不归兮吾独自在……”
  二人边说边走,忽闻路边传来悲戚的抽泣声,却是个妇女搂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一边哭泣。皇甫云走过去说道:“这位大婶,你因何伤心,在此哭泣?”
  妇女警觉地抬起头看了皇甫云一眼,见他面目颇善,摇摇头又低头不语。皇甫云一连问了几遍,她这才哽咽着道:“我和我那老头子本来经营有一家客店,小本生意,只涂糊口,也不求挣钱多少,附近的客人都很喜欢到我们店里来,有客人要落脚的二楼刚好有几间上房,我们也从不收房客银子,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我们的店里来了位钦差老爷,他的一个仆人想要谋主害命,被当场打死了,那个老爷一怒之下,说我那老头子是同谋,一起设计好了来害他……天地良心!我们两个老骨头平日是踩着了地上一群蚂蚁也不忍心的,如何会去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可怜我那老头子……二话不说就被……下进了大狱,小店被封了,我一个老婆子身无分文,也没办法到牢里去看他,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被折磨得……怎么样了……”
  皇甫云挽住老妇道:“老人家请放心,我们一定为你主持公道。”颜必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妇,眼中闪烁着惊疑之色。
  老妇讲到悲处,不能自抑,一把鼻涕一把泪,停了好久才道:“我走投无路,只好和我女儿到一个本家那里讨一口饭吃,那本家是我那老头子的亲弟弟,倒是愿意接纳我们娘俩,我们娘俩就帮他干些家务,只是前天突然来一群官差,说是我那叔叔偷了人家的耕牛,天哪,那头耕牛可是一个路人牵过暂且系在叔叔家门口的,可怜我那叔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也被抓走了……我和婶子到府衙去鸣冤,出来一个师爷打扮的男的传话给我们说,只要把我们的女儿送给知府大人当小老婆,便放了我那叔叔,而且也可以连我那老头子也一道放了,可是老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却又如何……我想来想去,官老爷千方百计,只是看上了我这个闺女,我害怕他们用强,只好带着她逃了出来,眼见前路茫茫,也不知到哪里去,所以在这里哭……”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那少女满脸泪容,扑在老妇怀里只是哭。
  皇甫云怒火上冲,脱口骂道:“狗官!就只知道鱼肉百姓。”
  颜必克道:“老妈妈,您老那家客店可是叫‘蓬莱客栈’,那个钦差老爷差点被手下人谋财害命的前天夜里,是不是有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受了伤的少年来投宿?”
  老妇道:“正是叫‘蓬莱客栈’,那天夜里确实有一男一女来投宿,那个女的还下来向我们店里的阿六要了一碗盐,我们以为她要给那男的喂盐水,也不过问,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颜必克给了老妇和她女儿一些银子,暂且让她们去寻个地方落脚,和皇甫云展开身形向城中窜去,路上找一个路人问明了知府大人的住宅,沿路循来,悄悄地翻墙而入。
  皇甫云轻功不弱,颜必克素有“飞天鼠”之名,轻功之佳更不必说,二人在一座幽深别致的大宅内闪来闪去,竟无人知觉。听得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内传来放荡的调笑之声,颜必克道:“这厮必在这里了!”眉头一皱,居然有了一个极好的计策,附在皇甫云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说得皇甫云张大了嘴:“这样能行吗?”
  颜必克拍拍他肩膀,笑道:“没问题!”挺起身,大摇大摆向大屋走去。一脚踢开屋门,门内四五个裙衫不整的女子正围着一个肠肥脑满,长得像一头猪的男子斟酒夹菜。屋内人见颜必克进来,颇有些惊讶。那倒在一群女人中间的男人睁着一双醉眼道:“你是谁?谁……谁叫你……进来的?”,打了个极响的饱嗝。
  颜必克一看到他便是那个当日在蓬莱客栈中下猛药毒死自己的主人钦差刘澄福的“小鞋子”,当日颜必克就躺在床下,对他如何刘钦差一时没有死透又用力把他掐死,如何制造凶杀场面的假象,又如何把自己易容成刘钦差等候捕头的到来的一连串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时电光石火一般在眼前闪过,仍是记忆犹新。刘橙福当日到客栈来是为了占老板的女儿为己有,他这个钦差平日也不知干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本是死有余辜,但“小鞋子”害主夺官的手段也太过令人发指,颜必克此时见眼前这个雍容富态,肠肥脑满的“刘澄福”,实在无法把他与当日那个虎背熊腰,下手狠辣的“小鞋子”联系起来。
  颜必克大喝一声道:“你就是这里的狗官吗?”
  “小鞋子”哈哈大笑,仍是一副醉态:“我……我是堂堂四品知府,百姓叫我……‘清官’,不是……不是狗……狗官。”
  颜必克道:“不是狗官,那就是猪官了。”一跃而前,把“小鞋子”提着摔出门去,抱起来便往皇甫云的隐身处奔去。“小鞋子”圆球一般的身躯“蓬!”一声撞在青石板上,立时昏了过去,颜必克迅速地脱下自己身上衣裳给他换了,又仔细对照“刘知府”作了一番易容。“刘知府”脸上颇蓄有须,颜必克干脆扳过他头来,拔下他的胡须来,那些胡须本也是“小鞋子”扮做刘澄福粘上去的,颜必克一拔全掉了下来,一发都粘在自己唇边。
  此时知府宅内已乱做一团。颜必克把现出原形的“小鞋子”塞给皇甫云道:“明天记得照我说的去做。”皇甫云点点头,抱起“小鞋子”消失在黑夜中。
  颜必克整了整衣服,大喊一声:“老爷在这里!那些上线开拔的贼子已被我赶跑了!”众家丁提着灯笼围了过来,交口称赞道:“老爷神勇。”,奉腴之词肉麻之至,拍马之声不绝于耳!
  颜必克已一天没有进食,腹中饥饿难耐,当下风卷残云,将刘知府留下的一大桌珍馐佳肴吃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下人睁大了眼睛道:“老爷今晚真是能吃!”颜必克瞪起眼道:“难道你不能吃?”那人吓得不敢说话,颜必克叱退了所有的女人和下人,鞋袜也不脱,爬上床仰八叉就睡。
  第二天正熟睡之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外面有人道:“老爷,外边有人击鼓告状。”颜必克迷迷糊糊地道:“啊……啊……”猛然想起昨晚之事,爬了起来,门外已备好官轿,颜必克急急的钻了进去,几个大汉抬起来便走。
  颜必克穿着刘知府的官袍,坐在官轿里在大街上走过,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不时掀开布帘往外看,偶尔看见几个美貌的少女就不失时机地向她们抛媚眼。但是每个人见官轿到来,都慌忙躲到一边去。颜必克突然想起,如此不好,虽一时惩治了狗官,只怕他以后还鱼肉四方,但如果杀了他,朝廷不定又派下哪个更贪婪的狗官来。当下唤来了一个随从,吩咐他如此这般办了,那随从诚惶诚恐跑去了,不多时捧来一张大宣纸。
  颜必克走出官轿来,背着手在大街上慢慢的走着,这时前边传来吵嚷之声,不远一群狱卒正在殴打一个衣衫褴缕的老汉。
  颜必克走上前道:“住手!他犯了什么罪要你们如此狠毒的殴打?”一个带头的狱卒跪下道:“启禀知府,这刁钻小民偷了我家一只大公鸡却不承认,我们让他还,他却还出手相殴,打得我和几个兄弟遍体鳞伤,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说着掀起衣角一片小小的破裂处,以示“证据”,他率领众人殴打老人已是显而易见之事,却又如此“恶人先告状”地诉苦,脸上甚至连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
  那老汉已被打得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身上没有一处不流血,只有口中还呵呵急促地出气入气。他的面前用草绳绑着一只大公鸡,鸡翅上叉着草标。那跪着的狱卒又道:“这只大公鸡我平时看得比我亲爹还重要,没料这个刁民这么狠毒!”
  颜必克没有遇到这么无耻的场面,热血上涌,大声喝道:“放你妈的……”捂一捂嘴,哪个“屁”字硬生生收住,续道:“嗯……啊……,这只大公鸡确是你的?你确实把它看得比你亲爹还重要?”
  那狱卒对这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以为“刘知府”这样说是又要有意要包庇他了,眉开眼笑道:“没错,没错,我每天亲自喂这只鸡,就是我亲爹也未必有它重要。”颜必克大喝一声道:“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两个随从奔过去架起那个跪着的狱卒。狱卒大呼冤枉。颜必克看着大公鸡道:“你大逆不道,你亲爹的双腿被绑着躺在地上,你竟像没看见一样。还不快过去给你亲爹磕头谢罪!”
  狱卒有苦说不出,想到要给一只大公鸡磕头谢罪,实是十万分的不情愿,只得愁眉苦脸道:“这只公鸡不是俺的,是……那老汉的。”
  颜必克把眼一瞪,大声道:“竟敢欺瞒本官,强抢民财,无故殴打百姓,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进大牢!”
  那狱卒吓得面无土色,颤声道:“不,不,那只大公鸡确实是我的。”颜必克道:“确实是你亲爹?”狱卒道:“不……是……不,不,不是……是……”颜必克大喊一声:“到底是不是?”
  狱卒一咬牙道:“是!”颜必克道:“那就过去给你亲爹行礼吧。”狱卒转身过去,跪在大公鸡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爹,孩儿向你认错。”
  这时大街上已围满了一大圈人,众人看到这人拜鸡而且对鸡口称“爹”的场面,不由得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觉得这些平时横行霸道的街头小吏如此下场心中着实解恨,只是不知面前这位“刘知府”何时变得如此秉公执法。
  颜必克道:“你快点把你爹抱回去吧。但你们几个持强凌弱,把一个老人家打成这样,罚你们每人当场掏出十两银子给这位老人家,身上没带银子的马上回家去拿。”打老汉的狱卒有十来个之多,每人十两银子,老人家一下子有了百两黄金,除去治病疗伤外,生活亦有了着落。
  狱卒们乖乖地凑足了银两,恭恭敬敬地奉给老汉。
  颜必克脸色郑重,向围观的百姓团团一揖,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太原知府以前不是人,干了很多对不起大家的事。现在我拟了一份誓言书,誓言书上盖了本府大印,这张誓言书就贴在城里的孔庙前,我太原知府以后如有违背这些誓言,叫我这张誓言书上的毒誓条条应验!”他不说“我刘澄福”而说“我太原知府”,乃是要以后的每任知府都也包含在内。
  说着,手下递上一张拟好的文书,颜必克把它展示给周围百姓看了一看,便当众念了起来:“一、要是我太原知府以后再收受贿赂,叫我出门马上被乱刀分尸,马车撞死,大河溺死,大火烧死……;二、要是我太原知府以后再强抢民女为妾,强占民财,叫我从今而后穷得连下锅的米也没有不止,还欠了一屁股债,老婆都沦落为娼妓,女儿都是婊子;三、我太原知府要是再有包庇亲戚,徇私枉法,叫我的后代子孙男的没屁股眼,女的一只眼睛一片耳朵……”所念毒誓凡十余条,条条恶毒之极。然而,颜必克念完誓言书,几个大胆的百姓已是高兴得拍起掌来,登时余人也跟着发出一片欢呼声。
  颜必克吩咐手下找来一位城中资格老的朽儒拿上“誓言书”到孔庙中张贴去了,大喊一声“起轿!”,径奔府衙而去。
  大堂上,两排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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