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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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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摊手道:“这区域就只得这个村,如不是处处积雪,我可以和你数足-晚星星。而且若论闹鬼,这个高家村算平静的哩!”
尹清雅跺足嗔道:“还要说!不准你再提鬼这个字。”
高彦心忖又是你自己先说的,现在却来怪我。笑嘻嘻道:“娘子息怒,随为夫进去吧!保证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同时猛眨眼睛,表示甚么为夫娘子的称谓只是权宜之计,是针对高家众鬼的策略。
尹清雅仍在犹豫。
高彦叹道:“只好告诉你真相吧!太阳下山后,躲在边荒各处村落的冤鬼会倾巢而出,在山野活动,所以躲在村内反是最安全的,何况是我的高家村。明白吗?”
接着一把抓着她温软的玉手,道:“来吧!万事有为夫担当。”
尹清雅忘记了玉手被他大占便宜,由他扯着入村去了。
风帆从濄水转入淮水,逆水西上。
掌舵的十二人全是原振荆会的高手,是屠奉三的亲信,随屠奉三潜返荆州。刘裕则坐屠奉三的便船,到寿阳见胡彬。
两人站在船头,乘风破浪,心中都颇有感触,尤其在劣局里,几经辛苦争取到辉煌的胜利之后的当儿。
屠奉三苦笑道:“我有点害怕回荆州去。”
刘裕点头道:“我明白屠兄的心情。”
屠奉三道:“少年时我曾和桓玄同时爱上一个女孩子,不过我只把爱意藏在心底里,因为我明白桓玄霸道的性格,还要被逼听他如何把这女孩子弄上手的过程,那种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刘裕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记。明知不该问,也迷迷糊糊的问道:“后来如何呢?”
屠奉三现出罕有痛心的表情,惨然道:“后来?唉!我可否不说呢?”
刘裕愕然道:“桓玄不是喜欢她吗?”
屠奉三道:“她只是被桓玄以卑鄙手段得到手,事实上她心中另有所爱,而那个人就是我。桓玄这家伙真不是人,是畜牲。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比难看?”
刘裕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悲愤,道:“我对屠兄当时的情况,感同身受。”
屠奉三目光投往前方茫茫的黑暗,道:“直至她断气的一刻,她都不肯说出我的名字。”
刘裕遽震道:“桓玄竞辣手摧花?”
屠奉三道:“他天性凶残,有甚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刘裕皱眉道:“这样的人,谁肯为他卖命?”
屠奉三道:“现在他手下的大将,都是以前追随桓冲的人,他只是承继了桓冲的家当。我今次到江陵去,除了安排族人和旧部迁往边荒集外,还要分化桓玄的势力,令他只能倚赖桓氏将领。否则以现时北府兵四分五裂的情况,根本不是荆州军的对手。”
刘裕道:“桓玄是否一直知道那女孩子爱的人是你呢?只是骗你说不晓得。”
屠奉三淡淡道:“是否如此再没有关系。”
刘裕道:“当时桓冲尚在,怎容他随便杀人?”
屠奉三道:“如她出身望族,事情闹大,桓玄会很麻烦。只恨她是寒门之女,桓玄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刘裕心忖纵是望族之女又如何,不是一样难逃桓玄的魔掌吗?
屠奉三吁出一口气道:“由那一天开始,我虽然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没有像那趟般动过心。只有纪千千令我想起她,她们有很多地方非常酷肖,特别是她们的笑容和眼神。”
刘裕听得发起呆来,如非他亲口说出来,谁想到屠奉三有如此多情的一面。而屠奉三肯向他倾诉心事,显示他已视自己为知己。
这个想法稍冲淡了他内心因王淡真而起的痛苦。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成为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可以告诉别人的会经过过滤,是净化了的事实。他不相信屠奉三初恋对象的美丽样貌,能和纪千千倾国倾城之色作比较,但却深深明白到存留在屠奉三记忆内,那女孩子的美丽倩影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为分散屠奉三的心神,也可使自己不用去想王淡真,刘裕问道:“你和聂天还如何发展到现今势不两立的田地?”
屠奉三目光回到他脸上,凝神看他好一会儿后,现出一丝令人生出寒意的冷酷笑容,道:“我是因长兄被聂天还所杀,然后发奋做人,最后披甲上阵,全力与聂天还周旋。现在你该明白我因何在晓得桓玄与聂天还勾结后,立即对桓玄死心,再不视他为友。”
刘裕一呆道:“桓玄是逼你造反。”
屠奉三仰望星空,平静的道:“我是抱着最坏的打算回江陵去看究竟,我已有为族人收尸的心理准备,因为我太了解桓玄,桓玄的缺点很多,但也有不可以忽视的专长,就是他的断玉寒和军事上的天分。人人以为在荆州最心狠手辣的人是我,但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实远比不上桓玄,他只会做最应该做的事。在他面前,任何疏忽,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是绝不会容许你有翻身的机会。”
刘裕冷哼道:“他不是想将你赶尽杀绝吗?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屠奉三微笑道:“江海流的下场又如何呢?我是沾了你的运气,才能坐在这里与你畅谈心事。自成立振荆会后,我便以为自己再交不到真正的朋友,想不到先有慕容战,现在则多了你和燕飞,确是异数。”
刘裕欣然道:“你肯视我为知己,是我的荣幸。”
屠奉三叹道:“真正的朋友得来不易,但也今我害怕。”
刘裕不解道:“好朋友有甚么好害怕呢?”
屠奉三苦笑道:“人是会变的。我和桓玄自小便是玩伴,一起读书、一起习武,玩乐更是出双入对,我从不视他为主子,他也没有把我当作仆人。
那时大家没有机心,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直愤愤不平司马氏对他们桓家的压抑,我是完全站在他的一方。”
刘裕断言道:“我和你的生死交情是永远不改变的。”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的打量他,沉默片晌后,现出苦涩的笑容,道:“我绝不会怀疑刘兄此时此刻说话的诚意。但人确是会变的,随着权势地位的不同,人会相应作出改变,也难以走回头路,以前那一套再不适用,当你为保着眼前的-切,会不择手段,其它一切将成为次要。”
刘裕欲语无言。
比之淝水之战前的自己,他也变了很多。之前的他很单纯,满腔理想,现在的自己仍是那个刘裕吗?
道:“我认同屠兄的见解,但我永远不会变成像桓玄那样的人。”
屠奉三点头道:“因为你们基本上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出身更是天壤之别。你们现在的处境亦大有分别。不过随着你不断往上攀升,有一天你会到达他的位置,你再不能只凭自身的喜恶作决定,必须为全局舌想,到那 的一天,你会对我今夜说的话有全新的体会。”
刘裕暗叹一口气,老天爷因何教谢玄瞧上自己,将自己摆在这样的一个位置呢?他现在确是全无退路,只有继续朝目标迈进。
岔开道:“今次到江陵去,你准备从何人手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会找几个有用的人谈话,”
刘裕骇然道:“不怕太冒险吗?你凭甚么去打动桓去的人?如被出卖,你肯定没法活离江陵。”
屠奉三道:“凭的是桓玄反复难靠的性情作风,未来情况的发展和我们将反攻边荒集成功的事实。我并不要求立竿见影的成果,却必须撒下种子。”
刘裕不解道:“未来的发展指的是甚么呢?”
屠奉三沉声道:“只要刘牢之真的背叛了桓玄、王恭和殷仲堪的联盟,桓玄今次肯定无功而退,这对他的声威会造成严重的挫折。兼且两湖帮和荆州军今趟剿伐我们损兵折将,更今桓玄短期内无力行动。如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老奸巨滑的司马道子会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呢?”
刘裕点头道:“屠兄很有远见。机会难逢,司马道子不会错过分化荆州军的机会。”
屠奉三补充道:“司马道子最懂玩阴谋手段,更从我身上明白到桓玄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自我中心只顾己利的本性。这样的一个人,在有选择下,没有人肯和他共事的。我也是看准此点,才到江陵去试试看。即使不能扳倒他,也可以今他暂时无力犯建康,为我们反攻边荒集争取多点时间。否则如让桓玄一举攻陷建康,我和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刘裕感激地点头,道:“有屠兄助我,是我刘裕的福气。”
屠奉三欣然道:“还说这些话来干甚么,说到底我是为了自己。不过照目前的情况发展,建康早晚会落入桓玄手里。在我们来说,此事的发生当然愈迟愈好。”
刘裕道:“原来你仍保持如此悲观的看法,我却比你乐观一点。刘牢之始终掌握着北府兵,对桓玄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屠奉三道:“关键处在乎司马道子这个人,以前有谢安、谢玄在,处处制肘他。现他大权在握,必定设法打造出一支新兵,又会尽力削弱北府兵,如此他和刘牢之之间将出现不能化解的矛盾。”
刘裕道:“如出现那样的情况,对我们有利无害,只要我们重夺边荒集,刘牢之便要转而和我们妥协。”
屠奉三道:“确是如此。不过我要指出的是刘牢之的动向问题,桓玄能否封锁大江、攻陷建康,关键处在乎北府兵的态度。”
刘裕道:“最坏的情况,是刘牢之坐视不理,任由桓玄收拾司马道子。
不过一天北府兵仍在广陵处虎视眈眈,桓玄仍末敢坐上帝位。”
屠奉三哂道:“你太轻视桓玄了,如发生那样的事,桓玄便有机会展其所长,以暗杀、恐吓、贿赂、分化等种种手段,把北府兵完全瘫痪。到那时候,只有一个人有令北府兵回天之力,而那个人就是你刘裕。”
刘裕一时哑口无言。
屠奉三道:“我有一个请求。”
刘裕讶道:“为甚 忽然变得这么客气,大家兄弟,说甚么都行。”
屠奉三目光投往淮水北岸的边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一天刘兄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请别忘记边荒集,让荒人继续他们自由写意的生活。”
刘裕愕然道:“你竟认为将来有一天我会毁掉边荒集吗?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
屠奉三苦笑道:“我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因何有这个请求。杀了桓玄,我亦没有兴趣求甚么高官厚禄、权势地位,只希望有栖身之所,而世上再没有别的地方像边荒集般适合我,我现在是为将来作打算。到哩!”
寿阳城出现在前方。
她再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而是代表着汉族的盛衰和荣辱,也是一代名将谢玄能名传千古的象征。 
第十二章 荒村鬼踪
       燕飞立在镇荒岗,遥观边荒集的方向,只有微仅可察的一点灯火,显示边荒集正处于不寻常的情况下,敌人正战战兢兢地等待荒人的反击,由主动变成被动。
就在这高岗上,他与孙恩首次决战,以他的败北作终结,却给尼惠晖带走他,震断他的心脉,把他埋在地底,避过孙恩的搜索。岂知第二次决战,尼惠晖却被直接卷入其中,更因抵受不住仙门关闭的能量爆炸,玉殒香消。三人里,反以自己伤得最轻。
他、孙恩和尼惠晖形成微妙的关系,欠缺任何一个人,肯定不能令三佩合一,开启仙门。
燕飞隐隐感到个中实包含着玄妙的道理,却没法具体描述出来。
这是否尼惠晖爱挂在口边的“仙缘”吗?
唉!
千千!现在如有你在我身旁,这世界将圆满无缺。假如你在我的身旁,我会向你说:对我燕飞来说,你才是我的仙门,只有通过你,我方可以进入洞天福地。
不过假设有一天我掌握了开启仙门的法诀,又可以与你携手离开,你是否愿意随我一道离开这个充满了恨,也充满了爱的世界,往彼岸而去,进入洞天福地,做一对神仙眷属呢?
想到这里,燕飞奔下镇荒岗,洒然闲适的朝边荒集脚不沾地的掠去。
他终于解决了心魔,把心门与纪千千等同起来,再次晋入胎息的至境。
高彦笑道:“这就是我的七号行宫。”
尹清雅的手使个手法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嗔道:“你这小子最懂趁机会占便宜,我……”
高彦伸指按在唇上,作个噤声的姿态,低声提醒道:“不要那么大声,吵得它们晓得我们偷偷到了这里来,我们便难有一个安宁的晚上了。”
尹清雅凑到他耳边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低声说话有用吗?听说它们可嗅到活人的生气。”
高彦给她的呵气如兰弄得痒痒的,心中甜如蜜糖,故意装作听不清楚的把耳朵贴向她的香唇,弄得尹清雅触电般忙移开少许。
高彦乐不可支,张口说话,两唇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尹清雅忘了骂他,紧张的道:“你说甚么啊?”
高彦伸手搂苦她香肩,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嗅着她秀发散发充盈健康和青春香气,心神俱醉的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了你便不会害怕。”
尹清雅给他唇边揩擦着耳朵,娇躯轻颤,蹙起黛眉讶道:“是甚么秘密呢?”
高彦另一手指着眼前位于后排,比起其它破屋较完整的房舍道:“你要留心听我说话嘛!像这样的行宫,在边荒我共有十八所,这座的编号是七号,里面有间干净的卧房,专供我落脚之用,且贴有恶鬼勿近的符咒,只要不离开房间,保证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尹清雅担心的道:“那善鬼又如何?它们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吗?”
高彦差点语塞,只好胡扯应道:“善良的鬼顶多在旁看两眼,绝不会骚扰我们。你如肯多唤两声夫君,让它们晓得你是我的小媳妇,肯定它们不会踏入房间半步。”
尹清雅别过头来看他,借点星月之光,看到他一脸陶醉的神色,醒觉过来,不悦地道:“你搂够了吗?”
高彦随机应变道:“不要以为我在占你便宜,这是一个法力高强,专门替人捉鬼的老道七私下传授给我的秘法,叫生气联盟,只要有情的男女搂在一起,便死鬼勿近,我是对你好啊!”
尹清雅怀疑的道:“哪有这回事呢?你又在骗清雅了。”
高彦道:“你忘了这是高家村吗?我怎会在历代祖宗前欺神骗鬼呢?”
尹清雅挣脱他的手,嗔道:“你这小子甚么背宗叛祖的事做不出来呢?少说废话,我们进去吧!”
高彦满足的道:“小娘子请随为夫来。”
尹清雅一指戳在他背上,痛得他直入心脾,仍不忙一把抓着她柔软的小手,拉得她与自己绕到屋后。
尹清雅目光戒备地扫视屋后的疏林时,高彦放开她的手,打开关着的一个窗,道:“小娘子请进!”
尹清雅不依的道:“你先进去!”
高彦道:“你不怕一个人留在外面吗?”
尹清雅再不打话,一溜烟般投进房里去,高彦随之。
“嚓!”
尹清雅打亮火熠子,高举手上,照明了这间只有一张床、一几两椅的小房间,房子一角还有一个铁箱子。房间倒算干净,显然不时有人打扫清理。
高彦欣然道:“没有骗你吧!被铺放在箱子里。你看为夫多么有办法,跟着我绝不用捱苦。这个在边荒广设行宫之法,只有我想得出来,赚钱是要花得舒舒服服的。对吗?”
尹清雅仍举着火熠子站在房间正中处,神色不善的道:“你在骗我!”
高彦打开铁箱,取出一盏特制的风灯,来到她身前,奇道:“我骗你?”
尹清雅嘟起小嘴狠狠道:“符咒贴在哪里呢?”
高彦若无其事的道:“符咒有两种,一种是有形的,另一种较高级,是无形的。只要你以剑指,向每道门窗划出符号,划符时念出甚么『唵呢摩巴空,喃呒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便完成最高级的猛鬼勿近符。”
尹清雅见他边说边手舞足蹈、指手划脚,口中念念有词。忍俊不住,“噗哧”笑道:“去见你的大头鬼,当本姑娘是三岁孩儿吗?”
高彦提着风灯,朝房门走去。
尹清雅吓了一跳,呼道:“你到哪里去?”
高彦在门前止步,故作不解道:“你不是苦我去见大头鬼吗?他们是不准踏入房内半步的,我只好出去见它。”
尹清雅打个哆嗦,跺足道:“给我滚回来!”
高彦又回到她身前,道:“小娘子请点灯,荒野最忌点火,当火变蓝时,便是鬼来了。”
尹清雅吓得把灯点着,又把火熠弄熄。
高彦把风灯放在一角,只照亮一小片地面,不虞灯火泄出屋外,顿然把房间的小天地化为舒适和温馨的栖身之所。
尹清雅退到榻沿坐下,轻轻道:“这个村根本没有鬼,你是在使手段占我便宜。对吗?”
高彦移到进屋来的那扇窗子旁,探头往外窥探,然后打个寒噤,惶恐的把头缩回来,又把窗门匆匆关闭,转身挨着窗子道:“好险!刚有一只摄青鬼路经窗外,到后边树林去不知干甚么。幸好我们的新房有最高级的无形符令保护,所以我们也变作无形,它看不见我们。”
尹清雅大嗔道:“还要装神弄鬼,信你的是傻瓜。”
高彦笑嘻嘻来到她身旁坐下,道:“不信嘛!请小娘子移驾出去看看。”
尹清雅双掌穿花蝴蝶般拍他背部数处穴道,高彦中招全身一软,倒卧在床上,只能干瞪眼。
尹清雅跳将起来,权着小蛮腰得意的道:“你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这头小色鬼吗?你最大的本事是乘人之危,拖拖拉拉,又搂又抱的,现在看你还有甚么法宝。”
高彦双目射出焦急的神色,又似不住以眼睛示意某种危险。
尹清雅嗔道:“你可以说话嘛!”
高彦沙哑着声音道:“它们见你这样对我,会以为是谋杀亲夫,进来缠你便不得了。”
尹清雅笑吟吟的道:“又露马脚哩!你不是说恶鬼不能踏入房内半步吗?”
高彦叹道:“我也说过此符只能止恶鬼,善鬼却不受约束。所谓善恶之分,全在心中想作恶还是行善,它们进来救我,当然是好心做好事。”
尹清雅眼珠一转,忽然拔出短刃,道:“我要杀你哩!”
高彦虽手足不能动弹,仍是表情十足,露出胡涂的神色,更由于他只是上半身躺在床上,双脚仍然触地,令他的表情配合姿势尤其古怪惹笑。
道:“你疯了吗?”
尹清雅再待半晌,收起短刃道:“鬼在哪里呢?为何不见你的列祖列宗进来救你。差点给你唬着了。噢!你看甚么?”
高彦正瞪大眼睛,瞧着她身后的窗。
尹清雅旋风般转身,尚未看清楚,窗门外传来凄厉的呼号。
尹清雅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鬼呀”,往后飞退,来到榻上,躲在高彦后方,抓着他肩头,硬把他推得坐起来作人盾。
燕飞站在边荒集西南的一座小丘上,默察边荒集的情况。
整个边荒集只有四门外挂有风灯,全集陷入黑暗里去,在漫天星斗下,充满神秘诡异的气氛。
燕飞自问凭身手要偷进去,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荣阳也难不倒他,何况是熟悉的边荒集。敌人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得拨水不入,只可以于战略要点布岗哨,要防止的是大批来犯的荒人,而不是像他般孤身单剑客。
问题是入集后又如何呢?如何可以寻到波哈玛斯以取他狗命?
看着边荒集,心中汹涌着奇异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仿如一个梦域。
他也不是首次生出人生如梦的感受,问题在感应到仙门后那另一无穷无尽的天地后,他再不能以过去习惯了的心态去看这世界,因为他清楚知道眼前的一切,极可能只是局限在生死之内的一场春梦。
他并不想欺骗自己,正如尼惠晖说的每一个人的深心内,都暗藏着追求这道超脱生死的仙门的渴求,只不过给人世间种种情事蒙蔽了而已。
洞天福地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穿过仙门后,会是怎样的境界呢?
不过更清楚纵使仙门现在他眼前开启,他仍不会踏入仙门半步。因为他生有可恋,为了纪千千,其它一切再不重要。
忽然间,他醒悟到自己正和生命热恋着,而生命的最大成果,就是与纪千千的爱。仙门赋予了他和纪千千相恋的另一重意义,也使他爱得更深刻,更没有怀疑。
心中一动。
燕飞朝东北的天际望去,星空下一个黑点正在高空盘旋。
这不是乞伏国仁的神鹰天眼吗?
念头才起,他已往天眼出现的方向奔驰去。
乞伏国仁到这里来干甚么呢?
尹清雅只懂发抖,哪还有半分高手的仪态,谁想得到此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恶鬼。
高彦本只是装模作样吓唬她,怎料到村内的猛鬼这般合作,配合得天衣无缝,登时吓得牙关打颤,想提醒她解开自己的穴道也办不到。
呼号声忽远忽近,反复呼唤几个音,有时在村头,忽然又到了村尾,总没听清楚鬼在叫甚么。
尹清雅颤声道:“千万不要应它,一应会给它勾了魂魄去。”
高彦勉强控制着?骨,艰难的道:“还不解穴。”
尹清雅失魂落魄的道:“我没法运劲。”
鬼声消去,回复安宁,可是那种猛鬼将临的压逼感,比鬼声啾啾更使人感到害怕和软弱。
高彦道:“冷静点!先解开我的穴道,然后我们有多远逃多远,永远不再回来。”
尹清雅打个抖颤,骇然道:“人怎能跑得快过猛鬼?在这里至少施了猛鬼勿近符,出去怎成呢?”
高彦痛苦得差点哭起来,正要不顾一切告诉她没有甚么猛鬼勿近符,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尖啸。
尹清雅一把将他搂个结实,大骇道:“其它猛鬼回来哩!你的符咒顶得住一只以上的猛鬼吗?”
高彦反定下神来,这尖啸声肯定是由活人发出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忙道:“我必须再多划几道符,快解开我的穴道。”
尹清雅喘息半晌,缓缓放开他,然后连续数掌拍在他背上。
高彦浑身一松,舒展手足后,毫不犹豫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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