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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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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岸旁一块巨石上,波哈玛斯衣衫染血,容色苍白,正不眨眼的瞧着燕飞。
燕飞心中奇怪,谁人有本领能重创这位来自波斯的武学宗师呢?亦大感为难,自己怎可以对没有抵抗力的人下杀手?
燕飞速度不改,转眼来到波哈玛斯身前,神态从容的蹲下道:“本人燕飞,大法师你好。”
波哈玛斯遽震一下,双目现出惊疑神色,显然被燕飞威名所慑,知道不妙。
燕飞皱眉道:“大法师剑伤严重,如不能及时治疗,恐怕永难痊愈。究竟是谁干的?”
波哈玛斯一双眼睛射出仇恨的焰火,咬牙切齿的道:“我从未想过世上有这么狠毒的女人,我和她不但无仇无怨,且互不认识,她却因看穿我行功正到紧要关头,忽然现身突袭。无奈下我虽明知功亏一篑,仍要起而应战。对!我是吃了大亏,但她亦被我重创。想不到我苦待三十多年的时机,就这么被她破坏了。”
燕飞心忖难道是安玉晴,旋又推翻造想法,因为她绝不是这种人,兼之她并不认识波哈玛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作风近似任青媞,不过此女该不在边荒内。
波哈玛斯叹道:“燕兄是否专诚来找我呢?”
燕飞知他才智过人,从自己称他作大法师而晓得自己是来寻他晦气。坦然道:“我本是一心来杀你,但却不愿乘你之危,只好先助你稳定伤势,再请大法师随我去见呼雷方。”
波哈玛斯现出虎落平阳的无奈神色,徐徐吐出一口气道:“杀了我并不是办法,呼雷方是被我的制神大法所迷,只要燕兄在他耳边说出一句咒语,便能解法。”
燕飞似笑非笑的道:“换作你是我,会否凭一面之词便信而不疑呢?何况呼雷方牵涉到一批毒香,如落入我们手上,加上姚兴一方并不知情,对我们光复边荒集有很大的用途。”
波哈玛斯正容道:“燕兄的怀疑是合情合理。我只能以真主之名立誓,如果我有一字虚言,欺骗燕兄,教我十日之内曝尸荒野。”
燕飞不以为然道:“法师以为立下毒誓,我就会放你一马?若只是关乎我一个人的事,我还可以随心之所愿作出决定,可惜此事关系到反攻边荒集的成败,而法师则是敌方主帅倚重之人,我放过你,等于放虎归山。你总不能明知我们有毒香在手,仍装作不知道吧!”
波哈玛斯诚恳的道:“实不相瞒,我早有离开姚兴之意,燕兄来此途上,该见到那被火石撞地弄出来的大坑穴。”
燕飞道:“法师决定离开,竟与此坑有关?”
波哈玛斯道:“正是如此。此为天大凶兆,对现今中土所有政权均不利,亦使我对效力姚苌萌生退意。何况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追杀那妖女,以雪心头大恨,再无意与荒人为敌,请燕兄相信我。”
燕飞感到他话中的诚意,但仍感难下决定,如自己把他所说的咒语,在呼雷方耳边说出来后却毫不见效,岂非天大的笑话。
波哈玛斯道:“燕兄是如何晓得呼雷方与毒香有关,又如何寻到这里来呢?即使姚兴也不晓得我到哪里去了。”
燕飞道:“毒香方面请恕我要卖个关子,不愿透露。至于寻找你老哥,我自有一套办法,只要你仍在中土,便没法躲避我。”
波哈玛斯欣然道:“如此我有个折衷的办法,燕兄当清楚我内伤严重,没有十天八天静养,休想恢复从前的功力。那我便在燕兄指定的时间内留在这里,只要我违诺离开,燕兄可赶回来追杀我,凭燕兄能斩杀竺法庆的身手,何况边荒更是你的地头,我必无幸免。”
燕飞知他看破自己是凭精神感应追寻到这里来,因为他本身亦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所以有此提议。终于同意,点头道:“好吧!请法师三天内勿要离开白云山区,只要呼雷方痊愈过来,我再不理会法师的事,当然,先决条件是法师必须离开姚兴,否则我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你。”
波哈玛斯大喜道:“燕飞亲口发出的警告,天下人谁敢不放在心上呢?燕兄是个好心肠的人,他日我必有回报。”
接着对燕飞说出解开呼雷方被制心神的咒言。
燕飞立在坑穴边缘,目光虽落在圆坑中心尼惠晖埋骨之处,心中想的却是宋悲风和安玉晴,他们到了哪里去呢?
奔跑的声音由远而近,他不用回头去看,已知来者是谁。却没有奇怪,这小子的老本行正是四处奔波,不如此方为怪事。
白云山区发生了这么怪异的事,他来探看情况是理所当然。幸好波哈玛斯重伤,否则给他遇上,这小子便有难了。
高彦在后方嚷道:“我的娘!竟然是小飞你,不但没有被孙恩干掉,还有闲情在这里欣赏怪穴。”
接着来到燕飞身旁,倒抽一口凉气道:“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飞见他走得气喘如牛,讶道:“你在逃命吗?”
高彦叹道:“给你猜个正着,幸好遇着我的私人保镖燕大爷,难怪那妖女给吓跑了。”
燕飞讶道:“妖女?”
高彦道:“还不是楚无暇那个心狠手辣的妖女,不过我该感激她才对,如非她穷追不舍,我便没法试探出小白雁对我海枯石烂仍不会改变的爱。哈!今次发达哩!”
燕飞听得糊涂起来,皱眉道:“你和小精灵在一起吗?现在她到哪里去了?”
高彦兴奋的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用担心,你想不听也不行。嘿!你是否宰掉了孙恩哩?”
燕飞终于面对该否说谎,和如何说谎的头痛问题,否则很难向自己的兄弟交待,苦笑道:“孙恩仍然健在。”
高彦大吃一惊,左顾右盼,害怕孙恩会在某处忽然扑出来。
燕飞道:“不用怕,他回南方去了。”
高彦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定神打量燕飞,道:“你打跑了他。我的娘!你怎可能没受半点伤的?”
燕飞道:“我也没有打跑他,不过他真的受了伤,此事亦是说来话长。我已找到医治呼雷方的方法,必须立即赶回去。”
高彦道:“大家边行边说。哈!遇上你真好,我正要找人倾吐心事,为我分析疑难。”
燕飞的头登时大了起来,苦笑着去了,高彦忙追在他身后。
高彦筋疲力尽的在颖水旁坐下,喘着气道:“你终肯停下来了。”
燕飞仍是气定神闲,仿似有用不完的力量,仰望太阳刚没入地平线后,在西边天际现身的一颗又大又明亮、金光灿然的星星。
道:“我既不想背着你走路,又怕如你落单会被饿狼把你分尸,只好停下来待你恢复气力。”
高彦忍俊不住笑起来道:“燕小子的心肠真坏,不过我已摸清楚你的底子,每逢心情大佳时总爱揶揄老子,像千千刚到边荒集之夜,便不住拿老子 TMD开玩笑。”
燕飞微一错愕,心忖高彦的话该有几分道理,自边荒集二度失陷后,他的心情确从未试过这般畅美,因为他晓得敌人不但缺粮、内部不稳,且掌握了敌人的部署和战略,纵然在兵法上他远及不上刘裕、屠奉三之辈,但也知道胜利已经在望。
一切都是为了纪千千,只有重夺边荒集,他方可以进行与拓跋珪厘定的策略。
高彦道:“想起千千哩!还在那里发什么呆,快来给老子过几道管用的真气,打通老子什么娘的奇经八脉。有你小飞在,我根本不用去练功,便可以成为一流高手。还不滚过来提供服务。”
燕飞没好气的来到他身后盘膝坐下,双掌按上他背脊,先输入一注真气,接着连拍十多掌,每掌均令高彦震抖一下,然后收手道:“有什么感觉?”
高彦好一会也作不了声,蓦地嚷起来道:“你奶奶的真厉害,不愧边荒第一高手。第一道真气至少值一锭金子,其余每掌可值半锭。真古怪!真气先进入我的丹田,然后你每一掌拍下来,真气便像由你指挥的部队般应令冲往某道经脉,神妙得难以置信。你奶奶的,你是否已传了我十年的功力。横竖你有空,再多传我十年功力如何?加上老子本身的功力,我便有四十年的功力哩!得来全不费工夫。”
燕飞哑然笑道:“对不起!我只传了你十日的功力,再多十日怕你消受不起。这十日功力能否保存还须看你本身的努力,世上绝无可不劳而获的便宜,武功的修为更没有可取巧可言。”
高彦掉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坐着,欣然道:“你的心情真的很好,现在可以谈小白雁的事吧!”
燕飞既弄清楚荒人进驻被新命名的凤凰湖基地,离此只半天的脚程,故不急于赶路。遂道:“本人洗耳恭听。”
高彦大喜,忙把英雄救美的情况加盐添醋的说出来,最后道:“她遽然离开时虽然背着我,但我清楚看到她一对美丽的眼睛是含着热泪的,全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
燕飞讶道:“你比我还了得,双眼竟有透视的能力。”
高彦尴尬的道:“不要岔开去。现在我的问题是如何可与她再续前缘,再有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我肯定可以令她投怀送抱,大家卿卿我我,快活过神仙。”
燕飞沉吟片刻,道:“想不到刘裕竟会为你做这种事,实不似他一向踏实的作风。”
高彦光火道:“你想到哪里去呢?老刘是够义气,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像你这小子般,对我和小白雁能留芳百世的热恋不时冷嘲热讽。”
稍顿又道:“我可不是乱吹牛皮,经卓疯子把我们坎坷的爱恋,写入他那部说书人的天书去,保证比你斩杀假弥勒的壮举更吸引人,更收旺场。弥勒是假的,我们的爱却是能在炉火里永远挺得住的真金。”
燕飞忍不住笑道:“卓疯子的三寸不烂之舌真了不起,终于说服了你这个傻瓜。”
高彦气鼓鼓道:“不是卓疯子了得,而是我感到如让我伟大的恋史失传,是后世所有人的损失。明白吗?快给我动脑筋,让我能流传千古的小白雁之恋有个圆满的结局。”
燕飞道:“看来你只好到两湖去走一趟,她人在那里,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吗?”
高彦登时两眼发亮,试探道:“你陪我去吗?”
燕飞摇头道:“不!你自己一个人去。”
高彦像从云端摔回地上,颓然道:“你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
燕飞道:“我是认真的,只要你得钟楼议会同意,便可以作边荒集的代表,光明正大公然到两湖找聂天还谈条件,约定某段时期内互不侵犯的条约,那时你岂非可施尽浑身解数,追求小白雁吗?”
高彦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聂天还现在恨不得剥我们荒人的皮,吃我们的肉,怎肯与我们合作?”
燕飞道:“我虽然不是熟悉政治的人,却也知道政治只讲利益,现在聂天还的主要目标是与桓玄扳倒建康的政权,如果司马皇朝完蛋,便轮到他和桓玄争天下。在这样的形势里,他既无力攻打边荒集,只好与我们讲和,至乎可以继续和边荒集作交易,从中得益。所以你代表边荒集去见聂天还,并不是完全行不通的。即使最后谈不拢,依照江湖规矩,他也不敢动你半根毫毛。”
高彦的眼睛又亮起来,旋即恍然若失道:“仍是行不通,大小姐与聂天还有杀父之仇、毁帮之恨;老屠则与聂天还势不两立,怎肯同意?快给我另想办法。”
燕飞道:“我仍认为值得一试,因为光复边荒集后,我们不单需要一段时间回复元气,且要应付北方的敌人,故不宜在南方树敌。且我们首要之务,是要助拓跋珪打垮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如此边荒集声势方可重上高峰。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所有人必须抛开个人好恶,为大局着想。大小姐和老屠该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约期一过,大家又可以互相攻伐,拼个你死我活了。”
高彦兴奋起来,紧张的道:“对!对!对极了!首先须由你亲自出马去说服老刘,这小子一向不受控制,肯制造一个机会给我和小白雁,只是给鬼遮了眼。”
燕飞道:“再次的失败,已令郝长亨失去聂天还对他的信任,两湖帮的局势也变得不稳定,你须摸清楚两湖帮的情况,方可以对症下药,在小白雁前显示出你的威风。”
高彦拍胸道:“只要手头有金子,我可以轻易地重整掌握两湖帮的情报网。”
燕飞正要提醒他多两句,神情一动道:“有大批人马正从东南面赶来。奇怪!”
高彦大吃一惊道:“快溜!”
燕飞微笑道:“看清楚再说吧!” 
第 九 章 横生枝节
       刘裕离开营地,到可鸟瞰整个凤凰湖的山坡处,想找个地方坐至天明,深思目下的处境。
他刚从一个充满屈辱和无奈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梦里充斥着桓玄的恶行和王淡真的苦难,他只有把注意力集中于收复边荒集的问题上,方可以把梦境尽快忘个一干二净。
凤凰湖岸营帐处处,湖岸泊满粮船,荒人好梦正酣,人人耐不住长途跋涉的辛劳倒头大睡,只余当值的哨兵撑着眼皮子在各战略要点捱更守夜。
天上星辰密布,令夜空变成有质感和立体、不平均分布由大小光点光芒构成的壮丽图画,显示着苍穹深不可测的无限。
快抵达位于半山的一组大石群,他听到古怪的声音。
他念头一闪,连忙增速,赶了上去。
古怪声音倏地停止。
庞义变得沙哑的声音从两块石间传出来,问道:“谁?”
刘裕暗叹一口气,道:“是我!刘裕!”
庞义站起来,神情木然道:“你睡不着吗?”
刘裕肯定他刚才在哭泣,想不到外表坚强的庞义,竟有这般脆弱的一面,不过想想自己的情况,便对他只有同情而没有丝毫嘲笑之意。移到他身边的大石坐下,凝望湖上的船只,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庞义在另一块石上坐下,道:“刚才不论你听到什么声音,也要当作听不到。”
刘裕叹道:“我当然会为你保守秘密。可是究竟为了什么呢?现在光复边荒集有望,我们可以继续进行营救千千和小诗的大计,你该开心才对。”
庞义知道瞒不过他,因为刘裕是晓得他钟情小诗的人。
颓然道:“我很害怕。”
刘裕讶道:“害怕什么?”
庞义凄然道:“我怕不论与慕容垂一战的胜败如何,结果仍是一样。”
刘裕不解道:“我不明白!”
庞义双目又泪光流转,痛苦的道:“如果我们斗不过慕容垂,当然一切休提,不但千千和诗诗回不来,边荒集也要完蛋。可是即使我们能创造奇迹,打垮从未吃过败仗的慕容垂,他仍可毁掉千千和诗诗,让我们永远得不到她们。”
刘裕忽然全身打寒噤,自己的确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恐怕所有荒人包括燕飞在内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当慕容垂发觉再保不住纪千千,便毁掉她。
庞义的声音续传入他耳内道:“诗诗是那么胆小和柔弱,我真怕她受不住惊吓。我很感激千千,如不是她选择留下,诗诗的遭遇更是不堪想像。胡人的残忍手段,我们在北方早领教过了。”
刘裕只好安慰他道:“不用担心,燕飞曾到荥阳看过她们,她们都生活得好好的。”
庞义以袖拭泪,道:“你不明白的!我这一生最不喜欢别人养鸟雀,把会飞的可爱鸟儿关在窄小的笼子里,剥夺了它们任意飞翔的权利,那是最残忍的事,是人的恶行,为的只是要听它们的歌声。现在千千和诗诗便如被慕容垂关在笼里的鸟儿,想想也教人心痛,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哭的。”
刘裕听得心如刀割,比起王淡真来,纪千千和小诗的遭遇已强胜多了,至少慕容垂礼待她们。而王淡真的情况则真正是不堪揣测,至乎他不敢去想,否则肯定发疯。他到这里来本是要淡忘刚才的梦魇,岂知反被勾起心事。
还有什么可以安慰他呢?
风声响起,从后而至。
刘裕警觉的别头瞧去,卓狂生正腾空而至,从山顶跳跃下来,落在两人身前。
卓狂生对庞义露出注意的神色,打量他几眼,带点询问意味的眼神射向刘裕,道:“你们在谈什么呢?”
刘裕向他打个眼色,着他不要寻根究底,顾左右而言之道:“闲聊吧!你没有休息吗?”
卓狂生在两人对面的平石坐下,道:“现在的生活才稍为回复正常,荒人大多是夜游鬼,而我更是夜游鬼里的夜游鬼,白天是用来睡觉的,晚上方是我享受生命的时候。哈!既然你们只在闲聊,不如一起来听听我那部巨著的结局,给点意见。”
刘裕奇道:“你在说笑吧!你的惊世巨著不是才刚开始,到现在只有个多月的时间,这么快便写完,我还记得你说要写书时,刚巧奉善被弥勒教的人悬尸示众。”
卓狂生抚须笑道:“胸怀没有点远见,怎配当边荒的史笔。我这部著作因边荒集而来,从其人事变迁反映边荒集的盛衰荣辱,亦会跟从边荒集的云散烟消而结束。”
庞义咕哝道:“不要胡言乱语,边荒集怎会完蛋?”
卓狂生道:“所以你没有资格来写这本天书,因为欠缺视野,写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动人,更不会有血有肉,只会令人闷出鸟来。”
转向刘裕道:“你现在是我们的统帅,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刘裕被迫去想将来的事,苦笑道:“自晋室南渡后,南方从未出现过像眼前般的混乱形势,北方则因大秦解体,亦四分五裂。在未来的十年将是迁变无常的一段时间,恐怕没有人能预见变化,或许就是那么一直乱下去。
噢!“
卓狂生和庞义齐盯着他,前者问道:“什么事?”
刘裕想起的是胡彬告诉他白云山区的天降灾异,心中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灾异直指边荒集,预告边荒集的灭亡?否则便不该发生在边荒集附近。
一时间,他不想说出来,也不愿说出来。道:“假如南北一统,边荒集自然完蛋,因为边荒再不存在。”
卓狂生舒一口气道:“差点给你吓死。我的想法与你不同,统一天下谈何容易,以苻坚的实力仍以亡国灭族收场,其他人更不行。依我看南北的对峙会继续下去,直至一个真正的霸主出现,目前的所谓霸主,没有一个有这种能力。”
庞义道:“慕容垂也没有这个资格?”
卓狂生理所当然的道:“他开罪了我们所有荒人,怎会有好收场呢?”
庞义为之语塞。
刘裕道:“如非出现统一之局,边荒集该可以继续繁荣下去。”
卓狂生叹道:“世上是没有永远不变这回事,边荒集的问题,在于她显示出来的影响力和战略性。小小的一个城集,却主宰着南北政权的盛衰,现在当然没有问题,因为南北各大势力乱作一团,自顾不暇。可是南北形势一旦分明,政局稳定下来,当权者绝不容边荒集的存在,那时边荒集肯定会完蛋,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内的事。我的巨著亦不得不随边荒集的灭亡而终结。”
庞义听得脸色发青,安慰自己道:“也可能是数十年后的事,老子那时该没眼看了。”
卓狂生叹道:“没可能拖那么久的,你和我都可以亲眼目睹边荒集的灭亡。事实证明了边荒集根本守不住,而我们只能在南北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且是骄傲地生存,而不是苟且偷生。边荒集的声名会在我们有生之年攀上巅峰,再逐步走向灭亡。不要害怕,这正是最精采的人生,与边荒集一起经历她最伟大的时代。我正因见你老庞哭丧着脸,才指出你的错误,只要你持着和我同样的看法,你会享受到眼前每一刻的珍贵时光。”
刘裕忍不住问道:“你自己又有什么打算?”
卓狂生仰望夜空,双目神光闪闪,充满憧憬的神色,徐徐嘘一口气,道:“当边荒集灭亡的一刻,我会跑上古钟楼的观远台上,写下边荒集的结局,然后殉集自尽,以我的死亡作为巨著最后的终结。这是多么凄美的故事。”
一时间,刘、庞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刘裕耳际像又响起屠奉三临别前一番充满感触的话。
“有一天刘兄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请别忘记边荒集,让荒人继续他们自由写意的生活。”
桓玄离开卧榻,心里明白榻上的绝色美人儿正默默淌泪,却不揭破。他已多年没尝过连续多晚的激情,伏在她身上,便像把建康所有高门踩在脚底下,那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
他披上外袍,推门离房。
侯亮生正焦急地在内厅等待,见桓玄出房,忙迎上施礼。
桓玄不悦道:“这么晚了!什么事不可以留到天明再说呢?”
侯亮生忙道:“前线传来急报,桓伟将军和两湖帮的联合行动惨败而还,兵员折损过半。”
桓玄遽震失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侯亮生道:“关键在刘牢之背叛了我们,派出水师封锁淮水,令我方水陆两军无法会合,反被荒人以奇兵逐个击破,死伤无数。”
桓玄咬牙切齿道:“刘牢之!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的肉逐片逐片的割下来,方可泄我心头大恨。”
侯亮生道:“刘牢之的背叛,使王恭立陷险境,更是孤立无援,我们该怎办好呢?请南郡公定夺。”
桓玄下意识的回头往关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到外厅去说。”
燕飞讶道:“竟然是小仪。”
高彦没有他那么好眼力,闻言喜道:“这么多骑兵,肯定是他到盛乐召援兵来哩!至少有数千之众。”
燕飞道:“没有那么多,约二千来骑,还有近五十辆骡车,且大部分是荒人兄弟,我族的战士只占小部分。”
一骑排众而出,超前奔上斜坡,见到燕飞大喜道:“我们拓跋族的英雄,边荒的英雄,你们怎会在这里的?”
燕飞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又是什么一回事?”
拓跋仪道:“我返回盛乐,得到千匹战马和百名战士,回来与你们并肩反攻边荒集,沿途遇上不少流亡往北方的族人和荒人兄弟,更有人闻风归队,我乘势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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