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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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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矛盾的滋味真不好受。 
纪千千柔声道:“刘裕必须返回北府兵效力,否则他会有负玄帅对他的期望。” 
慕容垂讶道:“刘牢之和司马道子肯放过他吗?他回去与送死有何分别?” 
纪千千轻轻道:“或许他确是真命天子哩!谁可下定论呢?” 
慕容垂露出凝重的神色,点头道:“千千这句话切中整件事的要害。若只动脑筋,不动感情的去分析,变成众矢之的的刘裕肯定难逃敌人毒手。可是如他真能挺过去且保住小命,那么最不相信他是真命天子的人也会信心动摇。如此他会成为南方最有号召力的人,至乎能吸引敌人的手下向他投诚。” 
纪千千明白为何慕容垂特别关注刘裕。事实上现在南北诸雄,正进行一场不宣而行的竞赛,暗中较量角力,看谁能先统一北方或南方。先统一的一方,将会趁另一方分裂交战的时机,乘势征伐,好统一天下。 
慕容垂是为自身的情况着急,不希望在荡平北方诸雄前,南方早他一步归于一统。故此刘裕的迅速崛起,对他的伟业构成威胁。 
纪千千心想如果慕容垂能看穿自己对他的想法,会有甚么感受?会否对自己生出警戒之心呢? 
道:“皇上还未告诉我,这场仗是如何打败的?” 
慕容垂仰望夜空,长长吁一口气,道:“是否除边荒集的事外,千千对其他事都没有兴趣呢?” 
纪千千耸肩道:“我自小便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兴趣可多哩!不过现在我最关心的是边荒集,这是皇上一手造成的,皇上不是想我把个中因由一口道破吧!” 
慕容垂一时说不出话来,更不知如何答她,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 
谢道韫回复神智,张开眼来,看到的是宋悲风饱历忧患,留下了岁月痕迹的脸孔,却再感觉不到自己身体有任何的痛楚。 
从宋悲风双目闪动的泪光,她晓得自己内伤严重,不过她没有丝毫恐惧,生命再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轻柔的道:“我还以为是梦境,不过我确实梦到秦淮河厂的朱鹊桥,和朱鹊桥逞的乌衣巷,那活像前世轮回里的旧事,发生在很久很久前的过去。我们王、谢二家共同在巷内度过漫长的世代,倜傥风流、钟鸣鼎食,也同时面对前所未有的可怕劫难。这就是我们注定的命运,没有人能改变。” 
宋悲风凄然道:“我真不明白,孙恩怎会对你下毒手?这样做,对他是有害无益的。” 
谢道韫平静的道:“宋叔早离开谢家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插手谢家的事。去助刘裕打天下吧!安公是绝不会看错人的。” 
宋悲风悲痛欲绝,当年谢安病逝,他也没有这般失控。 
谢家的风流确已走至末路穷途,谢道韫如若辞世,将带走这乌衣巷最显赫世家最后一抹霞彩。谢安的时代终告结束。 
谢道韫道:“我看到王郎和荣儿哩!我真的撑不住了。宋叔好好保重,我曾拥有过最辉煌的岁月,亦好该知足。一切都再没有关系。” 
宋悲风双目现出坚决的神色,指如雨下,连点她胸前数处要穴,正是当年燕飞救治他的功法手段。 


※ 
纪千千回到帐内,正等得心焦如焚的小诗连忙侍候她,道:“我真怕他按捺不住,不肯让小姐回来,又或设法灌醉小姐。” 
纪千千微笑道:“慕容垂并不是这种卑鄙小人。干爹说过凡能成为第一流高手者,均有驾驭本身七情六欲的能力,故可不受情绪影响,在武技上出人头地。玄帅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与在建康的世家子弟有所不同。他不但在男女关系上从不踰越,且对那些所谓建康名士趋之若骛的甚么五石散、寒食散没有丝毫兴趣。在这方面干爹也自愧不如。” 
小诗仍在担心,道:“但慕容垂是胡人嘛!” 
纪千千牵着小诗的手坐往地毡上,欣然道:“现在北方的胡人与我们汉人再没有明显的分别,特别是胡人的领袖阶层,在苻坚把北方胡族汉化的努力下,胡人都说汉语,有些更读圣贤之书。像慕容垂除了在战场上,仍保持胡人好勇斗狠的强悍作风,平时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异族的人。” 
小诗垂首道:“他的样子很吓人呢!好像没有人是他对手的样子。” 
纪千千笑道:“勿要被气势慑服,鹿死谁手,还要在战场上见真章。天下间并没有能不被击倒的人。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荒人在二度反攻边荒集的战役上,取得全面彻底的胜利,把兵力达三倍以上的鲜卑和姜族联军逐离边荒,赢了非常漂亮的一仗。燕郎更大展神威,在暴风雨襄勇取占钟楼,从边荒集的核心处动摇了敌人的防守力。这场仗令荒人震惊天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小觑我们荒人。” 
小诗大喜道:“荒人真有本领。” 
纪千千压低声音道:“失去逼荒集,已大幅削弱慕容垂本是坚定不移的信心,我从未见过他今晚显露出来的神态,纵然和我说话,却不时心不在焉,可见他心事重重。所以只要他多输一场仗,他将面对生平最大的信心危机,再不是以前的慕容垂。” 
小诗道:“可是胡人终是胡人,我怕他狠起来时会伤害小姐。” 
纪千千道:“所以我们须小心处理和他的关系,让他保持君子的作风。现时的形势趋向对我们是有利的。谁低估我们荒人,肯定会吃大亏。” 


※ 
宋悲风几近虚脱的勉力策骑缓行,牵着另一匹背驮谢道韫的马儿,从山野转入官道往北走。 
将她送返建康谢家,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在谢家他最尊敬的三个人,就是谢安、谢玄和谢道韫。对后者他除了敬意外,还因她不幸的婚姻而充满怜惜之意。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了,既赋予她美貌、才智和一颗善良的心,偏不尹她快乐和车福。她不但是世家大族所谓门当户对的婚姻受害者,更是政治的牺牲品。 
到此刻他仍然想不通,为何孙恩定要对她下毒手,究竟是基于对谢安的仇恨,还是有其它原因。 
如是为了报复谢家,为何系恩又放过他宋悲风? 
当时他拚死拦截孙恩,三十多招后他锐气已泄、真气难继,被孙恩逼在下风。 
孙恩只要坚持下去,定可取他之命,可是孙恩只是一掌把他击得舱踉跌倒,便罢手不战,还留下一段令人难解的话。 
他说道:“如果换过另一个情况,我绝不会对她下杀手,这是命中注定的。罢了!带她回建康好好安葬吧!在离世前她是没有任何痛苦的。”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孙恩会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孙恩的武功比传说中的他更可怕,确是环顾天下,谁人是他的对手? 
宋悲风虽然自负,也知自己没有能力为谢道韫报此深仇。 
燕飞可以吗?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终于豁然悟通孙恩令人难解的行为。 
他是要引燕飞来决一死战。 
燕飞和谢家关系密切,而谢安、谢玄去后,谢道韫成为了谢家的代表人物,假设孙恩杀的是他宋悲风或谢琰,那只是武林或战场上互相仇杀的结果,不会造成太大的震撼,可是孙恩施毒手的对象是与世无争的谢道韫,即摆明是街着燕飞而来,只要燕飞尚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放过孙恩。 
这是没法解开的仇恨。 
孙恩对除掉燕飞是志在必得,这关系到孙恩的声名和天师军的威势,幸好他回天有术,勉强保住她的性命,凭的是燕飞当年为他疗伤曾调教他的真气。只是谢道?可以再撑多久,连他也不知道。 
孙恩太狠心和卑鄙了,因一己之私,祸及没有关系的人。 
更可恨的是司马道子,硬把王凝之一家大小拖进这战争的泥淖去,只为了玩弄手段。 
老天爷究竟是怎么搞的,处处让恶人当道,令这世界只有强权没有公义? 
忽然间,他明白自己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就是谢玄亲自挑选的继承者, 
刘裕! 
宋悲风暗下决心,不计生死也要助刘裕成器,只有通过刘裕,他才可以为谢家洗刷耻辱,向司马皇朝报复,向孙恩报复。 
生荣死辱再不重要,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报答谢安,表达他对这位天下第一名士的感念。 
第 九 章 明主择士
         
燕飞和崔宏抵达拓跋圭的营地,已是接近凌晨时分,拓跋圭闻报飞骑来迎,亲兵们没有一个赶得上他的速度,只能狼狈地在后面追来。 
燕飞勒马停下,看着拓跋圭像看不见他人般,直奔至他前方七、八丈处,始放缓马速,神采飞扬、双目放光的直瞪着燕飞,唇角本微仅可察的笑意扩展为一个灿烂的笑容,策骑来到燕飞马前,摇头叹道:“小飞你们是怎办到的?” 
燕飞亦目不转睛地回敬他锐利的目光,从容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得,这理由是否足够呢?” 
拓跋圭道:“你们损失多少人?” 
燕飞颇有感触地道:“真希望是零伤亡,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失去了百多个兄弟。” 
拓跋圭的眼睛更明亮了,赞叹道:“肯定是非常精采的一战,你须告诉我整个过程,不可以漏掉任何细节。我的兄弟啊!我们又再次并肩作战,老天爷待我们算很不错呢!” 
接着目光移离燕飞,箭矢般往崔宏射去,直望入崔宏眼内。 
崔宏抱拳行汉人江湖之礼,朗声道:“见过代主。”神情下亢不卑的与拓跋圭目光交击,气度令人心折。 
拓跋圭上下打量他好半晌,又瞥燕飞一眼,见他毫无介绍之意,竞哑然失笑起来,道:“原来是十里三堡的崔宏崔兄,我拓跋圭早有拜访之意,只因感到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不敢造次。” 
燕飞和崔宏两人大感意外,均想不列拓跋圭一口把崔宏的名字喊出来。 
崔宏感动地道:“代主如何能一眼把崔某认出来呢?” 
拓跋圭欣然道:“像崔兄这种人品武功,万中无一,令我町把猜测的范围大幅收窄。尤其是崔兄举手投足中显现出那种世家大族的神采,更是冒充不来。更关键是不但小飞一副待我去猜的神态,而崔兄更故意不说出大名,显然崔兄非是一般寻常之辈,而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是我该可以猜到的,兼之十里三堡又是小飞可能路经之处,如仍猜不到是崔兄,我拓跋圭还用出来混吗?” 
又欣然道:“崔兄是否看中我呢?” 
今次轮到崔宏双目发亮,显然是心中激动,因拓跋圭的高明而感到振奋。道:“良禽择木而栖,代主果然名不虚传,今次崔宏来是要献上必胜慕容宝之策,看代主是否接纳。” 
拓跋圭双目神光电闪,一字一字缓缓道:“如崔兄能助我胜此一役,我拓跋圭不但会奉崔兄为国师,且永远视崔兄为兄弟,让崔氏继续坐稳中原第一大族的崇高地位。” 
接着向左右喝道:“你们留在这里。” 
又向燕飞和崔宏道:“小飞和崔兄请随我来!” 
鞭马驰出营地去。 


※ 
刘裕回到宿处,正推门入房,尚未跨过门坎,邻房钻了个人出来道:“刘大人!可以说两句话吗?” 
刘裕见邻房没有灯光,而此人显然尚未宽衣就寝,该是一直在等候他回来,非是想闲聊两句那么简单。 
皱眉道:“兄台高姓?” 
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间,中等身材,颇为健壮,是孔武有力之辈,样子本来不错,可惜-双眼睛在他的国字形脸上是小了一点,使刘裕感到他有点心术不正。 
对方答道:“我叫陈义功,是统领大人亲兵团十个小队的头领之一,对刘大哥非常仰慕。” 
刘裕更肯定自己的看法,这个人是刘牢之派来试探他的奸细,因为如果他本身是有野心的人,当然乐意招揽能亲近刘牢之的人。刘裕不由心中暗笑,心忖就看看你有甚么把戏要耍? 
亦暗自心惊,刘牢之确比他猜测的更要高明,竟懂得玩弄此等手段。 
跨槛入房,同时若无其事的道:“陈兄有甚么话要说呢?” 
陈义功随他人房,道:“我是冒死来见刘大哥的,因为我实在看不过眼。以前我一直在玄帅手下办事,明白刘大哥是玄帅最看得起的人。” 
刘裕心叫来了,他是要取信于自己,以套取自己的真正心意。 
悠然在状沿坐下,定睛打量他道:“刘爷待我也算不错吧!马上便有任务派下来。如果让我无所事事,我会闷出鸟儿来。” 
陈义功蹲下来低声道:“刘大哥有所不知,今次统领大人是不安好心,分明是要刘大哥去送死。近两年来,凡当上盐城太守的没有一个可以善终,包括王式在内,前前后后死了七个太守。有人说焦烈武是海上的聂天还,最糟糕是负责剿贼的建康车士无斗志,遇上大海盟的海贼便一哄而散,王式便是这么死的。” 
刘裕心想如果这人说的有一半是真的,便应了燕飞说的话,敌人是明刀明枪的来杀自己,即使有燕飞当贴身保镖,对着数以百计的凶悍海盗,他也绝难幸免。 
陈义功又道:“焦烈武本身武功高强不在话下,他的手下更聚集了沿海郡县最勇悍的盗贼,手段毒辣、杀人不眨眼。所以沿海的官府民众,怕惹祸上身,没有人敢与讨贼军合作,很多还被逼向贼子通消息,因此焦烈武对讨贼军的进退动静了如指掌,使历任讨贼的指挥陷于完全被动和捱打的劣势。建康如派出大军往援,贼子便逃回海上去,朝廷又势不能在沿海处长期驻重军,昕以今次统须大人派给刘大哥的任务,是没有人愿接的烫手山芋,注定是失败的,一不小心还会没命。” 
刘裕听得倒抽一口气,又实时顿悟,刘牢之是想借此人之口,来吓得自己开溜作逃兵,那他一样可达致除掉他这眼中钉的目的,而自己则声誉扫地,失去在北府兵襄的影响力。 
苦笑道:“我刘裕从来不是临阵退缩的人,不论任务如何艰苦和没有可能,我也会尽力而为,以报答玄帅对我的知遇之恩。大丈夫能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对吗?” 
心中也感好笑,情况像是掉转了过来,自己变成占领边荒集的人,而贼子则是荒人,不同的是自己手上根本没有可用之兵。 
陈义功双目射出尊敬的热烈神色,沉声道:“刘大哥不愧是北府兵的第一好汉子。我陈义功豁出去了,决意追随刘大哥,刘大哥有甚么吩咐,即管说出来,我拚死也会为刘大哥办妥,并誓死不会泄露秘密。” 
刘裕仍未可以完全肯定他是刘牢之派来试探自己的人,遂反试探道:“千万不要说这种话,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唉!我还可以做甚么呢?” 
陈义功尽量压低声音凑近道:“统领大人是不会容刘大哥在起程前见任何人的,刘大哥有甚么话说,我可代刘大哥传达。” 
刘裕心中好笑,你这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想套出老子在北府兵里的同党,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颓然道:“不用劳烦了,现在我已变成北府兵里的瘟神,谁敢支持我呢?你最好当从未和我说过话,待我有命回来再说罢。他奶奶的!真不明白我是否前世种下冤孽,弄至今天的田地。去吧!让人发觉你在我房襄,跳下长江你也洗不清嫌疑。” 
陈义功终现出失望神色,依言离开。 


※ 
燕飞、拓跋圭和崔宏驰仁附近一处高地,滚滚黄河水在前方五里许外流过。 
拓跋圭以马鞭遥指大河,道:“三天前燕军的第一支先锋船队经过这里,在五原登岸,立即设立渡头和木寨,忙个不休?真想把他们的木寨和战船一把火烧掉,向慕容宝来个下马威。” 
崔宏兴致盎然地问道:“代主因何没有这么做呢?” 
拓跋圭微笑道:“因为我清楚黄河河况,现在正是雨季来临,会有得慕容宝好受。何况燕军不擅水战,手上的所谓战船,只是劫夺回来后仓卒改装过的货船,性能和战力均不足惧,我让慕容宝继续拥有船队,既吋让他多运点人来送死,且须耗费人力物力以保护和维修,对我们是有利无害,” 
接着向燕飞道:“小飞怎会遇上崔兄的?以小飞的性格,一向独来独往,为何今趟会为我招揽贤士呢?” 
燕飞把经过道出,最后笑道:“坦白说,愈认识崔兄,愈教我心惊瞻跳,晓得如让崔兄投往敌人阵营,你和我都要吃不完兜着走,只好把他押来见你老哥。” 
崔宏哑然笑道:“燕兄勿要抬举我,事实上燕兄肯让我跟来,得见代主,是我崔宏的福份。只听代主刚才的一番话,便知代主智计在握,早拟定好整个作战策略。” 
拓跋圭欣然道:“现在北方大乱,群雄割据,论实力,我拓跋族虽不用敬陪末席,但亦只是中庸之辈,崔兄因何独是看上我呢?” 
崔宏道:“早在苻秦雄霸北方之际,我已留意代主,当代主在牛川大会诸部,又迁都盛乐,更认定代主不单胸怀大志,且有得天下的胸怀和魄力。不过要到代主轻取平城、雁门两镇,又毅然放弃,引得慕容宝直扑盛乐,我才真的心动。就在这时候,竞给我遇上最景仰崇慕的燕兄,心忖这还不是老天爷的意思吗?所以立下决心,抛开个人生死、家族兴亡等一切颅虑,誓要追随在代主左右,此心永远不变。” 
燕飞静看眼前发生的另一种高手过招,他们互相摸索对方的心意,同时也在秤对方的斤两,只要一语不合,好事立即会变坏事,有高度的危险性。因为两人还招、出招、解拆全牵涉到军事秘密,不容外泄。 
崔宏是智士,所以单刀直入的向拓跋圭表示投诚之意,而非是拐变抹角的,徒使拓跋圭看不起他。 
燕飞有个感觉崔宏虽然是第一次见拓跋圭,但早对拓跋圭的作风有-定的认识。崔宏在寻找他的“苻坚”,拓跋圭亦在寻觅他的“王猛”。两人会否相见恨晚,接着发生另-段苻坚与王猛般的关系呢? 
拓跋圭正容道:“确是天意。不知崔卿有何破敌之计呢?” 
一句“崔卿”,从此建立两人的主从关系。 
崔宏微笑道:“主公的策略在于‘居如处子,出如狡兔’八字,看准慕容宝骄横跋扈,总以为可以吃定我们,遂采取暂避锋芒,以假装羸师之策,使其骄盈无备,然后发兵突袭。我要献上之计,只是锦上添花,令这场仗赢得更漂亮,更十拿九稳,对燕人造成最大的伤害,改变我军和燕军兵力上的对比,大利我们将来和燕人的斗争。”他的“主公”,回应了拓跋圭的“崔卿”,也确认了两人间君臣的关系。 
拓跋圭动容道:“愿闻其详!” 
燕飞心中暗赞崔宏了得,先露一手,表明看破拓跋圭的手段,可是言语间分寸拿捏得很好,不会令拓跋圭难堪,深明“伴君如伴虎”之道,且表现出远大的目光,不限于一场战役的争雄斗胜。 
最精采是他说中拓跋圭的心事,如何把这场仗变成慕容垂失败的开端,这方是拓跋圭最关切的事。 
崔宏道:“现在形势分明,慕容宝的大军于五原登陆,背靠大河设立营垒,以大河作粮线,在防守上是无懈可击的。只要一天不缺粮,我们仍难奈他何。” 
稍顿续道:“不过人心是并不是铁铸的,当燕人发觉盛乐只余下一座空城,更寻不着敌军的影踪,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局。这时只要我们在最适当的时候,做一件最正确的事,大胜可期。” 
拓跋圭和燕飞交换个眼色,均感崔宏思路清晰,用词生动,有强大的说服力,令人对他即将说出来的妙计,不敢掉以轻心。 
拓跋圭点头道:“说得好!我现在开始明白小飞初遇崔卿时的心情。换了是我,如果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干掉你。哈!何时才是适当的时机呢?” 
崔宏欣然道:“这方面主公该比我更清楚,就是河水暴涨,舟楫难行的当儿。我还可以从十里三堡处调来八艘战船,虽未能截断燕人的水路交通,但足以造成滋扰,务教燕人不敢从水路撤军。” 
拓跋圭一双眼睛亮起来,叹道:“崔卿真明白我的心意。” 
又向燕飞笑道:“小飞给我带来这份可终生受用不尽的大礼,待会给你骂也是活该的。” 
燕飞知道他指的是着人杀刘裕的事,失笑道:“你是在先发制人,教我难以对你发作。” 
拓跋圭举手投降道:“甚么也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英雄!是我太不择手段!是我蠢!你想骂我的话,我全代你说出来,气可以消了吗?对不起行吗?” 
以崔宏的智慧,亦听得一头雾水。 
燕飞苦笑道:“我能拿你怎么样呢?以后再不要提起此事如何?” 
拓跋圭转向崔宏道:“甚么才是最正确的事呢?” 
崔宏道:“我们须向慕容宝传递一个消息,当消息传人慕容宝耳内,纵然他明知极有可能是假的,仍要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立即撤军。由于水路难行,更兼没有足够的船只,町同时把八万人运走,加上害怕水路遇上伏击的风险,所以只好取陆路撤返长城内。而最精采的地方,也是慕容宝必须舍水路而取陆路的主因,因为他须尽速赶回燕都中山去。” 
拓跋圭恍然道:“我明白了。” 
燕飞皱眉想了片刻,也点头道:“果然精采!” 
崔宏道:“散播谣言由我十里三堡的人负责,只要我们能截断慕容宝与慕容垂的联系,谣言将变得更真实,更难被识破。由于谣言来自汉人的商旅,可令人深信不疑。” 
拓跋圭仰天笑道:“有崔卿助我,还有我拓跋圭做不到的事吗?我拓跋圭说过的话,亦从不会收回来。由今天开始,崔兄就是我的国师,在我有生之年,会善待崔卿和你的族人。” 
崔宏道:“在主公正武登上帝位前,我还足以客卿身分为主公办事比较好一点,请主公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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