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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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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的传递情报系统;另一方面,则要破坏降低我们传达情报的能力。高少是边荒集最出色的风媒,更是负责探听敌情的头子,除掉他,将会大大削弱我们知敌的能力,此消彼长下,敌人便可减少和我们在收集情报上的差距。”
        拓跋仪一呆道:“高少被秘人刺杀吗?”
        高彦苦着脸孔道:“我究竟走甚么运呢?总是别人刺杀的目标,以后还用安心睡觉吗?”
        江文清先向拓跋仪解释了情况,然后道:“刘先生确是思虑缜密,从对方对高小子的刺杀行动,推断出敌人的方略。不过保护高小子容易,要保护整个边荒集和往来的商旅却是难比登天。真怕明天起来,便有消息传来,某队商旅在来边荒的途上全体遇害,又或有边荒游的团友在集内被杀,我们边荒集便要糟糕哩!”
        拓跋仪叹道:“难怪你们听到有人送金子来,仍是愁眉苦脸了。唉!我现在也担心被秘人收到关于运金子的风声。”
        刘穆之轻松的道:“兵来将挡,当今之世,没有我们荒人应付不来的敌人;也没有我们荒人解决不来的事。因为边荒集乃天下精英集中的地方,要甚么人才有甚么人才。各位请容我说出己见。”
        众人对他超凡的才智已是心悦诚服,连忙问教。
        刘穆之道:“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仍是”知己知彼“四字。慕容宝今次远征盛乐,全军覆没,对燕国的实力是严重的打击,更使大燕陷入立国以来最大的危机裹。可以这么说,燕人能保着都城中山一带的城池已相当有本事,遑论收复平城和雁门。”
        众人知道这只是开场白,都没有插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刘穆之稍停片刻,观察各人的反应,油然接下去道:“唯一能反击拓跋族的军力,正掌握在慕容垂手上,可是因刚破慕容永,大局虽定,但要尽歼慕容永的残余力量,还须一段时间,如果慕容垂骤然抽空兵力反攻雁门和平城,被其它霸主乘虚而入,千辛万苦得来的战果便要拱手让人,实非智者所为。而慕容垂最大的顾虑,是重蹈儿子的覆辙,劳师远征,却摸不着拓跋军的影子,所以才有求秘族报恩助拳之举。”
        拓跋仪赞道:“先生分析得非常透彻,有如目睹。”
        江文清道:“照先生的说法,恐怕没有一年半载,慕容垂仍难对我们边荒集用兵。”
        刘穆之道:“应该是这么说:就是不到慕容垂完全掌握真确局势的一天,慕容垂一天也不敢轻举妄动。”
        高彦立即双目放光,道:“那是否若我们能不让秘人探知我们的虚实,慕容垂便不会来攻打我们?”
        呼雷方苦笑道:“这又谈何容易?”
        王镇恶道:“刘先生指的是全局的情况,那包括北方的形势、拓跋族的战略布置,只要慕容垂看准一个机会,便会以奇兵突袭,一战功成。这正是他看中秘族的原因,因为秘族拥有天下无双的探子和最可怕的刺客。”
        慕容战沉声道:“边荒集是一个没有关防和完全对外开放的城集,对秘人更是防不胜防,这是我们没法补救的弱点和破绽。”
        刘穆之仍是神态轻松,微笑道:“我从不认为有不能补救的破绽,我们的方法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慕容战道:“我是毕生首次因有人反对我的看法而高兴,究竟如何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呢?”
        ※※※
        七个坐席,以半月形的方武设于厢房里,面向四扇落地桶窗,让人人可欣赏窗外建康宫城的风光。
        刘裕居于主宾的中间席位,左方依次是毛修之、诸葛长民和郗僧施;右方是王弘、朱龄石、檀道济。
        众人首先举杯对饮,干尽一杯。
        酒至咽喉,刘裕立知酒中没有下毒,虽说有高彦的例子在前,可是刘裕对自己是否确有抗毒的能力,仍是处于怀疑的不安心情,且能否在敌人发动前,把入侵体内的毒素驱散,仍是未知之数,所以酒中无毒,当然是好事。
        王弘正容道:“今晚我王弘能邀得刘兄来此,并不是容易的事,大家该清楚明白我在说甚么。而刘兄是不宜在此久留,为此我定下了今夜聚会的规则,大家必须严格遵守。”
        这番话是刘裕和王弘事前商量好的,尽量减短刘裕在淮月楼逗留的时间,好让刘裕能以最佳状态应付敌人的刺杀,否则如刘裕饭饱酒醉,又因警戒的时间过长而松懈下来,均对刘裕有害无利。
        朱龄石道:“我们当然明白,请王兄划下道来。”
        在这五位建康的年轻名士裹,刘裕印象较佳的是朱龄石和檀道济,至于因何有此印象,则纯粹出于直觉,没有甚道理可说的。
        王弘道:“今夜刘兄只喝一杯酒、不上菜、不服药、不清谈、不召妓,而各位每人只可以问一个问题,刘兄答过便离开,此后大家当作没有见过刘兄。”
        毛修之皱眉道:“我有满腹疑难,希望刘兄能为我解决,一个问题怎够呢?”
        檀道济笑道:“大道至简。王兄开出只准问一个问题的条件,事实上充满道法禅机的况味,更考我们问难的功力,其中趣味盎然,就看你的问题涉及的范围。例如问我大晋今后何去何从,刘兄可能说到天亮仍未能脱身。哈!”
        王弘笑道:“我的话仍未说完,就是问题绝不可以涉及朝代更迭的方面,否则今晚之会后,这裹的人都犯了杀头的大罪。”
        诸葛长民道:“道济只是在说笑,我们会懂得拿捏轻重,刘兄和王兄可以放心。”
        刘裕有点心不在焉的听他们说话,因为一半心分了去听厢房外的动静,理该有最新的情报传来,让他可以掌握干归方面的情况。
        王弘道:“好!大家清楚规矩了,谁先发问?”
        郗僧施道:“我可不可以先解释我们为何想见刘兄呢?如此刘兄在回答我们的问题时,才能心中有数。今夜说的话,只限于在这裹,不会有只言片字传出去。”
        王弘向刘裕瞧来,示意由他决定。
        刘裕不得不把心神收拢回来,点头道:“好!你们为何想见我这个不得志的北府军小将呢?”
        诸葛长民道:“刘兄的声望怎止于一个北府兵的普通将领,我和刘兄的同乡兼同僚刘毅将军颇为稔熟,从他处得知刘兄在军内的令誉,是军中之冠,刘牢之也远未能及。至于原因我不说了,亦为了守规矩故不宜说出来。我们今夜是把心掏出来,希望刘兄信任我们。”
        刘裕心中大讶,刘毅这为自己说好话,究竟是想害他还是捧他。如是前者,便是借捧他以转移朝廷的注意了。
        诸葛长民不敢说出来的,人人心申明白,就是刘裕升任谢玄继承人的身分和“一箭沉隐龙”的谶言。
        刘裕笑道:“诸位勿要对我期望过高。好哩!明白了!谁要问第一个问题?”
        众人你眼望我眼,都在犹豫应否第一个发问。
        王弘道:“由刘兄点名如何?”
        刘裕快刀斩乱麻的道:“就道济兄吧!”
        檀道济欣然道:“本来人人想争着说话,现在则变成人人惜字如金,因怕浪费了宝贵的问题。现在建康人心惶惶,既害怕天师道的燎原乱火烧到建康来,又怕桓玄作反,所以人心不安,希望可以有神奇的转机,更怀念以前安公、玄帅在世时的太平盛世。唉!这话扯远了,我想问的是谢琰是否像谢万般只是另一个白望?”
        又道:“我问这个问题是有用心的,希望刘兄能抛开顾忌坦言相告,令我们能知所适从,且使今晚的众会言可及义,不致沦于空谈。”
        谢万是谢安之弟,聪慧俊秀、善于炫耀,名声虽远比不上谢安,但在士林亦颇具名气。当时有“攀安提万”之说,意思是须攀登方可到达谢安的高度,攀登中则可提拉着等而下之的谢万,于此可看到人们心目中两人的差距。
        谢万虽是心高气傲的疏狂名士,但对统军却一无是处。被朝廷任命为西中郎将、豫州刺史兼领淮南太守,仍不改乎时风流放诞的名士习气,整日饮酒作乐,不把军务放在心上,结果惨败在胡人手上,单骑逃归,被贬为平民,不久病故。谢安因此不得不复出东山,出掌朝政。
        刘裕当然知道谢万有甚内才,檀道济以谢琰来比谢万也不是甚好话,却不明白何谓“白望”,问道:“白望是甚么意思?”
        王弘解释道:“这是建康流行的用语,‘白望’就是虚名、空名。与‘白望’连在一起说的,就是‘养望’,只要高谈玄虚,饮酒放达、纵情背礼、成为名士,便有机会得到官职。”
        毛修之道:“自汉末以来,当官的唯一途径,便只这‘养望’一法,故有所谓‘选官用人,不料实德,唯在白望,不求才干’。”
        郗僧施道:“这叫‘先白望后实事’,像安公和玄帅均是此中的表表者。但谢万却是彻头彻尾的白望,道济兄是害怕谢琰是另一个白望,那朝廷危矣。”
        王弘道:“刘兄现在该明白我们建康六友都是有心人,不像其它只懂辩口利舌、抵抗现实的名士,我们仍希望能有一番作为。请刘兄放心直言。”
        刘裕却是心中为难,他如果说出不满谢琰的言词,传了开去,会否被人指是忘本呢?他反不担心这襄说的话传到司马道子耳内去,因为司马道子早清楚他对谢琰的看法。
        就在此时,他听到外面传来敲壁的暗号。
        刘裕微笑道:“我先到外面打个转,回来才答道济兄这个问题。”
        众皆愕然。
        只有王弘明白是为了何事。
        第五章人尽其才
        刘穆之道:“秘族的真正实力,恐怕除其本族的人外,谁都不清楚,其”永不超过一千之数“之摽标说,恐怕亦是以讹传讹,不能作准。不过人数也不该很庞杂,否则不会有此诽言。”
        江文清道:“这个看法有道理。神秘的种族,总能引起别人的好奇心,遂加上种种的穿凿附会,道听涂说。”
        刘穆之道:“能出来助慕容垂打天下的秘族战士,人数会有一定的限制,因为必须留下足以戒护的战士,以保护老弱或捍卫他们在沙漠的地盘。若以全族千人作估计,能动员一半五百人已相当不错。”
        拓跋仪同意道:“这个估计虽不中亦不远矣!如先生先前所言,这批秘族战士会分散往不同战线。可是以慕容垂的战术谋略,肯定会把秘族战士集中到对付我族和边荒这两条战线上。其中当以边荒为主,因为朔北乃秘人熟悉的地方,少数战士便足够负担各式侦察渗透的任务。”
        慕容战动容道:“拓跋当家的看法有道理,秘人将会集中力量来对付我们荒人,进行种种侦察、破坏的勾当,务令边荒集不但无法复原,且遭到严重的损害。当我们自顾不暇时,慕容垂便可把矛头指向拓跋族。如拓跋族被破或驱赶回大草原去,我们也完蛋了。”
        呼雷方吁出一口气道:“这是慕容垂现在破坏我们联盟最有效的策略,如运用得宜,根本不用对边荒集用兵。”
        姚猛道:“刘先生对此有甚么应付的方法?”
        刘穆之平静的道:“我们要和秘族打一场针锋相对的硬仗。”
        高彦抓头道:“对着来无踪去无影的秘人,如何可以硬撼呢”
        他的话说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如果双方摆明车马正面决战,肯定秘人会全军覆没,但秘人最难缠的是他们习惯了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作战,神出鬼没,任敌人实力如何强大,也没法摸着他们的边儿,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发挥出最可怕的破坏力。
        刘穆之道:“今晚偷袭我们的秘人该是他们的先头部队,今次试图刺杀高少,只是突发性的行动,并没有顼谋,只是忽然得到一个机会,希望一击成功。从这可以看到秘人现在只能掌握到我们的皮毛,远说不上了如指掌,我们若能在秘人掌握我们的情况前,击垮他们正不住潜进边荒来的部队,慕容垂的如意算盘将打不响。”
        人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刘穆之,皆因直到此刻,仍没法猜到他的应付之策。
        刘穆之微笑道:“如果秘人对我们有更深入的了解,要杀的首个目标就不是高少而是我们的方总巡。”
        各人均感他这个分析峰回路转,也使人更摸不着头脑。
        江文清讶道:“先生竟清楚方总的特殊本领,真教人想不到。”
        刘穆之欣然道:“这是‘知己’的问题,这几天我一直在设法了解边荒集,对方总为何能成为边荒集的总巡捕,又有资格列席窝会感到兴趣。”
        姚猛道:“方总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发挥甚么作用呢?”
        刘穆之道:“如果我们要对付的不是秘族,方总的灵鼻是难以派上用场。可是对秘族,方总的鼻子正是克星。像秘族数代以沙漠为家,其生活习惯和饮食均有异于生活在沙漠外的其它民族,所以会有其特异的体味。这是可以证明的,只要立即领方总到镇荒岗去,他或可在气味消散前,掌握到那秘族刺客的体气。”
        高彦大喜道:“如此我们便可以立即追上他,趁他功力未复前把他生擒,哈!果然是高招。”
        刘穆之道:“这般去追搜敌人,既难有把握,更是废时失事。比较明智的做法,是在方总把握到秘人特殊的体味后,返回边荒集进行鼻子的搜敌行动,只要布置得宜,我们是可以把已潜入集内的敌人来个一网打尽。完成这第一步后,我们便可以把行动扩展往整个边荒,化被动为主动。”
        众人同声叫好。
        刘穆之道:“一方面我们要反击秘族入侵边荒的战士,另一方面我们要对边荒集的军事作新的分配。第一步我们可把制造战船的工作,转移到凤凰湖去,让凤凰湖变成边荒集外另一个军事中心,既可与边荒集遥相呼应,防护上更容易,又可以随时支持寿阳,一举两得。当然,这需要庞大的资金,但只要北方的五车金子能成功运到边荒集来,所有资金运转的难题可迎刃而解。”
        江文清道:“我们一向有以凤凰湖作军事基地的构想,就是缺财。”
        呼雷方道:“这是个非常高明的策略。”
        王镇恶道:“我愿意负责运送黄金,进行另一诱敌之计。”
        刘穆之欣然道:“王兄果然是明白人。”
        慕容战和拓跋仪交换个眼神,均对王镇恶思考力的敏捷感到惊异,他们刚想到运金可作诱敌之计,已给王镇恶早一步说出来。
        刘穆之道:“对抗秘族的行动便在今夜此刻开始,一方面烦拓跋当家立即以飞鸽传书,知会贵族族主有关运金的事宜,另一方面请方总动驾往镇荒岗去,明天早上,敌暗我明的情况会彻底的被扭转过来。”
        ※※※
        寿阳城。
        颖水帮总坛大门外,来了个以帽子遮压至双目,背着一个小包袱,左手提剑身穿青衣的小伙子。
        把门的两名汉子见他似要闯门而入,连忙伸手拦着,其中较高的汉子喝道:“小子想找谁呢?”
        小伙子粗声粗气道:“我是来参加边荒游的。”
        两汉借院门挂着的风灯用神一看,只见这年轻小伙子长得俊秀绝伦,与他的声音绝不匹配,一时都看呆了眼。
        小伙子续道:“你们两个先答我的问题,边荒游是否有一条规矩,只要是来参加边荒游的,纵使是敌人,也须竭诚招待?”
        这小伙子说话毫不客气,且带着命令的口吻,不过两人被他风神所慑,都生不出反感。另一人道:“确有这么一条规矩。哈!但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甚么资格作荒人的对头?”
        小伙子虽被指为乳臭末干,却不以为忤,喝道:“那就成了!少说废话,我要立即参团,坐明天的船到边荒集去。”
        两漠对视大笑。
        先前说话的汉子道:“要报名该到边荒大客栈去,不过接着来的三十多团全额满哩!”
        小伙子怒道:“我不管!明天我定要到边荒集去,否则本姑娘把你们颖水帮……噢!”
        两人同时瞪大眼睛瞧她,齐嚷道:“本姑娘?”
        小伙子一把揭掉帽子,如云秀发立即如瀑布般垂在两肩,变成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凤眸含嗔的道:“本姑娘便是本姑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白雁’尹清雅是也,够资格当荒人的死对头吧!我到边荒大客栈报名参团,却说甚今天已关门,明天请早的气人话,要本姑娘打得那三个坏家伙趴在地上,始肯说出到这里来办手续。你们现在又说要我回那鬼贼店去,当我尹清雅是好欺负的吗?我不管,上不了明天到边荒集的船,我就把你们的劳什子总坛都拆了。”
        她再不粗声粗气说话,虽然仍是蛮不讲理,句句骂人,可是经她如出谷黄莺的娇声说出来,只能直搔进人心底里去,还希望她可以继续骂下去。
        高汉忙道:“尹小姐息怒,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尹小姐要坐哪条船便上哪条船,一切全包在小人身上。”
        接着暗踢仍目定口呆看着尹清雅的矮汉,喝道:“呆在那里干啥?还不立即通知老大,说小白雁大小姐她老人家来了。”
        尹清雅“噗哧”笑道:“甚么小白雁大小姐她老人家,你是否忽然发疯了?”
        矮汉见她娇笑的动人神态,彷如娇艳欲滴的鲜花盛放开来,口虽应是,但脚却像生了根般不能移动半寸。
        高漠也忘了怪他,道:“尹小姐晓得高爷的事了吗?他……”
        尹清雅打岔道:“不要唠唠叨叨,烦死人了。高彦那小子是甚么道行,当我不晓得他是诈死骗人吗?伸手出来。”
        高汉尚未晓得反应,矮汉已像着了魔的伸出双手。
        尹清雅探手怀襄,取出几锭金子,掷在他手上,笑道:“交了团费哩!依江湖规矩,再不能反悔,明天甚么时候开船?”
        高汉恭敬的道:“明天辰时头开船。”
        尹清雅欢天喜地的转身便去。
        高汉叫道:“尹小姐听过在边荒大客栈《高小子险中美人计》那台说书吗?”
        尹清雅宛妙的声音传回来道:“鬼才有兴趣去听那些骗人的东西。”
        ※※※
        燕飞攀上一座高山之顶,夜凉如水,阵阵长风吹得他衣衫飘扬,似欲乘风而去。
        淮水在前方看不见的远处,缓缓流动着。草野山林隐没在黑暗裹,似是这人间梦境除广袤深邃的天空外,其它甚么都不存在。
        人间是如此的美好,为何又总是那么多令人神伤魂断的事。
        离开万俟明瑶的那一个晚上,令他感受到与娘生死诀别的悲痛和哀伤,他有失去一切的感觉,变成个没有魂魄只余躯壳的走肉行尸,生命再没有半丁点儿意义。
        亦正是在这种再不恋栈生命的心境下,他成功在长安最著名的花街行刺慕容文,完成他在娘坟前许下的誓言。
        如果这一切只是某个人世大梦的部分,他可以接受吗?
        有一个事实他是没法否认的,就是在晓得仙门的存在后,他再不能回复到先前的心境,他一直在怀疑——怀疑眼前的一切。
        所以他真的不明白孙恩。
        他针对谢道韫的袭击,摆明是向燕飞公开挑战。
        他为甚么会做这种蠢事呢?
        孙恩不论道法武功,都只在他之上而不在他之下。他既感应到仙门,孙恩也该感应得到。既晓得确有破空而去这一回事,这人间的斗争仇杀,于他还具有哪种意义?何不好好朝这方向下苦功?练成古老相传秘不可测的绝技“破碎虚空”,成仙成圣,白日飞升而去,却要搞这种小动作。
        他真的不明白。
        杀了他燕飞又有何用?难道这样便可破空作神仙去了吗?
        燕飞隐隐感到其中必有他难以理解的原因,孙恩不但不是蠢人,且是有大智大慧之士。对他创立反晋的天师道,他亦难以褒贬与夺。所谓对与错,只是个立场的问题。对司马氏皇朝来说,孙恩当然是大逆不道,可是在备受剥削压逼的本土南人来说,他却是救星。
        无论如何,与孙恩的决战,已是上弦之箭,势在必发,不论战局如何变化,谁胜谁负,都不能影响这场超乎一切、牵涉到生命最终秘密的决战。
        他是绝不可以输的,否则一切都完了。
        ※※※
        屠奉三和司马元显并肩站在雨枰台的二楼,透过桶窗注视高耸对岸的淮月楼,一切是如此安宁详和。舟来船往,朱雀桥在右方横跨秦淮河南北两岸,以铁山、铁柱拉着铁链,巨大的铁链系着数十船只,其上迭着桥板,形成建康最著名的浮桥。她的存在或毁坏,正代表着建康的和平与战争。
        蒯恩的猜测,已传入他们耳内。
        看似不可能的情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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