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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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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道:“高少虽然艳福齐天,可是我们一众兄弟都在为你担心。”
        高彦闷哼道:“担心甚么?”
        那人道:“担心小白雁踢你下床时,一时不慎踢错了地方,你再爬上去已经没有用。”
        高彦没好气道:“我去你们的娘!”
        说罢昂然去了,把众人的哄笑声抛在后方。
        天仍徐徐下着轻柔的雪花,颖水两岸白茫茫一片,小白雁独自一人立在船尾处,欣赏早来的秋雪。
        高彦感到过去的所有努力、期待、焦虑、失眠,都在这一刻得到回报,爱的血液在沸腾着,有种想大叫大嚷的冲动。
        从第一眼在边荒集见到尹清雅,他便一头栽进爱情的极乐天地去,这令人激动迷失的情绪自此从没有减退,只有愈趋炽热。假如这就是真正的爱情,他是绝不会嫌多的。他无法以语言来表达他心中的感觉,可是在这一刻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像与雪花混融在一起如幻如真的美景,他无需语言便理解了一切。
        高彦来到尹清雅身旁。
        尹清雅没有看他,雀跃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秋雪,真美!”接着瞥他一眼,微嗔道:“为甚么那样瞪着人家?不准这样看,你不知道这样看女儿家是无礼的吗?”
        高彦再次说不出话来。
        在雨雪飘飘里,左岸出现一个荒村,若隐若现。
        尹清雅忘了责怪他,指着荒村道:“那是你的第几号行宫呢?”
        高彦欣然道:“好像是三号行宫。”
        尹清雅天真的问道:“这个村有鬼吗?”
        高彦笑道:“这个是尹家村,你的宗亲鬼肯定不会害你。”
        尹清雅生气的道:“人家是说正经的,你却只懂胡绉。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下河里去?”
        高彦气定神闲的道:“你把我踢下水里,便会错过了我的爱的宣言。”
        尹清雅“噗哧”娇笑,然后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爱的宣言?真是夸大!你那几下手段,瞒得过本姑娘吗?不外是脸皮够厚,口不择言,自我陶醉,硬要派清雅看上你吧!告诉我,你还有别的功夫吗?若仍是以前那一套,最好献丑不如藏拙,免拿出来丢人现眼。惹火了我,你便要吃不完兜着走,本姑娘最拿手是惩治狂蜂浪蝶呢!”
        高彦胸有成竹的道:“今次不同了!因为我是站在雅儿的立场为雅儿着想。”
        尹清雅讶异地瞥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诚恳的神情,奇道:“你这小子又动甚么古怪念头哩?”
        高彦道:“不是怪念头,而是充满高尚情操的伟大想法,充满为爱而牺牲的精神。刚才你吃饱肚子回房后,你有奇怪我一直没有过来找你吗?因我要独自一个人思量,想出能顾及雅儿感受,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尹清雅好奇心起,道:“说来听听!如果仍是不象样子,我今晚再不理睬你。”
        高彦信心十足的道:“听着哩!我已下定决心,排除万难……”
        尹清雅截断他叹道:“死混蛋,还不是这一套?”
        高彦不满道:“你知道我跟着说的是甚么吗?”
        尹清雅没好气道:“你可以有甚么新花式?我才不会代你说出来。”
        高彦道:“今次你怎都没法猜着,我要说的是,若得不到我未来岳丈师傅的亲口允婚,我一天都不会迎娶你。”
        尹清雅目光往他投去,说不出任何话。
        高彦神气的道:“这够伟大吧!雅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聂帮主的意向,只要他同意我们的婚事,便等于拨开云雾见青天,我们将可有个幸福美好的将来。”
        尹清雅仍在发呆。
        高彦道:“是否还须解释一下,我伟大在甚么地方呢?”
        尹清雅大嗔道:“死小子!谁和你有未来?你可以停止发疯吗?除了一厢情愿,你还懂得甚麽?也不秤秤自己是甚麽斤两?我师傅恨不得把你五马分尸,你还真想他会把我许给你。
        “快给我清醒过来,以后想也不要想你所谓的伟大办法。如你肯安份守己,我便让你陪我在边荒集玩二天,三天后我回两湖去,从此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今晚不睬你哩!”
        说罢断然去了,剩下高彦呆在那里。
        ※※※
        燕飞在思索一个问题。
        这是个不能不想的问题,就是如何击败孙恩。
        艇子离开青溪小筑的码头,由宋悲凤划船,载着他和刘裕往赴司马元显设于淮月楼东五层的夜宴。
        屠奉三因另有事务缠身,须安排从边荒来的首批战士进驻冶城,所以稍后才自行赴会。
        刘裕见燕飞现出思考的神色,不敢扰他思路,保持沉默。
        他唯一可以胜过孙恩的就是仙门诀,可是照卢循的情况推断,他的七招仙门诀肯定奈何不了孙恩,所以必须在决战前,想出办法,在仙门诀上再有突破。
        他现在的仙门诀是孤注一掷,先后发出真阳真阴,透过蝶恋花赠与敌人,变化欠奉,难度只在如何逼人硬拼上。这当然不算理想,亦违背了他本身“日月丽天大法”的精神。要在短短十天内另创能击败孙恩的新招,是绝没有可能的。
        但能否把仙门诀融入他以前的剑法内呢?这个肯定是有可能的。
        燕飞遽震道:“我想通了!”
        刘裕和宋悲风齐朝他望去,前者道:“你想通的事,当是至关紧要,因为我从未见过你现在这般的神态。”
        宋悲风笑道:“能令燕飞也震惊的究竟是甚麽?快说来听听。”
        燕飞闪烁着前所未见的异采,似可洞悉天地间任何秘密,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我想到了击败孙恩的方法。”
        两人大感愕然。这种事竟可以光“想”不练的“想”出来吗?刘裕恍然道:“今次见你,总是满怀心事的样子,原来是为孙恩头痛。”
        燕飞心忖自己的心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更不可道出真相。忽然心中涌起“泄露天机”这句话,明白到“天机”因何不可以泄露予无缘者的理由,皆因有害无利。
        宋悲风欣然道:“小飞想到甚么破妖之法?”
        燕飞含糊的道:“我只是想通武学上一道难题,令我大添对孙恩一仗的胜算,能否奏功,还要看当时的情况。”
        刘裕道:“无论如何,你已恢复了信心和斗志。对吗?”
        燕飞点头同意。
        孙恩固然是他目前最大的烦恼,但也是能激励他突破不可缺少的元素。在向击败孙恩的目标迈进的同时,他对“破碎虚空”这终极招数愈有把握,触类旁通下,说不定有一天他可以悟破携美破空而去的手段。这才是他惊喜的真正原因,但却不可以说出来。
        燕飞向宋悲风道:“如果我们现在抽空到谢家走一趟,探望大小姐,是否适宜呢?”
        宋悲风道:“怎会有问题?大小姐不知会多么高兴才是。”
        刘裕一震道:“小飞,你是否要尽早赶往太湖去?”
        燕飞从容道:“如果大小姐的情况容许,明天我便动身。”
        刘裕呆了一呆,叹道:“那你们去吧!我在艇上等你们。”
        宋悲风诚恳的道:“刚才我曾到过谢家见大小姐,她精神和身体都大有改善,问起小裕你为何不去见她,我不得不把二少爷绝情的话如实告之。她听后很生气,着我告诉你,她为二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把二少的话放在心上,还邀请你到谢家去。”
        刘裕苦笑道:“这有分别吗?”
        燕飞笑道:“当然有分别,如果你拒绝大小姐的邀请,代表你是个心胸狭窄、不够宽容的人,更代表你仍恼恨谢琰。”
        宋悲风鼓励道:“有大小姐主持大局,哪到谢混那小子作恶?现在我每次回乌衣巷,都当那小子透明一样,见面绝不会施礼请安。哼!我伺候安公时,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没资格说话。”
        刘裕忽然想起谢钟秀,心中生出危险的感觉,但却脱口道:“好吧!”
        话出口才后悔,却已收不回来。
        ※※※
        夕阳里,前方尘头扬起,数十骑全速奔至。
        天气冷得异于寻常,塞风阵阵从西北方吹来,令旅人更希望及早抵达目的地。
        拓跋珪正处于高度戒备下,忙下令马队停止前进,战士结阵保护运金车。
        此处离平城只有十多里的路程,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避过山林险地,只找平野的路走,以防秘人伏击突袭。
        在队尾的长孙道生和崔宏策骑来到他左右,齐往来骑望去。
        长孙道生舒一口气,道:“是自己人。”
        拓跋珪点头道:“来的是张衮,事情有点不寻常。”
        张衮和五十多名战士,到离他们二百多步方开始减速,抵达他们前方,战马都呼着一团团的白气。
        拓跋珪道:“发生了甚么事?”
        张衮勒马停定,道:“敌人反击了。”
        拓跋珪神色不变的道:“是否慕容垂来了?”
        张衮喘着气道:“现在还弄不清楚,中午时收到报告,有敌骑在平城和雁门一带广阔的屯田区,肆意破坏,烧毁粮仓农田,驱散牲口,似是敌方大举进攻的先兆。”
        拓跋珪叹道:“好一个万俟明瑶。”
        张衮愕然道:“万俟明瑶?”
        拓跋珪道:“此事稍后再说,还有其它事吗?”
        张衮从怀里掏出小竹筒,双手奉上,道:“这是边荒集来的飞鸽传书,请族主过目。”
        拓跋珪接过后取出信函,神色冷静的阅读一遍后,随手递予长孙道生,沉声道:“一切待返回平城后再说。”
        ※※※
        “酒来!”
        阜狂生看着像斗败公鸡似的高彦,来到舱厅他那一桌坐下,头痛的道:“情海又生波——你们不是好好的了吗?又发生了甚么事?”
        此时客人巳吃过晚膳,只剩下两三桌客人,仍在闲聊。
        高彦愤然道:“还不是给你这家伙害惨了。他***,甚么事事为人设想,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阜狂生皱眉道:“说吧!”
        高彦负气道:“有甚么好说的?”
        阜狂生正为边荒集忧心,闻言光火道:“你这小子,别忘记你和小白雁之有今天,全赖老子在背后运筹帷幄,否则,小白雁至今仍在两湖。你***,每次碰钉子都来怪我。你都不知自己多么幸福,多么令人羡慕,别人想碰小白雁的钉子还求之而不得。收起你的苦脸,再不说出来,我会大刑伺候。哼!你***!”
        高彦无奈下道出情况。
        阜狂生拍桌道:“那真要恭喜你哩!”
        高彦一呆道:“恭喜我?”
        阜狂生道:“当然要恭喜你,小白雁只是为你着想,怕你这小子真的发了疯,硬是到两湖去,哭着要老聂把爱徒许给你,轻则被人侮辱,重则被五马分尸,明白吗?她是担心你。唔!
        现在我有点相信,她真的喜欢了你这个根本和她毫不匹配的小子。“
        高彦怀疑的道:“真的是这样子吗?”
        阜狂生傲然道:“本馆主的分析,从来不会失误。他***,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高彦颓然道:“她说今晚不会理睬我。唉!乘甚么胜呢?今晚我肯定睡不着。”
        阜狂生骂道:“一晚的耐性也没有吗?你***。嘿!待我想想。对!她不是说到边荒集后和你吃喝玩乐三天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定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试想想看吧!如果你能令小白雁珠胎暗结,聂天还又因承诺不能奈你的何,只好将错就错,把小白雁嫁给你。哈!这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高彦先是目射奇光,接着神情一黯,惨然道:“如果我用这种手法得到小白雁,便不是为她着想,她嫁也嫁得不开心,老聂更不高兴,所以我也不会开心。唉!该是所有人都不开心,包括你在内。”
        阜狂生苦笑道:“这的确是不光采的手段。但有别的办法吗?要聂天还高高兴兴的把爱徒许给你,等于要太阳改从西方升起来,再往东方落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高彦勉力振起精神,道:“此计是你想出来的,你必须动脑筋为我找出解决的办法。”
        阜狂生失声道:“我想出来的?你的娘!我只叫你顾及小白雁的感受,却没有叫你也要照顾老聂的感受。你当老聂是三岁小儿吗?他不但是雄据一方的黑道霸主,而且是与我们誓不两立的敌人,大小姐和他更是仇深如海。你说他会把爱徒嫁给一个荒人吗?他如何向桓玄交代。你的脑袋是用甚么做的?”
        高彦坚持道:“你不是我认识那个整天妙想天开的卓疯子吗?我的‘爱的宣言’不是说来玩玩的,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否则雅儿会看不起我。快给老子想想,你也不想小白雁之恋没有个圆满的好结局吧。”
        阜狂生呆瞪着他。
        高彦摊手道:“俗谚不是有谓‘精诚所呈,金石为开’吗?老子正是精诚的人,该没有甚麽是做不到的。”
        阜狂生一震道:“我想到了。”
        高彦大喜道:“想到了甚么?”
        阜狂生苦笑道:“我会每晚临睡前为你和小白雁求神作福,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彦失声道:“这叫做办法?”
        阜狂生油然道:“当然是办法。我愈来愈相信你和小白雁是天作之合,天地间再没有力量能拆散你们。兄弟!你想到甚么便干甚么,不要理会任何人的说话,包括我阜狂生在内,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一切由老天爷作主。讨论到此为止,你去睡觉,我就在这里趁记忆犹新之际,写这小白雁勇救高小子,一剑吓退向雨田的精彩章节。”
        第二章情难言表
        燕飞在谢娉婷和谢钟秀的陪伴下,到忘官轩为谢道韫作第二次治疗,刘裕与宋悲风则由梁定都招呼,在可俯瞰秦淮河景色的东园别厅等候。
        谢混或许赴他的清谈会去了,不见踪影,也没有人提起他。没有谢琰、谢混两父子的谢府,令两人轻松多了,似乎谢家又回复了少许昔日的光辉。当然,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错觉,谢氏家族的盛世已随谢安谢玄的逝世一去不返,而严厉的打击正接踵而来。
        轻呷小琦送上的茶,还着小琦坐在他身旁,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梁定都不时加入他们的谈话,说的不离谢府内的事。
        小琦以前是伺候宋悲风的婢女,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当日燕飞落魄暂居谢家,宋悲风便派他照顾燕飞的起居。以往宋悲风多次回谢家都见不着她,只今此谢钟秀让她出来见旧主。
        刘裕神色平静地立在窗前,目光投往下方的秦淮河,心中却波起浪涌,原因来自谢钟秀。
        离厅前她有点失去控制的深深看了他一眼,令刘裕也差点失控,有如被洪水冲破了防御的堤岸,再控制不了心中泛滥成灾的激情,那是个似曾相识的眼神。
        对!
        他曾经看过。
        那是当王淡真被逼嫁往江陵,刘裕在船上截着他,想把她带走,却被她拒绝,刘裕不得不离开时,她望向他的眼神——揉杂了烈烧的爱火和令人魂断神伤的无奈、绝望和悲愤,碎裂了刘裕的心的眼神。
        历史在重演着。
        他已失去淡真,成为永不可弥补的遗憾,他怎可以让事情再一次发生?如此他做人究竟还有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一向比王淡真更高高在上的谢钟秀,为何会忽然恋上他,但刘裕再没有丝毫怀疑,她的眼睛赤裸裸地呈现了她的心意。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上了她,但一股无以名之的力量,已把他们连结在一起,他们再不是没有关连的两个人。
        一切像天崩地裂般发生,刘裕一直以理智克制着对她似有若无的微妙感觉被引发出来,庞大至使他本人也大吃一惊。
        可是她是绝对碰不得的,尽管她将来可以变作另一个刘牢之,至乎击败孙恩和桓玄,一跃而为南方最有权力的人,可是他仍是一介布衣,如要强娶谢钟秀,会令健康的高门离心,认为他是现有制度成规的破坏者,且以健康高门最难接受的方式进行破坏。
        他和谢钟秀的好事是没有可能的,她也深明此点,所以眼神才如此幽怨无奈,她更晓得他绝不会和她私奔。
        唉!何况他曾亲口向屠奉三和宋悲风作出承诺,不会碰她。
        但自己已失去了淡真,还要失去她吗?生命还有何意义可言?出生入死又为了什么?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成为新朝的帝君,那时身为九五之尊,再非布衣的身份爱干甚么便干甚么,谁敢说个“不”字?布衣想变为皇帝,在目前的南方社会里,是几近不可能的事,但却非全无办法。
        自晋室南渡、偏安江左,驱逐胡虏、还我何山,一直是南方汉人的大愿。谁能麾军北伐,统一天下,谁便有资格成为新朝之主,向为深植人心的信念。所以只要他刘裕能掌握兵权,控制大局,然后进行北伐,收复中原,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将水到渠成的落在他手心内。
        从没有一刻,刘裕这么刻意去想做皇帝的事。一直以来,在这方面他都是模模糊糊的,此刻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不但有明确的方向,且目标宏远。因为他晓得自己未来的苦与乐,全系于眼前的决定上。
        忽然他想起江文清。
        自与她边荒集分别后,他愈来愈少想起她,反而想任青媞的时间比想她还多一点,他是否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呢?扪心自问下,实况又非如此。和她一起的感觉是很舒服的,她不论内含和姿色,加上大家屡经生死劫难,情深意重,双方的感情远非任青媞和谢钟秀能比拟,但为何她对自己的吸引力总像比不上谢钟秀甚或任妖女,个中道理他是明白的。因为他渴求刺激,一种能令他忘掉了王淡真的激烈情怀。
        任青媞的吸引力在她的高度危险性,与及她本身飘忽难测的行为。谢钟秀更不用说,活脱脱的正是另一个王淡真,连处境也极度相似。
        对江文清他是心怀内疚,尤其当他感到对别的女子动心,更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现在他把复仇振帮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他更感到不可负她。
        假如他真的当了皇帝,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他绝对没想过妃嫔成群的帝皇生活,但……
        燕飞来到他身旁,低声道:“王夫人想单独见你。”
        谢道韫独坐轩内,只点燃了两边的宫灯,穿上厚棉衣,精神看来不错,如果刘裕不知实情,绝没法联想到昨天她还没法下床。
        刘裕踏足忘官轩,心中百般感慨,遥想当日赴纪千千雨枰台之会前,在这里举行的小会议,谢钟秀仍是个只爱缠着谢玄撒娇的天真孩子,淡真则是个无忧无虑、情窦初开的少女,当时谁想得到等待她们的命运会是如此残忍不仁,她们理该是受庭院保护的鲜花,哪知竟会受风雪的摧残。
        谢道韫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轻轻道:“小裕长得更威武了,走起路来大有龙行虎步之姿,小玄确没有选错人。来!到我这里来……”
        刘裕向他施礼请安,恭敬地坐下。现在谢家里,她是唯一能令他敬佩的人。亦只有从她处,可以看到谢家诗酒风流的家风传承。
        谢道韫明显消瘦了,不过她最大的改变是眼神,那是种历尽劫难后心如枯石的神色,他永不能恢复至当日忘官轩内的风流才女,就像他再不是那一天的刘裕。
        谢道韫道:“你和小琰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现在刘裕最想谈的,是有关谢钟秀未来的幸福,如果得到谢道韫的认许,他的感觉会舒服多了。但他更知道这是谨毛失貌,一个不好会惹来不堪想象的后果。谢道韫可以全无困难地接受他作谢玄的继承者,可是若牵涉到打破高门布衣不能通婚的大禁忌,恐怕以谢道韫的开明,亦没法接受,那便糟糕至极。
        他真的不想影响谢道韫的康复,表面看她已恢复了昔日的坚强,但他却清楚,她只是勉为其难负起担当谢家主持者的重任。
        刘裕苦笑道:“大人着我去刺杀刘牢之,在我痛陈利害下,大人仍不肯收回成命,遂一怒之下和我划清界线。唉!我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至这个地步。”
        谢道韫凤目一寒,旋又现出心力交瘁的疲惫神色,黯然道:“小裕你不要怪他,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自行其是,脾气又大,安公也没法改变他。”
        刘裕道:“在走投无路下,我只好求助于司马元显,通过他与司马道子妥协,否则我只有逃亡一法。”
        谢道韫叹道:“我已从宋叔处清楚了这方面的情况,怎会怪你呢?小玄最害怕的情况终于出现,未来会是怎样子呢?小裕可以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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