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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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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被迫撤走,所以这秘密该可瞒过敌人,慕容兄不用我教也该知如何利用此藏兵的好地方
吧!”
慕容战叹道:“我恨不得现在立即天黑,可以大开杀戒。”
屠奉三道:“我们进去看清楚情况,立即赶回去如何?”
慕容战道:“屠兄是否对这一带的形势了如指掌?”
屠奉三傲然道:“这个当然,我从来不会糊襄胡涂的做人。”
慕容战道:“若有屠兄配合我在集外作战,说不定我们能击溃孙恩的天师军。”
屠奉三略一沉吟,道:“此事回去再决定如何,别忘记我们的上头还有位红纷统帅。”
慕容战点头失笑,领先进入荆棘林内去了。
※※※
刘裕醒转过来,头痛欲裂,一时间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好一会方弄清楚在车厢内,横躺座位上,盖上薄毛毡,随着路面的凹凸不平马车颠簸抛
掷。
他想坐起来,偏是全身酸软无力,没法办到,令他生出落难的感觉。
明显是有人从路旁把他救起来,且曾治理过他,给他换过衣服。
厚背刀呢?
刘裕闭上眼睛,调节呼吸,头疼立即逐渐舒缓,体内真气开始凝聚,耳目也回复几分平
时的灵锐。
马车前后均有密集的蹄音,若略估计,这车马队的骑士该在百人之间。
在他昏倒前已抵达淮水,置身于淮水北岸著名的淮广驿道,只要沿驿道东行,一天时间
可以到达位于淮水上游的广陵。依他昏迷前的记忆,救起自己的人该是沿驿道朝广陵的方向
进发。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刘裕猛一发力,坐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害得刘裕差点横躺下去。
耳边传来呼叫声。
刘裕勉力睁开双目,发觉自己坐在车窗旁,车窗外与马车并排而驰的骑士见到他醒过来,
忙知会其它人。
刘裕往后排座位瞧去,厚背刀和小背囊安然无恙的放在座位上,登时心神大定,晓得救
起他的是友非敌,又或至少是好心肠的人,否则绝不会把他的兵器放于探手可取之处。
不知是否接到命令,驾车的御者大声叱喝,收缰勒马。
蹄声放缓,马车慢慢地停下来。
刘裕的脑筋逐渐回复清明,只是脑袋仍隐隐作痛,浑身乏力,关节处像被针戳般难受。
马车停定。
一骑来到车窗旁,刘裕往对方望去,来人身穿武士服,年纪在三十许间,长得相貌堂堂,
宽脸孔颧圆鼻高,令人生他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此时他对刘裕的态度仍算友善,微笑道:
“刘大人醒来哩!”
刘裕愕然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怎会认识我刘裕呢?”
那人欣然道:“本人王上颜,乃扬州知州事护国公的家将,当然认识于淝水之战立下大
功的刘大人。听说刘大人奉命到边荒打探消息,不知因何会昏倒路旁?且负有严重内伤,更
受风寒感染。幸好小姐精通医道,看来刘大人已好多哩!”
刘裕的脑筋仍有点胡涂,心中暗念几遍扬州知州事护国公,仍弄不清楚是朝廷那位猛人,
忍不住脱口问道:“护国公?”
王上颜歉然道:“我们的主子尚是刚往扬州赴任,同时被封为护国公,难怪刘大人没有
听过。”
正要说出他主子是谁之时,又低声道:“小姐回头来哩!让她亲自向刘大人解说。”
言罢催马而去,该是迎接他口中所说的小姐。
刘裕也听到蹄音自远处驰来的响声,正思量王上颜口中的小姐是谁,王上颜的声音在马
车门旁道:“刘大人醒过来哩!精神不错,他的体质好得教人吃惊,不愧是玄帅看得起的
人。”
一把软绵绵温柔悦耳的女子声音娇呼道:“好哩!人家不用那么担心了。”
刘裕听得雄躯剧震,不能置信地狠狠盯着车门,听着那位小姐甩蹬下马的声音。
竟然是她!
这是没有可能的。
究竟是天赐的缘分还是宿世的冤孽,他已弄不清楚。
“依唉!”
有人为小姐拉开车门。
小姐的声音在门外道:“我到车内和刘大人说话,可以继续赶路,明天该可抵达广陵。”
说罢登上车厢。
两人四目交投,刘裕心叫一声“天呵”,差点喜欢至重新昏迷过去。
第 三 章 巧遇玉人
       燕飞和拓跋仪在码头分手,后者返驿站召集本部人马,而燕飞则往见纪千千,把最新拟
定的战略循例交她定夺。
在红日斜照下的边荒集,充盈着初战胜利带来的喜悦和希望。所有人不论男女,不论种
族,不论派系,全体投入到备战的行动里去。
燕飞从小建康进入边荒集,踏足刚被他征服的地域,心中感触丛生。
边荒集从未试过如此众志成城地做一件事,这可是眼前铁铮铮的事实。而他们要对抗的
却是南北最强大的四股力量,他们的领袖不单是武技上大宗师级的人物,更是战场上的无敌
统帅,人人久经战阵。假若一旦守不住,被惹怒的敌人将会以血清洗战争的仇恨,后果不堪
想象。
燕飞含笑挥手接受沿途战士们对他的致敬和众的欢呼,往夜窝子驰去。
古钟楼帅旗高悬,帅旗不但是新的设计,且是刚画上去的,湿润的墨彩在斜阳光里闪闪
生辉,非常夺目。
帅旗以蓝布制成,绘上鸟形图案,便若一头冲天而飞的鸟儿,充满对自由的渴望,不愿
受到任何的约束,意象极佳。
一群骑士正从古钟场驰来,领头者是姬别,见到燕飞,欣然迎来。
燕飞勒停马儿恭候,姬别直驰至他马旁,勒马停下,笑道:“你们经实地勘察,有甚么
成绩呢?”
燕飞见他笑得勉强,微笑反问道:“姬大少是否仍不看好今夜之战?”
姬别苦笑一下,压低声音道:“说不担心是骗你,别人我不清楚,可是铁士心是怎样的
一个人,我知之甚详。以他一个汉人,能在北方站得住脚绝不简单,何况还使黄河帮日益壮
大。唉!你笑我没胆子也好,我的恐惧是从心里涌出来的,根本没法控制。”
燕飞同情地道:“害怕起来确是没有法子,在敌人如此声势下,谁能无惧?这只是个控
制和处理恐惧的问题,你的控制力并不算差,至少仍可以装笑面。”
姬别再凑近少许,现出遇上知心的神情,近乎耳语般道:“还是燕兄够坦白,我和老红
都怕得要命,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我们这些做老大的,绝不能把心底事摆到脸上来,因为
恐惧有如瘟疫,会蚕食我们的斗志。”
燕飞首次发觉自己有点喜欢他,为他打气道:“你已干得很好,刚才在颖水旁我看到你
的巧匠正把尖刺装到庞义的木材去,把木雷改装为木雷刺。你真的很有办法,这么快弄出大
批钢刺来。”
姬别欣然道:“你当我是神仙吗?钢刺是就地取材,把弩机用的特制钢箭修改而成。哈!
不过我们边荒集确是物资丰盛,只是战马加起来竟有三万头之众,以一万战士计,每人可换
三次马。”
燕飞虽很想陪他聊下去,却因时间紧迫,只好拍拍他肩头道:“好好干下去,打不过便
逃,这处是我们的地头,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虫,让我们向天下人证明此点。”
说罢策骑直入夜窝子去了。
换过任何一个时候,刘裕相信自己在见到这位他曾朝思暮想的俏佳人,他也可以装出若
无其事,把感情深深埋藏的模样。
可是值此人生最失意无助、身心劳损的时刻,他却感到心内燎原的野火正在失控地扩大,
脱口唤道:“淡真小姐!”
竟是高门贵女,大臣王恭的女儿王淡真,他在谢府一见难忘的美人儿。
王淡真迎上他灼热的目光,似有所觉,粉睑飞起两朵红霞,令气质雅秀的她尤显得娇艳
无伦。
至少在这一刻,刘裕感到不论为她作出任何牺牲,均是值得的。
只有她方可使自己忘掉一切困苦烦恼,连心中一贯的豪情壮志,一时间也变得毫不足道。
王淡真并没有因他率性直接的目光有分毫畏缩,来到他身旁,探出一对胜雪欺霜皙白粉
嫩的玉手,抓着他右手,三根玉指搭上他的脉搏,现出专注的动人神情,为他把脉。
马车开出,大队继续行程。
亲密的接触,令刘裕的心差点溶化。
河风徐徐从南面淮水处透窗吹进来,马车的摇晃颠簸不再是苦难而是乐趣,嗅着她迷人
的体香气息,忽然间刘裕体会到他毕生所有幸福和快乐,均系于眼前好心肠的人儿身上。若
她能成为自己孩子的良母,人生还有甚可以奢求的呢?
同时他更清楚这个想法的高度危险,以他寒门卑士的身分地位,若敢对此高门贵女有非
分之想,其后果足以把他辛苦争取回来根基尚未稳固的征薄功业彻底毁掉。
不过这想法在此刻遥远而微弱,他怎可以错过天赐的眷宠?
王淡真放开他的手,喜孜孜的道:“刘大人的体质好得教人难以相信,只这么半个时辰,
情况大有改善。早前遇上你时,还以为你没法撑到广陵去,那样淡真便不知如何向玄帅交待
呢?”
当她提到谢玄,一对秀眸立即闪亮起来,深以能为谢玄办事为荣。
刘裕却不大在意,因早在建康时便晓得她对谢玄的仰慕。问道:“小姐为何会走这条驿
道呢?到广陵去不是以水路较方便吗?”
王淡真现出不屑神色,道:“听说北方胡马又再蠢蠢欲动,南方的乱贼亦伺机发难,三
天前两湖帮的贼船曾与建康一支水师在大江激战,互有损伤。所以水师把江淮上游封锁,以
保扬州的安全。”
刘裕听着她犹带三分少女天真语调的吴浓软语,大感享受,兼之在如此隔离独立的环境
裹,近在咫尺地欣赏她认真得来却不脱孩儿气的神态表情,禁不住魂为之销。只希望一切可
如此这般地继续下去:水远不会改变。
虽说离家远行情况特殊,不过以她尊贵的身分,肯磨在车厢内和他说话,刘裕已大感受
宠若惊,飘飘然如登仙境。
换过任何一处地域环境,他清楚以自己卑微的出身,根本没可能与她有如此亲近的接触。
刘裕不解道:“只要小姐表露身分,水师船怎敢阻小姐去路?”
王淡真娇哼道:“负责守淮水的是那个甚么司马元显,人家最讨厌他,情愿走陆路,也
不想见到他的恶形恶状。”
刘裕方明白她语带不屑的因由,心忖谢安离京,确生出很大的变化,总揽大权的司马道
子把儿子司马元显捧上操实权的军位,掌领其中一支水师。可以想象谢安若去,加上谢玄应
命运撤手归西,情况更不堪设想。
任青媞说得对,若没有曼妙在司马曜旁为自己说话,他除了立即当逃兵外,止日定死路
一条。
王淡真讶道:“刘大人在想甚么呢?”
刘裕摇摇头,最好是凭此动作把一切烦恼驱走。所有牵涉到人与人间斗争的卑污和丑恶,
对这位如空谷幽兰般的美女都是一种冒渎。
王淡真兴奋道:“人家知道你在担心贼子作乱。怕甚么呢?一天有我们玄帅在,怎到那
些跳梁小丑放肆哩!嘻!人家尚未有机会问你,为何会昏倒路旁呢?”
她问者无心的几句话,登时勾起刘裕的心事,残酷的现实又再与这温馨迷人的车厢天地
接连。
唉!
我该从何说起呢?
夜窝子再不是夜窝子,因为她已由风花雪月的胜地变成边荒集的军事后援和补给中心。
数百座建筑物全部开放,从集内务区源源不绝运来的牲口粮草和物资,给送进经细心分
门别类的建筑物内安放储存,其后院则成为马既。
所有出入夜窝子的通道均设立坚强的关垒,以弩箭机、投石机作基本的防御武备。夜窝
子比集内房舍宏伟高耸的建筑物,其上层和楼顶理所当然成为箭楼哨岗。
边荒集饱经灾劫,所有楼房均以坚固、实用和防火为主,在此等非常时期特别实际和可
倚赖。
古钟场散布着大堆小堆的东西、一群又一群的骡子和战马,最令人触目是以石车把古钟
楼团团围起来,使古钟楼成为最后的防线。一天古钟楼没有失守,边荒集仍未可言败。
乍看似是杂乱无章,细看又觉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布置是未花过心思的。
整个夜窝子像蛛网般被连结为一不可分割的整体,发号司令的核心就是古钟楼,只要有
任何风吹草动,古钟楼会如蛛网内的蜘蛛生出感应,对付入侵的敌人或猎物。
一路驰来,看得燕飞目眩神迷。
夜窝子竟会变成眼前般模样,实教人难以相信。
他们和敌人的最大分别,乃他们是自发地为保卫边边荒集的自由和公义而战。
边荒集的“公义”,是人人认同并奉行不勃的规矩。
姚猛正在指挥一群夜窝族人在搬运一桶桶不知从哪个井打来的清水,见到燕飞兴奋的道:
“千千小姐肯定是当今天下最杰出的统帅,她的主意不但别出心裁,还特具神效。我们今次
定要把甚慕容垂、孙恩杀得弃戈拽甲而逃。”
燕飞心忖你这小于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纪千千能予他们如此信念,当非坏事。皱眉道:
“这些水是用来干甚么的?”
姚猛和附近的夜窝族人齐声失笑,得意忘形。
姚猛喘着气道:“原来燕飞也会看走眼,桶内放的是油而非水,是用来制滚油弹的原料。
我们的千千小姐想出以牛皮制成弹壳,挠以易燃的火油,封口后以投石机往敌人抛掷,再以
火箭燃着火油,这招便叫火油歼敌。明白吗?我没时间和你说话哩!兄弟们!继续努力!这
百桶要送往北门去。”
燕飞心叫厉害,一夹马腹,进入古钟场,朝古钟楼驰去。
想到即可见到心爱的人儿,看着她英姿赳赳的指挥群雄,心中像燃起一个火油弹。
他再不会欺骗自己,他要毫无保留地爱惜她,而对她的爱,最后一丝疑虑亦云散烟消。
若非在陷身于连场大战的极端环境裹,他与纪千千的发展绝不会如燎原野火般展开,正
因晓得生死难测,愈使他抛开一切,全身全意投进火辣辣的男女爱恋裹去。
刘裕道:“那天见过小姐后,坐船往边荒集去……”
王淡真兴奋地打断他道:“据闻纪千千是和你们一道去的,是否确有其事?你不知道此
事在建康是多么轰动。听说司马元显闻讯后把家襄可以打破的东西全摔烂了呢?哼!他肯定
不懂照镜子,赖虾蟆想吃天鹅肉。”
刘裕心中一震,看来此事会一并算到自己身上来,他们找不到燕飞和高彦来出气,可怜
自己却要面对所有因纪千千而致妒火高燃的权贵高门。
点头道:“确有此事。”
王淡真兴致盎然的道:“原来纪千千真的到了边荒集去,人家再不用问钟秀哩!边荒集
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有那么多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大盗和逃犯在那裹,纪千千不害怕吗?”
刘裕刚被她勾起心事,听她说话天真,愁怀稍解,失笑道:“有甚么好怕的?边人不知
多么欢迎和尊敬她呢。”
王淡真现出心神向往的神色,柔声道:“若不是怕爹责怪,我真的想到边荒集见识。噢!
你会陪人家去吗?”
刘裕呆望着这朵在最安全环境里长成的鲜花,心中百感交集,苦笑道:“我正是从边荒
集回来,还差点没命,你仍不害怕吗?”
王淡真微一错愕旋又甜甜笑道:“你是打不死的英雄豪杰,否则玄帅不会看中你。钟秀
的爹是大英雄,绝不会看错人,我也不会看错你。”
刘裕终醒觉此姝对谢玄近乎盲目的祟拜,更感觉到她对自己另眼相看,全因谢玄的关系,
爱屋及乌。
她或许只是对谢玄看中的人有兴趣,而不管对方是张三李四。
这个想法令刘裕从云端直掉往实地,倏地感到一阵劳累和失落,情绪波动之巨,是他从
未尝过的滋味。
一向以来,他都比一般人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面对苦心中暗恋的玉人,这方面的
长处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令她感兴趣的是边荒集又或谢玄,从她问这问那,却始终没触及他受伤的经过,
可见她小姐的真正心意。
王淡真见他面色不大对劲,吃惊地道:“你不舒服吗?”
刘裕此刻满怀爱意化作自悲自若,兼想起大祸临头的边荒集,登时生出万念俱灰的感觉。
壮志豪情,只像个苍天弄人的恶作剧。
苦笑道:“没有甚么大不了的,到达广陵时该可以复原。还未谢过小姐仗义援手之恩。
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我刘裕的地方,小姐尽管吩咐。”
说出这番话,心中反舒服起来,因为似乎又重建起以前有门户之别的不对等关系,也等
若刘裕放弃对此贵女的痴心妄想。
王淡真蹙秀眉微嗔道:“刘大人仍未告诉淡真如何受伤的呢?”
刘裕生出心力交瘁的颓丧,没好气的道:“没有甚么的,只不过遇上孙恩,差点给他干
掉,幸好逃得快。接着又遇上聂天还的船队,被迫在水裹泡了一刻钟,上岸时受风寒感染,
就是如此这般。”
王淡真听得一对美目不断睁大,听毕难以置信地道:“外九品高手最厉害的两个人,竟
全给你遇上了……”
刘裕可以把她尚未说出口的话代她说出来,大概该是“你竟然仍可以活着”。双目精芒
烁动,平静的道:“任他们如何凶名盖世,说到底仍和你我没有分别,是凡人一个。终有一
天我会教他们本利归还,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成。”
王淡真呆看着他,像首次认识他般细审他的脸容和神情的变化。
刘裕心中却希望能独自一人地好好去思索,更狠下决心抛开对她的任何妄求,不论此决
定可对自己做成如何严重的打击和痛苦。
他缓缓闭上眼睛。
好半晌后王淡真轻轻道:“刘大人好好休息,到广陵淡真再唤醒你。”
听着她指示御者停车,刘裕差点想唤她回来说话,最后仍硬把冲动压抑下去。
更清楚他不但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她。
第 四 章 后有追兵
        纪千千在观远台上指挥全局,场面既大阵仗又热闹。
作为副帅的卓狂生当仁不让地陪侍在旁,以备小姐她随时垂询。红子春,程苍古从旁协
助,筹划布置保护边荒集的军事行动。
不知谁把一张红木制的案牍搬上这襄来,台几上放了一堆式样高古的“令箭”,金光闪
闪的,应是铁质内渗有黄金的成分。十多名“整装待发”,戴上插有羽毛高帽子的传讯兵候
命一旁,每当纪千千发出新的命令,传讯兵便授以令箭,以之作为传令的记认和凭据,只此
一着,可看出纪千千这位美丽的统帅“新丁”,长于组织和调配。
在登楼石阶处燕飞碰着差点是滚下来的方鸿生,原来他的专长被纪千千看中,率领一批
高手到边荒集的“废墟”搜索或躲藏在那裹的敌人探子。方老总得委重任,兴奋至说不到三
句话,匆匆去了。
议堂内燕语莺声,挤满女儿家,忙得香汗淋漓,正齐心合力赶制作夜间指挥用的巨型灯
笼。
唯一的男性是卖走马灯予高彦的查重信,由他这制灯专家指挥众英雌,用料当然不可以
与他的走马灯同日而语,都是由边荒集各路英雄好汉提供的最佳材料。
脑海中仍盘旋着为他与纪千千拉开崭新一页的走马灯迷人的色光之际,燕飞来到第三层
的钟楼,近二十个从各青楼精选出作传讯手的乐师正排演操练,他们再不是为娱人或伴奏作
演出,而是为边荒集的生死荣辱而努力。燕飞可肯定由秦淮第一才女想出来的传讯鼓乐是与
别不同的,该可把她的神采风流注进冷酷无情的战争裹。
终于登上观远台。
纪千千正与卓狂生、红子春和程苍古研究由两名夜窝族人站立分持两边的边荒集地形图,
纪大美人更亲自以画眉笔在关要处打上记号,决定该处应作的布置。
卓狂生笑道:“我们的边荒首席剑手回来哩!希望他是来报喜而非报忧吧!”
纪千千眼神飘来,瞄他一眼,内裹充盈炽热和喜色,弄得燕飞差点忘记为何会到这裹来,
又因何站在此处。
在此名副其实的战场核心处,清风徐徐从边荒吹过来,令他想起纪千千在乘船到边荒集
水程上说过的一句话。
“这是从边荒集吹来的风!刮遍整个边荒的长风!”
这些话似在一刻前方从她的檀口吐出来,那时没有人曾想及边荒集会陷入眼前般的处境。
庞义暂时建不成他的第一楼,高彦和刘裕都是生死未卜。
夕阳在西山映射出千万道霞彩,益添时间消逝和从不肯为任何人放缓步伐的无情意味。
令他钟情的人儿正与他并肩面对战争生死成败的挑战。
即使过不了今夜,此生已无憾。
纪千千见他呆看着自己,娇嗔道:“燕老大还不过来作报告,是否要人家以军规处理。”
程苍古等为之莞尔。
燕飞含笑移到她身旁,道:“统帅明鉴,经下属们实地勘察,我军的成败系于能否延误
北面敌军进犯的时间,如若成功,或可在敌人夹攻边荒集前,先一步击垮天师道和两湖帮的
联军。”
卓狂生哈哈笑道:“你们的想法和小姐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小姐是凭空想出来的,自
然要胜你们一筹,对吗?”
燕飞又发觉纪千千的另一情况,是没有人会介意她比自己优胜,所以卓狂生纵使把同一
番话说给其它人听,肯定不会触怒任何人。换过他燕飞当统帅,当然截然不同。
程苍古坦白道:“起初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怕小姐缺乏实战经验,现在却是疑虑尽去,
信心十足。”
纪千千不好意思的道:“大战尚未开始,是否纸上谈兵仍是言之过早,一切全赖各位支
持。”
转向燕飞道:“你们要抽调多少人马?”
燕飞正要答话,慕容战、屠奉三和拓跋仪联袂登楼,气氛立趋紧张,谁都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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