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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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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你想收拾东西回去了?”

“对,我是这样打算的。我们可能明天还会出来,再检査一下。但如果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我现在想把骨头先运回去。”

“再给我两分钟。”奥尼尔说。

特里点点头,走开了。塔拉·奥尼尔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骨头。“缪斯调查官,你对人体骨骼有所了解吗?”

“了解一些。”

“未经完全检査,很难区分男女骨骼。我们的一种方法是根据骨骼的大小和密度来判断。当然,男性骨骼一般块头更大,密度也更大。有时,如果知道死者的具体身高,也会有所帮助^男性通常较高。但单凭这些因素,往往不能得出确切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你还不知道死者的性别?”

奥尼尔笑笑:“不是那个意思。你来看吧。”

塔拉·奥尼尔蹲下,缪斯也蹲下。奥尼尔手中有把细小的电筒,是那种可以照出一道很窄但很亮的光的电筒。

“我刚才说的是‘很难’,不是不可能。你看看吧。”

她将电筒光对准那个头盖骨。

“你知道你看着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缪斯说。

“首先,这蚨骨头好像比较轻。其次,你仔细看看原来眉毛所在的地方下面的位置。”

“好的。”

“用专业术语说,那里叫眶上突起。男性的更向外突出。女性的前额都非常平直。尽管这个头盖骨已经腐烂得很厉害,但你可以看出那个突起并不明显。但真正关键之处一一我指给你看吧一是骨盆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骨盆腔。”

她移动电筒光:“看到了吗?”

“很宽。”

“意味着什么?”

塔拉^奥尼尔啪地熄灭电筒。

她重新站起来,说:“意味着死者是白人,身螅家幻灼呷潮闼狄幌拢涂锥た破绽嫉纳砀呦嗤遥裕桥浴!

狄龙说:“你不会相信的。”

约克抬起头:“什么?”

“我在电脑中找到那辆甲壳虫了。三州地区只有十四辆这样的车。但关键之处不在这里。根据登记资料,那辆车的车主是个叫艾拉·西尔弗斯坦的人。这个名字敲响什么警钟没有?”

“这不是那个营地主人的名字吗?”

“正是。”

“你的意思是说,科普兰可能一直都是正确的?”

“我已经査到这个艾拉·西尔弗斯坦的地址了,”狄龙说,“他在一个康复中心。”

“那我们还等什么?”约克说,“去捉拿这个家伙吧。”

35

露西上车后,我按下播放器按钮。布鲁斯的“重回你怀抱”的旋律响起。她笑着说:“你已经刻成盘了?”

“嗯。”

“喜欢吗?”

“非常喜欢。我还加了几首其他的,有一首是斯普林斯廷一次独唱音乐会盗版带上的‘辂夜开车’。”

“那首歌一直能把我听哭。”

“什么歌都能把你听哭。”我说。

“瑞克·詹姆斯的‘超级怪人’就不会。”

“接受指正。”

“还有‘滥交’。那首歌也不会让我哭。”

“甚至内莉唱到‘你的最有价值球员是斯蒂夫‘纳什时你也不哭?”

“天哪,你太了解我了。”

我笑了。

“对于一个刚刚得知自己死去的妹妹还活着的男人来说,你显得很平静。”

“分隔法。”

“这是一个词?”

“是我的做法。我把事情放在不同的盒子里。我就是这样度过那些让人发狂的日子的。我暂时把它们放在某个地方。”

“分隔法。”露西说。

“不错。”

“心理学上对你这种分隔法有另一个术语,”露西说,“我们称它为‘一流否认法’。”

“你爱怎么说都可以。露西,现在有方向了。我们要找到卡米尔。她一定没事。”

“对此,我们学心理学的人有另一个术语,叫‘渴望的甚至错觉的想法’。”

我们继续往前开了一会儿。

“你父亲现在可能还记得什么呢?”我问。

“不知道。但我知道吉尔·佩雷斯去看过他。我猜,那次探访把艾拉脑子里的什么东西榄动起来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可能什么也不是。他的健康状况不好。也许是他想象甚至捏造的什么也未可知。”

我们把车停在艾拉的甲壳虫旁边。看到那辆旧车,我觉得很有趣^回忆起过去。他经常开着那辆车在营地里转,还把头伸出来,笑着说点什么。他允许营员们装饰那辆车,还假装车子正开在花车游行的最前头。但现在,这辆旧车对他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的分隔法失效了。

因为我还有希望。

我希望能找到妹妹。简去世之后,我第一次希望真正与一个女人建立起关系,希望能感觉到我的心在别人的心旁边眺动。

我想警告自已,想让自己想起:希望是最残酷的东西,它可能把我的灵魂压变形,像压塑料杯一样。但此刻,我却不想往那个方面想。我想要希望。我想拥有希望,想让它使我暂时感觉轻松一会儿。

我看着露西。她冲我笑笑。我感觉那个笑容撕裂了我的胸膛。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很久没感觉到这种剧烈的激动了。然后,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竟然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她的笑容消失了。她在捕捉我的目光。我仰起她的头,非常非常轻地吻了她一下,轻得让人心疼。我感觉到一阵震颤。我听到她喘息起来。她回吻了我。

我感到一阵幸福的战栗。

露西低下头,靠在我胸口上。我听到她在轻声啜泣。我没哄她,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波澜。我不知道我们那样坐了多久。可能有五分钟,也可能有十五分钟。不知道。

“你还是进去吧。”她说。

“你就待在这里?”

“艾拉说得很清楚。你一个人去。我可能会把他的车发动一下,确保电池还有电。”

我没再吻她。我下车,顺着小路走去,脚步有些发软。康复中心环境幽静,绿树成荫。我猜,那幢大楼是乔治王时代风格的砖房,几乎是标准的长方形,前面有白色圆柱。它让我想起了一个高级兄弟会所。

接待台后面坐着个女人,我说出要见谁。她让我签字登记。我照办。她打了一个电话,悄悄说了些什么。我等着,听着背景音乐,有点像内尔·塞达卡的什么歌,听上去像是背景音乐板的背景音乐。

一个身穿便装的红头发女人过来了。她穿着连衣裙,眼镜吊在胸前,不停地摆来摆去。她看上去像个尽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护士的护士。“我是丽贝卡。”她说。

“我是保罗·科普兰。”

“我带你去见西尔弗斯坦先生。”

“谢谢。”

我以为她会顺着走廊往前走,但我们却从后门走出了大楼。花园打理得不错。天色尚早,但庭院灯已经打开。康复中心四周有一圈密实的树篱,像看门狗一样守卫着这地方。

我一眼就看到艾拉·西尔弗斯坦了。

可以说他变了,也可以说他根本没变。你知道有人就是这样。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们的头发会花白,身体会发福,肌肉会松弛,但一看就是原来那个人。艾拉就是这样的人。

“艾拉?”

在营地,谁也不叫谁的姓,都是直呼其名。对成年人,就在其名字后面加上大婶或大叔,但我无法再叫他艾拉大叔了。

他穿着件篷却,我上一次看到这种衣服,还是在一部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纪录片里。他脚上穿着凉鞋。听到我的喊声,艾拉慢慢站起来,向我伸出双臂。在营地也是这样。人人都互相拥抱,互相热爱。其实,这也许只是一种盲从。我走进他张开的双臂里。他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搂住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胡须扎在我脸上。

然后,他松开我,对丽贝卡说:“我们想单独待会儿。”

丽贝卡转身走了。他带我走到绿树丛中的一条水泥长凳前。我们坐下。

“科普,你看上去一点没变。”他说。

他还记得我的小名。“你也是。”

“你是不是认为那些艰苦岁月应该在我们脸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我想应该是的,艾拉。”

“你现在做什么?”

“我是郡检察官。”

“真的?”

“真的。”

他皱皱眉头:“那你是当官的了。”

还是原来的艾拉。

“我不是和反战抗议者作对的检察官,”我让他放心。“我追究杀人犯和强奸犯。人民喜欢我做这样的事。”

他半眯起眼睛:“你来这里就是为这个?”

“什么?”

“你想找到杀人犯和强奸犯?”

我不知道怎样理解他的话。因此,我顺着他的话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想知道那天晚上那些树林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把眼睛闭上了。

“露西说你想见我。”我说。

“对。”

“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了。”

“我从来没去过哪里啊。”

“你知道吗,你把露西的心伤透了。”

“我给她写过信。我还打过电话。她不回电话。”

“尽管如此,也不能怪她。她那时正在痛苦之中。”

“我从来都不想伤害她。”

“那你现在为什么回来?”

“我想知道我妹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被杀了。和其他人一样。”

“不,她没有。”

他没说话。我决定再直接一点。

“艾拉,你知道这一点。吉尔·佩雷斯来过这里,是吗?”

艾拉咂了一下嘴唇:“渴了。”

“什么?”

“我渴了。我以前有个朋友,是澳大利亚凯恩斯的人,是我认识的最酷的人。他常说:‘伙计,人不是骆驼。’他想喝酒时,就是这样说的。”艾拉咧嘴笑着说。

“艾拉,这外面恐怕没酒喝。”

“啊,我知道。不过,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豪饮者。我过去喝的多半也是他们现在所说的‘消闲药物’。但我刚才的意思是喝水。那个冷柜里有波兰泉。你知道吗,其实波兰泉是从缅因州来的?”

他大笑起来。我也没纠正他对那种老牌商品的理解错误。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右边走去。我跟在他后面。那边有个箱式冷柜,上面贴着纽约游骑兵冰上曲棍球队的徽记。他打开盖子,抓起一瓶水,递给我,又抓起一瓶,旋开瓶盖,大口喝起来。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将他的白胡子变成了深一点的灰白色。

喝完之后,他满足地说:“啊哈!”

我想让他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你告诉露西说你想见我?”

“对。”

“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

我等他接续说。

“我来了,”我一字一顿地说^“是因为你想见我。”

“不是来这里,是重新回到我们的生活中。”

“我刚才告诉过你了。我想知道——”

“为什么是现在?”

又是这个问题。

“因为,”我说,“吉尔·佩雷斯那天晚上没死。他回来了。他还来看过你,是吗?”

艾拉的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他开始向前走。我急忙跟上。

“他来过这里吗,艾拉?”

“他没用那个名字。”他说。

他继续向前走。我注意到,他的腿有点瘸,脸也痛苦地皱成一闭。

“你没事吧?”我问。

“我得出去走走。”

“去哪里?”

“树林里有小路。跟我来。”

“艾拉,我来这里不是——”

“他说叫马诺洛什么的。但我知道他是谁。小吉尔·佩雷斯。你还记得他吗?我的意思是,他那时候的样子?”

“记得。”

艾拉摇摇头:“好孩子。但那么容易被操纵。”

“他想干什么?”

“他没说他是谁。开始时没说。他看上去和那时很不一样了。但他的举止中有种东西。你知道,那是无法隐藏的。谁都可能长胖。但吉尔说话时口齿有点不清。还有,他走路的样子,好像一直很警惕。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知道。”

我本来以为康复中心的院子是围起来的,但却发现没有。艾拉从树篱间的一个缺口钻了出去。我跟着钻出去。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树木葱郁的小山。艾拉开始往山上爬。

“他们允许你离开吗?”

“当然。我是自愿到这里来的,所以来去自如。”

他继续向前走。

“吉尔向你说了些什么?”我问。

“他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不知道?”

“知道一些。他想知道得更多。”

“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用明白。”

“不,艾拉,我需要明白。”

“这事已经结束了。韦恩已经进了监狱。”

“韦恩没杀吉尔·佩雷斯。”

“我以为他杀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尽管他看上去显然痛苦不堪,脚却动得越走越快了。我很想让他“停”,但他的嘴也在动。

“吉尔提到我妹妹了吗?”

他停了一一会儿,脸上露出痛苦的微笑:“卡米尔?”

“对。”

“可怜的孩子。”

“他提到她了吗?”

“我爱你父亲,你知道的。他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却被生活伤得那么深。”

“吉尔提起我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怜的卡米尔。”

“是的,卡米尔。他说了与她有关的什么吗?”

艾拉又开始爬坡:“那天晚上的血可真多啊。”

“艾拉,求求你,请你的注意力集中一点。吉尔说了任何与卡米尔有关的事吗?”

“没有。”

“那他说了些什么?”

“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

他转过身来:“答案。”

“什么答案啊?”

“和你想要的答案一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不明白,科普。那件事已经结束。凶手进了监狱,你应该让死人安息。”

“吉尔没死。”

“那天,他来看我那天之前,他都是死的。你明白吗?”

“不明白。”

“这事已经完了。他们走了。活着的人也安全。”

我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艾拉,吉尔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你不明白。”

我们停下脚步。艾拉看着山下。我跟随着他的目光。现在,我只能看到那座房子的屋顶了。我们已经进入树林深处。两个人都呼吸急促。艾拉脸色苍白。

“必须让它一直被掩埋着。”

“什么?”

“我就是这样告诉吉尔的。已经完了。继续前进。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他死了。现在,他又没死。但他该死。”

“艾拉,你听我说。吉尔究竟对你说过什么?”

“你不会让这件事过去,对吗?”

“对,”我说,“我不会让它就这样过去。”

艾拉点点头。他看上去很痛苦。然后,他把手伸到那件篷却下面,掏出一支枪,对准我,没再多说一个字,便扣动了扳机。

36

“我们找到麻烦了。”

洛厄尔警长用一条看上去大得可以做小丑道具的手絹擦着鼻子。他们警局比缪斯预料的现代一些。不过,她的期望本来就不高。房子是新的,设计得过分简洁,里面分布着一些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摆放着电脑。色调以白色和灰色居多。

“你们找到的不是麻烦,”缪斯说,“是一具死尸。”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指指她手中的杯子,“咖啡怎么样?”

“很不错。真的。”

“过去一直难喝死了。有人煮得太浓,有人煮得太淡。我永远是喝最后剩下的。去年,本市终于有个好公民向警局捐赠了咖啡磨豆机。你用过这种东两吗?”

“警长?”

“嗯。”

“你是想用你质朴的魅力引诱我吧?”

他咧嘴而笑:“有那么点意思。”

“好吧,我已经上钩了。我们的麻烦在哪里?”

“我们刚刚在树林里找到一具尸体。据初步估计,尸体已经埋了很长—段时间。我们知道三件事:白人,女性,身高一米七二。我们现在就知道这些。我已经仔细査看了记录。方圆八十公里以内,没有任何失踪女孩或可疑女孩符合这三个条件。”

“我们都知道这是谁的尸体。”缪斯说。

“暂时还不知道。”

“什么,难道你认为还有另一个身高一米七二的女孩子大约在那个时候被埋在那个营地里,埋在与其他两具尸体那么近的地方?”

“我没那么说。”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只说我们还没确定死者的身份。奥尼尔法医正在进行鉴定。我们已经下令调看卡米尔‘科普兰的牙医记录。一两天之内应该能确定。不急。我们还有其他案子呢。”

—》文·—“不急?”

—》人·—“我是这么说的。”

—》书·—“那我就不明白了。”

—》屋·—“嗯,缪斯调査官,我觉得奇怪,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是执法人员还是什么人的政治密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郡首席调査官,”洛厄尔说,“嗯,我倾向于相信,一个人,尤其是你这种年龄的女人,能到那个职位,都是凭天赋和才干。但我也生活在现实世界里,懂得渎职、偏袒和拍马屁是怎么回事。因此,我想问——”

“我是靠自己奋斗得来的。”

“我相信。”

缪斯摇摇头:“我无法相信有什么理由必须为自己辩解。”

“但是,天哪,亲爱的,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因为如果这是你的案子,我莫名其妙地跑来指手画脚,而且你知道我一有消息便会立即跑回去告诉老板,尽管他与此毫无关系。你会怎么做?”

“你认为我不应该让别人知道他与此事有关?”

洛厄尔耸耸肩。“还有,假如说我是这里的副警长,警长与你负责的谋杀案有关,于是让我来找你,你会怎样想?”

缪斯靠向椅背。“有道理,”她说,“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安慰你呢?”

“你可以让我慢慢确认死者身份。”

“你不想科普兰知道我们找到什么了?”

“他已经等了二十年。再等一两天又何妨?”

缪斯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不想干涉你们的调查过程,”她说,“但是,我也不想对我信任和喜欢的男人说谎。”

“生活都不容易啊,缪斯调查官。”

她皱皱眉头。

“我还有个别的要求,”洛厄尔继续说,“我想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叫贝雷特的家伙会带着他那个小玩具到这里来寻找埋葬巳久的死尸。”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们想实地测试这种机器。”

“你是新泽西州纽瓦克市的工作人员。你的意思是说,那里没有合适的掩埋地可以测试这种机器?”

当然,他说得没错。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纽约市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缪斯说,“我老板认为死者是吉尔·佩雷斯。”

洛厄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又来了?”

缪斯正要解释,塔拉,奥尼尔冲进房间。洛厄尔面露不爽,但没在声音中表露出来:“塔拉,什么事?”

“我在尸体上找到线索了,”她说,“我想,是重要线索。”

科普下车之后,露西独自在车里坐了五分钟,嘴边挂着笑容。她还没从刚才那一吻中回过神来。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那双大手捧着她的脸,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她的心仿佛不仅重新跳动起来,而且已经开始翱翔。

真是太奇妙,太令人吃惊了。

她査看了一下他收集的找到一张本·福尔兹的专辑,放上“砖”这首歌。她一直不知道这首歌唱的是什么:药物滥用?堕胎?精神崩溃?但最后,那个女人成了一块砖,正在把他拖向深渊。她猜,听这些悲伤的音乐也比酗酒要好。但好不了多少。

她关上引擎时,看到一辆绿色小车,一辆挂纽约牌照的福特车,径直开到大楼前面,在那个明确标示着“不能停车”的地方停下来。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一个瘦高,一个短胖^大步走进康复中心。露西不知道该怎样理解这件事。可能没什么。

艾拉的甲壳虫车钥匙就在她包里。她从包里翻出钥匙,把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如果科普再吻她,万万不能让口臭坏了好事。

她不知道艾拉会对科普说些什么,不知道艾拉还记得搂什么。父女俩从来没谈起过那天晚上的事。一次也没提起过。应该谈谈的。说不定那会改变一切。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什么也改变不了。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得活下去。这不是什么特别深沉的想法,但人人都该这样想。

她从车上下来,往那辆旧甲壳虫走去。她把钥匙拿起來,伸向钥匙孔。感觉很奇怪。现在已经没人用钥匙开车门了。都是遥控门锁。当然,这辆甲壳虫没有。她把钥匙插进驾驶座这边的锁孔,转动钥匙。锁已经生锈,她不得不用力扭动钥匙,但锁突然弹开了。

她回忆起自己的生活,回想起自己犯过的错误。那天晚上,她向科普说起过那种被推下山的感觉,一直往山下滚,不知道怎样停下来。这是真的。这些年来,他曾找过她,但她一直没露面。也许,她应该早一些和他联系。也许,她应该立即说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但她没有。相反,她将它们埋葬起来。她拒绝正视它们。她害怕直面现实。因此,她找到其他方式来隐藏自己,让3己成为最普通的人,生活在瓶底。殊不知,人如果想逃避,是不会跑到瓶子里面去的。

他们会藏起来。

她坐到驾驶座上,立即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一个可以看见的线索是乘客座下的地板。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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