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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骆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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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几个词带有很强的暗示。菲佛领路从较现代的城区走到了东方人居住区,他们走过一家家摆满了丝绸、亚麻、刺绣、玉石和瓷器的商店,路边上堆着一筐筐、一包包的东方食品。

“我看你希望很快拿到钱,对吧?”菲佛最后说。

史密斯笑道:“为什么不呢?昨夜我帮了你一个忙。哦——别把我当傻瓜,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认罪,你害怕我重复我在窗外听到的话,不是吗?”

“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足够的话,相信我。我听到那女人——那个最近被人杀了的女人——我听到她对你说她——”

“够了!”演员紧张地四处看着,除了木无表情的面孔和躲避着他的目光的黑眼睛之外,周围什么都没有。

“我想我跟你的计划配合得天衣无缝。”史密斯提醒他说。

“当那个中国警探揭穿你的假认罪之后,问我都听到了什么——我所说的正是你希望的,对吗?我证实了你说的话,我本可以在当时当地说出一翻惊人的话的——请你记住这一点。”

“我确实记得这一点,而且我估计到你今早会出现来敲诈我——”

“我亲爱的先生,”——史密斯举起一只瘦削的长满雀斑的手说,“你大小瞧我了,我还有一点儿尊严,而且——你说的也不是我的本行。我只是想到,作为一个有知识并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你很可能会对我的作品感兴趣,”他指着那幅画愉快地说,“我碰巧带着一份样品。”

菲佛笑道:“你倒是个挺别致的人,史密斯先生,假设我确实要买你的一幅作品——那么你打算用这笔钱做什么呢?”

史密斯舔了舔嘴唇,“我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我在这儿受够了,过去一年中我一直想回家——回到我在克利夫兰的家人身边。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见我——但如果我穿上体面的衣服,口袋里再有点钱——那可能会有所帮助的。”

“那你一开始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演员问道。

“我那时去南海画画。对有些人来说那可能是个好地方,但我一上海滩就知道对我绝非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的家人寄钱让我回家,我设法上了一条船,但不幸的是那船在这儿停了一天,然后——不知你有没有试过在这个天堂里人们称之为奥科拉豪的那种酒?”

菲佛笑了,“我明白了,你忘了回到船上去。”

“我亲爱的先生,”史密斯耸耸肩说,“我把整个世界都忘了。当我醒来时,我的船已经开走两天了。我父亲似乎对此很生气,他是一个脾气急躁的人。”

他们到了河边,穿过一个小石桥,走进了阿拉公园。由于地点便利,这个公园成了城市渣滓聚会的地方。菲佛指了指一条长椅,他们一起坐了下来,史密斯把画递了过去。

演员瞧了一眼,脸上掠过一抹惊奇。“天啊,”他喊道,“还真不错。”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史密斯兴奋地说,“有点出乎意料吧,呃?我虽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善于推销的人,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指出这东西某一天可能会变得很值钱。你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想一想当你对你的朋友说:‘啊,是的——但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了他的天分,我是他的第一个买主。’那时候你该是多么骄傲啊。”

“这是你的真名吗——写在这个角上的?”

流浪汉仰起头说:“我的真名,是的。”

菲佛把油画放在腿上。“价钱是多少?”他问道。

“我卖的东西值多少钱呢?”史密斯反问道。

“如果你是真心想回家的话,”演员说,“我会很高兴替你安排的。当然现在不行——警察目前不会让你走,但是当风声过去一点儿之后,我会给你买张票——再另外给你一些,作为这幅画的钱,你明白。”

“另外是多少?”

“二百美元。”

“唉,我不清楚——”

“那就二百五十吧。想一想,你并非在与一位百万富翁交易,我是一个挣工资的演员,而我的工资也绝非很高。我已经在檀香山忙了很长一段时间,赚了一点儿钱,但我给你的几乎已经是我全部所有,如果这还不够,那我很抱歉。”

“够了,”流浪汉慢慢地说,“我并不想使您为难,为此我也不感到自豪,你知道,但这是我的机会——我离开的机会——上帝啊,我必须把握住。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他们一肯放我走,你就给我一张去大陆的船票和二百五十美元,但是——同时——我现在先想要一小笔预付款。”

“要去买奥科拉豪酒吗?”

史密斯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坦诚地说,“希望不是,我不想碰它,我可不会胡说八道,把一切都弄砸了。我并非为你着想——我是指把我自己的事弄砸了。”他站了起来。“我不会去碰它,”他突然喊道,“我要斗争,我会成功的,我以一个绅士的名誉向你保证。”

菲佛看着他,怀疑他的保证值多少钱。他拿出了钱包。

“我不得不信任你,我想。我现在先给你五十美元。”史密斯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身上就带着这么多。等一等!”他推开了流浪汉急切的手说,“记住——你必须小心,如果警察发现你突然有钱了,他们肯定会调查的。”

“我正在考虑买几件新衣服。”史密斯向往地说。

“现在不行,”菲佛警告说,“你上船之前再买吧——我们会记住这事的,但是现在——你还是保持原样——躲起来吧。”演员也站了起来,他盯着对方的脸说:“我信任你,一个人如果能画出你这样的画是会有出息的,别做傻事,好好做人。”

“天啊,我会的!”史密斯喊道,匆匆走出了公园。菲佛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胳膊下夹着他新购买的商品,慢慢朝剧院方向走去。

史密斯走到了贝里塔尼亚大街,走进了一个矮小的房间,外面门房上字迹模糊地写着“日本旅店”,矮小的桌子后面站着一个有礼貌的身材瘦小的日本人,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一艘大船乘风破浪的画。

“你好,那达,”史密斯愉快地说,“我的房间是空着的吗?”

“真遗憾。”日本人嘶声说。

史密斯把一张钞票扔到柜台上说:“我先付十元。”

“真遗憾,你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侍者赶快改正说,“房间准备好了——是的。”

“我要出去梳理一下,”史密斯对他说,“我的行李随后就到!”

“你家里寄钱来了,我想。”那达笑着说。

“家里一分钱也没寄来,”史密斯快活地说,“我卖了一幅画,那达,你知道,科罗特从来没做到这一点,”他俯身在柜台上亲切地说,“可怜的老科罗特从来也没弄明白,那达,好运只不过是由于在正确的时间站在了正确的窗外。”

“可能是吧,”那达同意说,“你现在干得真不错。七号房,像以前一样。”

“回家真好,”史密斯回答道,走了出去,嘴里吹着轻快的口哨。

第十三章 陈家的早饭

在史密斯晨泳一小时之后,查理起了床走到他卧室的窗前,向下看着城市和大海的亮丽景色。从蓬奇鲍山向下看是动人的美景:翠绿的峡谷和闪光的海水,蝴蝶花的红伞,开满金黄色的花朵的大树以及零星可见的砖红色的长藤。查理的家就在这令人愉悦的环境之中,他喜欢就这么站上整个一早晨,想着自己的好福气。

然而,今天他想的是面前的问题。他上床的时候,这问题似乎是不可解决的,但他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美美地睡了一觉,现在他感到体内又充满了新的力量。他,一个大陆回来的警探,会被一个很显然有着简单答案的问题难住,并弄得手足无措吗?然而,这事需要他采取迅速而明智的行动,守株待兔者必会饿死,他想道,陈可不想学那个傻瓜。

他住的这个房子里根本谈不上安静,家里有十一个孩子会把早晨搞得像座疯人院一样,到处都能听到他们的喊叫、吵闹和大笑的声音,最后还有一个痛哭的声音。他愉快地感觉到同样的一天又开始了,他开始为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做准备。

在餐厅中他看到他最大的三个孩子逗留在桌边,当他走进来时,他发现他们以一种很长时间以来没出现过的非常感兴趣的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他们开始谈话,他也明白了他们的兴趣所在。从早报上,他们知道了他们的一个偶像被杀了,他们想看到凶手受到惩罚并弄清楚事情的原因。

“安静!”查理喊道,“一个人能在停满了八哥的树下想问题吗?”他对他的大儿子、衣冠楚楚地穿着大学服,正在点烟的亨利说:“你应该去商店了。”

“马上就去,爸爸,”亨利回答说,“但是——希拉·芬是怎么回事?”

“你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有人残忍地用刀杀了她。现在,去上班吧。”

“这是谁干的?”大姑娘罗斯说,“我们想知道是谁。”

“我也想知道,”她的父亲承认说。

“你在办这件案子,对吗,爸爸?”亨利问道。

查理看着他和蔼地说:“在檀香山,还能派别人来办这案子吗?”

“有什么内幕消息?”已经被美国化到了令人痛苦程度的亨利问道,“你什么时候抓住这混蛋?他的名字是什么?”

查理又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些孩子是他与未来的联系——这会是什么样的未来呢?他常感到疑惑。

“正如我经常有理由指出的,你的用词非常不准。”他批评说,“我还没有发现嫌疑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你会的,对不对,爸爸?”罗斯插嘴说,“你不会在这事上摔跤的,对吗,爸爸?”

“我什么时候摔过跤?”他问道。

她调皮地看着他笑道:“爸爸——”

“当我年轻的时候,”陈赶紧说道,“怀疑至高无上的父亲的智慧可是天大的罪过。父亲应该受到孩子的尊敬和仰慕,像你刚才那样暗示失败是不可想象的。”

她站起身,来到他身旁,仍然微笑着。“时代改变了,当然,你不会失败的,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但是这是你的家人感兴趣的案件,所以快点采取行动,好吗?别花太多的时间在东方式的沉思上。”

“如果我停下来沉思的话,”他回答说,“我就会发现自己在这个新世界上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

罗斯吻了他一下就走了出去,她要去暑期打工的银行。亨利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你今晚用车吗,爸爸?”他问道。

“今晚我必须用车。”他父亲回答说。

亨利皱起眉。“我想我必须买辆车,”他说,“我可以用分期付款买一辆二手小面包——”

查理摇着脑袋。“努力干你的工作——别欠钱。”他建议说,“这样你就夜半不怕鬼敲门了。”

“老一套,”亨利说着,懒散地走了出去。

陈耸耸肩,开始大口吃早餐。十五岁的伊芙林对他说:“天——希拉·芬可是够正点的,我看过几个她演的角色。”

“够了!”查理喊道,“你面前那么多英语单词,你却偏要选最低级的,真气人。”

他的妻子端着他的燕麦粥和茶走了进来,她是一个快活的、几乎和陈一样胖胖的女人,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如果说她的丈夫和孩子在适应这个新世界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话,从她的眼中,却看不出一丝的沮丧。“听说希拉·芬的事了,”她说道,“真可怕!”

“你知道希拉·芬什么了?”查理惊异地问。

“孩子们一直在说,希拉·芬,希拉·芬,”他的妻子说,“我想她肯定很漂亮,我希望你尽快把坏人抓住。”

陈被他的热茶呛了一下,“如果我抓不到,我看你们会把我从屋里赶出去。我可否请求你给我点儿时间呢?这个案子需要做许多工作。”

“再来点茶吧,”他的妻子建议说。

他又喝了一杯,从桌边站了起来,伊芙林给他拿来了帽子,他们似乎都急着让他赶快开始工作。在门口他差点儿被一个圆脸的小男孩绊倒,他的乌溜溜的眼睛让人想起他的父亲。“啊——小巴瑞,”他把孩子抱起来用力亲了一口,“你一天比一天英俊了,照巴瑞·科克给你起名没错,乖,不许再吃塑料了。”

他走了出去,上了他的小车。当他开车下山时,心中又想起了他的孩子。他心中一直以他们都是美国公民而骄傲,但是,也许正因这一点,他们似乎离他越来越远——鸿沟越来越宽,他们从不费心去记中国的格言和诗,他们说的英语让查理敏感的耳朵受不了。

他驶过中国人墓地,奇形怪状的墓石散布在斜坡上,那儿躺着他的母亲。他把她从中国接来让她在蓬奇鲍山度过晚年。她现在要是能看到她的后代,她会怎么想呢?看到衣冠楚楚的亨利;看到活泼麻利、秋天准备去大陆上大学的罗斯;听到伊芙林从学校学回来的过时的俚语,他的妈妈是不会高兴的,查理知道这一点,他自己也为他们难过——但他又无法可施。

一到达城市商业区,他的注意力又转到眼前的任务上了,有许多事要做,他计划着应按什么顺序来做。罗伯特·菲佛在他的想法中最重要,所以他马上开车去了怀丽旅馆。

侍者说菲佛先生跟一个人出去了,什么人呢?他的描述使那人的身份一目了然。查理皱起了眉头,史密斯找这个演员做什么呢?他在避暑屋的窗外究竟听到了什么呢?菲佛为什么承认他没有犯过的罪行呢?很明显他不可能是罪犯。他不会是罪犯,只要他昨夜所说的他的活动是真的——啊,是的,他必须去查清楚这事。

“我记得我听菲佛先生说他要去剧院,”侍者说道。

陈对戏剧了解不多。“哪一个剧院?”他问道。

“皇家剧院。”侍者告诉他。查理立刻动身前往。

他从街上走了过去,通过一条镶了瓷砖的走廊,进了黑暗的剧场。舞台上剧团的演员们正在排练下周的节目,几把厨房椅象征出口和入口,演员们站在旁边,等着各自的道白。这时菲佛正在做冗长的讲话,他懒洋洋地说着,似乎他说的同他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查理沿着黑暗的通道走了下去。舞台上一个坐在小桌边。绿色丝绒帽都拉到了眼睛上。手中拿着脚本的人很明显不高兴地看着侦探叫道:“你要干什么?”

“我只想跟菲佛先生说一句话。”陈回答说。

这个演员走上前来,用手挡着聚光灯的光,向剧场这边望过来。

“啊,是陈探长,”他说,“你上来好吗?”

陈喘着粗气,把自己沉重的身躯移上了舞台。

菲佛友好地微笑着问:“今早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呢?探长。”

查理半闭着眼睛看着他。“恐怕不多,除非一夜之间你的想法变了。你还记得我违背你的意愿给你找到了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吗?我到这儿来是证实一下,只是走个形式。”

“当然,”菲佛点头说,“哦,韦恩,”他叫道。戴绿帽子的人不情愿地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这位是韦恩先生,我们的舞台指导——这位是檀香山警局的陈探长,陈探长是为昨晚的事到这儿来的。韦恩——你昨晚拉铃是在什么时间?”

“八点二十分,”韦恩吼道,“晚了五分钟。”

“你拉铃时,我在旁边吗?”

“是的,你在。虽然我们敲门时鬼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但是探长知道,”菲佛说道,“陈先生,你只想知道这些吗?”

“还有一件事,”陈对舞台指导说,“在你们本周所演的剧中,菲佛先生所饰的角色要用刀吗?”

“刀?”韦恩重复说,“不——在这部剧中没有刀,这是一部家庭轻喜剧。”

“非常感谢,”陈鞠躬说,“没有什么了。”他思考地看了一眼罗伯特·菲佛说:“你跟我来一下好吗?”

他在前面带路向观众席走去,努力思考着。在八点十二分有人看到希拉·芬活着,在八点二十分:罗伯特·菲佛在剧院的后台,准备上场了,只有八分钟——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怀基基赶回城中的,然而——

在最后一排座位后面的黑暗的门厅处,查理停了下来,两个人都靠在栏杆上。

“我一直在想,菲佛先生,”侦探说,“你为什么说谎说你杀了希拉·芬呢?”

“我自己也有点不明白,探长。”

“很明显你没有杀她。”

“恐怕您一定认为我是个傻瓜。”菲佛说。

“换一个角度,我看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你真这么想吗?你肯定是在说好听的。”

“你没有理由认罪的,菲佛先生。”

“如果有的话,我现在也忘掉了,探长。”

“你最好告诉我,不然你就是为正义之路设置障碍。”

“您不该这么说,陈先生。我不想妨碍您,相反,我非常希望你能成功。”

“在目前情况下,这令我难以相信,”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今早见过我们的流浪汉朋友了?”

菲佛犹豫了起来。他越来越后悔他与史密斯的见面太暴露了。接着他仰起头笑了起来——这笑来得有些迟,查理注意到了。

“当然,”演员承认说,“他来访时我几乎还没起床呢。”

“他找你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钱。我猜想他正挨个地试昨夜他见过的人,他似乎认为只因为见过他一面,我们就都欠他点儿什么。”

“你不应该说我们,”陈反驳说,“我想只有你欠他的。”演员没说话。“你给他钱了吗?”查理坚持问。

“怎么——是的——几美元,我挺可怜他的,他的画不太坏——”菲佛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画不坏?”陈马上问道。

“是——他——他给我留下了一幅画——”

“是这幅?”查理走上过道,从一个空位于上拿起了一件东西,“我们一起向这边儿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它,”他解释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它拿到灯下仔细看看。”

“一点儿不介意,”演员同意说。

查理走到门边,推开了门,盯着画看了一会儿。那姑娘的眼睛在绿色灌木的衬托下显出一种奇怪的生机。他走回菲佛处。

“你是对的,”他说道,把画放在了一把椅子上,“这个人有天赋,真遗憾这样一个人不得不进行——敲诈。”

“谁说这是敲诈?”菲佛问道。

“我说的,菲佛先生,我可以把你抓起来——”

“我的不在现场的证据有破绽吗?”

“没有,但你妨碍我的工作。最后一次问你——流浪汉史密斯听到你前妻对你说了什么?”

舞台指导走到台前叫着菲佛。

“真抱歉,”菲佛说,“但大家在等我,我真得走了。”

陈耸耸肩说:“调查才刚刚开始,我早晚会知道的,菲佛先生。”

“随时来坐坐,”菲佛和蔼地伸出手说,“真抱歉我现在必须离开你,但你知道一个演员的生活——”

陈严肃地握了握他的手,演员匆匆走上了过道。回到明亮的街道上时,查理迷惑地皱着双眉,他知道在菲佛和蔼的表情后面隐藏着十分重要的东西——可能会真的解决他的问题的东西,然而他却永远不会在菲佛这儿得到它。那流浪汉一啊,或许……他在脑子里给流浪汉画了一个圈儿。

重新爬上他的小车,陈驶上了国王大街,然后朝怀基基方向驶去。在经过远离街边的绿树掩映中的公共图书馆时,他很想停下来,他想到他应该找一份关于丹尼·梅若谋杀案的洛杉矶报纸读一读,也许在记载这个电影工业史上重大事件的发黄的报纸中,他会发现一两句话能立即把他引到查找希拉·芬一案的凶手的正确方向上来。

他很快下定了决心,调转车头往回朝图书馆开去。一小会儿之后,他已经在同图书馆服务台处的小姐讲话了。

“我能马上看一下三年前六月份的洛杉矶报纸吗?”他问道。

“当然了,陈先生,”她回答说,“请填一下卡片。”

他匆匆填好卡片,卡片被递给了一位年轻的助手。姑娘朝目录走去时看了一眼卡片,她立刻转身走了回来。

“对不起,”她说,“我刚记起来,这卷《洛杉矶时报》正有人在看。”

“有人在看?”陈惊奇地问。

“是的,一位先生半小时前拿走了。”

“你能说一下这位先生的长相吗?”

姑娘朝阅览室点头说:“他还在那儿,在那扇窗户旁。”

陈走了过去,在一个书架的拐角处往里张望着,他看见了亨特利·范荷恩俯身坐在一卷灰色的装订报纸前。这电影演员一直低着头,似乎很专注地认真读着。陈朝服务台打了一个手势,表示他已完全放弃了这事,然后轻轻地走出了大楼。

第十四章 小屋的窗户

查理回到街上,坐上了他的小车,迅速朝怀基基驶去。忠实的小车在身下轻颤着,这让他感觉非常舒服,过去它曾载着他无数次地去追踪各种线索,许多线索都曾把他领进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死胡同”。每到这时,他就会扭转方向盘,寻找一条新路。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胜利之路最终都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在这清新的早晨快速地开着车,心中想起了亨特利·范荷恩。他想象着昨夜这位电影演员在黑骆驼跪在希拉·芬门外的时候正走过草坪,谁也没跟他在一起,谁也没有看见他,他可以轻松地走进避暑小屋,让那女人永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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