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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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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沉默片刻,道:“我自然是爱儿子。”

婉娘道:“钱玉华生病,是你做的?”

吴氏一脸粉脸挣得通红,叫道:“我不是要害他!”

婉娘道:“这有什么分别?”将手放在钱玉华的额头上试了试,道:“你看看,他只怕好不了了。”

吴氏一把打掉婉娘的手,尖叫道:“你骗人!他只是受了香粉的控制,过会儿就会清醒过来。”

婉娘冷然道:“信不信由你。刚才他的生气,被那人吸走了。若不是我喝止及时,只怕你看到的已经是死人了。”

吴氏抱住钱玉华,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死的。我要替他讨回他应有的一切。”

※※※

吴氏十几岁在钱家做了婢女,因聪明伶俐,相貌出众,与钱家大少爷暗生情愫,原本以为能双宿双飞,不料二十岁那年,钱家大少爷要迎娶长安首富刘家之女,吴氏被钱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吴氏悲痛欲绝,欲要投河自尽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怀孕。钱家得知消息,老太爷舍不得自家骨肉,将吴氏安置在一处偏院,待生了之后抱回钱家。此时钱夫人刘氏已经过门七八个月,钱老太爷对外只说是刘氏生的。

刘氏大家闺秀,顾念体面,只好忍痛承认,为避免被人看出与钱玉华关系疏离,便对人解释说当年生他时难产,所以心中不喜。二十多年过去,家丁换了一批又一批,知道此时的老仆已经不在,所以大家都信以为真。

吴氏斗不过钱家,悲痛之余,离开洛阳去了长安,无意中认识了钱忠明,钱忠明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立志非她不娶。吴氏心高气傲,本来没打算嫁个钱忠明,但听说他和洛阳钱家是远亲,便动了心思。在她的鼓动下,钱忠明来到洛阳,也从事了玉器行业。

当钱衡发现吴梦成了钱忠明的老婆,大吃一惊,但因为他负心在先,心中有愧,便对此事绝口不提,不敢透漏半分;老太爷那时只顾含饴弄孙,偶尔过问下生意上的大事,像钱忠明这种小商户自然不会多管。而刘氏,从来没见过吴梦,对她的身份自然没有任何怀疑,加之吴梦出入钱家时也极为小心谨慎,掩面垂首,谦和恭顺,佣人见了不过觉得有些相似,如此多年,竟然瞒过了所有人。

沫儿听得糊里糊涂,问道:“这和老四有什么关系?你干嘛将他的生辰八字画上符咒烧掉?”

吴氏口气软了一些,道:“老四年轻力壮,养一养就恢复了。”随即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可是我儿子不行,这些家产都是我儿子的,谁也别想拿走一点!”

沫儿总算将线索连在了一起。说来说去,原来是大户人家争家产。文清突然道:“那个小少爷,小少爷……”那个小少爷得了怪病,病症同钱玉华一模一样。

吴氏轻松一笑:“当然,这些年,我不知试了多少法子,为的就是让她生不了孩子。唉,谁知道还是失误了,生下这么个小崽子来。”文清和沫儿不由得瞠目结舌。沫儿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用什么法子?”

吴氏见他二人的表情,不由的得了意,道:“你们也是做香粉的,对各种草药禁忌肯定熟悉。我发现,要想不知不觉害人,就要用一些让人不易觉察的东西来。胭脂水粉,每个女人都用的,若是存心害人,这个是最好的掩护。”

吴氏借助钱忠明与钱衡家的关系,常常送些绣品、针线、香粉等女人用的东西给刘氏。但是香粉却被吴氏做了手脚。

制作胭脂花露的花花草草,大多可以入药,麝香、草果、丁香、降香、红花等有滑胎破气之效,制作的香粉最忌想孕或已孕的女子使用,大凡懂得医理,让一个女子不孕并非什么难事。

婉娘冷冷道:“我最讨厌亵渎香粉的人。”

吴氏回她一个同样冰冷的表情:“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难道隔墙丢在闻香榭的那个木魁娃娃和纸条,竟然是吴氏丢的?沫儿心下疑惑,却不敢多嘴。

一个烛花爆开,发出嘭的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吴氏走过去将烛花剪了,斜睨着眼睛道:“婉娘,看在玉屏的面子上,你走吧。”

见吴氏有恃无恐的样子,沫儿暗暗担心。这吴氏显然也是个懂得侍弄花草的主儿,说不定已经偷偷撒下了什么奇异的害人香粉。只是房间里满是吴氏的脂粉味儿,混合着火烛的气息,实在难以分辨,留心看火烛,也并无异样。

※※※

钱玉华突然咯咯傻笑了起来,涎水低落在前襟。吴氏惊喜道:“华儿,你醒了?”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灰色小玉瓶,打开瓶塞,用指甲挑起一点涂在他的人中处。

文清见到这个瓶子,闷声问道:“这个瓶子……盛的什么香粉?”

吴氏白他一眼,并不搭理,只细心地照料钱玉华,一会儿摩挲他的脸,一会儿帮他拉扯衣襟,满脸慈爱。

一炷香功夫过去,婉娘玩弄手上的指环,仍没有走的意思,看样子竟是同吴氏耗上了。沫儿心里着起急来,心道钱府的家丁真够偷懒的,这么久都没一人来看看玉屏父子,害的自己想走都没机会。

月亮当空,清辉遍地,窗外一片朦胧,隐隐传来更鼓的声音。

吴氏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满脸笑意地盯着钱玉华。钱玉华喉头咕咕一声响,吴氏连忙凑上去,柔声道:“宝贝,你醒了?”

钱玉华眼神涣散,呵呵傻笑,对吴氏视而不见。吴氏抓住他的肩膀一阵摇晃,急切道:“华儿,我是娘啊,快叫娘。”

钱玉华犹如没听见一般,歪着脑袋继续呵呵傻笑。吴氏大惊,又是掐人中,又是揉额头。

婉娘悠悠道:“唉,我说了,他被那人吸走了生气,估计要傻了,你偏不信。”

吴氏呆了片刻,飞快地又取出那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淡绿色膏体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在钱玉华的脸上、额头都涂了厚厚的一层。

婉娘道:“不用费劲了。你的合安香,少了虔诚和尊重,想要恢复钱玉华的生气,几乎没可能。”

吴氏固执地揉搓着钱玉华的脸,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这二十多年来对他的思念,俨然是一个被迫离开儿子的可怜母亲。

一瓶香露用完,玉华依然一脸傻相。吴氏慌了手脚,抱着钱玉华先是又摇又拍,后惊慌失措,直至彻底傻眼。愣了片刻,吴氏突然咬牙切齿道:“该死的钱家,遭瘟的钱老太爷……”她开始破口大骂,从二十多年前的钱家如何对她不住,死去的钱忠明如何愚笨,到如今老四如何拐骗了她的女儿,婉娘如何多管闲事,只骂得口沫飞溅,情绪激昂,骂到痛时还狠狠地踹上钱衡几脚。

沫儿在催眠曲一样的骂声中打起了盹,婉娘若无其事地喝茶。吴氏骂得口干舌燥,自己扶了腰猛喘粗气。文清见状,慌忙地倒了茶递过去,诚恳地道:“您润润嗓子再接着骂吧。”

文清老实,本是好意,吴氏只当他戏弄自己,一把打翻茶盅,恶狠狠道:“哪里轮到你这个兔崽子说话!哪里来的野杂种,给我死远点!”

沫儿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茶盅破碎的声音吓得一跳,一睁眼便见吴氏双手叉腰,正大声呵斥文清,文清满脸惶恐,眼圈微红,笨嘴拙舌贫于应对。沫儿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大声叫道:“你才是兔崽子野杂种,你全家都是见不得光的兔崽子野杂种!难怪钱衡大少爷不喜欢你,泼妇!毒妇!”

吴氏这些年来因心中郁结,钱忠明在时不敢管她,死后更没人管她,她放纵自己的脾气已久,也仗着自己貌美,故意放浪形骸,极为泼辣,众人也难与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特别是今晚,一见钱玉华变傻,恼怒、心痛、后悔一起袭来,只顾着一时呈口舌之快,未曾想得罪了沫儿这个小泼皮。偏偏沫儿这话句句骂中要害,吴氏更加恼怒,扑过去抓住沫儿劈头就是一巴掌。

婉娘一直气定神闲听她骂人,连听到她骂自己多管闲事都笑眯眯的,但听到她骂文清“小兔崽子野杂种”,脸色顿时极为难看。又见她一巴掌朝沫儿脸上挥来,一个闪身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冷如寒霜:“我的伙计,只有我打得骂得。”轻轻一带,吴氏一个趔趄扑在桌子上。

吴氏看着婉娘冰冷的眼神,竟然没有继续撒泼,自己爬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到一边去。

婉娘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本来还想借机做个生意,将这瓶真正的合安香卖出去,也给钱家父子个机会。嘿嘿,我带你俩吃夜宵去。”拉过低头含泪的文清和尚怒目而视的沫儿扭身便走。

吴氏听到“真正的合安香”,瞬间明白过来,几步追上,拉住婉娘的胳膊语无伦次道:“我……我……”

婉娘甩开她的手臂,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啊。这么快就子时中了。沫儿,南市几家特赦开夜市的酒楼,你想去哪家吃?”

沫儿道:“我想吃烤肉。”

婉娘道:“文清呢?”文清的泪滴了下来,慌忙擦去,低头强笑道:“听沫儿的。”

三人旁若无人地说着,眼看要走出中门,一直跟着后面的吴氏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求婉娘……求婉娘看在玉屏,不,老四的面上,顾念我年老糊涂,把那瓶合安香给了我吧。”一时泪流如注,妆容尽花。

沫儿觉得她又讨厌又可怜,扭脸看向文清;文清本来生气,但见她这么大年纪给自己下跪,心中不忍,跨一步上来拉她起来。

婉娘面无表情,仰脸看着月亮,慢悠悠道:“想我要的香粉不难,可是我讨厌自以为是、胡搅蛮缠的人,更讨厌那些倚老卖老、满口喷粪的人。”

吴氏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是,我满嘴喷粪……我给这两位小哥道歉,请原谅老婆子嘴下无德,出口伤人……”

钱府大院死一般寂静,连个巡夜的仆人都不见,悬挂的灯笼在明亮的月光下发出诡异幽暗的黄光。吴氏忍气吞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将婉娘三人又请回了中堂。

这一闹,沫儿的瞌睡也没了,索性搬个矮凳坐在婉娘的脚下,托腮听故事。

吴氏殷勤地给婉娘斟了茶,看一眼傻呵呵的钱玉华,又转过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婉娘。

婉娘却不紧不慢问道:“钱夫人,你从哪里学的制香的本事?”

吴氏看着婉娘的脸色,陪着小心道:“我……十年前在长安,认识了一位女子,深谙花草经营之道,常常自己采了花草制作胭脂水粉,我曾和她讨教过些经验。”见婉娘不答腔,似乎等她继续说,便接着道:“两年前我在洛阳也见过她,可她装不认识我,以后便没有来往了。”

婉娘道:“那她如今呢?这次的幽冥草、尸香精、合安香,是她教你做的?”

吴氏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不,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慢慢调配出来的。听说她创办什么邪教,两年前被抓了。”

文清腾起一下站起身来:“香木?”香木借冥思派敛财掘墓,两年前被官府剿灭,文清沫儿都曾参与此事,其实更是涉及沫儿身世之谜,故二人对香木及其憎恨。

吴氏一愣,道:“你认识她?怪不得你们的香粉也做得这么好。”

沫儿厌恶道:“我们才不认识她呢。那个坏女人,呸!”难怪吴氏会做这些恶毒的香粉,原来是和香木学的。

婉娘道:“好吧,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替钱玉华争家产便罢,怎么到最后,反而害了钱玉华呢?”

吴氏跳了起来,直着嗓子道:“我并没有想害他!”

婉娘道:“那钱玉华的病是怎么回事?你找的那个厉害帮手,本来说帮你除掉钱永小少爷的,怎么没做到?”

吴氏脸上突然现出恐惧之色,后退了一步,心虚道:“你……都知道什么?”

婉娘莞尔一笑,道:“我什么都知道。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又不是捕快,审案这种事情,我可没兴趣。但是我闻香榭的香粉,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给用的。”

吴氏掂量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吴氏处心积虑想为钱玉华保住家产,多次在香粉中做手脚,致使刘氏三次怀孕都发生滑胎。但钱忠明死后,吴氏去钱家的机会渐少。那年刘氏因母重病回了长安照顾,吴氏鞭长莫及,竟然让刘氏竟然保住了一胎,生下了钱永。

钱衡刘氏中年得子,自然倍加爱护。刘氏也隐约听到风声,对吴氏的身份有所怀疑,和她的关系逐渐疏离,根本不让她接触到钱永,急得吴氏抓心挠肝,却毫无办法。

吴氏原本计划找机会接近钱玉华,直接告知他关于两人的母子关系,联合钱玉华对付刘氏和钱永。钱家大门大户,家教森严,加上刘氏性情贤淑,虽然与钱玉华不亲近,但也未过让他有排斥感,所以钱玉华一直深信关于难产的传说,对生母一事毫不怀疑。而吴氏这些年来风流浪荡,在外名声不是很好;偏巧有一次她趁刘氏不在,偷偷和钱衡说话,举止不甚端正,又被钱玉华无意中撞见,更对她憎恶。所以,当吴氏好不容易趁钱玉华外出游玩之际,找到独处的机会,鼻一把泪一把地哭诉如何想念儿子时,钱玉华只当她是个勾引父亲、挑拨离间的无耻老妇,一句话不说便甩袖而去。

吴氏伤心之余,又加深了对刘氏的痛恨,一定要将钱永置于死地。眼看钱永一天大似一天,吴氏横下心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以钱玉华为饵,利用自己的香粉技艺,借机除掉钱永。

至于其中用了哪种有毒的原料,已经不得而知,总之钱玉华有一日突然倒地抽搐,嗬嗬怪叫,隔几日便要发病,什么郎中都瞧了,一点也不见好。正当钱衡心急如焚,束手无策之时,吴氏求见。钱衡权衡再三,想儿子病了,她思念惦记也是人之常情,虽然告诫她身世之事仍要保密,却默许她继续在钱府走动,甚至还允许她以绣娘身份作掩护。

不多久,钱府小少爷也得了同样的病,病情比大少爷更甚,一发起病来,满地打滚,胡乱撕咬,小小一个孩童变得如同魔鬼一般。钱府上下风传,定是钱家祖上做了什么缺德事,如今报应到孙子辈上来了。

※※※

吴氏说着,忍不住得意道:“哼哼,如此再有半年功夫,那个小东西,就死定啦。”

婉娘懒懒地瞥了她一眼,道:“单凭你一人?嘿嘿,我可不信,你同香木学着做香粉,学的可不怎么样。”

吴氏很有些不服,道:“我本来不用人帮手的,要不是……”突然收住不说。

沫儿正听得入神,问道:“要不是什么?”

吴氏恨恨地剜了婉娘一眼:“要不是你们横插一脚,我一个人原本也收拾得了局面。”

婉娘似笑非笑,道:“我们可是好意,哪里知道钱夫人竟然存了这般心思。”文清听得似懂非懂,追问道:“我们做什么了?”

沫儿小声答道:“我们给了幽冥香。”吴氏算是香粉制作的同道中人,一见闻香榭的香粉就知道比自己做的要好得多。但越是懂得,越是不服,总是忍不住要试用一下,同自己的香粉做个对比。不过幽冥香灵力非凡,不知不觉中对她自己制作的香粉毒性造成巨大冲击,这却是吴氏没有想到的。

文清问道:“帮手是谁?”

吴氏鼻子哼了一声,乜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钱衡,轻描淡写道:“就是他了,受了我香粉的迷惑。”

婉娘突然站起身来,道:“文清沫儿,我们走吧。别人不想说实话,这瓶合安香,我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

吴氏有些尴尬,看看窗外天色,紧张道:“不,不是……”

婉娘淡淡道:“照你的意思,是我的幽冥香导致你的计划失败,迫不得已,让钱衡也中了毒香帮你,对吧?”

吴氏绞着手指,偷眼打量着四周,眼底十分慌张。

婉娘道:“不用替他隐瞒啦。他早就参与这件事情了。我对他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但我的香粉也只救该救之人。你不想说就罢了,钱衡明天早上就会醒来,钱玉华就这么傻下去吧。”

吴氏看似十分害怕,用拳头轻击额头,满脸苦相,迟疑片刻,方结结巴巴道:“我答应过他……就当从来没这个人……”

婉娘不耐烦道:“我不想听什么废话,子时马上就过去了,你看着办。”

吴氏焦急地望望窗外,下定决心道:“我……他是得道高人,我没见过他的脸……是他主动找的我,在玉华不认我之后……说可以帮我除掉后患……”

婉娘玩弄着茶碗的盖子,道:“既然是高人,直接除掉就行,干嘛还费这些周折?”

吴氏陪着笑脸,道:“婉娘能否将合安香先给我?”见婉娘无动于衷,不敢再提,慌忙继续道:“他另有目的。他……可以轻易地附在别人身上。钱衡已经觉察到我……动机不良,他能帮我控制钱衡……并让我在钱家一个废弃的小院设吸引花灵的祭台,用葡萄树培植幽冥草……”

沫儿十分好奇,道:“葡萄树可以培植幽冥草?”葡萄树具有灵气,可解语传话,传说七夕晚上,在葡萄树下可听到牛郎织女的对话;那年治好小凤的哑病,也是采了长在葡萄树旁的解语花,但是用葡萄树培植幽冥草还是第一次听说。

吴氏道:“是,不过周围要灵气特别足才行,养成一株幽冥草,其他的花草不知要死多少呢。本来是想借……你们园子里的那些奇花异草的灵气,结果,”她半羞愧半懊丧地看了一眼婉娘,道:“结果这园子太颓废,地下的幽冥草最终没成人形。”

那株幽冥草早就被婉娘等人挖走了,只是吴氏不知道罢了。以前沫儿还疑惑钱家与闻香榭相邻的这个园子莫名其妙突然破败,原来竟然是因为花灵被吸收才导致的。

吴氏悻悻道:“白费了我一片苦心。”

沫儿插嘴道:“你家里那棵,怎么样?”

吴氏疑惑地看了一眼沫儿,心想这小娃儿竟然也懂得,道:“果子倒是结的不错,可是更不行,最终也没长成幽冥草来。”

婉娘道:“哦,既然这样,你的合安香,怎么做成的?”

吴氏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似乎后悔说多了。但婉娘问,又不敢不答,道:“这个……将依附在葡萄树上的根茎挖出来,加上麝香等其他一些东西,一块做成的。”

婉娘道:“幽冥草没有成人形,做出的合安香灵气不足,你如何有把握用这个来救钱玉华?”

吴氏脸上阴晴不定,干笑了两声,避而不答。婉娘叹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阻拦玉屏。她猜的没错,你还是用了老四的头发。”伸手道:“把瓶子给我吧。”

吴氏一把捂住了袖口,迟疑不决。婉娘淡淡道:“你若是还有一点爱玉屏,就该知道怎么做。”吴氏捏着袖口里的香粉瓶子,似乎很不舍,但最终还是拿出给了婉娘。

是个灰黑色扁平小玉瓶,文清和沫儿曾见过多次,玉质粗陋,雕工简单,与闻香榭的瓶子可差远了。婉娘接过来,看都不看,递给了文清。

瓶子已经空了,只残留些许合安香的淡淡香味。这质地、手感,用来盛精心制作的合安香,实在太不相配。文清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

除了合安香的味道,还有一种奇怪的铁锈味。婉娘仍与吴氏说话,文清将瓶子又递给了沫儿,悄声道:“你闻闻这个瓶子,还混合有铁锈味。”

沫儿一阵猛嗅,点头道:“真是,这制香的水平也太差了些。”刚说完,突然心中一动,疑惑道:“不会是血的味道吧?”拿起瓶子对准烛光从里往外看去。瓶子质地很差,昏暗中微微透出暗红的光,似乎曾在血液里浸泡过好久。

沫儿一个失手,差点将瓶子跌落。

婉娘伸手接住,瞟了一眼,道:“每天一滴少壮男子血,七七四十九天……哦,好像差了三天……真难为你,每天这么做,不觉得累吗。”

吴氏一张俏脸都皱在一起,脸色十分难看。因幽冥草培育不成功,只有从其他地方弥补。吴氏从香木处曾学到一些阴邪的办法,即用采青壮年男子的新鲜血液,慢慢渗入劣质玉屏,直至玉表面的孔洞全面被血充满,再用来盛灵气不足的香粉,可助香粉发挥作用。但对于提供血液之人,身上精气随血液转移至瓶内,轻则体弱多病,浑身不适,重则奄奄一息,宛如废人。

婉娘继续道:“可怜了玉屏,还真以为你改过自新。唉,我都替她难过,她要知道了老四被你这么折腾,你说她会不会再次原谅你?”

吴氏脸色瞬间苍白,无声地张大了嘴巴。婉娘微笑道:“我看玉屏像她爹爹多些。”

吴氏猛地捂上了脸,哭道:“我不是存心害屏儿……我是迫不得已。我一个半老的妇道人家,去哪里找青壮年的新鲜血?我……我想着老四身体结实,身体恢复快,只要钱家的事儿一解决,我用珍贵药材将他调养一下就好了……”

婉娘冷笑道:“这些话你对玉屏解释吧。那个人呢,他怎么来对付钱家的?”

吴氏抹着眼泪,道:“他先是附在玉华身上,给人以玉华生病的假象,等我可以在钱府走动了,便时不时转移到钱衡身上。我故意送了些香粉给钱永的乳娘,也在钱永经常玩的地方撒了有毒的香粉,加上他从中做手脚,钱永一个几岁的娃娃,很快就犯病了。”

文清忍不住啐了她一口,道:“亏你还有儿子女儿呢,真是!……”文清不会骂人,气得脸儿通红,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沫儿接口道:“丧心病狂!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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