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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过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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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前,定定地不知看了他多久,麻痹地已不知世上还有其他。如果可以,我愿意收回以前一切错误的决定。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成为老爷太太相守一辈子。如果可以,我会真心实意地爱上你。如果可以……
“飞羽……”含混微弱的一声,却惊得像蜡像一般一动不动的众人迅速围拢过来,呼吸急促,喜忧混杂地观察赋石,然后又不约而同默默主动地略退后一点。
赋石慢慢睁开眼,浑浊无力地转了转眼球。见到我却是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拉开呼吸器,引来一片尖叫。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着。
他露出一个笑容:“嗨!你来啦!”
我也现出完美的微笑:“嗯,我来了。”
此时他的眼睛竟又有了光彩,吃力地举起手,抚摸我的脸颊:“见到你真好。我老想着我们在杭州时的情景。你还记得我在灵隐寺捉到的那条青虫吗?你说它粘来腻去的恶心的样子很像我。”
“记得我从德国拍戏回来,你特意煲4个钟头的那锅莲藕红枣章鱼猪笔汤。味道好鲜啊!”
“你生日那天,我要送你玫瑰,你却突发奇想要一整束的满天星。我跑了三家花店给你凑了那么一大捧满天星。可抱在你怀里真的是漂亮啊!”
……
他一直不断不断地说着,微喘着气却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在他的回忆里都是些美好的事,点点滴滴,一丝都不错过。
大家静默地听着,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那肆意尽情的年月。
说着说着,他突然轻轻一声叹息:“飞羽,我一直想那时能多陪陪你该多好啊!”
终于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喃喃呜咽。
他颤抖着为我抹着眼泪,凝视着,犹豫地想问:“你……你有没有……”
不等他说完,我急切地举起左手至他眼前,展示那颗两克拉的钻戒,大声哭道:“我爱你,我一直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像你!你求婚时我糊涂了。知道你病后我又懦弱了,怕你不原谅我,不敢来见你啊!可我一直最爱的人是你!”
瞬间,赋石死灰般的眼睛竟明亮如星,往昔那个神采奕奕、倜傥飞扬的简赋石仿佛有回来了:“飞羽!”
悔不当初,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言仍能使他这么开心。四年前,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不陪在他身边?
错!错!错!一切都是错!
劳累的他,又渐渐睡了过去。房间里沉寂无声,“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依旧有节奏的响着。米白的粉墙略显陈旧暗淡,厚厚的双层玻璃窗隔绝着室外寒冻的侵袭。暖气出口竭力输送着热能,一条挂在暖气片档上的红带子飘啊,飘啊。
一周后,赋石下葬。有关他的往事从此被埋进了土里,只在他亲人心中掂着,念着。
大良和我飞回了国。看看街上川流不息的匆匆过客,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怎样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只是都是要活下去的。
进了家门,室内一尘不染,就像我从来没离开过一样,窗明几净。走时,水晶瓶中插的百合已换上了三色堇,白色的瓣,如蝶翅般晕染着紫色、金色和墨色,灵动芬芳。离开半月未览的报纸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茶几边的置物篮里。家中什么也没变。
我坐在沙发上等,过了良久,去煮咖啡。打开罐子,走前满满的一罐子咖啡豆,现在只剩了个底了,不过够冲上两杯的了。磨豆、过滤、煮沸,我为自己冲了一杯。正宗的蓝山啊,好香。从没试过不加奶、不加糖,好奇的我浅尝了一口。真的好苦,可一会儿顺滑醇厚的味儿蔓延开来,其实终究是原味回味无穷。
剩下的半壶用电炉温着,捧着手里的半杯重新缩回了软绵绵的沙发。
九点正,门口轻微“叮叮”了一阵,子政开锁进来,那么高大俊拔。
“你回来啦。”他安然平和的语气像是刚回家的丈夫见到刚回家的妻子打的招呼。
“嗯。”我也淡淡一笑,“要喝咖啡吗?刚煮没多久的。”
“好的。”
我走进厨房,冲出一杯,想了想,还是加了点牛奶。
他接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用力地抱住我:“你还好吧?”
“嗯。赋石上周二去了,走时还算平静,没有再多吃苦。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昏迷时只喊我的名字。他和我说起很久以前我们在杭州拍戏时的事。……”
我缓缓的、详详细细地回忆着那些温馨的场景,“其实,我煲汤给他吃的次数极少,就那么几次,他却记得这样牢。”
“嗯。”他的一双大手合拢着我的手,握得牢牢的,只默默地听着,突然插了一句:“我也没尝过,你什么时候煲给我喝?”
我笑了:“有空吧,什么时候有心情了,我煲白果雪梨排骨汤给你尝尝。”
“哦。”
“他还说,那时他在法国时很想我,就想……”
说了很久很久,在子政的怀抱里倍感可靠温暖,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身在床上,他已不见踪影。看看时钟已经十点了,想到早定好的日程安排是下午一点,盛天有个大型推介会,我也是必须参与的。
到了会场,司仪分国际篇、国内篇、新人篇一一做了介绍、进行了活动,然后老板致辞。
会场另一侧的幕后。子政带着一些人现了身,GIGI也跟随其后,她的眼睛也扫到了我,朝我颔首微笑。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终于结束了,众人纷纷散场。正转身欲走,GIGI立在身前,一身中性却不失妩媚的淡黄套装,明快坦爽,晴朗执着的大眼睛一派勇往直前、朝气蓬勃的光辉。
曾经有个人也曾拥有这样的明眸。
“索菲,我们谈谈好吗?”
点点头:“好呀。”正好,我也有话要予她讲。
与她一起去地下车库。
下了电梯,对GIGI说:“我的车在南边。你说个地方,我们待会儿再会合。”
“绿茵阁吧。”
“好。”
取了车,缓缓地开向北边的出口。刚拐了个弯,耳边突然响起了夜枭般惊恐的女声尖叫并伴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仿佛一股冰流嗾的窜过我的脊梁,悚然看见前方的左侧水泥柱边缩躲着两人,正是子政GIGI。右侧一男子手中赫然拿着一把枪,正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想也不想,大力踩着油门直冲冲地疾驶过去。那人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回头一看,慌忙躲闪。车速比我想像的还要快!他逃不及,第一次看到有人撞飞在我面前!不是特级镜头,人就那么干干脆脆地离地二、三米高,“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一晃而过,我的车子还在往前冲,猛然看到前面已经是一堵灰墙了,再猛踩刹车,用劲得只觉腿都抽筋了。聚精会神地瞪着车头前堪堪几公分的灰墙,挂着一个灭火器,红红得很是触目。
口干舌燥,浑身发抖。终于放开了方向盘,伸手去开车门,半天竟用不上力。好容易下了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人体,两腿发软,喉口欲呕。挂念着子政,跌跌跄跄地小跑了过去。
他们已相搀着走了出来,我第一次见到子政如此苍白的脸色。而GIGI,她的脸色更白,摇摇欲倒,半身已全红了,惊心动魄的血红!
警察来了,急救车来了,拥有狗鼻子的记者也来了,纷纷攘攘乱做一团。
警方找我们询问,原来当时他在停车场等GIGI一起上车,突然有人向他开枪,千钧一发之际是GIGI无意瞥见了杀手,毫不犹豫地奋力推开子政挡了一枪,他才幸免于难。幸而,子弹打在臂膀,未中要害。
在赵戴两家的联手压制下,事情并没有太被人炒作,可还是街知巷闻。戴嘉琪勇救未婚夫赵子政臂中一枪,人人钦佩、交口称赞。而单飞羽见义勇为,撞伤了杀手,杀手至今未脱离危险期。杀手动机还没查清。
完结篇
那碧蓝的天空、清澈的海水,那奇异的月白色和深蓝色相间的海水似摇篮一样轻轻晃着、晃着……
在蓝色的梦中我慢慢醒来,推开窗,晨曦徐徐显露烟白的光色,清新而沁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楼前香樟树华盖擎天,青翠依人,它已傲然一季笑送冬欣迎春。繁枝茂叶间传出啾啾鸟鸣,只是张望不见早起的鸟儿,深藏无影踪。
走入厨房,打开冰箱把我昨日买好的材料一一拿了出来。把杏仁、白菜干、蜜枣,陈皮洗净逐一浸软;猪肺仔细冲洗切大块后置烧红铁锅中无油爆过,再洗净,沥去水分。做好准备后,把杏仁、白菜干、蜜枣,陈皮与清水同放直身瓦煲内,旺火烧滚,然后下猪肺、白菜,再滚起时,我慢悠悠的把火调到了文火。看着那小小的蓝焰幽幽闪闪,摇摆起舞,餍足满意。
拨了个电话给造型师:“朗尼,你可起床了?说好的,麻烦你来我家一趟。……我知道早了点,你就迁就一下嘛。”
朗尼被逼得没法,只有背着他的宝贝箱子急匆匆赶了来。
摊子铺开,朗尼打量着我的脸又恨又憾:“亏得我还这样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保养,哪有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赶紧给我去‘花容’做密集护理,不然真的砸我的牌子了。唉,想当年吹弹可破的肌肤啊!”
浅笑着不与他争论:“那就要你施展过人技术了,给我换张脸喽。”
“你想要怎样的形象?”
侧头想了想:“干练坚强的。待会儿你再帮我选选衣服,什么颜色显示坚定的啊?最重要的是气色一定要好!
“OK!”
朗尼精工细作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看着镜里的形象,我满意他得意。穿着一身鹅黄的洋装,头发梳成一个髻,褐色系的妆容淡定而坚韧。
送走朗尼,瞟一眼时钟,正好已四个小时了,完美的火候。掀开瓦煲盖,浓香扑鼻,赶紧转存于保温瓶内,备好汤匙瓷碗,打了包出门。
盛天一切都似变了样了,办公楼装修过了,一路行进碰到的人没半个熟脸的。但子政的办公室没搬过。推门而入,他正伏案疾书,抬头见是我,愣了下,缓缓放下笔,微笑着说:“你来了。”
“嗯,午餐时间到了。今天心情好,想起答应你的事来,就煲了金银菜杏仁猪肺汤,上来给你尝尝,清热去火补润肺的。”说着,边打开包,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还是热气腾腾的呢。
“乘热,快喝吧。”端到他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他拿起汤匙低头慢慢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我很满足。
我的心际是一片沙漠。这许多年里,就是由这一颗一颗的沙粒慢慢填成的浩瀚的沙漠。可这沙粒也是顽强的、炙热的,聚成的沙漠如是辽阔瑰丽!不让花红柳绿分毫。
子政心神专注地尝着,碗渐渐露了底,他勺起最后一匙汤,却没往嘴边送,忽然抬起头紧盯着我。
“小羽,你再给我点时间,不需要很久,马上都会过去的,会有个了结的。”嗓音沙哑低沉却又迫不及待。
展颜一笑:“不用了,一切是了结了。”靠近过去再盛了一碗,每一滴汤汁都不愿遗漏,奶白的浓汤满满一碗。
“赋石去的时候,我真的追悔不及!如果可以,我愿意早点放手,陪在他身边。为了我,他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大。而今,你还要让悲剧再一次上演?在GIGI为你流了血之后。不要,不要再一个人为我们而情伤。我实在但不起!
这是一个早就该下的决定,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他没有碰那汤,猛然站了起来,大手抓住我的肩膀,有如枷锁般狠狠箍住,瞳仁里创巨痛深翻江倒海,半天都没有呼出一口气,温热的身躯瞬间僵成了硬铁。他喉口喉结滚动了下,气息粗重炽热。
“GIGI,她是……”
轻轻摇了摇头:“我什么都知道。不管她以前爱的是谁,可现在她心里真真切切只有你。不然这4年她为什么始终没离开过,殚精竭虑帮着你,甚至为你挡子弹!你明白的,不是吗?”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胶结凝固。他眼里满是噬脐莫及,用额抵着我的额,低浊的喘息渗入我的呼吸:“小羽,我……”
不等他说出口,我一下掩住他的嘴:“别说。不要说出来。不要再和我纠缠不清了。你现在该做的是与GIGI同心同德,以后你们相濡以沫的日子不需要有任何的阴影。”
他脸色惨白,手掌蓦地移到了我脸上,焦灼而尽量克制地说,却几乎是在低喊:“可你知道吗?我曾想过放手,但放不开。我曾想过接受,却接受不了。因为是你!这十几年能让我高兴挂心的人,能让我烦恼愤怒的人。GIGI她是很好,可她不是那个人!我熬心费力尝试过,可做不到。即使我们结了婚,我心不在她身上,她何尝会满意开心?
你……你再等一等,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相反很是洒脱,我会和她说明白的。”
知我莫若他,知他莫若我。
心里还是酸痛,那掌心厚软蕴含着力量,赐予我的力量。平凡如我,剩下的也只有我的演技了。
叹口气,轻轻把脸从他掌上偏离,直视着他,柔声道:“可我累了。十几年了,我真的没力气再纠缠下去。赵家的事永远是没个完的!这里面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倾轧相搏,你知我知。即使有朝能伴在你身边,可我不知能不能应付赵家一大家子的大少爷、大小姐乃至太太老爷。倘若这样胆战心惊过一辈子……生不如死。子政,我真的累了!筋疲力尽了!
我想去瑞士,那真是个悠闲纯净的地方。拍了十几年戏,我也已没什么动力。等履行了M&S的4本片约我就会宣布息影,过一些我现在想过的日子,自由自在,恬淡无虑。所以,一切都到此了结吧!放彼此的一条生路。”
他的手漠然放下,俊颜铁灰麻木,凝视我的黑眸墨深死沉。
手握了下拳,压抑着想去抚摸他脸庞的冲动,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出门口,走出他的世界,走出灵魂所附依的地方。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爱你!”
并不回头可微笑了起来,荒漠中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瑰异如斯,绚烂如斯!
一夜无梦,起床收拾,便赶到电视台参加一个约好的访谈节目。半途在自己的化妆间休息着,助理安妮敲开了门:“飞羽姐,门外有一个花店的小弟说要送花,而且坚持亲自送到你手上。”
她的神情怪怪的,就点头:“让他进来吧。”
安妮表情稀奇的原因是,花店小弟手里只拿着一朵花,只一朵玫瑰花,他把花送到我手上。
郑重地说:“这叫绿光,是很稀有的品种。”说完就走了。
这朵玫瑰真的是绿色的,淡绿色与白色浅浅的混合,仿是早春的第一抹亮色,清新鲜嫩。娇美柔婉的花瓣就像春风一般化若无物,却又冰清玉润的不可思议!
怔仲地看着玫瑰,这么美的玫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助理好奇地问:“好别致的绿玫瑰。是谁送的?”
没有任何说明,可我知道是子政。暗自神伤,默默祈祷他能放开前尘过往,这又何必再牵绊自苦。
门开了,又进来一个小助理,一眼瞅见绿光,顿时爱不自胜,小鸟般扑过来欣赏,垂涎地叫道:“好漂亮!好可爱!真的是绿玫瑰吔!”
安妮打趣她:“你不是最喜欢研究花语吗。说说看,绿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她挠了挠耳朵:“呦,还真不知道。见过绿玫瑰的人毕竟少啊。”她眼睛一转,贼笑着说,“不过,飞羽姐,一朵玫瑰代表的是ONLY YOU 我的心中只有你!
持着这朵玫瑰,竭力排解不该有的情绪,笑着不置可否。
安妮已经把话岔开了:“哎,上次你告诉我的熏衣草的花语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意思呀?”
“是等待爱情。”
“哦,那么郁金香呢?”
“爱的表白。”
“香草?”
“开朗。”
“三色堇?”
“沉思,请想念我。”
“……”
内心某处又被细细麻麻地叮了下,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晚上,水晶瓶中的三色堇,雪白的花瓣,如蝶翅般晕染着紫色、金色和墨色的情思……
按部就班无思无欲地追随着韶华。一段时间里,鼎华风起云涌,震荡颇大。内部重组换将让外界都明白了鼎华的权力之争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GIGI的伤很快就好了,但她在伤未痊愈的情况下就投入了战斗,被任命为鼎华银行的执行经理。只是暗杀子政的杀手已伤重不治,死了。幕后黑手警方还没有调查出来,案子始终没破。
而我,隔着几天,一朵绿光便会送到手里,心里却意外地极其宁静。光阴会带走抹平一切,当所有的事都沉淀下来,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们再碰到会像老朋友一样互相问候:“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云淡风轻,再无涟漪。
M&S又有新片要筹拍,我飞到洛杉机参加剧务会议。刚下机就直奔M&S公司,马里奥看到我笑了出来。
问道:“你才到的洛杉机吗?”
点头。
“哦,阿里克斯才赶回程的飞机,是美航CX…6588航班,说不定你们刚才在机场能碰见也说不定。”
我平静地答道:“哦,可惜没碰到他。”
参加完会议,就去找晴柔。最近她一家子在美旅游度假,恰好也在洛杉机。抱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逗得开心,晴柔的女儿也已一周岁了,像极了她,特别是那眼,弯弯上挑,笑起来眯眯的。
阿滨就在那儿不服气:“人家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怎么我的贝贝就不像我?”
晴柔得意地捏贝贝胖乎乎地小脸蛋:“那是!一天一夜,我那么辛苦生下来,干吗要像你这个大憨头。”
贝贝挣扎着要下地,不要我抱,她正在开步阶段,还不会走,可想走的欲望却强烈得很。晴柔弓着腰扶着贝贝的腋下,架着贝贝东倒西歪地摇晃着。
看了半晌,她始终弯腰小碎步走着,实在是吃力得很,可她眼睛带笑疼爱欣悦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没半点怨哀。不禁慨叹:“做了妈咪就是不一样,你现在可真是脱胎换骨了,以前你可是对小孩子爱搭不搭很没耐心的。”
晴柔抱起贝贝,摸摸她后背有没有出汗,然后接过阿滨递过来的奶瓶塞进她嘴里。贝贝捧着奶瓶“啧啧”喝起来,乌溜溜的眼睛瞪着我。
晴柔抬起头,认真地对我说:“是啊。等你做了母亲就会知道,世上所有事都没她重要!只要是自己的宝贝,再大大咧咧的女人也会变得有耐心的。”
贝贝喝完了奶,阿滨抱着到一边玩,父女俩笑作一团。
凝望着眼前幸福的情景,晴柔轻声说:“飞羽,你呢?你还要在赵子政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吗?你有什么打算?”
微笑着摇头:“这能有什么打算?看缘分吧,也许没多久我就能碰见一个让我一见倾心的人,关怀体贴就像阿滨,那我就嫁了。也不演戏了,生一堆孩子和你家贝贝作伴,好不好?”
“但愿如此。”
吃完晚饭,边陪着贝贝玩积木边与晴柔唠着家常,阿滨在旁看电视新闻。
“……美航CX…6588航班飞机在港降落时起落架打不开,被迫机腹着地,随后引起爆炸,死伤暂时不明……”
雷霆乍震,倏地回头,提心紧盯着电视屏幕,滚动字幕快速移动着“……美航CX…6588航班……”
耳里“嘭嘭”作响,什么声音都瞬即飘忽得很远很远,瞳仁里赤红一片,随之黑云遮目,气一闷再没了知觉。
长廊狭深,两壁空白岑寂。彷徨疾步茫然凄苦,不知自己是不是命中犯煞,一次次要来这里候着生死。已是入夜,一路行来竟无半人。找到监护病房,门口一个特护正在打盹,轻轻推门而入。
昏黄的灯光下,触目即是床上的子政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双目紧闭了无生气。遏制不了的崩溃,我哭倒在床边。我以为可以就此相忘于同片蓝天下,即使不能厮守,但能知道他过得好;说服自己,知道世界的一个角落有个人过得很好也是很欣慰很幸福的事。到如今,生离死别的关口,才恐惧着失去他的日子,我就是个孤魂野鬼投于黑洞永世不得超生!椎心泣血,我甚至都没亲口对他说一字“爱”!
“我爱你!我爱你!……只要你能挺过来我会一直等你,哪怕再等一百年。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多少阻碍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求你不要抛下我。”
“我爱你,我一直想对你说的。”
“你要醒来,你要怎么办我都随你。”
……
我神经质的絮絮不休,不断不断重复着我的表白,而他只是躺着,动也不动。
自责自艾中,好像有人坐在我身边,神智模糊地见到任夫人一脸憔悴却温柔地瞧着我。怔怔回望她,无语凝咽。
她叹息着轻轻挽起我的手:““阿政啊,他什么都没与我讲过。我从不知他心中还有别的,只道他一心为了鼎华的权力冷情铁血已不顾一切。虽然奇怪他与GIGI貌似亲密同心协力做了那么多,但就是不肯结婚。原来他心里还藏着这样的事。真是作茧自缚,何苦啊?”
她眼里的怜惜爱护令我又一阵绞痛,呢喃着:“不是的,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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