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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给妞笑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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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狴犴果真睁眼,星眸闪亮。顺势地挪挪身子,狴犴顺理成章地把外面的半边床让给了薛以安。
薛以安哭笑不得,“你什么意思?”
“一起睡。”
“你去死!”
狴犴被骂,也是毫无怨言。“二哥说夫妻都睡一张床。”
“谁说我和你是夫妻?”至少现在不是。
“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和你一起睡,万一被你传染,也变成笨蛋怎么办?”
薛以安这边磨牙跳脚,那边在软床香帐里的狴犴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最后干脆嘟囔道:
“困了。”语毕,自闭上眼没了动静。
薛以安本正骂得起劲,见狴犴居然没了反映,怔了怔,坐上床推推那个笨蛋,果然……居然睡着了!还伴随着轻微的鼾声。
“……”
人都睡着了,再骂也不起作用了。薛以安无趣地叹口气,挣扎一番,干脆也脱去外衫、靴子上床,两人面面相卧,倒是第一次给了薛以安仔细看狴犴长相的机会。
线条刚硬的下巴,好看的蜜色肤质,薄唇、鹰钩鼻,还有英挺的远山眉,倒是个好模样,精致的五官被恰到好处地安排在这张皮相上,若这个笨蛋不说话,倒也是个冷面帅哥。
薛以安见美色当前,忍不住犯老毛病伸手去触狴犴柔软的嘴唇,对方似有察觉的蹙眉,干脆伸出双手圈住罪魁祸首。
薛以安骇得捂住樱唇,生怕自己叫出声,可随之而来的温暖又沁入心扉。在狴犴怀里舒服地蹭了蹭,像乖巧的小猫般把脑袋搭在狴犴肩上,薛以安突然觉得自己赚到了。
成亲就成亲!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这个笨蛋不懂男女之事,和他同床而塌就当多个常温的抱枕罗,而且以后验尸说不定也能多个帮手,这样还帮爹爹省了一块心事。
这样想着,薛以安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强烈的抖动却摇醒了狴犴。揉揉眼,狴犴道:
“不是说不上来吗?怎么又——”
“闭嘴!”发现温暖的抱枕想要翻身,因串进来的冷风而打了个寒战,薛以安没好气地下命令,“抱我。”
狴犴挠挠头,发现自己这个娘子还真是反复无常,但碍于她难看的脸色,还是拥住了对方软软的身体。
遂愿,薛以安在狴犴怀里舒服地喘息声,低低道:
“睡吧,明天不准告诉他们我们一起睡的。”
“哦。”
且说小两口正睡得香甜,隔壁睚眦屋,却依旧点着昏黄的烛灯。
顷刻,就有个略显发福的身影串进了屋。此人不是别人,正道薛采是也。
见睚眦、兰颜正襟危坐,薛采也搁下薛大老板、薛大管人的面子,俯身弯腰,如小厮伺候大官般小心翼翼地行了个大礼,埋着头叩拜道:
“小妖薛采拜见睚眦大人、白娘娘。”
兰颜靠着背椅,手轻轻抚着肚子道:
“早察觉你是异类了,既然有心拜见我二人,怎不早点表明身份?”
薛采唯唯诺道:
“望白娘娘饶恕,小妖是踌躇着等小女和狴犴大人的婚事定下来再表明身份。”
睚眦冷笑,“你倒聪明,生怕表明身份龙族嫌弃,等攀上高枝,再言明身份?”
薛采瑟瑟地颤了颤,才道:
“冤枉啊,睚眦大人,小女初见狴犴大人时,确实不知其真身。”
睚眦哪吃他这一套,哼道:
“薛以安怕是连你和七个儿子的真身也不知吧?还不快快现出原型!”
被睚眦这么一唬,薛采果然狠磕两个头,四肢全变成了连蹼的鱼鳍状,身子和脸倒是人的模样。
薛采泪眼汪汪地说:
“睚眦大人果然明鉴,这安安……确实不是我亲女。”
见状,兰颜心里已明白三四分,笑盈盈地拉拉仍绷着脸的丈夫,“瞧你把亲家吓得。”语毕,又艰难地扶起薛采道:
“薛大官人也莫怪,我们也只是想打听清楚薛以安来历身份,好让她和四弟以后过幸福安静的日子。”
薛采听得额头渗出密密一层汗来,屁股坐在凳子上也是如坐针毡,忙站起身作揖道:
“薛采这就自报家门,我太祖宗青蛙神因帮助大禹治水用功,被分为九等小仙,自此成为凡间湖域守护神。太祖宗只留下一女十娘,太祖宗因欣赏人类薛昆生的美貌及才德,便把十娘嫁给了薛昆生,所以,也有人称我族为薛娃子家。”
兰颜扑哧笑出声,“道了半天,尔等半妖也。”
睚眦警告地看妻子一眼,示意她不许顽皮,才幽幽道:
“碍于你们半人半妖的身份,玉帝允你一族隐于凡间,你已有七个儿子,又为何去偷抱人类女儿?”
薛采低眉顺眼道:
“老祖宗嫁入薛家后,曾许愿多诞男子,不知被哪路大仙听了去,竟导致我族千年来只生男儿,无一女子。十七年前,我在凡间看见弃婴薛以安,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语毕,兰颜却不到时机地打了大大的哈欠。
睚眦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开,扶着妻子道:
“可是困了?”
兰颜温顺地点点头。
睚眦回头对薛采道:“既然如此,薛大人就下去吧,这事只要我三人心知肚明就好,薛以安那边,我们不会泄密。”
薛采千恩万谢,这才如履薄冰地出了房。
房门一闭,刚才还满脸疲惫的兰颜眸子却溢出五彩光芒,睚眦扶着夫人在床上躺下,微笑道:
“你如何看?”
兰颜侧个身,道:
“薛采是青蛙神后裔,是半妖这些都不假,谁敢在你九州统管面前耍花腔?”
睚眦宠溺地刮刮兰颜的鼻子,兰颜才又道:
“可是,我看得出,他有所隐瞒。”
睚眦叹口气,点点头。
“薛氏一族原本为若蓝国守护神,玉帝曾亲拟其族为若蓝国土地神。十七年前,薛采却甘愿入妖道、举家逃出若蓝国,隐于凡间,这个薛以安的身份,定不简单。”
兰颜再次打个哈欠,这次,可是真真儿的累了。
微闭着眼,兰颜蹭蹭丈夫的手臂。
“我看得出薛以安这孩子秉性善良,管她何来历,让你四弟操心去吧。”
闻言,睚眦摇头失笑,褪去衣衫挨着上了床。
兰颜被冷风一贯,战栗地躲进睚眦怀里。
“老公,你说儿子叫什么名字好?”
“麒为珍,麟为贵,就叫麒麟吧。”
“嗯,好。”
片刻……
已半在梦中的兰颜却突然尖叫起来,“啊?我的儿子是四大瑞兽之首?!”
小喵有话要说:
这个薛娃子家的故事并非空穴来风,是小喵根据聊斋志异里的一个故事改编而成的,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我贴在下面了。
第十章 色趣相投
前章提要:薛家的身份终于大白于天下,原来,他们竟是半妖娃族?!
既然双方家长见过面,亲也订下来了,未免夜长梦多,下一步自然是举办婚礼。
在薛采和睚眦的再三斟酌下,婚礼预定在三个月后,一来是兰颜下个月就要临产,唯恐筹备时间不全,二来这么大个事,睚眦也需回龙谷禀告父母,薛以安也需要学习一些礼节。
这个学礼节嘛,自然要读写书。
薛以安抬头望了望堆成山的书,汗颜地问: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兰颜悠闲地喝口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还有一些贞洁烈妇的纪实录等等等……”
听兰颜强调地说了N个“等”字,薛以安头晕地旋地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这辈子,她除了看美色、吃豆腐就是摸尸体,这书嘛……就没怎么看过。
呐呐道:
“龙家这么变态?你当初嫁进他们家的时候也读过这些鬼玩意儿?”
兰颜轻启红唇,坚定地摇头:
“没有。”
听了这话,薛以安大叫不公平,“那为什么叫我读这些?那个龙老爷偏心眼!不喜欢可以不娶啊,我还不愿嫁呢!”
兰颜听薛以安一口一个“龙家”、“龙老爷”,这才想起小妮子到现在还不清楚狴犴神龙之子,上仙的身份,有些担忧地问:
“那个,以安,你到底知不知道龙谷是个什么地方?狴犴又是什么样的底细?”
薛以安奇怪地看向兰颜,“龙谷就是他们龙家住的房子咯,毕安就是龙家四少爷龙毕安嘛。你不许转移话题,说,你当初用了什么办法没看这些书的?嗯?”
兰颜叹口气,看来这薛以安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和狴犴那个白痴倒也般配。算了,等以后狴犴慢慢告诉她龙族的事情也罢。
如此思量,兰颜才道:
“我当初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再者,我婆婆和你婆婆又不是一人,怎能相比?”
闻言,薛以安才突然想起好像前几日狴犴有跟她说过,他爹有九个老婆,每个老婆膝下各有一个儿子。
“这么说,我的婆婆很不好相处?”
兰颜嗤之以鼻,“龙族哪个是好相处的?”不过以薛以安这种粗线条,说不定在龙族反而会好过一点。斗心计谋、言辞之战,在薛以安这里怕全都是云烟。
“你的意思是我的婆婆很不好处?”薛以安试探地歪脑袋问道。
兰颜微眯着眼,也不怕得罪谁地说:
“然也!你的婆婆虎娇娘来头不小,他爹是林中之王,兽中首霸,这位公主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说她闻言狴犴娶了个乡野小丫头,非常、非常地不满意!”
见薛以安微微地打了个颤,兰颜才拍拍她肩膀道:
“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礼节还有书就是你未来婆婆让睚眦带给你看的。”
薛以安被兰颜一拍,打个激灵,眼睛水汪汪地鼓着,如小老虎般惹人怜爱。
“我才不怕她!”
兰颜扑哧笑出声,“怕不怕只有以后才知,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让你提防着。别想了,虽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读来恼人,但嫂嫂我可有给你带好东西来。”
“什么东西?”
兰颜嘿嘿假笑两声,确定房内再无他人,才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两本薄薄的册子来。
薛以安一见,急性子地从兰颜手里夺了过来,没翻上两页不禁蹙起眉头来。
兰颜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是你嫂嫂,这种东西自然要言传身教才好……”
语未毕,薛以安便泄气地把那册子往桌上一扔,道:
“这本春宫图我去年就看过了。”
兰颜:“……”
这完全,完全,出乎兰颜的意料!
见兰颜呆若木鸡的样子,薛以安以为兰颜不相信,随意翻开一页,纤纤玉指指着画中交缠的男女道:
“这个招式叫辣手观音,让女人掰开屁股坐下去会让女人触感更甚以前,更爽,但是男人就不大好动弹——”
兰颜听露骨的话,忙捂着薛以安的嘴巴,嘘声道:
“你疯了?小声点!”
薛以安眨眨眼,无辜地看向兰颜:
“有什么关系?”
兰颜对这位妯娌开始敬畏三分了,“你一个黄花闺女竟也看这些东西?”
薛以安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我那还有帝都最近才出的新册子,你看吗?”
“真的?”
兰颜眼睛呈星星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薛以安:“安安,你好厉害!”
薛以安狂笑两声,慷慨道:“只要美人儿你喜欢,我把珍藏版也送你。”
语毕,还不忘轻佻地摸摸兰颜的粉颊。
兰颜脸皮虽厚,这次竟也棋逢对手、甘拜下风。双颊一红,别过脸去悄声道:
“不过你千万得小心了,要是被睚眦知道我看这种东西就完了。”
薛以安奇怪地“嗯”一声,“难道他往日与你都不看?”
兰颜冷哼声:
“那个呆子,不说也罢!”
薛以安奸笑着劝慰道:
“嫂嫂莫气,上次我和师父在一小县处帮人验尸,破了大案,那被杀者家人为了感谢我们,悄悄塞给了我祖传的催情秘方。”
“真的?”
“那是自然。”
“那妹妹可愿割爱,让我配上两方?你也知道,我身子沉了多日,最恐就是诞下孩儿后,管不住睚眦的心。”
“瞧嫂嫂说得,我即已是龙家人,自然一心向着嫂嫂,这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先得勾住男人的身子。”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原本还略显生疏的两人却因为“色趣”相投,顿有了相逢恨晚的感觉,两姐妹“嫂嫂”,“妹妹”喊得好不亲热,到最后说得实在投机,两姐妹干脆盘腿上床,又翻开春宫图,细细地研究起姿势动作来。
话说这两人正说到兴头,就闻外边传来急急的敲门声,这才发觉彼此高兴得晕了头,声调是越来越高,话音是越来越大,到最后笑作一团连什么时候有了脚步声都不知。
现在被这么局促的敲门声一闹,两人都慌了神,兰颜手忙脚乱地把画册塞进了枕头下,薛以安这才脸色煞白地开了门。
门外,映入眼帘的,是脸色颇为难看的狴犴和睚眦。
阴沉着脸,狴犴抱胸紧抿唇瓣,扫了兰颜房里一遍,才恶狠狠地说:
“杀!”
声音不大,却激得薛以安和兰颜都是一骇。
以为事情暴露,薛以安毕竟是处…子,有些尴尬地抠抠脖子,才撅嘴道:
“不就是几幅画嘛?至于杀我吗?大不了你受不了休了我好了?”
“休?”
狴犴闻言却是一头雾水,还没娶,怎么薛以安就叫着要他休了自己?
这边薛以安却以为狴犴骂自己“羞”,干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
“有什么好羞啊?不怕实话告诉你,我16岁就看春宫图了,怎么了?怎么了!再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帝都安县怡春楼的老鸨就是我的闺中密友。”
沉默。
沉默!
诡异的沉默!
帝都首富的千金闺中密友竟是青楼的鸨娘!
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薛家得拔根离开帝都才得以遮羞。其实,薛以安也不是天性就如此,好好一个黄花闺女,娇娇千金变成今天这副彪悍的色女模样,真真儿也是有缘由的,不过这是后话。
此刻,兰颜听得薛以安越骂越不堪入耳,毕竟此事皆因自己而起,忙起身劝慰道:
“不要吵了,让楼下客人听了去还不笑死你们小两口。”拉住薛以安这才转身过来斥责狴犴: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们妯娌间高兴,看了几副册子也不算什么大事,有必要喊打喊杀的吗?”
狴犴被骂得狗血淋头,确实无辜得紧,看看薛以安,又望望兰颜,这才颇为无奈地看向睚眦。
睚眦何等聪明,早已从兰颜和薛以安口中听出个一二三四,脸上却不带颜色地微笑道:
“四弟和你说了多少次,话要讲清楚。”
狴犴点点头,这才重新说了遍:
“产婆被杀了。”
“……”
兰颜摸摸鼻子,讪讪道:“所以你们是来通信的?”好像,今早睚眦和狴犴确实有跟她说过去帮自己请产婆,自己也就才得空拿了春宫图出来和薛以安分享,谁想会闹这么一出?
薛以安也看出端倪,忙咳嗽声道:
“原来……这样啊。”
说罢露出个苦涩的笑容道,“那,我和狴犴过去看看。”
语毕忙拉着狴犴飞奔出客栈,可怜兰颜挺着个大肚子,还要装乖地跟在睚眦后面进屋。
睚眦悠闲地踱步进屋,望了眼桌上的书,故作稀奇地说:
“这不是四娘让你转给薛以安的吗?”
兰颜嘿嘿笑两声道:
“是啊是——”
话未说完,睚眦就已经走到了床边,漫不经心地抽出枕头下的画册,冷声道:“那颜儿你来告诉我,这本又是什么?”
“……”
第十一章 炸毛的猫
前章提要:兰颜和薛以安两妯娌关着门看春宫图,却被狴犴、睚眦两兄弟逮个正着。
去验尸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狴犴沉默是性子使然,所以倒也不觉得尴尬,可薛以安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今日安静异常,却是因为在赌气。
两人还不到杨凤美杨产婆家门口,就见杨家白米远的歪脖树下围满了人。原来,最先发现尸体的李二娘今晨起来打水,就见杨凤美直勾勾地挂在树上,到现在还骇得魂飞魄散。
此刻,尸体已经从树上抱了下来,却并未送往义庄,而是刻意地放在树下,等着帝都赫赫有名的薛大小姐前来验尸,美其名曰“薛大小姐验尸技术好”,其实谁都明白,这是此处的县官在拍薛家马屁,想捞个一星半点的好处。
薛以安因为刚才的事情现在哪还有半点心思验尸,大概地检验了下,薛以安便抬头对衙役道:
“初步诊断是上吊而亡,劳烦各位先送义庄再验吧。”
两位年轻的衙役应了,又拿笔细细记录现场的情况。
“把树上的绸带小心解下来,也带回去。”
狴犴在歪脖子树下溜达了半天,冷不丁冒出句话来。
衙役见此人目光犀利,又与薛以安同行,不敢怠慢地立即就去找梯子解那上吊的绸带,却被狴犴一把拦住,冷冷道:
“小心脚下。”
衙役手臂被攥得生疼,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踩到木墩。
狴犴指指地上的矮木墩,不冷不热道:
“把这个也带回去。”
早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薛以安闻言顿时暴起,怒道:
“到底你是仵作还是我是仵作?”
“都不是。”
狴犴指指站在原处静立的老头,“那才是仵作。”
薛以安知狴犴有意说自己没考到仵作证,气得七窍生烟,磨牙道:
“你什么意思?”
狴犴苦笑着摇摇头,不理会薛以安地对身边另一衙役道:
“待会让仵作先生重新验下尸体吧。”
那衙役早见两人间气氛不对,想开溜又找不到借口,此刻正是巴不得离开,忙唯唯应了,小跑地消失在两人眼前。
顷刻,歪脖子树下就只剩下了两人。
薛以安目光内敛,全身散发出恐怖的戾气。
“让仵作先生再验次?这么说你是怀疑我的技术咯?”被笨蛋怀疑是耻辱,被笨蛋看不起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狴犴蹙眉,“不用怀疑,见识过了。”
其实,狴犴这句话本无它意,听在薛以安眼里却是尤为刺耳。以其大小姐的脾气,往日早发了飚,今日却不知为何,闻言特别的辛酸,觉得自己被未来夫婿一再嫌弃,顿时勾起诸多伤心往事,干脆鼻子一酸,红着眼圈耍性子地坐在了树下。
擦擦脸,薛以安哽咽道:
“我知道,你刚才听说我看过画册,嫌弃我了!”
狴犴跟着薛以安坐下来,依旧没怎么闹明白地问:
“画册?”
听了这话,薛以安却以为狴犴故意讽刺,干脆叉腰站起来,指着狴犴的鼻子就开骂:
“是啊是,我就是看过那些春宫图,我就是认识青楼的老鸨,还和那些妓女称姐道妹,你想休我就休好了,反正又不是没被休过!”
狴犴再笨也听懂这话的意思了,当即大惊地鼓大眼睛道:
“你被休过?”
事已至此,薛以安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干脆明明白白地吐了个痛快:
“对!我就是被休过。我实话告诉你吧,我16岁那年爹爹就给我定过亲了,那个混蛋王八羔子,一看我居然去逛窑子,就吓得跑掉了。这是帝都人尽皆知。哈哈!”末了,薛以安艰难地大笑两声,又自暴自弃地继续揭伤疤:
“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要人娶我,我就是喜欢尸体、我就是变态,谁要你们娶我了,呜呜——”语毕,安安终于忍不住,摔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长久以来,她有爹爹和七个哥哥捧着惯着,她从来都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从来都不介意帝都百姓如何在茶余饭后觊觎自己。可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被强行退婚,这的确是件非常让人难接受的事情,更何况,彼时的薛以安还要强装没心没肺继续上树验尸掏鸟蛋。更何况,那人还是……
见薛以安大哭,狴犴也是一怔。
这倒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女孩子这么不优雅地张大嘴巴哇哇大哭,再一回味薛以安以前的伤心往事,狴犴做了一个非常骇人的举措:
他大手一挽,直接把已经哭花脸的薛大小姐捞进了温暖的怀里,哭声骤止,狴犴发现可行,末了又安抚地拍拍薛以安的脑袋。
“不怕,保护你。”声音温柔而霸道。
薛以安心里一暖,更加哽噎起来,虽不再大哭,眼泪却仍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往下打,她要是知道此刻狴犴在想什么恐怕会跳起来掐死他。
此刻,狴犴一边拍着薛以安脑袋,嘴角一边挂着胜利的微笑。他就知道这方法一定管用,以前在仙界遇到走迷路的小猫儿,他就是如此,抱住它,拍拍脑袋说:“不怕,保护你。”果然,那小家伙就舒服地微眯上眼睛了,身体也不再打颤。薛以安就很像猫咪,不过是只炸了毛的猫咪。
彼此相拥好一阵,却是各怀心事。
良久,薛以安哭够了,才略带三分女儿羞涩地抬头,见狴犴正瞅着自己发神,又忙垂下眼睑去问:
“你不休我?”
闻言,狴犴精致的眉毛打成了结。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从头到尾,自己从来都没说过一个“休”字,薛以安从头到脚唱双簧,到最后还不忘把罪名推给自己,不作休地问自己“休不休”。
薛以安见头上没了声息,却以为狴犴后悔,忙怒视磨牙道:
“你要敢点头试试?”
语毕,才嫌弃地推开狴犴,翘着二郎腿重坐回树下,撅嘴道: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小时候家里那么落魄,爹爹和哥哥们也常常四处奔波,没人照看我,还好青楼的老鸨喜欢孩子,爹爹迫于无奈只有把我放在妓院寄养,我自然就……耳濡目染了。”
说罢,薛以安也耷拉着脑袋叹气,“要是我不会这些,岂不是毁了他们青楼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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