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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妖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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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他如何处理家务的黄泉,在申屠令拎着画月离开林子后,抬首看了看漫天又开始落下的雪花,而后朝身后轻唤。

“走吧。”

然而碧落仍是掩着脸,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看见了。”碧落浅淡的语气,在寂静的雪地里听来,像是种指控。

“看见什么?”他顿住脚步,没有回音。

“另一个我。”紧追着他不放的碧落,并不打算让他当作没这回事的敷衍她。

聆听着她执着的口吻,黄泉叹了口气,在她专注的目光下侧过身,他搔搔发,认命地踱回她的面前。

“恩,看见了。”早就听父王说过,镜妖有镜里镜外两面,性格亦有两面,今日……算是印证了他父王的话。

“你不怕?”浑身紧张的碧落,一眨也不眨地瞅看着他。

“怕什么?”他以指轻点她的鼻尖,“不就是碧落吗?”未来的自家老婆是何等妖,他怎么会不知?而镜妖在镜后藏有数之不尽的一面,他有怎会不清楚?要他因此就怕就厌,或是打退堂鼓,恐怕她还得想想别的法子才能吓跑他。

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所有记忆中众生对她的冷嘲和惧怕,像是掠过眼前的一朵朵雪花,落了地之后,即将在春日来临时消融不见,从没想过他竟是如此看待她这事的碧落,在这她最畏冷的雪日,觉得心底有股被释放开来的暖意,正缓缓地在她心头荡漾。

因他这句话,她可以勇敢面对过去、面对自己,不管众生是否皆与申屠令那般看待镜妖,也不管看遍众生的她内在是如何,她只要他的眼中有她就行了,在她的身边,有他,就很足够了。

四下寂然无声,唯有雪韵犹存,在碧落不理会他,兀自神游太虚时,黄泉微偏着头,认真地抚着下颚轻问。

“你还要发呆吗?”怎么近来只要有他在,她就常有这习惯?

“恩……”仍在感动的碧落,愣愣地点着头,“还需要再发呆一会!”

唇边带笑的黄泉,拉开身上的披风,将她置纳在怀中搂紧她了后,低声在她耳畔叮咛。

“呆完了,记得提醒我。”

丝丝缕缕钻进她耳里的嗓音,令她的气息猛然一窒,她埋首在他怀中,因此他没看见,她的眼中因他而浮着一层薄薄泪雾,随后,她主动地伸长两手搂紧温暖的他,牢牢交握在他背后的十指,怎么也……

不肯放。

在申屠令处理好村民后,总算是放心离开的黄泉,先是携着碧落返回凤府,一安顿好碧落,他即去了一趟妖界向龙沼复命。原本他以为,在这些风雨过后,他自妖界交差回来,他应当可在碧落脸上见着一张一如往昔的笑脸,但他没有,他只找着了一张落寞的容颜。

站在凤府客院廊上的黄泉,倚着廊柱,远眺着碧落紧闭的房门。

因凤书鸿婚期已定,筹办着婚事的凤府这些日子来,上下皆热闹忙碌得紧,最为关心凤书鸿的他,此时无心去理会凤书鸿的人生大事,而爱凑热闹的碧落也没踏出房门,他俩只是隔着一道门,各自将自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特意来这探探情况的凤书雁,在他身旁探头探脑了好一会,以肘撞撞他,对他笑得贼兮兮的。

“小俩口吵嘴了?”按理说,有碧落在的地方就会有男人,有男人就会有驱虫的黄泉,真难得这两号凑在一块,就足以让凤府不得安宁的人物,今日都一块反常。

“没有。”黄泉冷眼瞧这个惟恐天下不够乱的表妹。

她的纤指朝远处一扬,“那碧落姨怎会这么安静?”

“她偶尔也会有不噪舌的时候。”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老早就想替自家兄长抢妖的凤书雁,好不兴奋地搓着两掌,“你要是改变心意不要她的话,我一点都不介意多个漂亮嫂子的,相信我家哥哥也定会很乐意接收——”

“给我住口……”额间青筋直跳的黄泉,心情恶劣地自袖中取出一张妖符贴在她头上。

也不管自家表妹被定住的姿势诡异得紧,信步绕过她的黄泉,烦闷地想走至外头透透气,但两脚才绕过回廊,偏偏又撞见另一个他也不怎么想见的人。

“黄泉,你有没有见着书雁?”一听黄泉回来后,就急着找自家女儿去与他培养感情的凤湖,一脸欢喜地拉住他的衣衫。

他伸手指向身后的小院,“在里头。”

“上回我叫你考虑的那件事,你考虑得——”

“你也住口。”法力早就青出于蓝的黄泉,在他一惯的说辞又出口前,烦不胜烦地也赏了他一张。

脚步比前两者慢,靠在廊上看戏的凤书鸿,在见了自家老父的下场后,啧啧有声地摇头长叹。

黄泉面色不善地将眼一横,“准新郎倌,你也想来一张?”

他耸耸肩,“省省吧,你那玩意对我不管用。”他才不像那两个术法不济的那么简单就被摆平。

“吃过药了没?”关心他病况的黄泉,在走至他面前顿了顿脚步,很想知道特意为他采来的雪灵芝的药效如何?

“你现下烦恼的不是我,是她。”身子状况早就好多了的凤书鸿轻声一笑,一手转过他的脸庞,扬手指向碧落所居的客院。

黄泉不悦地皱着一张脸,“我的事你别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婚事就成。”再过几日就要大婚的人,放着自己的婚事不理不睬,就连舅父与表妹也同他一样,心思全都在不该绕的地方绕。

“我怎可能会放过你?”凤书鸿拉起他一手,拖着他直走向客院。“现下就进去同她说清楚,我可不希望在我大喜之日,两位上宾都给我摆张吓跑宾客的臭脸。”

“书鸿……”刻意想给碧落时间想清楚的黄泉,在被拖至碧落房前时,不情愿地想转身走人,但凤书鸿却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塞进门里,并合上房门时,顺手掏出藏在袖里的门锁。

锁上门后,凤书鸿拍拍门扉愉快地交代,“是男人的话,就快些摆平你的家务事!”

实在是很不愿意坏凤府家宅的黄泉,对着紧锁的门扉叹了口气后,认分地回过身迎上房里那一双直直瞪向他的水眸。

坐在小桌边的碧落,一手托着下颚,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原本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却在一夕之间突然遭他人抢走的男人。

听凤书鸿说,在黄泉回到妖界向狐王交差后,这些年俩事事都爱与凤湖争先抢快的狐王,一听凤书鸿将要成亲之事,当下立即向黄泉催婚,要他千万不可落人之后,可在探知自家儿子还没有摆平未婚妻之时,狐王顿时心意一改,不顾黄泉的反对,擅自将他的未婚妻改成了柳妖扶风。

对于这件事,其实她并不怎么意外,毕竟她已逃婚多年,而她也知道,妖王不会让黄泉的婚事再这般拖延下去。

黄泉投降地举高两掌,“让我弄清楚,现下令你皱眉的原因,究竟是为了哪桩?”打从将她带进凤府后,她成天就是这副敛眉托腮的沉静德行。

碧落吐出令他意外的两字,“扶风”

他怔了怔,“你也听到消息了?”他正为了这事感到烦心,没想到消息走漏得这么快。

“你要娶她?”淡淡的语气,听来似乎并不像是兴师问罪。

黄泉没好气,“那只是我父王一相情愿。”那对任性的夫妇,不顾他的意愿替他指来个碧落后,现下又为了颜面之争想替他再换一个对象?他有不是任他们摆弄着玩的人偶。

她凝视着他捆饶的模样,“你呢?”

他烦躁地搔着发,“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说来说去,她就是不信他。

“婚姻大事又不是你能做主的。”若是说人性,比他还任性的狐王强迫起他人来,任谁也招架不住。

“别以为我爹娘能再左右我一回。”当年是他爹娘欺负他尚未出世无法反抗,硬是把他塞给碧落,现下想改把他塞给别人?想都别想。

得了他的回答后,始终对这件事说不出该有什么感觉的碧落,两眼划过他的脸庞,将目光停在那张唇上。

我不会有二心的。

那时说这话的他,语气中的坚定,曾让她深信不疑,事实上,她所知的黄泉,也并非风花雪月的那块料,会如人间倜傥潇洒的男人们在她耳边说些甜言蜜语逗她开心,因此只要他将话说出口,她就会仔细地收藏在心上,可不知为什么,在这日,她突然觉得这些她曾放在心房角落的话语,突然有了温度似的,在她心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既热,且痛。

“倘若你对扶风——”她便过芳颊,努力试着出声。

“别对我撒谎。”黄泉立即打断她,不想听她说些自欺欺人的话。“你骗别人或许还行,但在我面前绝对不成。”

将话全都收回腹中的碧落,无言地垂下恋庞,黄泉则是快步来到她的面前,两手扶起她的脸,快刀斩乱麻地问。

“你打算拿这事怎么办?”

“黄泉,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她想了很久,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提出了一个直搁在她心上的疑惑。

黄泉意外地挑高了两眉,为她难得正经的模样,也为那双写满心事的眼。

她靠在他的掌心上轻问:“因为我很美丽?”

面对她那始终不曾拆解开的心结,深知人间每个接近她的男人,均是为了她出众外貌的黄泉,徐徐轻叹。

“美丽对妖类来说,或许是种轻而易举的永恒,但对人而言,再美、再艳,都只是花儿过眼,终会有凋谢的一日。虽说有些人的目光不同,所看之处并非外表而是内在,但包括我在内,我也无法承认我能完全做到不爱皮相之一点。”

小小的希望火花在她的眼中熄灭,碧落失望地垂下眼眸。

“可我要告诉你,之所以爱你,是因你总是快乐得像个小孩。”在她急着沮丧之时,黄泉柔柔地在她眉心印下一个细吻。

“小孩?”她不解地瞧着他带笑的模样。

“对。”带了点宠溺的味道,他的十指滑过她娇丽的面容,最后指尖留恋地停留在那双爱笑的芳唇上。

在他眼中的碧落,是不负责任、爱玩爱笑的快乐镜妖,只要她不藏着心事,在她脸上所见着的,永远都会是灿烂的笑颜,虽然她的拒绝长大并非是件的好事,也为他带来了最为难解的难题,可由另一个方向来想,她怀有颗比永恒美貌更加青春的赤子之心,而那颗心,最纯最真,在这座红尘中已不多见。

为此,他想将她牢牢捧在掌心之中,想将她不变的青春,永远留在她的笑脸上。

头一回知道自己在眼中是何模样的碧落,脸上的表情似有些惊讶,黄泉揉揉她的发,趁她还在呆楞时,取出收放在怀中的妖镜交至她的手中。

他站在她的面前,大方地任她探看他的内心深处,“看看我,看看我的心,你一直都知道它在哪里。”

被迫看镜的碧落,双眸落在泛黄的铜镜中,所见着,还是和从前一样,他心中最想要的仍是没变,在镜里,她依旧只见着了自己。一阵拘管不住的心酸忽地涌了上来,令她的喉际有些哽涩,为他的痴傻,也为他的矢志不移。

他的语气中泛着浓浓的求之不得,“你呢,你的心在哪?你能为我把它找出来吗?”她虽开朗又热情,温柔又富有同情心,可是她却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设了道屏障,一道,不让任人伤害她的胆小屏障。

始终没有言语的碧落,进退不得地瞧着眼前这个总是因她欢喜,因她忧的男人,她抬起手,不舍地抚他的脸庞,但一想到残雪对爱那么忠诚都落得那个下场,对爱一点都不诚实的她,在日后又会有什么后果时,她扬在空中的小手不禁又垂下。

“帮我个忙好吗?”不死心的黄泉,恳切地将字字句句打进她耳里,“把小孩无畏的勇气拿出来,也把小孩的那份大胆找回来,幸福是需要赌一赌的。”

思绪有片空白的她,感觉在他把这话说出口的那刻,仿佛有什么的动心飞快地穿过她的脑际,她试着集中精神,努力捉住那短暂的余韵,但他朝她俯探而下的唇,却为她的心头带了阵更热的热意。

“我等你的答案。”不忍离去的唇瓣在她的春上徘徊了许久,在他起身离去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紧紧留住这抹眼神的碧落,在他举掌震开房门离去时,一手抚上微热的唇,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铜镜。

第七章

盼了多年,总算盼到独生子成亲,在这大喜之日,地位在道上说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凤湖,除了皇甫迟一门外,几乎所有同行都卖他一个面子皆来与宴,令凤湖脸上大大有光,可打从各方宾客执贴入府之后,凤湖的眉头便一曾层锁过一层。

望着手中一长串诡异的宴客名单,以及放眼看去,满宅子各形各色的与宴嘉宾,凤湖就很想找面墙撞。

“阿爹,你的表情就不能再愉快一点吗?”摆了张笑脸站在厅外收贴迎客的凤书雁,在凤湖的面色黑上加黑之时,一肘撞撞他。

他一手指向占满一半宅子的妖类。

“谁邀他们来的?”虽说王后的亲侄子要办喜事,妖界当然得到场致意,可也不必派出这等阵仗啊,这未免也太有诚意过头了。

“大哥。”她抖出始作俑者。

凤池愈看愈想哭,“你最好祈祷咱们家不会被拆了……”同行与妖类全都挤在一个小地方,只怕两派人马很快就会在这大打出手,一清旧仇宿怨。

“恐怕很难。”经他一说,凤书雁也不安地转首看向远处的大厅,有点怀疑自家哥哥是否能镇住里头的另一群人与妖。

端坐在厅内席沙锅内的凤书鸿,在酒宴展开前,也察觉空气总泛着紧张的气息,看着坐在底下的各式妖类与同道中人齐聚一堂的景况,他不禁有些后悔,他没事干嘛要把帖子寄给那位在妖界当王后的姨娘。

“几年不见,碧落姨还是这么美……”晕陶陶的惊艳之声,在他烦恼的这当头,自他身旁传来。

“你别又把盖头揭开。”没依老父之意相亲娶妻,倒是依照计划娶了自家师妹的凤书鸿,再次将她头上的红纱盖回原处,阻止爱美成性的她继续偷窥别的女人。

她拉拉他的衣袖,“书鸿。”

“恩?”“那样好吗?”她一手指向已在席间引起骚动,很快就会演变成暴动的两人。

从不怀疑碧落招蜂引蝶能力,以及表弟结仇能力的凤书鸿,爱笑不笑地看着那群围绕在碧落身旁的男人,已令黄泉面无表情,而坐在他身旁的那只祸水妖,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继续在无意中散放她那迷人的风情。

“妖女!”嘈杂一片的厅中,忽有道中气十足的大喝声,中断了一室的热闹。

“哪一只?”在场的众妖,纷纷眼色不善地瞪向站在席间出声的白胡法师。

“就是你!”不想一口气得罪那么多只妖的白胡法师,忙将指尖指向席间最为艳丽的一只镜妖。

被黄泉拖来与宴,正觉得百般无聊的碧落,在被手指头点中后,意外地眨着眼。

“咦,又是你这白胡子的。”难怪她觉得他的胡子白得她很眼熟。

被黄泉唬过一回,甚是不甘的白胡法师,将手中的拂尘一振,“今日贫道定要——”

就连让他话说完的耐性也没有,心情恶劣的黄泉朝身后弹弹指,当下在场的妖界众生全都把藏在身上的兵器一一亮出,动作一致地架在白胡法师的脖子上。

“仍出去。”黄泉淡淡吩咐。

谨遵王命的众妖,在准备动手架走白胡法师之时,立即被席间支援白胡法师的同行给堵上,瞬时各自拿出吃饭家伙的两派人马,各据厅内两端,形成一众壁垒分明的火线状态。

虽然觉得表弟发火的模样很有趣,但还是得给老父留点面子的凤书鸿,不疾不徐地朝旁拍拍两掌。

“书雁!”真是的,今日成亲的究竟是谁呀?先是一个碧落大刺刺地坐在那把他爱妻的风采抢走,就连这个不会控制醋意的表弟,也不识相地把他的风头给抢光。

“来了来了!”负责圆场救火的凤书雁,才刚忙完外头一票欲见碧落不得的男人,又忙着回到厅里把两派已经要打起架的人与妖,全都推回他们原来的位置上。

知道自己若再多坐一刻,恐就将无法克制将那些看着碧落的男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不理会表兄颜面的黄泉,方站起身欲拉身旁这只祸水妖回院时,一柄长剑,剑尖直指在他的眉心之前。

他懒懒抬眼,将眼对上面前这个面生的人间男子,但打量了老半天后,他仍是想不出这家伙是打哪冒出来的。

“书鸿?”黄泉直接问向身后邀客的东道主。

坐在上头看得津津有味的凤书鸿,徐徐道出这名特邀来此与宴的上宾出自何处。

“他乃烟霞山庄的少主,影风祭。”现下道上除了不知来历的皇甫迟,与含有妖界血统的凤家外,就属烟霞山庄这个人间同行最富盛名了。

黄泉先扬手示意身后的众妖稍安勿躁,两手环着胸瞧着这个直接向他下战帖的凡人。

“有何指教?”除了凤书鸿外,他还是头一回遇上敢对上他是凡人。

“留下她。”特意为碧落而来的影风祭,将眼朝旁一瞥。

碧落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想抢?”弄清来者目的后,黄泉冷冷一笑。

“正是。”早就风闻碧落美貌的影风祭,今日在亲眼见到碧落后,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只能看透人心的镜妖纳入烟霞山庄,好为山庄壮势,也为自己添房美妾。

“要抢,可以。”满腹妒火正无处泄的黄泉,跃跃欲试地扳扳颈项,“但我奉劝你最好是考虑清楚。”素来与他交手的对象不是魔即是罪妖,区区一个凡人他会放在眼里?这家伙以为他的命有九条?

影风祭朝外扬了扬下颚,“到外头去。”

“行。”黄泉爽快地离开席间,与他一同走至外头。

“黄泉……”忙想拉住他的碧落,扬在空中的掌心却遭凤书鸿一把按下。

他笑得贼兮兮的,“我就知道邀姓影的来这定会有好戏看。”光是看人与妖两派在婚宴上眼瞪眼有什么意思?看他表弟大动肝火才有趣。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坏小子……”碧落没好气地拧着主谋的鼻尖。

凤书鸿笑得坏坏的,“担心吗?”

不太愿意承认的碧落,秀颊微绯,一双频频往外探看的水眸,显得很不按定。

“走走走,咱们看热闹去!”凤书鸿笑了笑,拉着心急的她往外头走。

她一手指向后头,“你的新娘子怎么办?”今日是他大喜哪,就这样撇下娇滴滴的新娘子?

“新娘子当然是一块去看咯。”柔嫩的嗓音,立即在她的耳畔响起。

当场傻眼的碧落,瞧着方才坐在上头,瞧起来似个大家闺秀的新娘子,此刻正撩起了头纱、提高了裙摆,谐同夫君与小姑迅速往大门移动中。

晚了一步来到厅门处的碧落,两脚尚未站定,就见一抹被打飞的人影飞过房檐,她揉揉眼,定下心再看清眼前的景况,只见黄泉站在偌大院中文风未动,仅是抬起一掌,将掌心中凝聚了妖法的丹元,轰向影风祭所藏身的那面墙。

坚固的石墙,刹那间在愕然的众人眼前轰成碎片,这时才弄清楚自己找错对象的影风祭,狼狈地赶忙再换一处想躲藏,但将他每一个动作悉数看进眼底的黄泉,亦随之缓缓移动掌心,毫不客气地再轰垮另一座廊院,并亮出两张黄符化为两柄如弯月般的镰刀,再接再厉地以刀风割砍向双目所及任何一个可供藏身之处。

凤书鸿笑得很开心,“阿爹会哭的。”也好,他早想改建一下凤府了,但要是黄泉真使上全力,或是再不收敛一些,他可能就要另辟新地盖房了。

“放心,姑丈会赔的。”已经看开的凤书雁,在心中默默计算到时要向龙沼要多少修缮费用。

看得正起劲的凤书鸿,忽觉衣袖传来一阵拉扯,侧首一看,双目眨也不眨地定在黄泉身上的碧落,正无意识地拉着他,芳容上的神情,看似不像担心,且在黄泉打得愈起劲时,她的眉心也就锁的愈紧。

不太明白她这模样代表什么意思的他,搔了搔发,两眼游目四望,半晌,总算是在身旁那些眼泛爱意,或是一脸钦佩陶醉模样的女眷身上找到答案。

脸上浮出一抹诡笑的他,相当乐意乘机替黄泉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他眨眼朝身旁的自家妹子示意,在她靠近时,一手指向碧落低声交代。

“摆平她。”

“包在我身上。”聪颖的凤书雁了解地颔首,随即转身朝碧落一笑,半哄半骗地将碧落给拖回厅里。

被拉回厅里无法继续看黄泉造孽的碧落,边侧耳聆听着外面轰隆隆的声响,以及众人时高时低的惊呼声,边心不在焉地喝着凤书雁一杯杯权进的美酒,没想太多的她,在哄得她心花怒放的凤书雁又朝她甜甜地叫声姨,并把酒杯往她手里搁时,不知不觉将又将一杯陈年老酒给灌下腹。

只用暗号,终于愿去阻止黄泉再破坏家宅的凤书鸿,吸足了气朝外一喝,正好捉准了黄泉一手拎着影风祭的衣领欲再揍下一拳的时机,他淡淡瞥瞪黄泉一眼,黄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中已翻白眼的影风祭给仍到一边去。

当黄泉两脚再度踏进厅内时,脸上写满讶愕恐惧的众人,皆张大了嘴,看着刚毁掉半座凤府的他。

四下一片寂然中,备受众人注目的黄泉想了想,随意诌了个借口。

“他没有请贴。”

看完了影风祭的下场,与外头仅剩断亘残壁的现场,冷汗直流的与宴宾客,在他话尾一落,人人动作迅速地掏出喜贴一免也被轰出门外。

极力忍住腹内笑虫的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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