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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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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医院正门,往西南方向走一百来米处有家火锅店,恰应了“兴隆火锅店”这一店名,一年四季生意都是红火非常。
  “我猜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提交辞呈吧。”
  正拿着菜单研究到底该点金针菇还是香菇的程蔓一怔,抬首看向坐在对面的赵迁。犹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人立在她的办公桌前,俯身冲她勾唇一笑,道“你好,我是口腔科的赵迁”。当时她眨巴了两下眼,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四个字,人间祸害。
  他正单手撑着下巴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俊朗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略略调侃的笑,目光却并无戏谑之意。
  她敛睫不答,端起服务员送上的清水开始慢慢地喝。
  赵迁伸手夺过她的杯子,哎哎几声抗议道,“程蔓同志,请严肃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程蔓不屑地看他一眼,“对于明知故问的笨蛋,我有权保持沉默。”
  赵迁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会改变主意。”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反正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辞不辞职对我来说没多影响。”
  



☆、香菇和金针菇 (大修)

  
  话题就此中断,服务生端上滚烫红艳的汤底,拧开液气灶,啪嗒一声,灰蓝灰蓝的火苗摇曳窜起,汤水袅袅升腾的雾气让他的表情变得不分明。
  不远处走来两人,细细一瞧,是与程蔓同科室的小邵医生,他的臂弯上挂着个娇小漂亮的女人,年轻看上去相当轻,妆容精致衣着时髦,只见她两眼放光,激动地甩开男友快步走过来,神情难掩兴奋,“请问你……就是程蔓吧?”
  程蔓愣愣点头,应了声,正有些不解,紧随而至的小邵脸上满是尴尬地与他们俩打过招呼,转而拉住女友,低声斥责了几句什么,那女孩儿却是秀眉一沉,大力挣开他,委屈道,“你干什么啊?我明明没认错,她不就是照片上……”
  “够了,”没想到平日温和安静得几乎成透明人的小邵也会发火,火还不小,白净斯文的脸上因生气微微涨红着,“乔璐璐,这跟你没关系!”
  没想到威力还挺大,女孩子一听嘴巴就撅了起来,整个人顿时就像焉了的白菜,怏怏的不吭气了。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仍有些不甘心地在程蔓身上滴溜了一圈,却终是没再开口说什么。
  作为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程蔓与赵迁默默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头雾水,不知眼前这戏码到底是演那一出。
  小邵医生牵起正与他赌气的女友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说,“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女朋友年纪小,不懂事,我代她向你们……”
  “道歉”两字还未说出口,女孩子这下子又不高兴了,俏脸一沉正想发作,“邵亦磊,你胡说八道什么……”却让小邵飞快打断,“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了。”
  
  点的菜都上齐了,赵迁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生蔬肉食丢入正沸腾冒泡的锅内,刚才他趁程蔓不注意,把香菇与金针菇给一起点了。
  “在想什么?”眼前的玻璃杯让筷子敲得叮当响,程蔓抬起头,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别以为我没看到……”
  赵迁闻言心头一紧,有些底气不足,心虚的发问,“什么?”
  阴测测地瞟他一眼,“金针菇比香菇贵很多,你居然还叫了两大盘,待会儿这钱你单付。”
  “小气鬼,没良心的东西,我平时对你这么好,你连点表示都不肯给。”赵某人嘴上好不委屈,连声叫冤。
  赵迁又道,“你别又给我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程蔓拿了把大勺子捞起已经烫熟的食物往碗里装,抽空瞅向他,“你想我说什么?”
  “刚才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记得你和小邵没什么交情……”果然,赵某人沉不住气了。
  程蔓微微敛下睫,仔细琢磨着他这句话该怎么接口,半晌才搭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说这个了,我们开动吧。”
  赵迁抿紧了嘴唇,她匆匆忙忙的一垂眼,他只瞧见了额头柔润的弧度,肤色剔透仿佛莹莹要生出光。
  他想起两人初识不久的一日,他闲着无事干跑去她的办公室找她聊天,两人聊着聊着,他心血来潮就问道,“怎么不见你男朋友来找过你呢,他在什么地方工作?”他心想她虽然生得不算极漂亮,但十分耐看,与她相处也很舒服愉快……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没人追的。
  当时她却是愣在了那里,反应很奇怪,眼底倏地划过一道怔然,犹豫了一下,面上却带着轻巧的笑意,“涉及个人隐私,能不能不回答啊?”明明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却第一次让他心中有了不舒服的异样之感。
  而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与当初一样,轻描淡写就拒绝了他的靠近。
  就如现在,他看着她唇角轻轻弯起的弧度,那份刻意的疏离与冷淡,叫他觉得无可奈何,却越发的想要重新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大修: ),与XX不同。



☆、爱情不是以牙还牙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赵迁从车后座翻出把花俏的大伞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你的车要好好检查一下了,这礼拜第二次抛锚了吧?”赵迁撑着伞皱眉道。
  程蔓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你点金针菇的话我付账。”
  赵迁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笑得妖孽丛生,“真实在,不过我不介意你给我个吻当谢礼。”说着,当真将脸凑近了些。
  程蔓说,“赵医生真是性情中人啊。”
  赵迁惭愧道,“哪里哪里。”
  程蔓说,“不如今日咱们就聊到这里吧,天气不佳,赵医生衣着单薄,可别感冒了。”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程蔓,你做我女朋友吧。”
  程蔓瞥了眼天空,灰蒙蒙的,雨下得不大,落地无声,细细绵绵的触感像她小时候爱吃的棉花糖。其实她最怕这样无孔不钻的柔情攻势,以前她就上过一回当,没想到会将自己给赔进去。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哆嗦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些木讷道,“是这样啊……”
  这一幕似曾相似。
  ……他伏在她耳边低声道,“程蔓,我们在一起吧。“一双漂亮的眼睛乌黑而明亮。
  赵迁更干脆,听言不满意地拧起眉头,“就这样?你连回应都没有!我告诉你,你没给我确切的答复,我就……”
  他的话没能说完,程蔓就打断他,“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山无棱天地合我们也没可能。”趁着愣神之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楼梯时她忍不住回过头去,他还在路灯下愣着。
  
  其实程蔓的爱情观很简单,你爱我,我爱你,如果可以就爱一辈子,与子携老,忠诚于对方,不离不弃,等老了彼此还可以嘲笑对方皱纹多了几道,牙少了几颗,或者小小的炫耀下,老伴,如果没有我牵着你,你一定走不了这么快。
  仅此而已。
  而拒绝赵迁的理由很简单,她从未想过会与他共度一生,连一丁点念头也没有。与一个不爱的人生活有什么意思?
  她做事喜欢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暧昧这东西她玩不了,也控制不了。既然是她无法驾驭的东西,那么她不会去轻易尝试。
  晚上吃完饭后,程蔓打开电视看新闻,新闻联播里播着西部某地区又发生了强烈地震,受灾民众逾百万,数万群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中国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每年揪心的事儿都特别多。
  她换了个台,是B市的地方新闻,镜头正好播着今天在承恩医院举行的学术研讨会。她去倒了杯水,又翻箱倒柜找出很久没吃过的健胃消食片,坐在沙发上边吃药边看。中午和赵迁那家伙抢金针菇和牛百叶,一个不留神就吃多了,至今仍有点消化不良,肚子和胃隐隐作痛。
  阿毛打电话过来,她一接起就听到那头哇哇乱叫着,“老四,你看今天的新闻了没?如果我没听错,傅教师说的那个‘程蔓’就是你吧?——嗷嗷的你红了啊!我早说了吧,跟着傅老走你一定有肉吃——来,跟姐姐说说,你感觉怎么样?”
  程蔓思忖了下,老实回答,“没太大的感觉。”出名并不是她的目的。
  阿毛切了声,凉凉道,“你就装吧,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权利。”
  又与阿毛闲扯了几句,那头正说着,“我还有件事要提醒你,明天杜晓培要挑婚纱,你一定要到,不然……”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接话,“不然她会卸了我脑袋。”
  “没错,哈哈!”
  两人在电话里心照不宣的笑起来,杜晓培是谁?她们的好姐妹好朋友人生里最重要的一段时刻,她们怎么舍得不参与?
  “阿毛,有人找我,咱们明天见面再聊吧。”
  阿毛转而笑得贼兮兮的,程蔓甚至能想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猥琐,“哦,这么晚了,有人找?”
  她笑着回答,“好奇杀死毛。”
  边挂了电话边跳下沙发往门口跑。这个时候会来找她的一般是大三大四的学弟学妹,她在学校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知名度挺高,时常会有些即将考研或是在同专业有困惑的学弟学妹上门来找她聊天请教。
  门铃响个没完没了,大有她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态势,她往猫眼里一看,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犹豫了几秒,门铃声停了,转而防盗门被砰砰地拍着,响声巨大,震得她的心一跳一跳的。没再细想什么,她拉开了门。
  门外的照明灯从秦准身后洒过来,逆着光,他的头发落了一层融融的光晕,眸光深沉又沉默,在昏暗中跳动。
  两人都没有说话。秦准立在门口看着她,忽然笑起来,笑容真是好看落拓,顾盼之间流光浮动,让她不由恍了下神。然后他拉了她的手,她感到他手心里细微粗糙的薄茧,痒痒的让她不自在,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要甩开他。
  被他紧紧扣住十指,动弹不得。
  他说,“你要走了,是不是?”
  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有些困惑,挣不开他的手,她就任由他拉住她的手,道,“嗯,这回走了,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到现在她仍然很难定位对他的感觉。年少时的感情就像刚煮好的方便面,出锅那会儿香,时间一长搁久了就糊了,虽然还是那个味道,但却已失去了重新拿起筷子的欲望。曾经他与她在一起的点滴,拥抱的温暖亲吻的甜蜜,还有那一并而来的回忆,如今都成为了桎梏两人的捆仙索。
  腹部疼痛有些加剧,看来健胃消食片没什么起作用,还是吃整肠丸的好。
  他看着她,如很久以前那样,这个人说话时候总是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疏懒,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次却难得的专注平静,他面无表情的说,“程蔓,如果你是想报复我,让我自取其辱的难堪,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做得很好。”
  程蔓一怔,答,“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有些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情就是毒品,离不开逃不掉,一旦割舍了就是天崩地裂。而有些情感,如果慢慢的藏在内心深处,或是不去想起,就好比深埋地底没有机会在开花的种子,因为再没见着光,渐渐腐朽成了泥沙尘土。待很久很久之后回忆起来,只余下风淡云轻的感慨与喟叹。
  爱情不是以牙还牙,他曾经用他的方式狠狠伤了她的自尊与骄傲,可是她从未真正怨恨过他,更没想到要报复。
  他似笑非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顿了顿,“如果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腹部的疼痛已经完全盖了胃部的不适,她咬了咬唇,脸色都发白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很疼。”
  他嘴角轻轻的抿起来。他想这女人太狠了,而且狡猾,知道什么地方才是他的软肋他的致命处。
  他最怕的,就是她的不在乎。
  
  



☆、不可言说的秘密

  医院走廊上,他靠在塑料长椅旁边,指间的打火机,“啪啪”的闪着光,额前的发垂下的大片阴影将他脸上的神色映得昏暗不明。
  两个小护士推着药品架从不远处走来,边走边说,“你看到没有,程医生痛得脸都白了……”
  他将打火机收起来,没忘记医院内不允许抽烟。
  “不痛才奇怪了,急性阑尾炎和胃溃疡一起发作,倒霉倒到这份上,唉。”
  “抱她进医院的那个男人很帅啊,就是看着有点面熟。”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吧,那个人就是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董事长,平时低调得要命,但长得那叫个祸水,这里有不少人花痴他,不过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啦……”
  “为什么啊?”
  “因为……”一副知情人士表情的小护士正要说,无意一抬眼,顿时哑了声音,脸噌噌就烧成了西红柿。
  有什么事情比正兴致勃勃八卦得很Happy,却让当事人现场抓包更为尴尬的呢?
  他站在那儿,望着两名小护士低着脑袋,小声慌张地与他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扯了下,有些想笑,却实在是笑不出来。胸口涨得厉害,他明白这种感觉,叫后怕。
  转身推开病房门,走进去,刚刚做完手术,她还未从麻醉中清醒过来,面色苍白,呼吸轻轻起伏,柔软乌黑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纤密的睫毛,小巧秀挺的鼻子。五官明明都很精致,可拼凑在一起,却总显不出有多漂亮来。
  她并没有变多少,还是他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没有人会知道,当她捂着腹部,神情痛苦地在他面前软软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如何。而这将成为他永不言说的秘密。
  他坐在她床边,守了她许久,注视了她许久,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指拂开她额前的发,俯身在她眉心处轻吻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很害怕你会突然消失,再也不能看我一眼。
  
  程蔓同志在承恩医院的群众基础之好出乎想象。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天,送花送水果的一波一波的来,不少科室的医生护士一得空了就往她病房跑。里头以雌性生物居多,程蔓心里敞亮敞亮的,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的人缘真的有这么好,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禽兽大人也。
  杜晓培阿毛和老刘三人一进来就让程蔓震撼了。
  她面色惨淡,呐呐道,“你们居然给我送花圈……”那么大的一花圈,将个子并不娇小的杜晓培整个上半身都给遮住了。
  杜晓培放下花圈,飞给她一个媚气的眼风,阴阳怪气道,“你放了我鸽子,我没卸你脑袋还给你送花,你好意思嫌弃?”
  老刘嘿嘿笑了几声,“这比较便宜嘛,一束菊花都要一百多块呢,这才八十。”
  阿毛说,“我就说了吧老四不会喜欢的,还不如买仙人掌,二十块钱还送一个花盆!”
  程蔓被这三人的伶牙俐齿弄得灰头土脸,却因理亏在先,狼狈之下只得哎哎叫起来求饶,“没见过你们这么损的,我都这么惨了,还刚做了手术——你们没点同情心。”
  杜晓培,“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阿毛,“还给你买了花。”
  老刘叹口气,“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老四,你自个儿不就是个医生么,怎么着连得了阑尾炎都不知道?还晕倒了让人送你到医院,丢不丢人?”
  程蔓纠结万分,谁规定了做医生就一定得知道的?正欲反驳,门口传来响动。
  杜晓培几人闻声望过去,齐齐啊的声叫出来。
  来人倒是很淡定,见到她们也仅是微讶了几秒,随即便扬起浅笑,道,“好久不见。”
  
  



☆、贵客来访

  
  有时候连程蔓自己都没想过,程观越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可当他真正站在她面前,下巴弧度春寒料峭,眼里却流转着淡淡的温情,她心想,他就是这个样子的的,从来没有变过。
  时光都好像悄悄流转了起来,年少的他寡淡清冷的眉眼,他故作冷淡疏离的神态与声音,她的爱意静悄悄如夏夜的藤蔓,安安静静的生长,以为可以这样过一生。直到那一天在Q大湖畔看见他怀中的秦锦,她才明白,原来无论如何臆想,那个骑着单车与她一起上下学走夜路,与她一起看好莱坞大片,为到底是安吉丽娜朱莉好看还是奥黛丽赫本好看争论得不欢而散,神情专注地给她讲功课,背着她从学校跑到医院,最后累得腿软却还要握着她的手指一遍一遍说,“程蔓,别哭,我们一定可以赶回去……”的男孩子,蓦然回首,原来早已隔着时光的河流,与她擦肩而过。
  如果那个时候,她可以再勇敢一点,再冲动一点,也许那句“程观越,我喜欢你很久了”就已说出口了,即使他没有回应,却也没有了后来那么多的遗憾。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的事?
  时过境迁,当年的心情已经消磨殆尽,偶尔想起了那会儿困兽般找不到出路的暗恋,只觉恍若隔世,像一道隐秘的伤痕,晦涩又有些可笑。时间无法逆转,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靠坐在病床上,望着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他,内心有片刻的翻江倒海,可转念一想,不是早知道他回国了吗?B市那么的大,但若是有心想要知道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并非难事。
  正想着用什么表情是面对故人,程观越已经走近,与杜晓培等人淡淡打了招呼。
  “程蔓,我给你买了午餐,我问过医生,你这几天只能吃流食,所以给你买了鲜鱼白粥。”没有鲜花没有礼品,他举起手中的塑料袋冲程蔓扬了扬,眼梢微微斜飞,声音还是那样清凛,像是从天而降的羽毛,又如大片大片柔软的雪花在地面融化了开来。他唤她程蔓,这么多年未曾变过的称呼,随意熟稔并且温情,让她手心一片濡湿。
  杜晓培佯装惊讶,“哟,贵客来访啊?”
  老刘,“程家哥哥,真是很久不见了啊,听说你和你未婚妻在加拿大读书……”
  程观越没有说话,静静看向程蔓,目光莫测。她这才如梦初醒,润了润干燥的嘴唇,好像那么虚弱的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哥,你怎么来了?”
  若要她描述此时的心情,她大概很难说得清楚。这是她的初恋,或许说出来很可笑,她从十四岁开始暗恋这个人,一直到十八岁为止,整整四年,期间有三年两人未曾相见过,她竟就这样执着地暗恋一个男孩子那么长时间,可也是这样一转眼,物是人非。
  “问了一位熟人,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他轻描淡写的答,又转而回答老刘,“嗯,不是读书,我在加拿大找了份工作……”
  ……
  “XX集团?”老刘目光更加亲切,连称呼都变了,“这可是世界五百强公司啊,程大哥俺葱白你。”
  “……”
  阿毛趁机踩了杜晓培一脚,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疑惑道,“什么‘贵客’,人家是老四的哥,不也就是咱的哥?”
  杜晓培轻哼了声,“咱可没这个福分。”
  阿毛瞪起眼睛,用眼神儿说:“什么意思?”
  杜晓培没有回答,只有当事人才有权决定是否将所有秘密都曝露在日光之下。
  这一顿饭程蔓吃得极不专心。窗外有阳光洒进来,细小的尘埃在金黄色的微弱光芒中轻飘飘的上下浮动,与她的心跳一样的节拍。
  杜姑娘一句“哎呀差点忘了,我预约了婚纱店来着!老刘,你的伴娘礼服还没定吧?阿毛,你个已婚妇女陪我先去试试婚纱……”,结果,病房内只剩下她与程观越两人。
  因毕业后同在一个城市,杜晓培知道的要比阿毛和老刘知道的要多得多。可是——
  程蔓心里默默哀叹,她怎么会忘了,杜十娘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历史源远流长……
  程观越沉默了一瞬,似乎觉得看她无言以对很有趣,抑或者,他并不想让两人间陷入尴尬无话说的境地,轻轻笑起来,道:“程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也是这个样子?”。
  
  



☆、无法重来的时光

  
  怎么会忘记,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心脏微微的被撞了一下,程蔓愣了几秒,思绪浮上,随即点点头,“记得。”
  程观越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很少露笑,以前程蔓就常常偷偷想,他不是不爱笑,而是他的笑容,从来只绽放在他眼睛里。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他说过,程观越,你的性子就是一杯温吞的白开水。看着清淡无味,细细一品才知道原来也是有温度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读初三,个子才到我这,”他伸手在胸口处比了一下,往事很轻易地回忆起来,好像就在昨天一样,“我当时心里想这丫头片子个子那么小,又那么瘦,怎么这么沉……哭得又那么厉害,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是拐卖未成年少女的?”
  脸顿时腾的烧起来,尴尬又困窘,程蔓不知如何接话,哑了半天才道,“哥……你怎么总记得这回事啊?”
  他愣了一愣,嘴角一扬,“是吗?没注意过。”然后她看到他的脸微微地侧了一下,还有他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嘴唇。这些细微的小动作,隐约透露出他的一丝不自在。
  心里忽然溢满了酸涩,程蔓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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