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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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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紧下唇,嘴里满是血腥,左手扬起,又一颗念珠向黑暗里射去。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雨竟然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肆虐冲刷着。河水已经涨到我腰间,我被冲得摇摇晃晃,全靠左手支撑住身体。身体其他处早就没了痛觉,像是已经不属于我的身体。

一道极亮的闪电劈在不远出的小山峰上,那阵光芒让我稍微看清了周围。还站着的野猪只有两头了,可是我手心里握着的,只有一颗念珠。

想我沈眉也是官家千金出身,少年修道,大有所成,乃是名望有嘉的女冠。临到头来,却要跟两头畜生较生死。这人生造化,真是尽付嗟叹。

就这时,突然一阵大浪打来,我身子一晃,往水里滑去。惊慌之下我忘了右手有伤,伸手抱住石头。一阵剧痛,我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就被水流哗地冲了下去。

一连数个颠簸,浪头一转,将我重重摔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我似乎听到腰间骨头喀啦一声响,疼地几欲昏厥过去。

老天,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那两头野猪精见机会来了,立刻朝我奔了过来。闪电中我清晰看到它们发着红光的眼睛,心中恶心,气血翻涌,只凭着一点傲气,使出全身力气,将最后一颗念珠射了过去。

然后我眼前真的一片黑暗了,瘫软在水中。电闪雷鸣还在耳边,但我已经虚弱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野猪精散发着恶臭的牙齿插进了我右肩,我居然感觉不到痛。这具肉身是真的不管用了。它蛮横地将我往岸上拖去。我的左手在地面上磨过。

突然我抓起一个尖利的石头,猛地扎进野猪精的眼睛里。

温热的血溅在我身上,翻滚的血气涌了上来,我大口吐了一口血,念动了咒语。野猪精哀号着,我亦浑身发抖,脆弱的身体无法呼吸。

有一瞬间失去所有知觉。

寒冷和暴雨终于离我远去,我仿佛回到了儿时母亲的怀抱,温暖柔软,散发着芬芳。周围的一切变得明亮而美好。我似乎摆脱了那具沉重疼痛的身躯,向着光明飘去……

一股劲道的热流自我天灵而下,仿佛一团火,将我疲惫麻木的神经烧得惊颤。

我呻吟着转醒。

暴雨并未停歇,但是雨水却没有打在身上。一个红衣男子蹲在我身旁,手扶天灵,那股热里源源不绝地涌进我的身体,沿着七经八脉,奔腾流走,带给了我力量,也唤醒了我身上剜心刻骨的疼痛。

我扭曲着脸,说:“太疼了,别救我了。”

那人从紧抿的嘴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似乎性格不大好呢。我想着,终于陷入彻底的昏睡之中。

醒来已是新的一天。

竹屋,延香,兽皮大床。看似简朴,却样样精致华贵,都是丝毫不张扬的极品。伤口都已上药包扎,断骨也已固定,只是我同一枚粽子也无太大分别。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喉咙干得要烧起来,从鼻子里哼了几声,帘子一掀,那人走了进来。

张狂的红色跃入视线中。高挑飘逸的身影,只觉得像一团飘忽不定的狐火。

狐火?

我闻到一股幽兰之香,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下一刻,一只大手粗鲁地抬起我的脑袋,一个杯子凑到嘴边。

我疼得皱起眉头,赶紧几口把水喝了。那手一松,我的脑袋咚地一声又砸回枕头上,顿时眼冒金星。

那人又哗地掀开身上的薄被,为我的伤口换药。我一动不能动,就感觉他冰凉的手指在我的身体上移动。

一口气上来,还是忍住了。要看要摸都早已做过,一具破皮囊,在乎个什么?

药膏冰凉,抹在伤口上却是一阵火辣辣的痛。一番下来,出了一身汗。那人顿了顿,拿湿帕子为我把汗擦了去,又将被子盖上。动作始终粗鲁,非常不情愿似的。

然后一碗散发着异味的汤药凑到我嘴边。我光是闻了一口那气味就直泛恶,把嘴死闭着。

那个高傲浑厚的声音不耐烦道:“想要活命就喝了它。”

我心口一团热血翻涌,张开了嘴。那又苦又涩又酸又辣又咸的东西灌进了喉咙里。

把这东西喝下去,我简直觉得又死了一道。

那汤药很快就起了作用,起先是暖烘烘地在胸腹间散发,然后越来越热,变得灼烫,像是一团火在焚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我痛苦地扭动身子,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床边的人迅速点了我的穴道。我无法动弹,只能咬牙忍受,等待药效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满身大汗地醒来,发觉穴道已经解了。满口血腥,舌头生痛。

怎么就不能凑巧咬舌自尽呢?

那人又帮我把汗擦了去。

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这是哪里?”声音活似破风箱。

那个声音漫不经心地回道:“千心居。”

“阁下是?”

“。”

我沉默了片刻,说:“我叫沈眉。”

没有回音。张开眼,屋里已经没了人。

又这样睡睡醒醒过了数日,皮肉之伤结了疤,精神也清明了许多。如果不是每日得喝那让我感觉肠穿肚烂的汤药,再被一个男人上下其手,这养伤的日子尚算舒适。

整日躺在床上,只闻鸟鸣,知道在深山中。屋子周围布了结界,到处干净得很,我太无聊,只得用睡觉打发时间。

每日除了换药送饭,便不再出现,也极少跟我交谈。那恶心的药却是每日都要服用,次次都痛得我死去活来。那时候舜华烟水晶色的眸子里,总是带着几分冷酷,几分无奈。

那一身红衣,张狂夺目,宛如日落时天边的流云。这样的人,却偏偏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隐居?

或许不该称他为人。

虽然修行极其高,可我还是闻得到他身山淡淡的狐息。

大半个月过去,掂量着可以下床了,床边就多了一根拐杖。我拄着,用那条能动的腿,走出了这间屋子。

景山深深,不知身在何处,举目远眺,只见群山翠巍,层层绵延而去。早晨清雾未散,鸟啼枝间,朦胧之中只感觉红尘万丈却永在天边,与己无干。神台空前清明,气定心静,宛如重生。

我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转。院子不大,四间竹房,干净整洁,草木扶疏,一株山花正开得热闹。

舜华那诡异飘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以下床了?”

我回过头去,迎上他冷漠的目光。清晨的阳光给他天神般的面容镀上一条金边,烟水晶的眸子闪烁着一点妖光。

倒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相。我低下头去。

我问:“我该怎么报答你?”

舜华挑了挑眉毛,“你想走?”

我道:“呆在这里能做什么?”

舜华说:“你中了妖毒,我给你喝佛陀散,以毒攻毒,你现在中着佛陀散,没有我的解药,走到那里都是一个死。”

我一口气涌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我气得骂他:“你这臭狐狸!”

舜华眯起了眼睛:“这样称呼你的恩人?”

我大叫:“我一早叫你不要救我!”

舜华抬起手,似乎要整理袖子,却突然一手伸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大病初愈,躲闪不及,整个人落如他掌中。他手指冰凉,指甲尖利,仿佛枯骨,深深掐进我的肌肤里。

我窒息,眼前发黑,剧痛本能让我挣扎,可是无法呼吸让我没有力气。那一瞬间我又像回到了那一刻:潮水般包围过来的士兵,雪亮的尖刀,我仓皇一如被猎人逼到绝路的小兽。然后那个男人排开众人走了过来。我欣喜,呼唤着他的名字。他走近了,近了,英俊的容颜依旧。然后他抽出了配剑。我只一愣,“冰月蝶”已夹带着冷光向我刺来……

舜华忽然松开手,我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捂着受伤的手,嘲讽道:“你这是想死的表现?”

是的,我怎么可以死?背叛杀戮,一家血海,此仇不报,我无颜下地去见父母!

已经一脸泪。

舜华俯视我,不带一丝怜悯。

“站起来吧。”他说,“现在你只有自己了。”

薛晗

我初见时,刚满八岁。

沈家的二小姐,顽劣不驯之名早已外扬。我虽极少出家门,却并不妨碍外人对我说长道短。那时我已知道自己与常人的不同,而旧友都已超度,家中却没有适龄孩童与我做伴,我顿时非常孤单。

来得正是时候。

他是归德将军薛正义的幺子,上面四个兄长。他的娘和我娘是表姐妹,出嫁前极为亲密。那年他娘疾病去世,家里乱成一团。大老爷们不会管家,薛晗生病在床,连个麻利的小厮都没有。我娘实在看不下去,就提议将薛晗暂时接来,照料一阵。

那天我爬在大槐树上,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吹着风。娘带着薛晗走到院子里来,我听她亲切温柔地说:“你就住那边的院子。这段时间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有什么事一定要同姨妈说。”

我好奇地望下去。那个男孩子披麻带孝,又黑又瘦,没精打采,像是被太阳晒蔫了的叶子。

娘走后,他木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不说话也不动。

我想,娘是不是带了个傻子回家。这样的念头一生,就想去试探一下。于是将手里吃剩的桃核对准他的脑袋扔了过去。

惊奇的事发生了。他头也没抬,却突然扬手,一把将桃核抓在手里。

我倒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见过杂耍,这点小技已经让我大开了眼界。

我从树上窜了下来,跑到他身边,一脸羡慕道:“你这是什么功夫?能教我吗?”

薛晗无神的眼睛瞟了我一眼,转过头去,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我那时脸皮颇厚,赖上去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我家做什么?”

薛晗还是一言不发。

我自顾说:“我叫二妹。你不说你的名字,那我就乱叫了。我叫你小黑好不好?”

薛晗狠狠瞪了我一眼,还是没出声。

我扯他的袖子:“你要住在我家了吗?那你以后可以陪我玩咯?”

薛晗黑着脸,使劲把袖子拽了回来,不胜烦恼。

我瘪起嘴,委屈道:“人人都不理我。他们都不和我说话,装做看不见我。还以为你也和他们不同,没想到也是一样的。”

薛晗那时到底也是个孩子,没有心防,被我的话感动,把视线转了过来,带着歉意和怜悯看着我。

我冲他讨好地笑:“小黑,你饿不饿?我这里有豆沙酥皮糕,可好吃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

薛晗斜着眼睛看了豆沙糕,又看了看我,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先拿了一块,大咬了一口,香香甜甜地吃了起来,以证实糕点无毒。

薛晗到底是孩子,美食当前,受不住诱惑,终于伸手也拿了一块。

我全神贯注看他张开那张漂亮的嘴巴,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脸色忽然大变。

只见他拧着眉,张开嘴猛地把夹了泥巴馅的糕吐了出来。

我“哈”地一笑,把纸包一丢,笑得满地打滚。

薛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像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被捉弄了。

我又唱又跳:“小黑爱吃泥巴糕,吃了一个还想要!”

突然一声呵斥从天而降:“沈眉!”

姐姐带着丫鬟老妈子匆匆走进院子,根据以往经验,她无须求证就知道我干了什么好事。

姐姐一脸怒容,揽过薛晗,连声叫人端茶漱口伺候汤药。

有必要吗?不过一口泥巴,他又没吃下去。

姐姐惭愧地对薛晗说:“这丫头是我妹妹,缺少管教,无法无天。小晗,往后她要欺负了你,只管同姨妈和表姐说。”

这都说的是什么?

我叫道:“为什么不说他会欺负我?”

姐姐狠瞪我:“这天下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薛晗冷冰冰的眸子亦扫我一眼,大概觉得被一个小姑娘捉弄了,面子挂不住,脸有几分红。

我把眼睛和嘴巴扯成一条线,冲他吐舌头。他忿忿别过脸去。

薛晗就这样在我家住了下来。

沈府上下,无一人不喜爱他。他聪明乖巧,老实温顺,知书达礼,勤学上进,善待下人,总之娘和姐姐简直把他当作心头宝,成日嘘寒问暖,乐此不疲。

这般关照下,薛晗黑瘦的身子终于长了几斤肉,也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他在院子里练剑,小丫鬟门全挤在墙角屋檐下看,咯咯笑。他长剑指空,潇洒飘逸,一个燕子回巢收了势,小丫鬟们全部捧着心口叫好。

我在旁看着,趁他不注意,往他的茶里撒上一把盐。

他走过来,端起来大灌一口。

我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他若无其事地咽了下去,转身走开。从始至终没看我一眼。

姐姐总笑我:“阿眉吃醋了。”

我哇哇叫:“才没有!才没有!”

娘说:“你要是像小晗一样听话懂事,娘也会那样疼你。”

于是那天我又在薛晗的夜宵里放了一大把胡椒粉。

半夜我不睡,偷偷爬起来,打算去扮鬼吓薛晗。和尚做法后家里一直很干净,不然我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我溜到薛晗住的小院子,拿出准备好的白布披身上,跑进了他的房间。

可是床上无人。深更半夜,这位翩翩佳公子不好好在床上呆着,跑哪里去了?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啜泣声。我寻过去,看到薛晗院里树下哭着。

他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装作是大人,这个时候却像个小孩子。

我听到他呢喃:“娘亲……”

我恍惚想起,姐姐说过,薛晗的娘去世了。

薛晗呜呜哭,我瞪着眼睛,看到他身边蹲着一个漂亮的白衣妇人。那妇人焦急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发,可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那妇人抬起头来,一下看到我。她秀美的脸上满是惊讶。

“你看得到我?”

我点了点头。

漂亮妇人立刻高兴起来,“你快告诉我儿子,叫他别哭了。”

于是我开口:“薛晗,你娘叫你别哭了。”

薛晗猛抬头,被我吓得不轻。也是,换谁在他那情况下听到这话都要吓一跳。

他又恼又羞,凶巴巴地冲我叫:“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你娘要你别哭了。”

薛晗浑身发抖,反复强调:“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耐烦,对那妇人说:“你儿子脑子有问题。”

薛晗脸色发白:“你在同谁说话?”

我说:“你娘。”

薛晗大怒:“不要胡说!”

我说:“你娘看你哭,很心疼,要我叫你别哭了。”

薛晗当然不信,冲我大吼大叫:“你又编排些话来骗我?白日里作弄我还不够吗?你走开!”

我气地大叫:“谁稀罕!你哭吧!我再不理你了!”

我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钻进被子里。

第二天早饭,薛晗红着眼睛,黑着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娘心肝儿肉得搂着他嘘寒问暖,姐姐连忙叫人去熬银耳汤。

薛晗眼神森森地瞪着我,娘立刻大声问我:“阿眉,你是不是又欺负小晗了。”

我冤得要吐血。

好在薛晗及时开口说:“是我晚上做了噩梦。”

噩梦?管自己亲娘叫噩梦,活该吓死你。

然后薛晗私下拦住我,说:“你要对我发誓你所说之话都属实。”

我那时虽然才八岁,且不受诗书感化,但是我并不笨,我恶狠狠地驳回去:“不信我,就什么都别问!”

薛晗没得选择,扭扭捏捏地说:“我娘……我娘昨天还说了什么?”

我哼哼着说:“她说你哭起来很难看。”

薛晗面如酱色。

我只好说:“她说你不要责怪自己,说你给她写的诗她很喜欢。”然后回忆着背了两句。

那是薛晗写了烧给他娘的奠文。他这下全信了,眼珠子快瞪出眶来。

我学着我爹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娘告诉了我你们家一把什么剑藏起来的位置,要我告诉你。”

“冰月蝶?”

“大概是吧。”我拿树枝在地上画。

薛晗一看惊骇得大叫:“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布阵图!”

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图,“都是你娘画给我看的。”

薛晗看着几乎要晕了过去。

我怕又被姐姐骂,丢下树枝,一溜烟的跑走了。

过了几日,我半夜被人摇醒。薛晗很兴奋地把我从床里拖了出来,给我看他的宝贝。

那是一把通体莹白的宝剑,剑柄上还缀着一颗硕大浑圆的珍珠。我伸手去摸,给薛晗啪地一下打开。

他抽出剑,一时间昏暗的屋里流光溢彩,月华般的光芒从薄如蝉翼的剑身绽放出来。

我张开嘴:“哇……”

薛晗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们薛家的传家之宝:冰月蝶。”

管它蝴蝶蜜蜂,没有我,还不知道埋在哪处土下。

薛晗还算厚道,说:“阿眉,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连着这把剑被一起找到的,还有一本薛家剑谱。从那天起,薛晗就专心致志练习剑法,每天日出即起,挥剑三百下,然后再吃早饭。

他在我家一住就是好多年。我想一定是薛将军儿子太多了,少了一个也没发觉。

日子久了,我也渐渐习惯将他当成家人。

薛晗很厚道,从没同人说过我可以看到鬼的事。他也很勤奋,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读书和习武上。

我在大槐树上磕瓜子,瓜子壳纷纷扬扬落下,薛晗就在树下用剑唰唰唰地把瓜子壳挥开,一片不漏。我吃完瓜子,掏出一个桃子啃,啃完了把核随手一扔,他又唰唰两下,核分成了四瓣。

我冲他撇嘴,他冲我笑。

少年高挑英俊,神采飞扬,从容潇洒。小丫鬟们芳心醉倒一片。

我听到她们偷偷说:“五郎真俊,若能做我夫君该多好。”

我心生一计。次日起了个大早,跑到薛晗的屋子外躲着。丫鬟服侍他穿衣服,我就翻窗进去,往他的床上倒了一大杯水。

那日中午就听娘在同嬷嬷说:“还是请大夫给小晗看看。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大好。”

我溜回树上,捧腹大笑。

只听薛晗冷声道:“我知道是你。”

我趴在树枝上笑,“怎么?担心你将来的媳妇知道?”

薛晗忽然诡异一笑,我立刻遍体生寒。薛晗平常只会笑得温柔敦厚,我可从没见过他眼放贼光。

结果晚饭时爹就对我说:“阿眉,你也不小了,虽是女孩子,也不能整日贪玩,得学点东西了。”

我大惊失色:“爹,我该学的都已经学了啊。”

爹胡子一抖:“学?你学了什么?活了十二年了,连首诗都不会作!说出去还是沈御史家的小姐,笑掉人大牙去。”

“人家爱笑就让人家笑去,我牙齿在就好。”

爹气得拍桌子,所有碗碟筷子都一跳。

我活这么大,从来没见他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真被吓着了,心惊肉跳。

爹宣判道:“从明天起,你同小晗一同读书,我让他教你一些诗文。别整天只想到吃。”

薛晗在旁恭顺地说:“姨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阿眉的。”

我哀号一声,倒在饭桌上。

就这样,我被薛晗抓去读书写字。

他肆机报复。你说写字就写字,他非要在我手上绑沙包,而且还不许我坐。半天下来,我的手就酸得抬不起来,他还挑三拣四,“这是你写的字?比道士画的符倒是好认点。”

我气的抓起笔朝他扔,他眼皮都没抬就接住了。

然后要我念诗给他听。

我大声朗诵:“帝高阳之苗什么兮,朕皇考曰伯庸;什么提贞于孟什么兮,惟什么什么吾以降……”

没念完,因为薛公子已经倒在了椅子里。上天保佑他没被我气死,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被爹罚去跪祠堂。

还好薛晗很快又抬起头来,捧着肚子,一脸吃错了东西的表情。

我假惺惺地问:“要去茅房吗?”

“放你的……”关键时刻他把那个词吞了回去。人家是文雅的公子。

薛晗抄起一本书,狠狠道:“听好了,什么叫念诗。”

薛公子念道:“汉苑钟声早,秦郊曙色分。霜凌万户彻,风散一城闻。”

他声音很清朗,很沉稳,很……很好听。回响在这小小书房里,让我耳朵一时有点嗡嗡作响。

我问:“写的什么?”

他说:“长安清早的钟声。”

我说:“很美。”

他说:“确实是佳句。”

我说:“我是说你念诗的时候。”

薛晗一愣,脸在瞬间红了。他吃惊地看着我,我亦单纯地凝视着他。他的嘴巴开始发抖。

我忍,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薛晗的脸一下转成青色。

我赶紧跑。他倒是没追出来。我笑道:“我是学那些小丫鬟,倒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逃出老远,回头看。薛晗还站在原地,眼睛冒火,死瞪着我,像随时都会冲出来掐死我。我一吐舌头,埋头跑走了。

净初

“傻笑什么?”

我转过头去,舜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脚下是一堆尚待择选的草药,有半人高。纠缠的枝条根根长满了尖刺,浓郁的药味熏得我头疼。

我把手一摊:“你看到了。我在休息。”

舜华一脸鄙夷地扫了草药一眼:“日落前不把这堆草药筛选完,晚饭就不用吃了。”

我把手里抓的草药一丢,将两只伤痕累累的手在他眼前晃,“喂,做妖也要厚道!你究竟哪里不满意我,说就是了。这点东西你明明施点法术就可以收拾的,为什么非要人工来做?”

舜华忽视,冷冰冰道:“我救治你,供你吃喝,还教你法术,你总得知恩图报才是。做人,也不能太懒惰了。”

我泄气,“我的伤不都好了吗?你还要这些草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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