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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色记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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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的心里是愧疚着,可是又烦躁,想逃得远远的。
她自然也看不出修罗的异常。有好几次,两人约定了到自习室,他总先接了电话,就早走了。反正Tina也不在乎。两人这样来来回回,虽然总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觉得累。有时想着明天要和他见面了,便成了一夜不能好睡的负担。
穆从不和她正式地约会相见。他们常在学校的各个地方碰见,恰好他都是一个人。手里或者拿了一杯奶茶,或者撑了一把雨伞。阳光和微雨中,两人都觉得对方袅袅婷婷。一日选修课后,Tina一个人回宿舍,在林荫道上又见到穆。他递给她一本巴黎时装展的资讯杂志,她就接过来看了。风拂过,头发乱在了脸颊,穆也不打扰,只轻轻地用手指将它们绕到她耳后。Tina装作不知道,心里一直陶醉在这种温柔里。
我一拍巴掌:“Tina呀Tina……你乱了,你乱了。”
Tina不恼,吃吃地笑起来。
我们在街角分手。
回到家里,我开门就吓了一跳,看到梦瑾坐在沙发上,□的长腿上淤青了许多块,很像长了癣和斑,触目惊心。她见了我,就呜呜地哭起来。起初还有点声音,渐渐地就低下去了,胸口一起一伏,好像快要背过气了一般。
我赶忙过去搂着她。
米罗领着裳雪去看病了,两个宝宝也送到茶庄里去了。
我问她:“小梦你咋啦?吓死人了。”
她就是哭,啥也不说,让人心酸不已。
(十八)
我说,小梦,我给你揉揉。她慢慢地将挑破了好几个大洞的丝袜褪下来,那些原本被掩盖着的淤痕更加明显。我取出药油,给她轻轻地擦,轻轻地按,生怕一用劲她就会疼得够呛。
我说:“小梦,你能告诉我怎么了吗?”我尽量放轻柔了语气,看她像个受了巨大惊吓的孩子。
她半晌没做声。
于是我俩也就这样,静止成一座雕塑。只有我的手掌在按动,她不时地因为疼痛抽搐一下。
“卡卡姐,”梦瑾突然开口了,喉咙还因为抽泣蒙着一层膜似的厚,“他永远都出不来了,是不是?”
我把药油的瓶子放下,揽住了她的肩膀:“没事儿,好好改造可以减刑。你还可以呀,给他写信,过去探望他呀。”我像在哄孩子。
“我昨晚看他去了。”梦瑾说。“他是逃出来的。”
只能用“大惊失色”来形容我听到的那一刹那的神态。梦瑾却没看,别过头。“他找人给我带信,我就在那里候着。一直候着,直到他过来。他的脚受伤了,我好心疼。”
我说:“小梦,你这是犯法的,不能替他隐瞒。”
梦瑾踉跄着站起来,直视我:“卡卡姐,你是不是不会为了一段感情去拼命?”
我说:“感情要维持多久才叫做一段?我不会冲动,他也不会将我置于危险之上。因为我们的感情不是剧烈放大的一点,头脑发热,而是一段细水长流,不会枯竭的。”我一口气说得自己都有点感动了,文绉绉的,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那晚我们住一块儿了。我第一次……第一次完全地拥有了他。很幸福。真的,一晚就够了。”她选择了漠视我的话。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问她。
阿鲁迪巴的家族势力不能小觑。梦瑾将裙子拉到大腿根部,我看见她其实全身都是伤痕。“我被揍成这样,他们说是念在我曾是他的未婚妻的份上了。”
我的心一紧。
“迪斯被抓走了。他们将他送回了监狱。”梦瑾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种痴痴的笑,“也好,至少我还知道他活着。”
梦瑾都被打成这样,不必去多想迪斯了,必定是被打成了半人半鬼了。
(十九)
我给梦瑾做了一锅粥,出来,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从来就娇小的她,在梦中还在呢喃,脸颊挂着泪珠,显得愈发单薄。我给她盖上被子。真希望软软的被子能够将她的梦捂热了,捂软了,从此不再掏心掏肺地难过。本来简单的两个人,被现实狠狠地绊了一跤。
打开了CD机,一首歌曲像烟雾一样,弥漫了整个空间。
那条路走啊走啊走啊,总要回家
两只手握着晃啊晃啊,舍不得放
你不知道吧,后来后来我都在想
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呀
这杯咖啡忘了加糖
真不是我那麽伤感
世界太复杂,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歌声越淡然,心间越伤感。这首歌叫做《我们没有在一起》。
我坐在她身边很久,给她慢慢地拨开不断滑落下来的头发。她的身子不时抽搐一下,好像一下子踩空了什么。
想来这一天丰富得很。
米罗和裳雪带着宝宝们回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推门裳雪就叫了一声。米罗皱皱眉头:“吓死人了。”又怜爱地用脸蹭蹭她。裳雪冲到梦瑾跟前,将头深深地埋进她这个好姐妹的怀里,仿佛怀疑眼前人是否还活着。
米罗把婴儿车推进来,又回身去关门,边听我讲述梦瑾的事情。
“这孩子鲁莽。”他有一次锁起了眉头,“要是她把孩子生下来,她们母子下半辈子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我们都被米罗这话吓了一跳。裳雪说:“你说什么呢,他们……小梦哪里说过……”她的脸有点发烫,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
“我只是作个最坏打算,”米罗脱了外套,将宝宝一个一个抱出来,放在婴儿床上,“谁说他一定一次就行,不是人人都像我……”他挑起眉毛,可是被裳雪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打断了。“臭不要脸!”裳雪的口齿渐渐恢复了,伶俐起来。
轮到我的脸燥热了。这夫妻两个在我面前说起些枕边话,让我措手不及的。
结果说了半天,谁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来。我们只得给她重新收拾了床。过些日子我们就要搬出去,梦瑾就可以住进去,养养身子,也养养她的心。
(二十)
卡妙又要很晚才回来。我收拾了碗筷,哄着梦瑾喝了粥,就进房间上网了。
Tina在网上。我叫她。她发了一个特可爱的小微笑过来。也许是最近听她的故事特别入迷,我和她都渐渐不再生分了。“把你的故事继续告诉我,”我催促她,“好歹让我快点完成这章。”
我可以想到她在那头键盘打得嗒嗒响,然后她在那头吃吃地笑。
Tina和穆就这样,温温吞吞地在人群中做着捉迷藏的游戏。那层纸虽然薄薄地被捅破了,可总还是有东西横亘在两人的中间,以致一走进就会被弹开。
大二的平安夜是Tina最无法忘记的一天。
这日又是她值班。站长很不好意思地把钥匙递给她。Tina倒无所谓。穆是不会同她邀约的,修罗又说自己有事。宿舍里的女生们一个两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去,落下她一个倒愈发孤单。
Tina值完班之后出来。铁门轻而易举地就锁上了,先前穆过来上了些油,说是怕她费劲。一回头,看见穆站在后头。她笑了一下,意料中的事,心里迅速泛起甜蜜。穆走过来,虽然穿的是帆布鞋,但她还是能听到胶鞋底和石板路摩擦发出的轻微响声。
“平安夜快乐。”他低声对她说。Tina点点头,也对着他说了一句。
接着穆就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把一个温柔的吻送了过去。抬起头的时候,他定睛望了望没有月亮的天空,接着对她说:“我要去做交换生。”
Tina初时收到的幸福一下子被击得粉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些痛苦,还是得自行了断。”他这样说完,就拉着她离开,一直送她到有很多过路人的道上,然后将她丢在那里。
许多人刚刚狂欢完回来。有的人还准备去下一场痛快里。就是Tina,半身踩在穆的嘴唇的鲜嫩气味中,半身却陷在泥沼中,无法自拔。
她失魂落魄地往宿舍的方向走。可是再看到的一幕更是让她无地自容了。
修罗迎面走来,显然喝了点小酒,脸红红的,怀里搂了个小女生。那个女孩子很清纯,好像不谙世事的样子。看来先前的一些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了。当修罗和Tina终于在对方跟前停下,距离只有大概两米,差不多要贴在一起了。修罗的眼睛瞪大了,然后迅速移向别处。他并不打算多解释,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凛然。那个小女生却一脸不解地望着两人。
Tina什么都没说,只是像见到同学一样对着他俩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一刻,身心俱裂。
(二十一)
她把故事说完了之后,我一连打了好几个“……”。Tina又发了一个笑脸过来:“怎么样,很老土的剧情吧?”我想说是,可是又觉得不妥,毕竟身在其中的人当时痛苦万分。“这是我得忧郁症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她说,“我总觉得自己错了,错很多,对爱情都失望了。”
我说,看不出穆先生是这样处理感情的,我看他追求你蛮主动的。
Tina说:“哈哈!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就找我了,我们一直没有在一起,直到后来工作了。”
我说,有一点我想说的是,穆自己要求去交换的吗?
Tina回答:“是的。做交换生也是个花钱的活儿。他逃避我。”
无论怎样,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但愿他们永永远远地幸福,再也不要分开或者纠结。
拉斐尔
(一)
我和Tina聊完了之后关上电脑,洗了个澡就睡了。卡妙一夜没回来。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在店里加班,怕回家会打扰我们。
早晨起床去做早餐,刚好看见卡妙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他粲然一笑,伸开手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梦瑾醒来之后精神好多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也吃了不少东西,我摸摸她的手,觉着有点暖意了。
卡妙说要在家里好好睡上一天。我则打算再去看看小云。给她打电话,她说正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精神很差。我说:“是怎么了?”她说昨天夜里出了点状况,去看了急诊,大夫说是先兆流产,得在床上躺着安胎。这真是够折磨的。我问了她住的地方,踢上鞋跟就出门了。卡妙原想和我一同去,可是又觉得往妇产科不方便,就要我替他转达问候了。
我下了楼,伸手拦出租车过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像个市场。我摁了电梯,在下头等着。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顺着望过去,喊了她:“拉斐尔?”她回头看我,然后艰难地一笑。我过去和她攀谈,可她似乎不大愿意多说。电梯到了,她指指:“你不是要上去吗?”我点点头,挥手和她道别。门关上之前,我看见她走向另一部电梯。
(二)
我上去看小云,见她躺在被子里,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亚伦坐在旁边看书,不时伸过脖子来问她话,又递水。我喊她,小云对着我虚弱地笑了笑,低声吩咐亚伦让座。亚伦站起身来,叫我坐下,然后站到一旁,搓搓手,给小云掖着被子。
我摸摸小云的手,皮包骨似的。我说,你咋整的。小云叹口气:“这孩子要是真保不住了,我也认了,没缘分。”我白了亚伦一眼,都是你整的。亚伦倒憨厚地对我一笑,什么也没说。
她必要在医院躺上一两个星期了,小瞬瞬送到了雅帕菲卡那儿去,我说我待会儿去替你们看看。亚伦感激地对我点头,连声道谢,说夜里陪完了小云他会过去孩子。我看着亚伦,倒觉得有点心酸了。
我从病房里出来,鼻腔里还满是消毒药水的气味。
电梯坏了,我只好走楼梯下去。竟然就又看见了拉斐尔。她就站在精神科那一层的楼梯间,看着窗外出神,一个白大褂走出来喊她,她才回过神,冲大夫一笑。这大夫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拉斐尔接过了大夫递来的塑料袋,对他说:“谢谢您了,一辉主任。”大夫便转身回去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叫她。想来她要避开我,也是有这等原因的。
拉斐尔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我看出来了,她的运动神经似乎有点不大协调,手脚僵硬着,于是每下去一级,都有些吃力。终于等她走过两层,我叫她名字。拉斐尔吃了惊,回头看见我。
“你好。”拉斐尔说,脸上是犹豫不定的表情。
“我来看小云。”我先说了这话,掩去她的尴尬。“撒加还好吧?”吐出这些词着实有点艰难,回想着有些不堪的一幕,即使是听来的,心里也觉得像是淋了滋滋作响的硫酸一样难受。
“好……”拉斐尔说,她的眼睛在飞快地转动,思考着什么。
我不想和她多说了,就跟她道别,先下去了。
(三)
我买了点儿鱼肉,照着小云给的地址到雅帕菲卡家里。门没锁,一推就开了,进门看见正对着客厅的大阳台上,坐着他,身边的小摇篮里睡着他那可爱的小外甥。他便一手捧着书来读,一手推推摇篮。恬静而美好。
看着阳光安静地抚摸着雅帕的脸,又用金线给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总不忍心出声就打扰。
他却觉察到了动静,回头看见我,微笑着站起身。动作还是很轻的,唯恐惊扰了小瞬瞬。虽是个男人,可是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素色的窗帘和沙发套,白布绣银线的灯罩,以及窗台上卧着的一线的兰花枝,一切都是淡雅。加上他身穿的浅灰色的唐装上衣,还在掐出一点腰身,头发披挂下来。眼看着不花,心却早花了。
雅帕给我斟茶。我看见茶几上放着我的那本书。我说:“我还有一本,《垮掉的一代》,下回带给你看。”他笑了摇头:“不用了,我看过,不喜欢。”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熬粥。
这小厨房里才现出一点独居男人的狼狈。小煎锅用过一两次,可是钢丝球刷得太用力,将锅底划出了好多道白色的痕。电饭煲边上的接水的小盒子忘了倒,带着米油的水浸泡得饭煲边上滑腻腻的。我都一一帮他清了。
粥熬好了之后端过去。小瞬瞬还没醒,小嘴在梦里吧咂几下,然后翻个身,打着小呼噜。雅帕菲卡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拍拍背。孩子还是不醒。我便把那粥放回锅里,想着等瞬瞬醒了再喂。
“我有一个朋友,等会儿过来。”雅帕说。
我便站起来,准备要走了。
他忙摆手:“不妨碍的,只是怕你不自在。”
正说话间,门被推开了。雅帕笑了笑:“我果真是经常忘记锁门。”
进来的一人叫我腾地一下蹦了起来。我说:“老师……您怎么过来了?”可来人并不认识我,只是惶惑不已。
(四)
雅帕菲卡介绍道:“我的同学,阿释密达。”
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说:“你的名字好中东,你外国人呐?”阿释密达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出奇清澈,好像个孩子的一般。
雅帕去泡了茶,我们仨便坐在一块儿了。他们聊一些专业和工作上的事情,我听不懂。我对于这点,是很敏感的。周围的朋友都是读过许多书的人,满腹经纶又出口成章,因此我总感到很自卑。有时候会担心,卡妙某日也会厌倦了我的无知,将我抛弃吧。
阿释密达说:“我们所之前接过一个离谱的案子。”
雅帕菲卡说:“无非也是些爱恨情仇的东西。”
阿释密达点头,拿起茶杯:“雅帕,你冲泡咖啡很有一手,今日怎么换了茶?是不是有小姐在?”他笑了起来,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阳光一样焕发着清新的气味。“那个同事帮一个男客户打官司。客户和一个男人打架,都挂了彩。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要替他打掉故意伤人的罪名。后来发现他是为了帮那个挨打的男人说话。因为公安局立案了。”
雅帕菲卡呷了口茶:“这有什么稀奇的?”
阿释密达接着说:“后来我们查到,这个男客户将那个男人的老婆给搞了,还下了药。可是男人的老婆没有起诉他,只说是自己下错了安眠药的分量。我们以为是婚外情了。可是客户又说,他和男人的老婆彼此都没有感情。”
雅帕菲卡说:“他们是吃饱饭撑了。”
“后来结了这个案子。那个男人只是劳教了一阵子,叫人给弄出来了。男客户也离开了。”阿释密达眨了眨眼睛,“男人的老婆比较可怜,药物中毒之后有后遗症,落下个神经受损的毛病,走路都不利索。”
雅帕菲卡的手指在茶杯的杯沿上打转:“这种无聊的小案子,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阿释密达又笑了,看来他极爱笑:“我只是听说,那个男人和他老婆是路口那间酒吧的前任老板和老板娘。”
雅帕菲卡撇撇嘴:“这个案子解密了?你就不怕泄露客户私隐?”
“不怕的,”阿释密达说,“沧绯和老板娘认识。她是她的表妹。”
雅帕菲卡站起来:“原来你是为了跟着沧绯,才到这里来的。”
(五)
小瞬瞬醒了,咦哦了两声。雅帕菲卡正要去看,我忙说:“你坐着吧,我去抱他。”于是给他换了尿片,又喂了粥,带了他到阳台上看风景。小瞬瞬高兴的时候不找妈妈了,嘴里含糊地喊着几个字,我应他,他就更加起劲了,一个劲儿地对着我说,小拳头挥舞得很起劲。
阿释密达看看我们,又看看雅帕菲卡,歪歪脑袋,露出一个很单纯的笑容:“雅帕,你家伙!”
他没有解释。倒是我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又坐了一阵,便回去了。我将小瞬瞬放下,有点依依不舍,很想生个孩子,可以长得像我,又像他,然后我们坐在阳光底下,一起快乐地成长。
想着就到家了。
宫儿和沙加竟然在。卡妙早回家了,陪着他俩说着话。宫儿和米罗见了面,也不再尴尬。裳雪把宝宝们抱出来,宫儿就伸手去接。米罗眼巴巴地,又紧张地喊:“喂!你注意点,别摔着我儿子!”宫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哎!卡卡不也是没奶过孩子吗,你咋不说她!”她看我也抱了小米饭,于是顶不服气。
米罗笑嘻嘻地说:“她比我家雪儿还会带孩子,将来准是个好妈妈。”
我们都笑了起来。
宫儿逗着怀里的孩子,对我们正色道:“我表哥回来了。”我的心揪了一下,偷偷瞄一眼卡妙,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六)
宫儿告诉我们,她大表哥从劳教所出来了,回到了这个城市。
卡妙说:“师兄回来了,找个时间聚聚吧。好久没见面了。”
宫儿摇头:“迟一些吧。”接着又好像要爆一件惊天大事一般,讳莫如深地告诉我们:“他要和我嫂子离婚!”
可是我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宫儿就不平衡起来了:“哎呀,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了吗?”老师在一旁笑了:“宫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惊一乍的。”
大家聊了一阵,无不摇头叹息。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忍心将责任往拉斐尔身上推,总觉得她是最深受其害的。我想起在医院里见到的她,喉头有点堵。
夜里我告诉卡妙这件事。
卡妙将手臂伸过来揽着我:“睡吧,不要多去想别人的事情。”
我睁着眼想着白天见到的事,辗转了一阵才睡着。
(七)
我早晨又过去看小瞬瞬,卡妙把我送到楼下。才要抬脚上去,雅帕菲卡下来了,怀里抱着孩子。他和卡妙打了个招呼,便不由分说地将孩子塞到我怀里,接着招手要我跟他走。我看看卡妙,他似乎在强忍着即将喷出来的笑声,冲我挥挥胳膊,转身走了。
我便像个小保姆似的,一边挎着个大包,纸尿片也露出来了。手里还紧紧抱着闹腾的小瞬瞬,几乎跟不上雅帕菲卡了。
雅帕菲卡将我们带到律师事务所门口,我愣了一下。他对我说:“抱歉,今天得过来这儿办点事,劳驾你替我带带孩子。”这事务所正是他同学阿释密达工作的地方。阿释见了我们,很暧昧地笑了一阵,然后嘱咐秘书去取文件。他看着雅帕菲卡仔细地核对文件上的条款,感叹地说:“你们兄妹两个都奇怪,毕业后死活不干老本行。”雅帕菲卡没理他。
我抱了小瞬瞬悄悄地走出去。孩子也乖巧,一看到人多就不闹了,静静地趴在我肩上,左顾右盼。突然,一间小会议室里传出了压抑的吵闹声,我好奇地一瞥,竟发现是拉斐尔。她对面坐的人被半掩的门挡住了,可是不必多想,便知道肯定是她丈夫。
拉斐尔慢慢地低下头,脖子却不时地痉挛一下,感觉好像有一只手在旁边,不间断地掐她一般。我听出了她的哭泣声,可她又要强,眼泪绝对不揩。抬起头来已经没了哀伤的神经,却满带了泪痕,视死如归一般盯着眼前人。
“我不签字,”她咬牙切齿地说,“绝不和你离婚。”
那边的人把手伸出来,将桌子上的纸往前推了推。
“你就那么绝情?”拉斐尔的语气有些哀求了,可是表情还是没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撒加冷冷的声音让人熟悉得很。
拉斐尔拿起纸,撕了个粉碎。
“别闹小孩子的把戏了。”撒加好像站起身来了,我听到椅子拖地的声音。我赶紧转身,和小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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