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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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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觉非看了看他,便想坐起来,浑身却是软弱无力,挣了一下,根本起不来。 



  那年轻的家人连忙扶住他,恭敬地道:“将军,您要什麽,尽管吩咐,我去办便是。” 



  宁觉非缓缓地转头,四下看了看,见屋中并无他人,忽然松了口气,便道:“我躺了几天了?” 



  “有……七、八天了。将军,您这次病得实在不轻,可把我们吓坏了。”他一脸的单纯,认真地说。“云大人天天一下朝就赶过来,也是急得不行,就连皇上都来看过您。” 



  “哦。”宁觉非听完,看著帐顶,发了会儿呆。 



  那家人问道:“将军,您是不是先吃点东西?云大人说,如果您醒了,又有胃口的话,可以喝点燕窝粥。” 



  就算没胃口,宁觉非也会努力吃东西。他要尽快恢复健康,还有事要做。听他说完,他便点了点头。 



  那个家人立刻急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江从鸾走了进来。他一脸的疼惜、焦急和歉疚,坐在床边看著宁觉非异常苍白消瘦的脸,轻声道:“觉非,这次你病得如此凶险,都怪我。” 



  宁觉非微微一笑:“怪你什麽?不关你的事。我这病根儿是在临淄落下的,你也清楚,实在不与你相干,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事。” 



  江从鸾低著头,半晌无语,忽然落下泪来。 



  宁觉非立刻察觉了,马上关切地问道:“他们……有难为你吗?” 



  江从鸾摇了摇头:“你没有发话,他们怎麽会难为我?就看你的面子,这几天府里乱成一团,他们也还是对我以礼相待,一点也没有刻薄过我。” 



  “那就好。”宁觉非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他躺在那里,平静得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觉得浑身软得像摊泥,大概是一个姿势睡久了,骨头疼得厉害。他想翻个身,却只是动了动,便无能为力了。 



  江从鸾十分细心,见状起身过去,问他:“是不是想动一下?” 



  宁觉非点了点头。 



  江从鸾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身体,用力将他掰了过来,让他侧身躺著。 



  宁觉非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低低地道:“谢谢。” 



  他当初在翠云楼时便会对所有帮他的人说“谢谢”,江从鸾这时听了,眼圈一红,又掉下泪来。他握著宁觉非的手,轻声恳求道:“觉非,留我在你身边好吗?让我来照顾你。” 



  宁觉非却有些不解:“从鸾,那独孤及既对你很是不错,你又如此帮他,现在既然能够在一起,你又为什麽要放弃?” 



  江从鸾听了他的话,却苦涩地笑了。他垂下头,声音很轻,缓缓地道:“当初,他是年少无知,图个新鲜,对我尚有几分真情意。如今,他贵为皇帝,後宫嫔妃众多,便是年轻貌美的男宠也不知有多少。我已经老了,又出身微贱,若不是为他立有微末功劳,又曾经……与你有过一些瓜葛,对他还有用处,他也不会再将我放在眼里。我即便回去,也不过是闲置,赏我一口饭吃罢了,难道还会有什麽更好的安排?觉非,你是不同的,你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也没有看不起我,你跟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不同,你是真正把我,把那些楼里的孩子,甚至强哥、一姐他们当成是与你平等的人,始终真诚相待。觉非,我是真的想跟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什麽也不图,就是想过过舒心的日子,像个人一样生活。” 



  宁觉非听他说完,再不犹豫,立刻便道:“好,你就留下吧。” 



  江从鸾一听,顿时一阵狂喜,心中一时酸楚一时感动,眼泪不绝如缕,到後来怎麽也止不住,竟俯到床边,失声痛哭。 



  宁觉非明白他的心情,一个人一直委委屈屈地生活在泥潭里,从来都要顺从别人的折辱,还得笑脸承受,却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曙光,那才是最绝望的。他勉力抬手,轻轻地拍著他的肩背,似乎在哄小孩子一般,一下一下的,传达著无言的安慰。 



  那个家人端著燕窝粥进来时,看见江从鸾伏在床沿哭泣,还以为宁觉非又发生了什麽不测,吓得差点把碗打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床边,见宁觉非好好地睡在床上,神志很清醒,这才松了口气,却不免瞪了江从鸾一眼,口中却道:“将军,来喝粥吧。” 



  江从鸾听到这话,连忙坐了起来。他擦去泪水,顺手便从家人的手中接过粥碗,一勺一勺,细心地喂给宁觉非。 



  那个家人大为诧异,但见将军并未反对,便没敢吭声。 



  等到宁觉非把粥喝完,江从鸾很自然地起身,将火炉上的热水倒进铜盆,拧了软巾过来,替宁觉非擦了脸和手,然後给他把锦被盖好。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温婉优雅,神情间带著关切,与一般惯会侍候人的婢仆有著很大不同,倒像是宁觉非的亲人一般。 



  宁觉非这时已觉得十分疲倦,便对他微微笑了笑,体贴地说:“从鸾,你先去歇一歇吧,我也睡一会儿。” 



  江从鸾点了点头:“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宁觉非也不再多说,便闭上眼睛,沈沈睡去。 



  江从鸾静静地坐在床边守著,一直不舍得离开。那个家人见了,知道他会照顾将军,也不便赶他走,就把碗筷和水盆收拾著出去了。 



  云深在宫里与澹台牧议完事後,仍是直奔神威将军府,听总管说宁觉非醒过来一次,而且吃了东西,顿时放下心来,脚步却未停顿,直奔正房而来。 



  他一踏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江从鸾,登时停在那里,眼中满是疑惑。 



  江从鸾本能地站起身来,对他微微躬身施礼,低低地说:“小人见过云大人。” 



  云深点了点头,客气地道:“江公子不必多礼,您替我照顾觉非,我还要感谢您呢。” 



  江从鸾自小学习察言观色,是个千伶百俐的人,这时自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表面上却是茫然不觉,仍是垂头轻声道:“云大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是我应该做的。” 



  云深仔细打量著他。 



  自从他来到蓟都後,云深还真没怎麽正眼看过他。在这位出身高贵的才子心里,本就看不起出身青楼的人,男娼又比妓女还要低贱,他过去从来不跟这种人打交道的。宁觉非是半途转世而来,又是被强迫著受尽凌辱,在他眼中自是不同於那些小官男宠。想著宁觉非曾经落在这个江从鸾手里,受尽那些禽兽的残忍折磨,他心里就是怒火上冲,虽然涵养到家,一直强自忍耐,待之仍如上宾,不失客气礼貌,却从来不去正视他。 



  这时细细一打量,只见他身段高挑,眼若秋水,眉含春山,粉色的唇角似乎总带著盈盈笑意,让人看了,心里很是舒服。他的态度总是柔顺温婉,声音低柔缓和,从来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压迫或者威胁的感觉。无论谁面对著他,都会感到一种平和。抛开身份不论,他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儿。 



  云深虽然反感他,却也发不出火来,只是温和地道:“江公子,你也累了,就请先去歇歇吧。” 



  江从鸾微笑著应道:“是。”便再施一礼,缓步退出。 



  云深不再去理会他的事情,转身坐到床边,看著沈睡中的宁觉非。 



  仅仅几天的时间,他脸上的古铜色就已变成了淡褐色,嘴唇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本就年少,平时的行事谈吐之间颇有大将风度,瞧著还成熟一点,现在却是消瘦憔悴,下巴尖削,看上去也就是个孩子。此刻,他双眉微皱,全没了过去入睡後的那种安宁平静,似乎在强忍著身体的不适,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云深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著他的脸。 



  他的热度已经退了,肌肤隐隐地透出一丝暖意。 



  云深修长白晰的手缓缓地游走在他的眉间、脸颊、双唇、下颌,眼中满是奇异的光彩。 



  宁觉非有张让人百看不厌的脸,无论变成什麽样子,都是那样的俊美无暇,就是病成了这样,又在沈睡,也仍然给人强烈的诱惑。 



  他缓缓地倾前去,将自己的唇覆盖上他的双唇,舌尖轻轻滑过他优美的唇线。 



  宁觉非似是对这种接触极其敏感,即使是在深眠,也挣扎著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便看见了云深晶亮的眼睛近在咫尺,随即感觉到了他缠绵的亲吻。 



  只有瞬间的犹豫,他便侧过头去,避开了与他太过亲密的接触。 



  云深的脸停在那里,却并未有何气恼之色,只是温和地问道:“怎麽了?” 



  宁觉非淡淡地说:“别把病气过给了你。” 



  云深便即释然,微笑著抬起身来,坐了回去。 



  宁觉非略略翻了半个身,看著他说道:“这几日累了你了。” 



  “你还跟我客气什麽?”云深轻笑。“不过,你这次的病可真是来得蹊跷,怎麽突然病成这样?还有,你那晚去了哪儿?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闲闲地问著,语气中满是亲切的关怀。 



  宁觉非微微笑了笑:“好久没去跑马了,烈火有些躁性。军务也都布置完毕,心里轻松,一时睡不著,就带著烈火跑了出去。结果跑远了,迷了路,在草原上歇了一夜,天亮了才找著路回来。” 



  云深听了,笑著摇头:“你啊,总是这样鲁莽任性,也是个统兵数十万的大将军了,有时候却还是这麽孩子气,看看,冻病了不是?真折腾人啊。” 



  “是我糊涂。”宁觉非微笑道。“以後不会了。” 



  “那就好。”云深很是高兴。“你既是醒了,就再吃点东西。” 



  宁觉非点头:“好。” 



  云深立刻叫进来一个家人,吩咐他去传话,把炖好的参汤和准备好的饭菜都端来。 



  待他进来坐下,宁觉非问道:“咱们的军队,都开始按计划出发了吧?” 



  “是。”云深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一切都是按照我们一起制订的计划执行的,误不了事。倒是你,要快点把身子养好了,不然什麽事也做不成,急也急不来。” 



  “我知道。”宁觉非对他笑了笑。“我会尽快好起来,绝不会误了陛下和你的大事的。” 



  云深听了,心中喜悦,愉快地笑道:“这是陛下和我的大事,也是你的大事啊。” 



  宁觉非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麽。 



  这时,云扬兴冲冲地端著参汤跑了进来,喜道:“将军,你好点了吗?” 



  宁觉非点头道:“好多了,谢谢你。” 



  “哪里用谢?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云扬说著,将参汤端了过来。 



  云深顺手接过,舀了一勺汤,却先送到自己嘴边,用唇试了试冷热,觉得不凉不烫,正合适,这才送了过去。 



  云扬已将宁觉非扶起来,在他身後垫了一个大迎枕,让他舒服地靠著。 



  宁觉非看著送过来的这勺汤,本能地身子往後一撤,随即停住,屏住呼吸,张开了嘴。 



  云深笑吟吟地看著他,将参汤送进了他的口中。 

第61章 

  宁觉非没有显出任何异样来,云深似乎便放下了心,但仍然日日过来照顾他,细心地查问府中的家人有没有按时给他吃药,又叮嘱云扬一定要准时为他按摩,万不可懈怠。他会把一些公文带来,吃过晚饭后就在宁觉非的房间里伏案工作,边批阅公文边陪他。 



  宁觉非说了几次,要他不必如此,自己回府办公最好,要茶要水的也方便一些。云深不理,他也就罢了。不过,他坚持不让云深再上自己的床,理由自然是“怕过了病气”,云深便也不坚持,每天晚上仍带着公文回府去住。 



  待身体稍稍恢复,宁觉非便在云深不在的时候沐浴。他也不肯让江从鸾沾身,洗澡时只让云扬守在一旁帮一把手。 



  江从鸾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坚持,每日仍然温婉地微笑,细心地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待到宁觉非行动自如的时候,便把家中的所有仆役都叫了来,当众宣布:“自今日起,江公子也是这府里的主人,替我管家。我不在的时候,大家便得听他的吩咐。如果有人不愿意,可以立刻出府,我定赠金相送。” 



  数十名家人自是齐声答道:“遵命。” 



  江从鸾有着多年管理翠云楼的经验,现在管理起人口简单的将军府来自是驾轻就熟。宁觉非与他熟识,被他照顾惯了,态度之间也不似对其他人那样客气。两人相处得虽然平淡,心里却很自在。 



  云深自然立即就知道了宁觉非的安排,却从未对此发表过意见。他仍然如常地日日过来陪陪宁觉非,见到江从鸾时,态度也依旧客气有礼。 



  江从鸾也很知机,只要他来到宁觉非的房间,他便绝不踏进去一步。 



  日子就这样如水一般平静地流过,宁觉非终于可以出门走动,随后便咬着牙开始锻炼。云扬总是忠实地跟在他身旁,陪着他跑步、跳高、练拳、舞刀、在府中跑马。 



  表面上看去,宁觉非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有熟悉他的几个人发现他变得很沉默。无论是家人总管有事向他请示,还是云深有公务与他商量,他总是回答得言简意赅,半句废话也没有,再不似过去在北蓟时那样,轻松开朗地跟他们随意开玩笑了。 



  对他的变化,只有江从鸾心里明白究竟,却也无从劝解。对于宁觉非为什么还会继续留下,而不是远走他乡,他更加不理解,却也不去探问。他每天都只是细心地照料着宁觉非,在言行之间给他温情的关怀。他不贪心,只要能一直跟在宁觉非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 



  二月十七,云深忽然在大白天急急地赶过来,屏退左右,与宁觉非关在房中密谈。 



  “觉非,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他双眉微皱,有些忧虑地说。 



  宁觉非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云深虽然心中焦虑,但神情仍然很镇定。他清晰地说道:“最近我们几支南下的军队旁边都不断出现牧羊人,走场的路线很奇怪。按理说,春天来了,各处的水草都不错,他们为什么不呆在平平安安的北方,要往有可能打仗的南面走?尤其是我们刚与南楚打过一场恶仗,关系十分僵化,他们往南方走,应该是非常冒险的。你训练出来的鹰军就分出几支小队去,悄悄盯上了他们,后来看他们中间有人放出了信鸽,往南方飞去,就出手抓捕,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人骨头挺硬的,我们审了好些天才问出点眉目来。他们果然是南楚派过来的探子,一直冒充我们北蓟的牧民,到处刺探情报。最近我们军队的调动情况,他们已经报告给了南楚那边。我们估计,南楚的兵部据此应该能够推断出我们的作战方略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思索半晌,问他:“那你们有怎么打算?” 



  “陛下的意思是,兵贵神速,既然我军的行动已经泄露,为今之计,应当提前进军,这样,南楚即使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调兵布防。” 



  宁觉非前思后想,有些不赞成:“这是一招险棋,殊无胜算。兵凶战危,不应急于求成。若是求胜心切,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我建议停止南攻,重做计划,待到秋季再行发兵。” 



  云深却支持澹台牧的想法,他温和地道:“所谓兵行险着,也能出奇制胜。若是等到秋季,让南楚养精蓄锐,调兵遣将,从容部署,对我们南攻会更加不利。” 



  宁觉非听罢,仔细想了很久,一时没有言语。云深坐在那里,一直耐心地看着他。 



  明亮的春光自敞开的窗户里照射进来,他清瘦的脸颊显然略微有了一点血色,沉思的眼睛如一潭春水,显得沉不见底。云深只觉得心里一热,却没敢伸出手去。 



  这段日子里,宁觉非跟他说话时,态度仍然很温和,但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有时会开开玩笑,伸手拍一下他的肩,揪揪他的耳朵或头发,拧拧他的脸或者鼻尖。他们现在相处的样子,也就像是性情相投的同僚,凡事有商有量,基本上没有争执,但也绝不会涉及公务之外的事情。 



  对于这种不甚明显的变化,云深暗自纳罕,心里却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小便老成持重,如今身居高位,更是沉稳谨慎,早已成为习惯。宁觉非跟他一本正经地议事,自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也不便主动去与他亲热。宁觉非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已经隔绝了他伸出手去的欲望。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很清楚宁觉非与江从鸾也没有什么亲热的举止,连更衣沐浴也只是让云扬帮一把,实是非常正常。思虑良久,他也只得把宁觉非这次的微妙变化归结为大病所至,便也不去多作探究了。再说,国事愈加繁忙,本也容不得他儿女情长。 



  他心里的诸般念头正纷至沓来,宁觉非忽然说话了:“云深,如果陛下执意提前进攻,也不是不可以,若处置得当,还是能够险中取胜。这样吧,我即刻启程,赶往前线。按照各路军队的行程,目前已经赶到集结地点的部队只怕不到二十万吧?原来的作战方略就必须有所变更,不能拘泥成法,得随机应变了。” 



  云深听他支持澹台牧与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喜,过去几天的疑虑担忧一扫而空,笑道:“若是你能去当然最好,不过,我昨天看过你的脉,还是不成。你的身子还是虚弱,平时的活动或许还能够支持,但要骑马日夜兼程,率军激战,那是绝对不成的。你现在还是养好身子,然后再说。” 



  宁觉非也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体力,骑马奔驰上一天还能挺住,第二天多半就够呛,第三天是肯定会垮的。他略一思索,问道:“那你们打算用谁为统帅?” 



  云深温和地道:“陛下准备派天威将军澹台德沁暂时接替你,这次他本来就是副帅,所以也比较熟悉你拟订的作战方略,由他改任元帅,统领大军南攻,想来并无大碍。” 



  宁觉非淡淡地说:“用兵之道,首忌临阵换将。况且,澹台将军与我的性情不同,处理紧急情况时的想法也不会一样,常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怕是会有不妥。” 



  云深婉转地解释道:“觉非,澹台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与游虎曾经多次交手,这次虽是要与荆无双对阵,但你的计划十分完善,南楚将士又已被你打得吓破了胆,而我军却气势如虹,这次提前南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动,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吧?” 



  宁觉非轻轻摇了摇头:“你只说了军心,却忘了南楚的民意。上次他们是侵略,这次却是保家卫国,无论士气还是民心都不可同日而语。” 



  云深看着他,忽然诚恳地道:“觉非,如果我说错了,请你纠正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南楚?惦记着那里的一些人?” 



  宁觉非心中叹息,淡淡一笑:“云深,攻下南楚的计划是我做的,我也打算亲自率军南攻,难道你还会有什么疑心吗?” 



  “不是,觉非你千万别误会,我对你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疑虑。”云深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次江从鸾来了之后,你似乎有了一些改变,不像以前了。” 



  宁觉非微笑着说:“从鸾也是个可怜人。云深,我知你对他心怀芥蒂,可他那时人微言轻,淳于乾又派了侍卫看着我,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如今他走投无路,我既然有能力,自然应该照顾他,让他过得舒心些。” 



  云深听了,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觉非,我知你是侠义心肠,真不愧是独孤及说的那样,鹰爪鸽心。你要照顾江从鸾,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觉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是南楚人的形貌,竟敢只身深入我北蓟国都,似乎不是等闲之辈。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担心他会不利于你。你既然心里分明,那当然是最好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提起此事了。” 



  宁觉非的笑容也很平静:“你的担心我自然理解。从鸾只是为我管家,别的都不会过问。我看他连府门都从来不出,这府里又都是你替我挑选的人,不会出什么纰漏的。我的公文都没有带回来,除了与你之外,我也从不在这里谈公事。守口如瓶已经是我的天性,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云深自然也知道他说的这些,江从鸾在这里的这些日子,表现得确实很规矩,想他独自一人关在这高墙深院里,周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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