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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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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思来想去,并不觉得他有多少要扣分的地方,这一点使她觉得讶异。

多数女性的思维习惯往往趋于感性,路随心走。而涂苒曾一度认为自己是其中的变异,理性思考的时候更多些。但是,当眼前这个男人诚心诚意坐在她跟前,希望听取意见的时候,之前的那些不满,埋在心里的抱怨,隐隐的失望,似乎在会儿都云淡风轻了。

眼下,她不得不为如何给出评估分数而有些微的苦恼。

显然,有件事是她如今小心翼翼不想触及的。在半年前的那场小风波里,她似乎又哭又闹颜面尽失,如今回想起来未免觉得不可思议,即懊悔也尴尬,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处理的更好一些。是以,她决定跳开那段往事。

涂苒在三个时间段上分别给陆程禹扣了十分,她边写边小声说:“你就没有不忙的时候,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么……全部减分。”

陆程禹沉默一小会:“过年以后就是论文答辩,到时候评上职称,没什么夜班了,应该能好些。”

涂苒笑笑:“你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评上?”

陆程禹随意道:“没有其他可能性。”

涂苒不以为然斜了他一眼,合上文件夹:“评估完了,拿去吧。”

陆程禹微扬眉毛:“就这样?”

“就这样。”

“就没什么想说的或者……想问的?”

“……”涂苒想了想,又在第一栏里给他扣掉十分。陆程禹抬起头来看她,等待她的解释。涂苒笑一笑:“你那会儿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

陆程禹问:“什么话?”

她轻轻叹息一声:“我告诉你……第一个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在电话里问我又在玩什么花样,你还记得吗?”没等他说话,她接着道,“你们做医生的,救死扶伤是职业道德,如果一个病人被救治无效宣布死亡,就死在你跟前了,你会有什么感觉?这世上……很少有女人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

陆程禹看了她数秒,认真点头:“这事我做得不对,”他又想了想,“如果我当时说过那句话,我道歉。”

涂苒有些儿生气了:“我以后和你说话是不是还得随身备录音笔带录音机呢?”

陆程禹也挺无奈:“我真不记得了。”

涂苒横了他一眼,过了很久才道:“我现在看着小石头……就会想那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可以出生……”话音未落,已是气息不平。她低下头,翻开文件夹接着写:“说过的话不承认,…20分。”

“涂苒,”陆程禹伸手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嗓音略显低沉:“对不起。”

涂苒挣脱开去,又写:“道歉迟了,…20分。”

陆程禹从善如流:“行,我以后注意,你别生气。”

涂苒把文件夹重又塞给他:“你现在的总分比我低。”

陆程禹翻开表格由头至尾扫了一眼:“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大问题,这些我们都可以慢慢矫正。现在唯一要解决的,我们俩,我们三个不能一直这样两地分居。”

涂苒靠在椅背上,语气不善:“这事等你评上副高再说。”

陆程禹看着她。

涂苒继续道:“要是评不上,我还找你这人干嘛,真是没一处优点。”

陆程禹也有些儿不爽了:“你不找我你想找谁啊?”

“找谁也不找你,我要挑个有车有房又顾家的。”

“我也有车有房,我也想顾家,就是现阶段没时间。”

涂苒一笑:“小陆医生,请问你的车是什么牌子,房子有几套啊?都是自己挣来的吗?”

JQ(八)

涂苒知道自己现在多了一个坏毛病,她想戒但是戒不掉——偶尔寻着机会,她喜欢用言语来刺激陆程禹,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到那么一丝尴尬,踌躇甚至生气的情绪,可惜她的愿望一直落空。

譬如先前那句奚落,算得上一些普通男人的软肋,陆程禹却回应的轻描淡写,他笑道:“我还是挣了点钱吧,就是读书的时间有点儿长,起步晚了点,慢慢来。你也和医院打了这么些年交道,应当了解普通医生的薪资水平,”见她没说话,他又不怀好意的补上一句,“在结婚前就应该很了解了。”

在两人之间的嘲讽与反嘲讽中,她屡次不得势,全因她对他的奚落并非出于真心。末了,她只好自己嘲笑自己。涂苒想,自己便是《红楼梦》里一僧一道嘴中的“俗物”和“蠢物”。

见她不再说话只是笑笑,陆程禹倒多了几分好奇,问她笑什么呢。

涂苒说:“我现在就是一颗死鱼眼睛。”

陆程禹不求甚解。

涂苒只得说:“以前有人讲,女人出嫁前是无价的宝珠;出嫁了,就变成没有光彩的死珠;再老了;就是颗死鱼眼睛。我大概在婚前就是颗死鱼眼睛了。”想当初,她用孩子换取他的婚姻,后来又通过婚姻把他捆在自己身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这样的女人,不是死鱼眼睛是什么?哪怕是很年轻的时候,她已觉得自己像个充满诡计和世故的老妇人。

陆程禹没笑,探究的看着她,最后用两个词给她定了性:“涂苒,你这人说来也没那样复杂,无非是表里不一,色厉内茬。”他说完这话,稍稍侧了侧身子,一只胳膊搭在身前的方向盘上,盯着她低声地问:“我说的对不对?”

涂苒竟一时懵然。

陆程禹的脸孔离得她很近,以至于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那双眼睛在两道英俊浓密的眉毛之下,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乱成一锅粥。直到男人干净而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拂过她的脸,大脑里血液不受控制轰得上涌,脸颊霎时就热了。涂苒有些儿局促,旋转眼光不再看他,心底又甚为懊恼,一个劲的埋怨自己忒不争气,该做的早做了,孩子也生了,这会儿却仍是掉链子。

她忙于掩饰,小声道:“这也是你对我的意见么,赶紧给扣分吧。”

而后听见他轻轻笑了笑,脑门上随即就挨了个栗子,陆程禹说:“以后别这么犯傻了,知道么?”

涂苒这次又没防着,只得摸了摸脑袋:“以后别这么动手动脚的,知道么?”

陆程禹淡淡回应:“这就算动手动脚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窗外雪下大了,落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幽然不绝。

雨丝随风从尚未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闯入,落在人的身上手上,墨蓝天空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柔平静的昏黄光泽,单元楼里不时有人语喧嚣入耳,明明就在近旁,又像离得很远。涂苒拿起围巾一圈圈的戴好,陆程禹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未曾开口。

涂苒好不容易拨开思绪,忽然又想起什么,边戴帽子边说:“知道吗?你同学和我同学……他们俩好上了。”

陆程禹听得一愣:“什么跟什么?”

涂苒点明:“雷远和苏沫。”

“苏沫是谁?”

涂苒心想这人什么记性,只要不谈专业上的事就跟个木鱼脑袋一样,什么都记不住,只得说:“就是上回抱着他们家孩子找你帮忙联系住院床位的,后来她老公跟她闹离婚,她想找律师,你就把雷远介绍给她了。”

陆程禹想了想:“原来是一个人。”

涂苒点头:“是啊,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好上了,我今天到周小全那儿,去瞧苏沫和她孩子,听她说了一会儿。”

陆程禹微微皱眉:“怎么又扯上周小全了?”

涂苒有点晕,耐心不足,声音不免提高了些:“她俩是邻居。”

陆程禹说:“这个你可真没跟我说过,我哪里会知道。”

涂苒白了他一眼:“雷远这人到底怎么想啊,两人就这样经常见面,也不往深处说,苏沫可不能再碰到一个佟瑞安了。”

陆程禹略微思索:“那个跟孙晓白处的就是你同学的老公?”

涂苒又晕了:“是啊。我又没和你说过?”

“没。”

涂苒嗤笑:“看来我们真不适合在一起八卦。”

陆程禹道:“我们能碰到一块儿的时间太少。”

涂苒问,“雷远跟你提过这事没?”

“没。”陆程禹想了想,仍是说出口,“我只听说……他以前的女朋友最近要回国。”

“什么意思啊?”

“问他想不想结婚。”

“然后呢?”

“他可能需要时间考虑。”

“那苏沫知道吗?”

陆程禹不由笑道:“别人的事,你这么操心?这档子事关心的人越多越麻烦。”

涂苒当真有些着急:“你不知道,苏沫从谈恋爱到结婚,吃的苦头太多,她这人太好又不够皮实,这会儿还自己带着个孩子。我太了解她,她要是对雷远没那心,说什么都不会和人发展,现在肯定是动了心,就怕雷远对她不是那么回事,她难免又伤一次心……”她越说声音越低落,到最后只一声叹息。

陆程禹低头瞧她:“涂苒,凡事往好处想。你同学朋友那么多,每个人有点什么事你都记挂在心里,不是累得够呛么?”

涂苒摇头,慢慢道:“不一样。我们以前上学那会儿,我爸病了,家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去医院看他,把身上的钱都给我妈,后来回学校,才发现饭卡里只剩几毛钱,那时候正忙着找工作做毕设,没时间打工,苏沫供我吃了大半月的饭。后来我爸病危,我妈打电话来学校,我手脚发软路都走不了,是她送我去医院的……这两件事,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提起前尘旧事,涂苒不免想起亡父,眼眶有点儿发胀,她伸手揉揉眼睛,这才发觉,身旁的男人许久没说话。

抬眼,陆程禹正看着她。

涂苒不禁问他:“小石头的奶奶走的时候,那会儿,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呢?”

陆程禹闻言微微笑了笑,只说:“我还好。”

涂苒抱着脑袋坐在那儿又想了一会儿:“你说,雷远的这些事儿我要不要告诉苏沫呢,说也不好不说更不好。”

陆程禹道:“让他自己去说吧。”

涂苒诧异:“雷远会告诉她么?”

陆程禹想了想:“他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为人处世倒还靠谱。”

涂苒说:“你们深交这么多年,当然是帮他说话的。”

陆程禹对她的揶揄不以为意:“他那样的个性,心里藏不住事。当然,前提是他打算放弃你那个同学,选择以前那位。”

涂苒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没滋没味,又是放弃又是选择,这世道,条件稍微好点的男人都成了香饽饽了。她笑笑,又问:“雷远以前那位,各方面条件应该是很好的吧?”

陆程禹照实回答:“的确比你同学现在的情况要好点,并且他们之前也有几年的感情,一直也没断了联系。”

涂苒一愣,继而点头:“是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陆程禹脸上神色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

涂苒又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事儿雷远处理的不太对,太不对了。”她稍微整理一下围巾,拿了小包,推门下车。

陆程禹略略迟疑,仍是在她身后说:“这都别人的事儿。”

涂苒转身,走回去,再次拉开车门:“把刚才那个评估报告给我。”

陆程禹不知她意欲如何,只得将文件夹递过来。涂苒翻开来在上面划了几笔,又添上几笔,而后还给他。陆程禹一瞧,最后一栏里原本所剩无几的分数被完全她划掉,底下多了个硕大的圈。

陆程禹不觉好笑:“你什么意思,这么着就给我个鸭蛋了。”

涂苒却故意冷着脸:“你没听过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涂苒给人一个零分,心情奇迹般的好了不少。

上楼回家,王伟荔没睡,还在那儿看电视呢。涂苒吐了吐舌头,忙把小石头的窝挪到自己房里,又跑去给王伟荔按肩膀:“妈,你今天精神这么好啊,不用补眠啦?”

王伟荔拍开姑娘的手:“捏这么重,疼,”她又道,“你老公今天来看孩子,你又不在,你们俩这是搞什么鬼啊?”

涂苒忙说:“没啊,才在路上遇着了。”

王伟荔一愣:“他多早走的,你这会儿才回,还遇着了?”

涂苒“嗯嗯”胡乱应了几声。

王伟荔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是以轻易放过她:“小陆今天拿了几万块钱过来,我没要。”

涂苒故作惊奇道:“咦,妈,你怎么没要呢,你不是一直在唠叨么……”

王伟荔瞪了姑娘一眼:“这钱能要么,我是带我自己的外孙,心甘情愿的。我要是拿了钱,不就把自己当保姆当外人了吗,我外孙长大了也不会念着我的好。要是你在家,这钱你倒是应该接了。”

涂苒嘻嘻一笑:“妈,你这人真别扭,好作哦。”

王伟荔也笑:“所以我这性格,你千万别学,在外面很吃亏的,刀子嘴豆腐心冷面热心肠,事也帮人做了还落不到好。现在人都喜欢嘴甜的,两个人闹矛盾了,不是什么原则问题的,你哄哄我我逗逗你也就结了。”

涂苒笑道:“妈,你这想法真是一天一个变化,我都跟不上趟了。”

说了会儿话,母女两人洗漱了,睡下。

涂苒睡不着,心里仍是放不下苏沫那件事,一方面希望雷远能喜欢苏沫多些,最后可以下定决心承担起这母女俩的未来,皆大欢喜。另一方面,只要往深里想,便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思来想去,便觉得心冷了。

回想今天三人聚在一处聊天的情形,苏沫提起雷远时仍是含糊其辞,说,就先处处看呗,刚离婚,也没心思想结婚的事。后来周小全问她,你俩那啥现在几垒啊?苏沫立即说,虽然经常见面,基本上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周小全直言,两名互相有想法都有x经验的成年男女这样不温不火的相处,基本上是两种可能性,男的不知道能不能担负其责任所以岿然不动,间接说明这人还不算太渣。另一方面,他也许对你只是……话没说完,苏沫便点头道,我明白。

苏沫当时的表情异常冷静,与她以往的处世态度大相径庭。涂苒当时没做声,这会儿想来却觉得心酸,那种冷静,显然是认清现实以后的沉寂。

也许陆程禹说得对,这事旁人不好插手,如今的情况,似乎是旁观者清,当局者明。

JQ(九)

这一天比涂苒预想的来得还要早。

苏沫决定要走,离开这里。

苏沫走得那天早晨,碧空如洗,难得的雪后初晴。涂苒和周小全去机场送行,清晨的候机大厅里并未人满为患,巨大的玻璃窗外列着一架又一架精神抖擞的客机,好友三人站在安检口旁的窗户下说话。苏沫只简单拎了只中号行李箱,她女儿早几天就随外公外婆回了家乡。此次,苏沫只身前往海宁的舅舅家里,苏沫的舅舅在那边开起工厂,做服装生意,正好缺人手。苏沫虽无这方面的经验,仍是极力为自己争取了机会。

苏沫笑道,我需要钱,我女儿还小,我父母却一天天老了,不能总依靠他们,我要出去赚钱。

涂苒问她,雷远知道吗?

苏沫点头,他的事我能理解,我的事他也明白。她又笑着叹息,以前年轻的时候看重爱情,以为有情饮水饱,金钱一定是俗气的代名词,在爱情跟前不名一文。但是结婚以后才明白,就像别人说的,爱情在婚姻面前是跪着的。到离婚以后,年长了几岁,对婚姻的看法就更现实了。还是现实点好,这样的婚姻也许更牢固,更能经受生活的磨砺。

苏沫又说,我这辈子,活了三十年未满,在青春正好的时候爱过一个人,那人也爱过我,在最落魄的时候,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我很感谢他。该经历的基本上都经历了,想开了,也算不枉此生。其实一辈子这么久,谁爱着谁,谁又不爱谁,这事当真说不清楚。如果两人在一起,可以尽量接纳对方,宽容对方的缺点和错误,互相之间避免伤害,未尝不是爱情。

周小全一听就乐了,对涂苒道:“我没这种体验,这话是说给已婚妇女听的。”

涂苒轻轻抱了抱了苏沫,说:“你真厉害,我以前但心你,现在佩服你,去那边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保重身体。”

苏沫点头,三人相互告别。

苏沫推着行李往里间走,周遭的人渐渐多了,周小全一直在涂苒跟前嘀嘀咕咕。她这人就是这样,越是这种情形,废话就越多。涂苒不记得周小全说了些什么,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苏沫身上。苏沫看上去比以往神采奕奕斗志昂然,但是她的眼眸深处似乎始终有一抹异样,尽管闪烁而过。

苏沫站在安检口,再次回首,目光越过人群,游离而出。

她在寻找。

终于,那种异样的神色在刹那间隐匿,苏沫的眼眸像浸没在温润清水里的黑色石子,她的嘴角漾起极浅的笑意。

涂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伫立在不远处的雷远。

两人就这样隔着穿流不息的人群,都不曾退一步,也不曾进一步,直到苏沫转身离去,步伐又疾又快。

雷远一直站在那里。

也许下一秒,她会再次出现。也许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出现。

良久,雷远才在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

前几晚,他们似乎还在一起,苏沫说,我知道你的难处,我有自知之名,你不必多想。天气很冷,他们在漫天飞雪的路灯下静静地接吻,仅此而已。

那天的雪下得真大,不多时路面全白了。

后来的几晚,说好再不相见,雷远一连几宿睡不实沉,终于熬到今早,他仍是来了,她并不知道,说好再不相见,他仍是来了。

雷远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搁在口袋里忽然隐隐作响,他不情愿去接,然而某种思绪一闪而过,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电话翻出来,赶紧接通了,那端有温婉好听的女声传入耳里,她笑道:“喂,说好今天来接我,怎么没瞧见人呢?”

雷远坐在那里,定了定神:“关颖,”他伸手抚额,“对不起,我忘了……你,已经到了?”

“嗯,到了。”关颖依然笑着,渐渐地,那笑意似乎就在近旁。她说:“又逗我玩是吧,明明人都在这里了,还骗我。”

雷远抬眼,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子就站在跟前。

后来,雷远和陆程禹唠嗑,他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神情悲痛:“我那时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这儿就像裂开一样难受,你知道么?”

陆程禹当即大笑。

雷远狠狠瞪着他:“你他妈太冷血了,我跟你说就说不通,你根本没法理解。”

陆程禹一边开车一边点头:“是,你趁早别跟我说了。”

雷远不依,继续念叨:“我当时整个人懵了,我他妈多少年没这种感觉了,以前还是关颖跟我闹分手的时候,那时候是纯情少男哪,这都多少年了……”

陆程禹忍不住又笑。

雷远有点儿尴尬:“哥们儿你别笑了成么,我知道自己不够爷们儿。是,我现在年纪大了,90后都叫我大叔,年纪再大,也有浪漫情怀好吧?就像你那会儿和李初夏分手,你当时就没这种感觉?我不信你没有,要说你现在没有,我倒是相信。你这种人,年纪大了,考虑的就是责任和义务,你说说你过得多没劲。”

陆程禹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既然你心里想着别人,就别跟人关颖结婚,关颖这人挺好,别把人给耽误了。”

雷远摊在椅子上:“我不是对关颖没感情,喜欢那么多年,又想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感情,她想回来我不知道多高兴。人有时候就是矛盾,在跟前的,你难免会放一放,不在跟前的,你未免不会去想着,你说是吧?”

陆程禹笑着摇摇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雷远忽然坐直了,一本正经的问:“这问题你一定得回答我,我是思来想去没弄明白,你当初怎么就能那么狠心,没要李初夏呢?”

车子行至交叉路口,陆程禹专注的盯着前方路口,直到遇着红灯,车子渐渐缓行,他才淡淡开口:“我不想把人给耽误了。”

雷远看了他半响,末了笑笑:“结婚有意思么?”

陆程禹说:“要找到对的人,多累也会觉得有意思。”

雷远又说:“先提醒你,那啥我大婚那天,李初夏会来,上回她请我,这回我得请她。你老婆来吗?”

陆程禹想了想:“你自己给涂苒打电话,我这会儿叫不动她。”

雷远笑道:“你直接说一声不就得了,我跟她不熟。”

陆程禹瞧了他一眼:“你不想知道她同学现在情况?”

雷远倒是一愣。

陆程禹继续道:“你既然和她不熟,电话里就更不方便问了。”

雷远点着他:“你小子又诱导我,关颖知道了铁定找你算账,”随即他嘿嘿一笑,“把你老婆也叫来,然后安排你俩和李初夏坐一桌。”

陆程禹微微皱眉:“你别乱来,她这人其实很敏感。”

雷远嘿嘿笑了笑,没做声。

过后陆程禹还是寻着机会和涂苒说了声。

果然,涂苒一听就说:“雷远是谁?我又不认识,他结婚关我什么事。最近累,不想去。”

涂苒不愿去,一是因为苏沫,第二个,也是因为休完产假开始上班,家里公司还有李图那边三头忙。

另外,从年前到年后应酬也多,一来二去就没休息好,累得慌。不光是工作上的应酬,还有亲戚间的饭局,涂苒家里亲戚少,稍稍好些,陆程禹那边陆老爷子家里却是人口众多,一时是年夜饭,一时是尚健在的老太爷九十大寿,一时又是元宵佳节。陆程禹可以扯由头推说工作忙不去,涂苒这个新媳妇不去却是不好。再说,这也是陆程禹结婚以后在家里过得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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