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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缘-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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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乎鹿马既辨,鸾凤已翔;寝门之问膳无闻,太室之承祧欲绝。臣悔深爱溺,病益愁煎。
二竖难驱,藐孤安在?是以哀鸣伏枕,恭恳圣兹:俯念臣心自怨,臣眼将穿,将若花赏归故国,得接宗支。指白水而重耳归来,犹是山河无害;及黄泉而愿生复见,遂为母子如初。倘遂椟舐之私,终矢雀衔之报,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若花看罢,不觉一阵心酸,落下泪来。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本卷结束) ……
第六十八回
受荣封三孤膺敕命 奉宠召众美赴
           话说若花看罢表章,不觉滴泪奏道:“臣蒙皇上高厚,特擢才女,叠沐鸿施,涓埃未报,岂忍竟回本国,况臣自到天朝,业经两载,私制金瓯之颂,幸依玉烛之光,食德饮和,感恩恋阙。此时家难未靖,荆棘丛生,一经还乡,存亡莫保,臣稍知利害,岂肯自投罗网。尚祈皇上俯念苦衷,给终成全,即敕来使归国,俾臣得保蚁命;此后有生之年,莫非主上所赐,惟求格外垂怜!”连连叩首,泪落不止。武后见若花不愿回国,又爱他学问,心中也不愿他回去。无如业已收了国王许多财宝,究竟这个有贝之“财”,胜于无贝之“才”,却不过“家兄”情面,只得说道:“你之所以出亡者,原惧西宫馋害之祸。今西宫已没,其子又殇,该国王除你之外,别无于嗣。况他情辞恳切,殊觉可怜:而且不惜重费,特于邻国借请飞车,可见望子甚殷。尔自应急急回去,善为侍奉,以尽为子之道,庶不失天伦之情。俟他百年之后,缵承藩服,翼戴天朝,这才是你一生一世的正事。且国王表内多是后悔之话,你纵百般委屈,看了这表,心中也该释然。朕意已决,不必再奏。今朕封尔为‘文艳王’爵,特赐蟒衣一袭,玉带一条。可速返本国,下慰臣民之望,上宽尔父之心,即随来使去罢。”
若花连连叩旨道:“臣蒙圣上天高地厚,破格荣封,虽粉身碎骨,不能仰报万一。
第此时臣国西宫之患虽除,无如族人甚众,良莠不齐,每每心怀异志,祸起萧墙,若稍不留神,未有不遭其害;此国中历来风气如此,臣知之最悉,故不敢仍返故国。今蒙皇上谆谆劝谕,敢不凛遵。惟是臣离本邦业已二载,当日读书东朝,既未树援,此时回国,亦岂另有腹心;势甚孤面年又稚,安得不时切悚惶!倘蒙格外垂慈,许留宇下,策其犬马之劳,万死不悔!如圣意必欲命臣归国,尚恳别开大地之恩,特派能事宫娥三四人,伴臣数载,使族中无知之徒,知天朝大皇帝有钦差护卫之事,凭借天威,自可消其异志,俟臣稍能自立,即敬送钦差还朝。如蒙自允,臣当生生世世,永载尧天,感且不朽!”
武后道:“此事虽易,但朕跟前能事宫娥不过数人,皆朕随身伺候不可缺的;若使庸懦无能之辈跟随前去,不独教他们笑我天朝无人,反与尔事有碍。朕何惜此三四人存在的同一性,是可知论者。唯物论者认为思维统一于存在,,无如人才难得,这便怎处?”
若花道:“臣意中虽三人,惟恐冒渎天颜,不敢妄奏。”武后道:“这三人是何名姓?都是何等样人?你且奏来。”若花道:“这三人皆新中才女,殿试俱蒙特取一等。
一名枝兰音,歧舌国人;一名黎红薇,一名卢紫萱,俱黑齿国人;向在外洋遇难,赖臣奇父林之洋陆续相救,带至天朝,适值女试,均沐恩荣。此三人文理尚优,遇事谨慎,足可为臣膀臂。倘蒙圣上俯如所请,敕此三人同去,臣得保全。没齿难忘。”武后道:
“他们既是海外之人,趁此伴你同国,彼此倒觉有益;久后在彼如能相安固妙,即或不然,亦可就近各归本乡。”因命近臣宣枝兰音、黎红薇、卢紫萱谕话。登时三人都到丹墀跪下。武后道:“朕命阴若花回他本国绩就是教工人阶级认识到和意识到自己的作用,用科学代替,你们本系海外之人,原拟各遣归国;今因阴若花奏请,特派尔等伴他回去,皆授为东宫护卫大臣,职有专司,钦承宠命。今授尔枝兰音为东宫少师学士之职,尔黎红薇为东宫少傅学士之职,尔卢紫萱为东宫少保学士之职。各赐蟒衣一件,玉带一条。限十日内即随来使护送若花回国。倘能竭忠翊赞,俟若花奏到,再沛殊恩。”说罢,命太监把笔砚分赐众才女,随即回宫。诸臣退出,众才女来到朝房。宝云面邀众人过去用饭;众人因要谒见孟老师并同考四位老师,惟恐回来过晚,再三辞谢;即到各处谒见完毕,各自散了。
闺臣同众人回至红文馆,刚进总门,只见婉如眼泪汪汪从外面哭至厅房,同众人坐下,道:“俺们自从若花、兰音、红红、亭亭四位姐姐相聚以来,从无片刻相离,今被无道女儿国王把若花姐姐讨去,就如快刀把俺心割去!今太后又将兰音、红红、亭亭三位姐姐也教跟去,岂不把俺肝肺五脏全都割去!俺要这命何用!与其日后活活想死,倒不如一刀杀了,倒也干净!”说著,悲泣不已。众人无不落泪,若花更是哽咽难止,兰音、红红也都流涕。只有亭亭满面笑容,心中颇觉得意。娩如见他这样,不觉发话道:
“俺把你这没良心的!你看他们这样落泪,你不伤心也罢了,为何反倒满面笑容?难道相聚这几年,你就这样狠心,毫无依恋么?大约你因太后封你做了‘少保’,你就乐了?
幸而是少保,若封做‘老保’,还不知怎样得意哩!俺把你这没良心的混帐黄子!”
亭亭正色道:“少保何足为奇?愚姐志岂在此!我之所以欢喜者,有个缘故:我同他们三位,或居天朝,功回本国,无非庸庸碌碌,虚度一生,今日忽奉太后敕旨,伴送若花姐姐回国,正是千载难逢际遇。将来若花姐姐做了国王,我们同心协力,各矢忠诚;
或定礼制乐,或兴利剔弊,或除暴安良,或举贤去佞,或敬慎刑名,或留心案牍。扶佐他做一国贤君,自己也落个‘女名臣’的美号,日后史册流芳,岂非千秋佳话。那知婉如妹妹不明此义,只图目前快聚。你要晓得:再聚几十年,也不过如此,与若花姐姐有何益处?若说愚姐毫无依恋:我们相聚既久,情投意合,岂不知远别为悲?况闺臣妹妹情深义重,尤令人片刻难忘,何忍一旦舍之而去?然天下未有不散的筵席,且喜尚有十日之限,仍可畅聚痛谈。若今日先已如此,以后十日,岂不都成苦境?据我愚见:我们此后既相聚无几,更直趁时分外欢聚为是,此时只算无此一事,暂把‘离别’二字置之度外,每日轮流作东,大家尽欢;俟到别时,再痛痛快快哭他一场,做个悬崖撒手,庶悲欢不致混杂。而且欢有九日之多,悲不过一时。若照婉如妹妹只管悲泣,纵哭到临期,也不过一哭而别,试问此十日内有何益处?古人云:‘人生行乐耳’。此时离行期尚远,正当及时行乐,反要伤悲,岂不将好好时光都变成苦海么?”几句话,把众人说的登时眼泪全无,个个称善。闺臣道:“我们自从殿试授职之后,连日进朝匆忙,尚来吃得庆贺筵席。今日妹子就遵亭亭姐姐之令,先做东道主人。”婉如道:“明日俺也做个主人。”
闺臣命人预备酒席。亭亭即将此事写了家书,托多九公寄去,以安缁氏之心。
只见门上来回:国舅过来。若花仍命请到书房,随即出去相见,道:“阿舅前者回去,走了几日到家?阿父身上可安?”国舅道:“我自那日别了贤甥,幸遇顾风,走了六日,即到本国。不意国主因想念贤甥,业已成疾,及至看见回书,更自悲恸不止;再三踌躇。只得备了许多财宝并表章一道,命我再来天朝,敬献大皇帝,恳其敕令贤甥还国。惟恐飞车装了财宝,行走不快,又到周饶借了二车。三车分装,甚觉轻便,兼遇顺风,所以走了五日,即到此地。适阅邸报,知有三位钦差同去。现在我们主仆两个,连贤甥共计六人,三车还不过重,即使路上多走见日,这也无妨。”因从怀中取出表章底稿递给若花道:“我恐贤甥今日在朝未将此表细看,特将底稿带来,贤甥细细一看,就知国主悔过想念贤甥的至情了。”说罢,辞去。若花托多九公分付长班打听住处,以便过去拜望。随即进来,把底稿给众人看了,莫不点头嗟叹。婉如道:“这个稿子,兰音、红红、亭亭三位姐姐都要记在心里,日后若花姐姐做了国王,这些笔墨都是不能免的。”
亭亭道:“此表不独典雅恳切,并且对的字字工稳,若教我们动手,何能有此巧思。岂但我要记熟,只怕你们做词臣的,更要揣摩哩!”小春道:“姐姐说他对的工稳,只怕‘孤雏’对‘党类’,似乎远些。”亭亭听了,不觉扑嗤笑了一声。正要开谈,只见多九公进来对若花道:“适才打听国舅住处,离此甚近,已分付他们套了车了,何不就去一拜?”若花匆匆去了。
闺臣向阳墨香道:“若花、兰音、红红、亭亭四位姐姐不日就要远别,闻得姐姐丹青甚佳,妹子要画个‘长安送别图’,大家或赠诗赠赋,不拘一格,姐姐可肯留点笔墨传到数万里外?也是自古画师未有的佳话。”大家都道:“如此极妙!”阳墨香道:
“妹子虽画的不好,却要洒点墨雨替他去压风涛。少时先画个稿子,俟姐姐改正定了,我再慢慢去画。这比不得寻常画债可以歪著良心随意涂抹的。”小春道:“妹子明日也做两首送别诗,就只写的不好,只好求书香姐姐替我写写。”婉如道:“你求书香姐姐,俺只好托月芳姐姐了。”舜英道:“据我愚见:二位姐姐的诗也托人代做才好;若要自做,恐怕还有茅厕那股气味哩。”说笑间,若花业已回来。只见管门家人拿著许多帖子进来道:“卞老爷著人下帖,请请位才女明日午饭,并有早面,请早些过去。”众人都将帖子留下,回复来人,明日清晨过去。
原来宝云从朝中散后,同众人拜过各位老师,带著六个妹子回家,见了卞滨,把女儿国进表及赐笔砚各话告诉一遍。卞滨道:“我只当阴若花是女儿国民人,原来却是一位储君;那知你们才女榜上,却有一位国王、三位宫保在内,倒也是段佳话。散朝之后,为何不将他们过来?”宝云道:“大家因谒见孟家姑夫并同考四位伯伯,天已不早,都再三致谢,各自散了。”卞滨道:“也罢,索性明日备个戏酒,请他们过来。”宝云道:
“戏倒可以不用,只备两顿饭,我们倒可叔叙。他们都是外省居多,大约早晚也要请假回去。连日虽在一处,因过于拘束,不能畅谈;明日这一聚,大家说话还说不清,那里还能看戏。”卞滨点点头,即到外边分付家人卞彪预备请帖。卞彪道:“这个帖儿从没备过,请示怎样写法?”卞滨笑道:“正是,我倒忘了,还没告诉你。这个帖儿,只消一个封套,一个红签,一个单帖。那帖子上首只写‘初九日’,不必写‘候光’、‘候叙’的话,下首赘过‘某人拜订’。那签子上就照殿试的名次,即如:第一名是史幽探,你把签子当中写‘史才女’三个大字,旁边添一行小字,写‘钦取第一等第一名’八个字。其余都照这样写去就是了。”卞彪答应,随即下帖,并命看园的各处多备桌椅。
次日清晨,卞滨分付家人备了二十五桌酒席,就在凝翠馆摆列。原来这凝翠馆对面是个戏台,两旁都是丹桂;桂树之外,周围山石堆成一道松岭,四面接连俱是青松翠柏:
把这凝翠馆团团围在居中,极其清雅。卞滨每逢做戏筵宴,就在此地起坐,取其宽阔敞亮。若到桂花盛开之时,衬著四围青翠,那种幽香都从松阴中飞来,尤其别有风味,所以又名“松涛桂液之轩”。卞滨命人把这二十五席正面向南,由东至西,分做五行摆开,每行五席,每席四坐。正在分派,部中来请议事,因命宝云在家接待,即匆匆去了。不多时,家人来报众才女到了。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本卷结束) ……
第六十九回
百花大聚宗伯府 众美初临晚芳园
           话说卞滨去后,家人来报:“孟府、蒋府、董府、掌府、吕府诸位小姐到了。”宝云带著妹子彩云,锦云、紫云、香云、素云、绿云连忙迎出,只见素孟芝、孟华芝、孟芸芝、孟芳芝、孟琼芝、孟瑶芝、孟紫芝、孟玉艺、蒋春辉、蒋秋辉、蒋星辉、蒋月辉、蒋素辉、蒋丽辉、董宝钿,董翠钿,董珠钿、董花钿、董青钿、掌红珠、掌乘珠、掌骊珠、掌浦珠,吕尧蓂、吕祥蓂、吕瑞蓂一齐进来,大家见礼。因成氏夫人偶患头晕,懒于见客。于是都在厅房坐了。紫芝道:“前在公主府内,也是我们姊妹三十三个先会面;
今日不期而遇,又是如此。据我看来:只怕还是签上‘前三三后三三’的余波哩。”玉芝道:“前日在那里弹琴、下棋、马吊、投壶、花湖、十湖、状元筹、升官图,狈够顽了,偏偏公主又要联韵。及至轮到妹子,又是险韵,想了许多句子,再也压不稳,那时心里一急,把点饮食存在心里,亏得吃了许多普洱茶,这才好了,前日还亏尧蓂、尧春二位姐姐同公主弹琴,才免了许多诗。今日宝云姐姐务要想个好顽的,若再教我搜索枯肠,那真坑死人了。”
只见家人拿著许多名帖进来,原未是红文馆所住的唐闺臣、林婉如、洛红蕖、廉锦枫、黎红薇、卢紫蓂、枝兰音、阴若花、田凤翾、秦小春、颜紫绡、宋良箴、余丽蓉、司徒妩儿、林书香、阳墨香、崔小莺、蔡兰芳、谭蕙芳、叶琼芳、褚月芳、燕紫琼、张凤雏、姜丽楼、易紫菱、薛蘅香、姚芷馨、魏紫樱、尹红萸、章兰英、邵红英、戴琼英、由秀英、钱玉英、田舜英、井尧春、左融春、廖熙春、邺芳春、郦锦春、邹婉春、陶秀春、潘丽音、施艳春、柳瑞春、缁瑶钗四十六位才女到了。宝云方才迎接进内,接著史幽探、哀萃芳、纪沉鱼、言锦心、谢文锦、师兰言、陈淑媛、白丽娟、国瑞征、周庆覃、米兰芬、窦耕烟、印巧文、祝题花、钟绣田、苏亚兰、花再芳、宰银蟾、宰玉蟾、闵兰荪、毕全贞二十一位才女也都到了。大家见礼,都命丫环到成氏夫人眼前请安道谢。
宝云把众人让到花园,走了几层庭院,众人啧啧赞美。进了凝翠馆随便散坐。茶罢,略叙寒温;又上了两道杏酪冰燕汤之类。宝云道:“家父今早本在家恭候,原想见见诸位姐姐子思(前483—前402)战国初思想家。姓孔名伋,孔丘,因部里两三次来请,立等议事,只好去了。”孟兰芝道:“闻得妹子叔叔说,连日因剑南平定,会议善后事宜,并有遣使敕封外国等事,所以甚忙,大约都要在部里住几天才能回来。我们趁此到好畅聚。我家叔叔因凝翠馆宽阔,意欲明日在此奉请诸位姐姐聚聚,少刻备帖过去,备必要求赏光早降。”史幽探道:“妹子们所送贽见,诸位老师都不肯收,已觉抱歉,反要叨扰,更令人不安。既承老师赐饭,我们自当过来,姐姐千万不可费事。”兰芝道:“不过便烦,有何费事。”
宝云命人调摆桌椅,因向众才女道:“今日是便饭,不过奉请过来大家聚聚,我们就把早饭用了,也好园中各处走走,说说闲话。”说罢,带著六个妹子上来让史幽探首坐,幽探连连摇手道:“诸位姐姐:今日在老师府上,非往日可比,可讲不得客情。况一同殿试,就是同年,比我年长的,就是我的姐姐,自然该他上坐;比我年幼的,就如我的妹妹,我也不谦,竟自僭他。若必要妹子上坐,那是断断不敢遵命。”毕全贞道:
“姐姐不要过谦,若论坐位,自应仍按名次,既不费事,又省彼比推让。至于序齿,虽有履历可查,但此中年岁相同的甚多,若再叙起月份日子的先后,那更费事了。”幽探道:“今日难得大家相聚,天时甚早,何妨借此叙叙月份,岂不更妙?”紫芝道:“姐姐要问月份生日,平时闲谈,可以问得,若因这个坐位序齿,你想谁肯说比谁大呢?即如我是十四岁,他也十四岁,他要问我月份,我就说是腊月的;再要问我日子,我就说是三十日亥时生的。你想这里同岁甚多,设或都说腊月三十日亥时生的,难道你还替他分别上四刻、下四刻么?”幽探笑道:“这紫芝妹妹倒说的有趣。”因又望著众人道:
“诸位姐姐,且莫讲别人,即如我们若论年纪,要算全贞、再芳两位姐姐长些,我们若是上坐“自我”当作绝对本原,设定了三条基本观点,即自我设定自,却教两位年长的坐在末席,这如何使得!不但妹子心里不安。只怕诸位姐姐也觉不安罢。”
毕全贞道:“姐姐:这可论不得年纪!况今日这个坐儿已是久已定就,应该姐姐第一位,谁人敢僭?就是妹子的末席,也是久已定就的。姐姐如不信,问再芳姐姐就知道了。”花再芳道:“正是,我倒忘了,妹子正要告诉诸位姐姐这件奇事:前者部试,我同闺臣、全贞两位姐姐坐的甚近,一时说说闲话。我说:‘今日我们在此相聚,大约到了殿试,我就没分了。’闺臣姐姐听了,他暗暗说道:‘我要说出来,你们莫怪:将来殿试,你是倒数第二,全贞姐姐是倒数第一。’他说他是第十一名。‘那第一的名叫史幽探,第二哀萃芳。’当时我都写下记了。如今看起来,不但名姓相符,连次序也不错。
这不是一件奇事么?”众人都诧异道:“这是怎讲?那时榜还未定,倒都晓得?难道闺臣姐姐未卜先知,是位活神仙么?”紫芝道:“这话真闷死人,不但是个甚么讲究,这比芸芝姐姐起的课还奇:他不过断个日子,不象这个连名姓、等第都有了。”宝云道:
“却是前者殿试,听见闺臣姐姐奏对,说是因梦命名的,其中必有缘故。倒要请教姐姐谈谈。”闺臣道:“提起此话,真也奇怪!前日若非先对再芳、全贞二位姐姐说过包括由短语结构规则和词符和词汇插入规则组成的基础部分,只怕今日平空说起,连大家也不信。此话甚长,诸位姐姐请坐,妹子才好细讲。”紫芝道:
“好姐姐!你说罢!那里把脚就站大了!”
闺臣道:“这件异事,却是妹子因到海外寻亲,亲目所睹的。今日既要细谈,必须起根发由说起,请位姐姐才明白。当日家父因中后被议,未免灰心,想到海外领略山水之奇,借此消遣。适值家母舅要到外洋贩货,于是一同航海。所有经过崇山峻岭,以及海外各国,处处上去游玩。及至货物卖完,忽然起了风暴,那船随风逐浪,飘了数日,飘到一座小蓬莱山下。家父因山景甚佳,上去游玩,谁知竟是一去不归。”紫芝道:
“妹子记得古人书中所载海外各国都是奇奇怪怪,并且长人其长无比,小人其小无对;
还有以土为食的,又有以鱼皮为衣的:以此看来,饮食衣服,都与我们不同了。既然不同,为何又买我们货物?不知当初所卖何物?”闺臣道:“货物甚多,妹子那里记得。
适闻姐姐所说长人、小人之话,我却想起当日在长人国、小人国曾卖两件货物,却大获其利:长人国卖的是酒坛,小人国卖的是蚕茧。你道为何带这两样货物……”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本卷结束) ……
第七十回
述奇形蚕茧当小帽 谈异域酒坛作
           话说闺臣道:“我母舅带那蚕茧,因素日常患目疾,迎风就要流泪,带些出去,既可熏洗目疾,又可碰巧发卖。他又最再饮酒,酒量极大。每到海外,必带许多绍兴酒,即使数年不归,借此消遣,也就不觉寂寞。所有历年饮过空坛,随使撂在舱中,堆积无数。谁知财运亨通,飘到长人国,那酒坛竟大获其利;嗣后叹到小人国,蚕茧也大获其利。”紫芝道:“那个长人国想来都喜吃酒,所以买些坛子好去盛酒。但那蚕茧除洗目疾,用处甚少,他却买他怎么?难道那些小人都有迎风流泪的毛病么?”闺臣笑道:
“他们那是为此。原来那些小人生性最拙,向来衣帽都制造不佳。他因蚕茧织得不薄不厚,甚是精致,所以都买了去,从中分为两段,或用绫罗镶边,或以针线锁口,都做为西瓜皮的小帽儿,因此才肯重价买去。”紫芝道:“这样小头小脸,倒有个意恩。我不愁别的,我只愁若不钉上两根帽绊儿,只用小小一阵风,就吹到‘瓜洼国’去了。请教那长人国把酒坛买去又有何用?”闺臣道:“说来更觉可笑:原来那长人国都喜闻鼻烟,他把酒坛买会,略为装潢装潢,结个络儿,盛在里面,竟是绝好的鼻烟壶儿;并且久而久之,还充作‘老胚儿’,若带些红色,就算‘窝瓜瓤儿’了。”
紫芝道:“原来他们竟讲究鼻烟壶儿。可惜我的‘水上飘’同那翡翠壶儿未曾给他看见;他若见了,多多卖他几两银子,也不枉辛辛苦苦盘了几十年。”小春道:“姐姐这个‘十’字如今还用不著,我替你删去罢。”紫芝道:“我那壶儿当日在人家手里业已盘了多年,及至到我手里又盘好几年,前后凑起来,岂非几十年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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