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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伦坡经典悬疑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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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住的人也就哑巴了。
已是午夜,我快完工了。第八层,第九层,第十层都砌好了。最后一层,也就是第十一
层,也差不多了,只消填进去最后一块石头,涂上最后一抹灰泥即可。我拼命搬起最后一块
石头,把它的一角放到该放的位置。不料壁龛里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吓得我毛发倒竖。
笑声过后,是个凄切的声音,我好容易才听出是贵族老爷福图那托。只听得——“哈!哈!
哈!——嘿!嘿!嘿!——真是个高级的笑话——太绝妙了。等会到了邸宅,就有得笑了。
嘿!嘿!嘿!——边喝边笑——嘿!嘿!嘿!”
“白葡萄酒!”我说。
“嘿!嘿!嘿!——嘿!嘿!嘿!——对,白葡萄酒。可还来得及么?福图那托夫人还
有别的人,不是在邸宅等我们么?咱们走吧。”
“对,”我说,“咱们走吧。”
“看在上帝份上,来瓶蒙特里梭!”
“对,”我说,“看在上帝份上!”
可说完这话,怎么都听不到回答了。我渐渐不耐烦起来,大声喊道——“福图那托!”
没人答话。我又喊了一遍——“福图那托!”
还是没人答话。我将火把塞进尚未砌严实的墙孔。火把掉到里面去了。一阵铃铛的叮当
声随即传了出来。我心里不舒服起来。这是墓穴的潮湿所致。我赶紧干掉剩活。我把最后一
块石头塞好,抹上灰泥。再紧靠着新墙,堆放好原来那垛尸骨。半个世纪过去了,一直没人
动过。愿死者安息!
(1846年)
第四部分:活埋活埋有些话题非常引人入胜,可要正经八百写成小说,就太恐怖了。如
果不希望触犯众怒或是招人厌恶,纯粹的浪漫主义作家应该对这类题目加以规避,惟有以严
肃而权威的事实真相作为支撑,方可进行适当的处理。我们读到某些文字时,常常会瑟瑟发
抖,感到“愉悦的痛苦”,譬如强渡别列茨那河、里斯本大地震、伦敦黑死病、圣巴塞勒缪
大屠杀、加尔各答黑牢里一百二十三名囚犯窒息而死,都能给人这样的阅读感受。不过,这
样的叙述之所以激动人心,就在于它揭露了真相、裸出了真实、连通了历史。如果恐怖的表
述纯属虚构,则会让我们心生厌憎。
我已提及几场有史记载的大灾难,它们都是那么特出,那么令人敬畏,但在这些事例中,
灾难的规模之大,比灾难的性质给人留下的印象更其鲜明。无须我提醒读者,从人类连绵不
绝的超常灾难中,我能列出许多个体的灾殃,在本质上,它们比这些大规模的灾难更具有苦
难性。其实,真正的悲惨——终极的悲哀——是独特的,而不是普遍的。可怕的、终极的痛
苦总是由个体来承担,而不是由群体来承受——让我们为此感谢仁慈的上帝吧!
毫无疑问,在降临到芸芸众生身上的终极灾难中,被人活埋可谓最恐怖的一种。能思考
的人几乎都不会否认,活埋人的事一直频频发生。隔开生与死的边界线,是含混而模糊的。
谁能说出生命在哪里终结、死亡又在哪里开始?我们知道,有的疾病可以使患者的外观生命
机能终止,但恰当地讲,这一终止不过是暂停罢了,是我们尚未了解的生命机制的暂时停歇。
一段时间过后,某种看不见的神秘法则,会再次开动那些神奇的小齿轮,开动那些具有魔力
的大飞轮,银链并不是永久性松弛,金碗也并非破得无可修复。可在此期间,灵魂寄于何处?
然而撇开这不可避免的推论,撇开这由因及果的推想,生命的暂停是会导致人所共知的
活埋事件的发生的,医学上和日常生活中的活生生的事例,都可以证明大量的活埋事例确实
存在。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马上举出上百个真实的例子。一个性质不同寻常的事例前不久刚
刚发生,就在附近的巴尔的摩市,它引发了一场痛苦、激烈、大范围的骚动。某些读者可能
对此仍然记忆犹新。一位很受人尊敬的市民的妻子——一位杰出律师、国会议员的夫人,突
然患上了莫可名状的病症。这病让她的医生完全不知如何应对。经历很多折磨后,她死了,
或者说人们认为她死了。的确,没有一个人怀疑,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有理由怀疑她实际上
不是真的死了。从表面上看,她呈现出全部特征就是平常的死亡:她的脸部轮廓是收缩的、
凹陷的;她的嘴唇是大理石般的苍白;她的眼睛光泽尽失。她没有一丝体温了,连脉搏也停
止了跳动。尸体停放了三天,变得石头一样僵硬。总之,考虑到尸体会很快腐烂,葬礼举行
得很是仓促。
那位女士的尸体存放进家族的墓窖,此后三年,墓窖没有再次开启。三年期满,因为要
放进一口石棺,墓窖终于被打开了。可是天哪,当做丈夫的突然亲自把墓门打开时,可想而
知,等待他的是怎样可怕的震惊场面!墓门旋转着朝外敞开,一个白花花的物件喀嚓响着倒
进他的怀抱。那是他妻子的骷髅。她的白色尸衣尚未霉烂。
经仔细调查,她显然是在被放入墓穴两天之后复活了。她在棺材内挣扎着,棺材就从架
子上翻倒在地,摔坏了,使她得以从棺材里钻出来。一盏无意间留在墓穴中的灯,本来满满
的灯油已经干涸,但可能是蒸发掉的。在通入墓穴的台阶的最高层,有一大块棺材碎片,好
像是她为了拼命引起人们注意,用它在铁门上敲打过。也许就在她敲打之际,极度的恐惧使
她陷入昏厥或者死亡;在她倒下的时候,她的尸衣缠在了铁门上向内突出的地方。于是,她
腐烂了,可依然直立着。
1810年,法国发生过一起活埋事件,人们无不理所当然地认为,事实真的比小说还要离
奇。故事的主人公是位年轻小姐,名叫维克托希娜。拉福加德,她出身名门,极为富有,而
且容颜美丽。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有个巴黎的穷文人或者说穷记者——朱利安。博叙埃。他
的才华与友善吸引了那位女继承人,他似乎已赢得她的芳心;但最终,她天性中的傲慢却促
使她决定拒绝他。她嫁给了赫奈莱先生,一位出众的银行家和外交家。婚后,这位绅士却不
在意她,或许甚至不惜虐待她。跟着他不幸地生活几年后,她死了——至少她的状态酷似死
亡,看到她的每一个人都被表象蒙蔽了。她入葬了——但不是埋在墓窖里,而是葬于她出生
的村子,埋身一个普通的坟墓。那位记者悲痛欲绝。他的记忆中,深切的爱情之火一直在燃
烧。痴情的人从首都巴黎出发,跋山涉水到了那个偏僻的外省村子。他心怀浪漫的想法,要
把心上人的尸体从坟墓中掘出,剪一束美丽的秀发珍藏。他达到了墓地,于午夜时分把棺木
挖出。他打开了棺材盖。正当他动手去拆她的头发时,他发现,心上的人儿睁开了眼睛。事
实上,那位女士被活埋了。生命并没完全离她而去。情人的抚摸把她从昏迷中唤醒了。她的
昏迷却被人们误会成死亡。他发疯般把她抱回自己在村里的住处,凭着丰富的医学知识,给
她吃了些滋补剂。最后,她复活了。她认出了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继续和他呆在一起,慢
慢地,她彻底恢复了原有的健康。她那颗女人的心肠并非铁石铸造,这事给她上了爱情的最
后一课,足以软化她的心。她没有再回到丈夫身边,也没有让他知道自己复活的事情。她把
心儿许给了博叙埃,和情人一道远走美国。二十年后,因为确信时光已大大改变了她的容颜,
不会再有朋友认出她来,两个人于是重返法国。然而他们错了,一碰面,赫奈莱先生就认出
了妻子,并要求她回到身边。她拒绝了,法庭判决对此予以支持。说他们的情况特殊,那么
多年过去了,于理于法,做丈夫的特权都已结束。
莱比锡的《外科杂志》是一份权威性和价值性很高的期刊,美国的一些书商总是很经济
地翻译后重新出版。在该刊物最新一期上,记录了一起非常悲惨的事件,在性质上,它正合
乎我们所讨论的活埋。
一位身材伟岸、体格健壮的炮兵军官从一匹无法驾御的烈马身上摔下,因头部伤势严重,
当场就失去了知觉。他的颅骨轻度骨折,但没有直接危险。开颅手术得以成功完成。他被放
了血,并采取了其他常规的镇痛方法。渐渐地,他陷入了昏迷状态,而且越来越不可救药。
人们都认为他死了。
因为天气暖和,人们仓促地把他草草下葬了,地点是一个公墓,时间是星期四。可就在
那个星期六,公墓那里像往常一样聚集了大批游人,大约到了正午时分,一个农民说,坐在
军官的坟头时,他清晰地感到了地面的颤动,好像地下有人乘机挣扎。他的话引起了一阵骚
动。当然,起初人们并没有在意他的话,但他惊恐异常,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说法。最终,
他的话自然对人们产生了影响。有人马上匆匆拿来铲子。坟墓很浅,极不体面,几分钟之内
就被挖开了。墓中人的头部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时,他看上去像是死了,但却几乎在棺
材中坐直了身子。由于他的拼命挣扎,棺材盖都被他顶开了些。
他立刻被送往最近的一家医院,医生宣称,他还活着,只不过是陷入窒息状态。几小时
后,他苏醒了。他认出了熟人的面孔,断断续续地说出自己在坟墓中所受的苦楚。
从他的讲述中,人们可以明显看出,埋身坟墓后,他在一个多小时内肯定有意识,之后
才陷入昏迷。坟墓是草草填上的,泥土中有许多透气的小孔,所以很疏松。他也就呼吸到了
必需的空气。听到头顶有人群的脚步声,他就死命乱动,想让人们也听到坟墓里的声音。他
说,是公墓那里喧嚣的人声把他从沉睡中唤醒的,但刚一苏醒,他就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恐
怖境遇。
据记载,这位病人情况好转了,似乎有望彻底恢复,但却成为庸医进行医学实验的牺牲
品。他们用上了电池电流疗法。在偶发的意外中,他突然昏迷,一下子就断了气。
不过提到电池电流疗法,我倒想起了一个著名的例子。它可真是不同凡响:电流疗法使
伦敦一位被埋葬两天的年轻律师重回了人间。这事发生在1831年。当时,只要有人一谈到这
件事,都会引起一片极大的骚动。
这位病人名叫爱德华。斯特普雷顿,他显然是死于斑疹伤寒引起的发烧,伴随着令医生
都觉得奇怪的一些异常症状。在他表面上呈现死亡状态时,医生曾请求他的朋友准许验尸,
但遭到拒绝。如同一贯出现的情况一样,被拒绝后,医务人员决定将尸体挖掘出来,从容地
进行秘密解剖。伦敦的盗尸团伙数不胜数,他们很轻易地就与其中一个商定妥当了。在葬礼
之后的第三天,这具假想中的尸体被人从八英尺深的坟墓中挖出,摆上了一家私人医院的手
术台。
在死者腹部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后,未见皮肉有腐烂现象,医生想到了使用电流。一次
又一次击打,尸体一如既往,从各方面看,都没有出现异常。只有那么一两次出现了痉挛,
比一般程度剧烈,显露出生命的迹象。
夜深了。拂晓将至。终于,他们认为最好马上进行解剖。可一位学生想检验自己的理论,
坚持要在死者的一块胸肌上通电流。粗粗划了一刀后,电线就急急地接上了。病人急促地动
了,但绝非痉挛——他从桌子上一跃而起,走到房子中间。他不安地朝四周打量了一会儿,
就开口讲话了。他说的话含糊难解,但他确实吐出了字句,音节划分得很是清楚。话音刚落,
他就轰然倒地。
有一阵子,人们目瞪口呆,吓得半瘫——但情况紧急,他们的意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显然,斯特普雷顿先生仍然活着,只是又进入昏迷状态。用了乙醚,他醒转过来,并迅速恢
复健康。他再次回到朋友圈子里。不过,在确定病情不会复发之后,他才把自己起死回生的
事情透露给他们。可以想像,朋友们自然惊诧莫名,同时又狂喜至极。
然而,这个事例最耸人听闻之处,还在于斯特普雷顿先生的自述。他宣称,他的意识没
有一刻是完全丧失掉的——他一直恍惚着,但恍惚中,他却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从医生
宣布他死亡到最后摔倒在地,他都知道。“我还活着”——这就是辨明自己身处解剖室中,
他拼尽全力说出的那句无人领会其意的话。
这样的故事轻易就能讲出许多,但我不准备再讲了。活埋时常发生,可我们实在不必以
此来证明。当我们一想到觉察这种事发生是何其难得,我们就必须承认,它们可能在不为我
们所知的情况下,已频频发生了。事实上,当人们占用一块坟墓时,不管目的何在、占多大
地盘,几乎都能发现骷髅,它们都保持着令人极为疑惧的可怕姿势。
这种疑惧确实可怕——但更可怕的,则是厄运。毫无疑问,没有任何经历像活埋那样,
能使灵与肉的不幸达到极点。肺部的压迫不堪忍受,泥土的潮湿令人窒息,裹尸布缠绕着身
体,棺材逼仄,紧紧包围着自己,夜晚的绝对黑暗,深海般的寂静覆盖下来,虫豸虽说看不
见,却能感觉到,它们征服了一切——加上还会想起头上的空气和青草;忆起好朋友,想着
他们一旦得知我们的厄运便会飞身前来相救,可又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获悉这一点;令我们对
命运绝望的,惟有真正的死亡。这样是思绪和坟墓中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给尚且跳动的心脏
带来莫大的恐怖,既骇人听闻,又无法忍受,无论怎样大胆的想像,都难以达到这一境界。
我们不知道,人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而且,做梦也想像不出地狱到底有多恐怖,我们
想不出有什么可怖的事能及上它的一半。因而,凡是关乎这一话题的叙述,都能勾起深切的
兴趣,不过,鉴于人们对这一话题敬若神明,这种兴趣又恰好奇特地取决于我们是否信服所
讲事件的真实性。我现在要讲的,是我自己的真实感受——纯属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几年来,疾病一直侵袭我,因为这病没有更为确切的命名,医生们就一致称之为强直性
昏厥。尽管这种疾病的直接诱发原因乃至确切症状尚不明朗,但对于它鲜明的表面特征,人
们却已经非常了解。其变化似乎主要表现在程度的深浅上。有时患者只会在一天或者更短的
一段时间,陷入不同寻常的昏睡状态。这期间,他都毫无知觉,外表上是一动不动,但依稀
间,仍然可以感知到他微弱的心跳。他的身上还存留着些许暖意,脸颊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
红晕。如果把镜子凑到他的唇边,则能察觉到他迟缓、不规则、犹犹疑疑的肺部活动。然后,
这种昏睡状态会持续上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即使是再怎么仔细观察,或者再怎么进行严
格的医疗测试,也不能确定患者的状态与我们想像中的绝对死亡之间,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异
了。很常见的情况是,他只有依靠朋友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以前犯过强直性昏厥,据此产
生怀疑,更主要的,依靠身体尚未腐烂,才能免遭活埋的不幸。好在这种疾病是渐进式的,
第一次发病虽然症状明显,但不会被含含糊糊地误会成猝死。接下来,会一次比一次发作得
厉害,持续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久。正因如此,才得以逃脱被活埋的危险。如果有人不幸第
一次发作就罕见的厉害,那么,几乎是不可避免地,他就会被活着运进坟墓。
我的病情与医学书上所讲的并无太大的差别。有时,没有任何明显的缘由,我就会渐渐
陷入半昏厥,或者说半昏迷的状态。在这种状况下,我感觉不到痛苦,一动也不能动,严格
说来,也没有思想,但在迟钝的昏睡中,却能意识到生命的存在,意识到围在我床边的那些
人的存在。我就那么半昏迷着,直到危象骤然过去,完全恢复知觉。有时,我又会被病魔迅
猛击中,恶心,麻木,打冷战,眩晕,在一瞬间就倒下去了。接着,是一连几个星期的空白、
黑暗和寂静。整个世界一片虚无。彻底灭绝的感觉无以复加。我从后一种昏迷中苏醒的过程
很慢,很慢,与骤然被击中恰成反比。正如黎明慢慢降临到一个在荒寒而漫长的冬夜无依无
靠、无家可归的流浪的乞丐身上一样——灵魂之光就那么缓慢地、让人欣悦地又回转了来。
不过除了有这种昏睡的症状外,我的健康状况还算可以。我看不出这时常发作的疾病对
我的身体有什么影响——除非真要把我在日常睡眠中的一个特征看成它的并发症。当我从睡
眠中醒来时,我总是不能马上完全恢复意识,而是要一连恍恍惚惚地困惑上好几分钟——思
维一般都是绝对静止,记忆更是彻底空白。
我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肉体的痛苦,但精神上的悲凄,却漫无边际。我的想像里,全
是停放尸骨的场所。我总是谈论“虫豸、坟墓和墓志铭”。我沉沦于对死亡的幻想中不能自
拔。被活埋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大脑,萦绕不去。我所面临的危险令人毛骨悚然,它日夜不息
地纠缠着我。白天,过度思虑的痛苦已经难以承受;晚上,则更加令人发指。当严酷的黑暗
笼罩大地,种种可怕的念头于是不期而至,我禁不住浑身发抖——就像灵车上瑟瑟抖动的羽
毛。我无法再忍受醒着时的折磨,我也总是挣扎着才肯入睡——因为每当想到醒来时,有可
能发现自己已身在坟墓,我就战栗不止。最后,当我终于入睡,那也不过是立刻投身一个幻
觉森森的世界。被活埋的念头凌驾于一切之上,它张开遮天蔽日的巨大黑翅,久久地盘旋不
去。
无数个意象就这样在梦里压迫着我。让我从中挑选一个独一无二的场景记录下来吧。我
想,我正陷于比平日更持久、更沉实的强直性昏厥中。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摸上我的额头,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急促地对我耳语道:“起来!”
我坐直身子。四周是沉沉的黑暗。我看不到唤醒我的那个人。我记不起自己是何时昏迷
的,也想不出自己置身何处。在我一动不动正苦思冥想之际,那冰冷的手凶猛地抓住我的手
腕,粗鲁地摇晃着,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难道我没命令你起来?”
“那么你是谁?”我问道。
“在我的居住地,我没有姓名,”那个声音悲哀地答道,“我曾经有生命,但我现在是
鬼。我曾经冷酷无情,但我现在是仁慈的。你能感觉到我在颤抖。在我说话时,我的牙齿在
嗒嗒作响,并非因为长夜漫漫,寒冷刺骨,而是因为恐怖的气息让人难以承受。你怎么能够
平静地入睡呢?这极度痛楚的哀号让我无法入眠。这里的景象超过了我的忍受限度。起来,
跟我来,去看看外面的暗夜。让我为你揭开那些坟墓。看!这景象难道说不令人悲哀?”
我抬眼望去。那依然抓住我手腕的看不见的鬼影,把全人类的坟墓都撬开了。每一座坟
墓都放出微弱而腐败的磷光,这使我得以看到墓穴深处那些裹着寿衣的尸体,一具具尸体都
悲哀而肃穆地与虫豸同眠。唉!与不眠之人相比,真正的安息者要少百万千万。微弱的挣扎,
悲惨的骚动,无数个墓穴的深处,被埋葬者的寿衣沙沙作响,令人忧伤。我看到,那些瞧着
似乎安息的,也多多少少改变了当初被埋葬时的那种僵硬不安的姿势。在我凝望之际,那个
声音又对我说:“哦!这景象难道不可怜吗?”我还没找到合适的词回答,鬼影就放开了我
的手腕,磷火熄灭了,坟墓也都猛然合上了,同时,从里面传出一阵骚动,一个声音绝望地
喊着:“哦,上帝!这景象难道不十分可怜吗?”
这样的幻觉夜夜出现,那恐怖的感觉涂满我醒着的时光。我的神经变得十分衰弱,我被
恐惧击倒了,久久不能翻身。骑马、散步,进行任何户外运动,我都会犹豫。说真的,我寸
步不敢离开那些知道我会犯病的亲友,惟恐一旦出现以往的症状,会在真相大白之前就被活
埋。对最亲密的朋友的关心和忠诚,我也持怀疑态度。我怕在某次比平素的发作更持久的昏
睡中,他们或许会听信别人的劝导,认为我不会醒过来了。我竟然害怕,由于我带来了太多
麻烦,他们也许会满心欢喜地把我的某次特别持久的发作,当成摆脱我的充足理由。他们郑
重地允诺,极力保证不会这样,但根本消除不了我的疑虑。我强求他们发出最神圣的誓言,
除非我的肉体腐烂到极点,无法再保存下去,否则决不能把我埋掉。即便如此,我还是恐惧
地要死,任何道理都听不进去,一切安慰都无济于事。我开始采取一系列精心的预防措施。
其中一条是,我重新改造了家族墓窖,从里面打开它不费吹灰之力。我把一根长长的杆子伸
进坟墓,只需轻轻一按,铁门就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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