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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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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来,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林哲又激动起来,“可是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把重要的东西给不需要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甩在一边?我们——!”
  “林哲。”
  “我们并没有犯什么错!”
  “你犯了。”
  “我犯了什么!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
  冷风拂过,冯小姐的头发却一丝不动。
  “你已经死了,林哲。这个世界没有你的位置,你再留下来,对楚红没有半点好处。”
  “你不是我们!你怎么知道这样对她不好!”
  “我知道你很珍惜她,但是这种珍惜的方法只会让她更痛苦。”
  林哲后退了两步,表情悲伤而疼痛:“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是不是?从那对兄弟搬来开始,你们就害我失去了保存这个身体的能力!害我的身体腐化!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又伪善地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他大概以为冯小姐会辩解什么,但是冯小姐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等他说完。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划出一个不和谐的高音符,断裂了。
  “林哲,”见他终于安静下来,冯小姐依然平静而阴森地说,“我们当然要珍惜我们手里还抓住的东西,比如你,比如楚红。但是并不是说什么东西我们都必须紧抓不放,这一点却是你必须弄清楚的。我们必须抓紧,把手里的一切都抓紧,可是如果那东西已经腐烂了呢?你还要抓住它吗?还有必要吗?”
  林哲痛苦地用指骨抓住了自己的头盖骨。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问题的……”
  “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和楚红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系了。”
  --林哲,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呢?
  --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什么呢?
  --如果我们消失了,还有什么能证明我们的爱情呢?
  --如果,我当初,能早点和你结婚,生个小孩就好了。
  林哲紧抱着自己的头盖骨,放声痛哭起来。
  冯小姐张开了屏障,将他围绕在里面。可是不知谁的电视却又放出了那首歌,穿破耳鼓,插入空空的肋骨中间。
  “你懂不懂爱哭不哭海()
  异乡的尘土抱着你啊总想哭啊你不说话还有一句话没说我把它埋在山谷沉默开满的旅途它却陪着我说了一路不许哭ILOVEYOU不能输了全部……”
  温乐沣按照麻雀们的情报找到了幸福路,虽然因为它们不识字而搞不清楚小姑娘的妈妈工作的是哪个宾馆,不过幸运的是那条路上只有两家宾馆,而且当时麻雀们说是有旗的那家,他很快就找到了。
  可是他想见小姑娘的妈妈的时候却出了点麻烦,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小姑娘的名字,而她妈妈的名字就更弄不清楚了。他在服务台那里和前台服务员好费了一番唇舌,结果在他讲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长得好像小姑娘的成年版的女人和几个客户从楼梯中走了出来,他立刻直奔她而去。
  那女人一听他说“关于一个小姑娘的问题”立刻微笑着制止他再说下去,并请他在一边先等一会儿,她将那几个人送走之后才折转回来,用非常职业化的笑容面对温乐沣。
  “实在对不起,你是想说我女儿的事吧?她现在在贵处吗?”
  “是的,她已经在我们的公寓呆了一个多星期了,我想她的父母一定很担心……”
  “哦,”那女人脸上的妆容没有丝毫的变化,罩着浓厚职业气息的表情令人厌恶,“我的确是非常担心,多谢您专门通知我这件事,我这就让人去接她回来。”
  她嘴上说着担心,但表情却看不出到底哪里担心,就好像他们正在讨论的是别人的孩子一样。
  温乐沣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人……
  不过等他把那个女人派遣的员工带到楚红房间的时候,这种怀疑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小姑娘和那个女员工看起来绝对认识,而且很熟。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小姑娘正在一个人打游戏机,楚红上班去了,给他们开门的是林哲。
  当听说温乐沣带来的陌生女孩是来接小姑娘回去的人时,林哲的脸上露出了强烈失落的表情。
  “是……是她妈妈派来的呀……快请进……”
  发现进来的人,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姑娘只是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去继续打自己的游戏。
  “要回去了哟,你妈妈让我来接你了。”女员工微笑着对她说。
  “她为什么自己不来?”小姑娘紧盯着电视屏幕说。
  “你妈妈很忙……”
  “我也很忙。”屏幕上的光影在小姑娘的脸上闪动,使她的表情显得冷漠异常。
  女员工依然微笑着说:“不要这么不听话,这是在别人家里,别人也有事呢。”
  小姑娘歪了歪下巴,指着林哲道:“你问问他,有事没。”
  林哲手足无措:“我?这个……”
  “不可以这么不听话哟。”女员工仍然在笑,但是看得出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小姑娘冷冷一笑:“我不听话怎么样?你最好回去和那个女人讲,我在这里还要多玩几天。否则等我回去,你就得收拾行李回老家去了。”
  女员工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小姑娘的游戏死了一局,她丢下控制器大笑:“你知道你现在这位置咋来的不?我帮你炒掉了你头上的人,所以你才升上来的!不信就回去问那个女人!看看她为我炒了多少员工!”
  女员工铁青着脸站起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让两个站在一边却全被当作透明的男人哑口无言。
  小姑娘看看他们的表情,脸上立刻又挂上了天真的笑容:“讨厌~不要这么看我嘛。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妈她怎么虐待我的。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你不要胡闹了!”林哲一声暴怒的怒吼,让小姑娘全身都猛地抖了一下,“你怎么能这么乱来!在别人面前张口闭口叫你妈‘那个女人’!她是你妈妈!再看看你身上,哪里有被虐待的样子!你不知道说谎是要受惩罚的吗?”
  小姑娘被他吓住了,他的声音刚一落地,她嘴一咧便哇地哭了起来,刚才还声色俱厉的林哲立刻慌了手脚,上前又是哄又是劝,那种模样让连在一旁的温乐沣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转身走了出去。
  “亲生女儿啊……”温乐沣敲自己房间门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会这么冷淡呢?不过有这样的妈,也难怪那孩子老是离家出走了。”
  小姑娘在林哲的身上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把他的衬衫也给哭得透湿。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不该骂你,别哭了,别哭了……”
  “那你还骂我不!”小姑娘哭着叫。
  “不骂了,绝对不骂了!”
  “那我要去哪儿,你跟我去不!”
  “跟你去!跟你去!”他终于知道那些可怜的父母在面对任性的孩子时是什么心态了……
  看着那么小小的人在你眼前掉眼泪,那真能把人心都揪疼!
  小姑娘抹抹眼泪站起来,到门口去换鞋。
  “怎么了?你要去哪?”
  “你不是说我要去哪你都跟去!”小姑娘的大眼睛里又开始储蓄泪水,林哲立刻举手投降。
  “我去我去我去!”
  这个孩子……时而世故冷漠,时而天真无邪,究竟有怎样的经历,才会练就她如此截然不同的表情?
  这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细雨,林哲想起阴老太太说的话,刚一踏出去又慌忙回来,在房间里拿了伞才又出门。
  小姑娘带着他一起,在街道与街道之间穿梭而行。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怕问题一出口她又哭给他看,只好闭口不言。
  小姑娘走到了一个极高的建筑物前,带着他就往里进。林哲一把拉住她。
  “哎,看清楚,这里是酒店!”
  牌子上巨大的“红杉酒店”几个字,就算是近视眼也能看得很清楚。
  “我知道!”小姑娘反手抓住他,把他拖了进去。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居然是这么有钱的,她从她的裙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纸包——之前楚红为她洗衣服的时候还以为这里面装的是她的什么玩具,便也没有在意——打开,里面竟是一张信用卡!
  她很熟练地与柜台的小姐攀谈了几句,便用信用卡刷了一间最顶楼的套房,拽着仍然如坠五里雾中的林哲上了电梯。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上去你就知道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这小丫头一进套房就欢呼一声倒在了床上开始看电视,一边看还一边兴致勃勃地评论林哲他们那里的电视频道太少,没有少儿台的动画片云云……林哲一想问她些什么,她就立刻岔开话题。
  电视里的钟表走到了6:30的位置,估计楚红已经回来了,林哲拿起电话,拨响了他们房间的号码。
  听到他按键的声音,小姑娘忽然回过头来厉声问:“你打哪儿?”
  “咦?我和楚红说一下我们在哪儿啊。”
  “哦……”她又回头看电视去了。
  她在担心什么呢……当电话拨通的时候,林哲还在想这个问题。
  七点多钟,外面灰蓝色的天空已经被墨黑的颜色所笼罩,大片恍如银河星数的璀璨灯火也逐渐亮了起来,将这黑沉沉的底色衬托得美轮美奂。
  小姑娘关掉了电视,一个人趴在宽大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她的背影孤单而细小,林哲走到她的身后,手放在了她瘦弱的肩上。
  “你其实想回家去,是吧?”
  “不想!”小姑娘说得很决绝。
  但是林哲知道她在说谎。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你妈妈专门让人来接你了。”
  “接我?”小姑娘冷笑,“她又不是亲自来,我干吗要回去?”
  “你这孩子……”
  小姑娘忽然刷地拉开了窗户,巨大的风夹着雨点呼地一声灌了进来,林哲忙压住了帽子,以防被风吹走。
  “你这是干什么!?”
  她爬上了宽阔的窗台,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往下看。
  林哲捉住她的脚踝,厉声道:“快回来!不要掉下去!”
  小姑娘一手扶着窗子,一手指着不远处另外一栋灯火辉煌的高大建筑。
  “看见没?那就是我妈妈工作的地方。她把她一辈子都给了那里,把我和爸爸也给了那里。”
  林哲用力地抚摸着她的头,她拉住了他的腕骨。
  “骨头叔叔,你知道不?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妈妈有钱!她可有钱了!我爸爸说她的钱能养我们一家子三百年吃喝不愁!可她从来都不回家,我见着她的时候老是在她工作的地方!爸爸老和她吵,问她要这么多钱干啥,连家都不要了!可她根本不理,每天在外面忙她的工作,连我的生日都想不起来!我问她……我问她我生日是哪天,她就给我钱,给我信用卡,让我别打扰她工作!工作!工作比我还重要吗!比爸爸还重要吗!”
  “很危险!不要再往前了!”林哲紧紧地抓住她的脚,防止她掉下去。小姑娘的裙子已经湿了,也许有很大一部分是眼泪,只有很小一部分才是雨水。
  “所以爸爸和她离婚了,我想跟着爸爸,可她却怎么也不让我和爸爸走,吓唬我说爸爸要给我娶后妈,剪我的手指头。可是我真的跟了她又怎么样?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以前还有爸爸在家里陪我,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呀!我好害怕呀!我有朋友,但总不能让她们每天都到我家里来呀!我就一个人……我就一个人……”
  很大很大的家里,一个很小很孤单的孩子,缩在沙发深处,缩在墙角里,为不知名的恐惧而惊怕着,却没有人拯救她。
  林哲的心中溢满了对这孩子的母亲的愤怒,他真的很想紧紧抱住这个孤单的孩子,但是他不敢,因为他的身体一定会吓着她。
  “我再也受不了每天都那样,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离家出走。我第一次不见的时候妈妈是真的很担心,她跑了很多地方,最后在一个派出所里找到我,她狠狠打了我一顿屁股,我们两个都哭了,但是我很高兴,因为她来找我了。可是回去以后她根本就没变!还是整天整天看不到她人影。我受不了一个人在家,就又跑出来,她又来找我回去……”
  然而任何事也是有限度的,在母女两人三年的拉锯战中,母亲也慢慢麻木了,到后来甚至告诉她叛逆讨厌的女儿“我会给你的卡里打钱的,你爱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吧!”,于是女儿和母亲比赛起了“谁能更加冷漠”的游戏,在一次次出走的戏码中,母女两人的心越走越远。
  “我就想让她多注意我一点!多看我一点也行!为什么她不管我!我真的是她的女儿吗?她花在任何人身上的时间都比我多!我恨死她了!”
  林哲想象着这个孩子一次次被迫离家出走的情景,立时心痛如绞。怎么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什么已经拥有的人不珍惜,无法拥有的人却想求也求不到?
  他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如果……她来当他们的女儿?他一定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对待她!他一定会让她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是的,如果上天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的话——
  接完林哲报告他和小姑娘都在外面的电话之后,楚红一直觉得心慌不已。
  那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她不知道究竟这个预感是怎么来的,但她感觉得到,一定和林哲有关。
  她急匆匆地穿上刚脱下的鞋,连包都来不及拿,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去。
  温乐沣听到隔壁关门的巨响以及女子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便开门去看究竟,正巧和楚红对了个脸对脸。
  “怎么了?”
  “林哲……我觉得林哲一定出事了!”
  温乐沣向屋里叫了一声:“哥!”
  正在看电视的温乐源像弹簧一般跳了起来,换上鞋子,三个人一起跑出了公寓。
  小姑娘跪在窗台上的膝盖猛地打了个滑,她惊叫一声向前栽倒。她的脚踝从林哲的掌骨中滑脱了出去,林哲用力一抓,却只抓到了她一只鞋。
  大风卷着更加猛烈的雨灌入了房间里,林哲早已将帽子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为手中的小鞋子微微一愣之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了窗户。
  小姑娘尖叫着不断下坠,但她的身体仍然受着风的阻力,而随后落下的林哲全身没有半丝肌肉,风从他骨骼的间隙中呼啸而过,他很快追上了她的速度,猛地伸手一捞,抓住了她的另一只脚。
  随即,他另一只手骨喀嚓一声插入了墙壁之中,暂时阻住了他们下坠的势子。
  “骨头叔--”小姑娘努力看向抓住她脚的人,却忽然愣住了。
  林哲知道为什么。
  因为在开始坠落的那一瞬间,他的帽子已经飞走了,他现在的模样,是他的真身。
  “你听着!”他在风中用力地大声喊,“现在你不要管我是什么样子!闭上眼睛!叔叔一定会把你平安地送回家去!”
  小姑娘有极短时间的沉默,但是很快就接上了他的话:“我相信你!骨头叔叔!”
  骨头叔叔……
  林哲自嘲地笑笑。现在……真的是骨头叔叔了吧。希望以后他不要变成这个孩子的恶梦就好。
  前臂骨支撑不住小姑娘的体重,啪喳一声断裂了。两人又开始飞快地下坠,小姑娘不断尖叫。
  林哲将剩余的断臂再次**,又插入墙壁之中,两人又停住了。
  楚红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全湿了,可是她全顾不得这些,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四处寻找着林哲在电话里所说的那家酒店。
  “真的是红杉酒店吗!?”温乐源手放在额前挡住流入眼睛里的瓢泼似的雨,身上冷得直发抖。
  “没错!林哲这么跟我说的!”
  温乐沣从远处跑过来,指着自己身后大叫道:“是那里!红杉酒店在那里!”
  雨水,是驱魔除恶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句应该是从来没听过的话在林哲耳边悄悄响起。那是“衣服”对他说的话,他后来才想起来。
  原来如此,所以他身上的力量才会流泄得这么快,现在甚至连骨骼之间的连接也很难保持了。
  现在唯一支持他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手中的小孩。他一定要救她,让她安全落地。
  可是现在他们距离地面还有十多层的距离,这么跳下去,小姑娘必死无疑!
  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一定要想出来!
  一定要!
  一定……
  对了!
  他对小姑娘叫道:“你听着!我马上就要跳下去了!在掉到地上之前我会尽量把你往上扔!你要保持住平衡,让脚先落地!你行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那你怎么办?”
  林哲笑起来:“我没有问题!你看我这样还怕什么呢!”
  “可是——”
  “没时间了,我支撑不了多久的!你准备好了吗?”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林哲正想放弃已经开始断裂的臂骨,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小姑娘叫道:“要答应叔叔!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了!外面很危险!你妈妈一定很担心你!”
  “叔叔你干吗现在说这个!”
  “你答不答应叔叔!”
  小姑娘沉默了一下,再次用力点头:“我答应!我发誓!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林哲呼了一口气,看向墨黑的雨滴降落的天际,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小姑娘。
  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人生,决不让你遭受半点痛苦。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萌萌!”小姑娘用很大很大的声音说,“我叫张萌萌!张--萌--萌!”
  “好名字……”
  如果是我的女儿,一定也会拥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啪喳一声,上臂骨也断裂了。
  两人像风里两匹轻飘飘的白布,向地面飞去。
  在落地之前的那一秒钟,林哲脑海里只回旋着一句话————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对你讲,对不起,楚红。
  当你失去一个重要的人的时候,那种痛必定是撕心的,惨烈的。
  那么,如果你第二次又失去了那个人呢?尤其是在你还没有做好再次失去的准备之前?
  那种痛,是否会变成十倍?百倍?千倍!
  楚红听到了骨骼散乱地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之后才是小姑娘摔落在地的痛呼。
  然后她回头,用似乎是慢镜头的动作,看着林哲的头骨滚落台阶的模样,看着他的腿骨一路蹦跳着跃至街道正中,被满是泥水的汽车一辗而过,听到了它折断的惨叫。
  在以后的很多很多年里,她在想,一直在想,从来没有放弃过地在想--林哲,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这么做其实是不对的,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爱你,可我无法原谅你。
  因为你回来,因为你又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给我剩下。
  如果你那时候就离开不再回来,那我必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你让我把最锥心的疼痛品尝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痛。
  她追上了他的头骨,在泥水中发疯地寻找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但是他已经被摔碎了,她怎么也找不到那些残缺的骨块,她只能拼起一个残缺不全的尸体,却再也找不回林哲。
  温乐沣抱起了小姑娘,她紧紧地抓着温乐沣已经湿透的衣服,看着林哲已经摔碎的骨骼尖声嚎号啕。
  温乐源抓住了徒劳地拼装着林哲的楚红,她拼死挣扎,在他身上又踢又咬。他把她的手腕拧到身后去,在她的面前一遍一遍地嘶吼着“林哲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没有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楚红尖叫,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在林哲的手中,楚红也许的确曾抓住过某些重要的事情,但是她忘了,林哲早已开始腐朽,从他手中,她不可能再得到更多的东西。
  --我们应当珍惜--我们当然应当珍惜。但是当你发现你手中紧抓的东西已经腐烂的时候,为何还要继续紧抓不放?
  ——请放手。然后你才会明白这个决定会有多正确。
  立冬的雨水落到人的身上,冷得人全身发颤。
  从今以后,也不会有比今天更冷的雨了。
  楚红望着深黑色的雨滴降落的天空,持续不断地尖叫。
  第二天,雨停了。可是天依然灰蒙蒙地,好像随时都会有雨水从那里掉落下来。
  小姑娘的妈妈亲自来接她回去了,母女两人的重逢冷淡却心酸,但是温乐沣看得出来她的母亲很痛苦,之前那种冷淡的表现只是职业化外表所给予她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的伪装罢了。
  她很爱自己的女儿,但是她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临走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提出要让妈妈等一等,她有点事要办。
  温乐沣、温乐源和她的妈妈愕然地看着她跑上楼的身影,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事情。
  小姑娘迅速地跑上了二楼,走到了楚红的房门前。
  从昨晚到现在,楚红的房门连一个缝隙都没有开过,无论谁对里面说什么,她的回答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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