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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奇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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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北方的城市,入睡很早,除了那些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的地方,其他区域都是伴随着寒夜的冷风,守侯着孤冷的路灯,早早地迷离了她们不堪重负的双眼。我借着远处医院住院大楼某些窗户里辐射出的淡黄光芒抛洒过来的幽暗光影,走进了通往太平间的那条幽深小径,此时万籁俱寂,头顶的夜空茫茫一片黑暗,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阴沉沉的就象要掉到头上来,脚下的路依稀可辩,在透过两边树叶缝隙探索进来的昏黄幽光的探照下,如若斑斑点点的花纹,在小径的那一端,太平间小院前的那片深幽的树林就如同一个庞大的死人,黑糊糊地一动不动地趴在眼前,呜咽的夜风在它身上穿梭着打着旋儿,将片片枯黄的叶子哗哗吹响,将空气颤动出明灭闪烁的波浪,如同死人的枯涩毛发在一片死寂中嘶鸣,向周围抖露出幽绿的夜光。
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深夜走访太平间的感觉,在如此骇人的情境下,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为了商诗,我真是什么滋味都体验过了,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在暗夜里将商诗骗到这个鬼地方,冷不丁配合着再从太平间传出一声泣血的哭诉,吓得商诗紧紧地钻进我的怀里,或许我今日体验到的各种焦苦和惶恐,才算是得到了实质性的回报。
我走上那条通往太平间小院的甬道时,一抬头突然发现那棵洋槐树下的石凳上隐约好象坐着个白色物体,我心一紧,莫非自己神思恍惚发生幻视了?连忙抬手背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我的老天,这下看得清楚了,竟然是个人形,而且更让我心尖都跟着颤抖的是,这下我还看到了不仅是石凳上坐着个人形,石凳上方的那棵洋槐树上好象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当然,我不知道他是悬挂着还是站在空中,因为夜色实在太浓郁了,我只能凭我惊悸至极还残存在我脑子里的思辨做出瞬间判断,石凳上那个白色人形一动不动地沉坐,而他上方的那个白色人形似乎还在微微飘荡,视觉和思辨其实只是一瞬间,在一瞬间里,人形这个概念根深蒂固地植入了我的脑子,而且它还承载着一种暗夜里恐怖的白色,我的大脑再将一上一下、一动一静的两个白色人形组合在一起形成夜景,我便在这一瞬间吓得心胆俱寒,差点没晕厥过去,我颤巍巍地将摇晃的身形定住,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惊恐,尖声呼号道:“谁?”
结果我看到那个石凳上的白色人形在漆黑的夜色中轻飘飘地站起,停顿了一下脚步,竟然板转身形,又缓缓地向我走来,我惊悸得眼睛都瞪圆了,胸腔里的心脏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跳动,最后一口呼吸也窒息在肺泡里再也出不来。我想转身逃跑,但我发现我浑身软软的已经没有能力做出这一动作。
嘎吱嘎吱,踢踏踢踏,那个白色人形的脚步声就如同一步一步走在我的心脏上,随着它越来越近,我似乎还听到了念念有词的古怪语声,我以为自己又发生了幻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后背上的森森凉气将我彻底埋葬,迷迷糊糊中,我机械地感觉到了那个白色人形停滞在了我面前可以辨析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挥起拳头想要反抗,但是我发现我的这点残存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了这一动作。然后,我在混沌蛮慌的世界里,又突然听到了一声夸张的惊咦,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在阴间听到了鬼哭狼嚎的时候,这声惊咦转化成了:“李医生,怎么会是你?”
“李医生,怎么会是你?”
我的耳朵居然还能听得懂鬼语,当我在魂飞魄散的浑噩状态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僵立原地兀自纳闷开了,怎么阴间的小鬼也知道我是个医生而且还姓李啊?
小鬼又说话了,其实他的声音很苍老,至少可以说听起来很沧桑,他说:“李医生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呢,看你莽莽撞撞地出现,我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呢!”
其实老张头凝立在我面前的熟悉身形和开口说话时的熟悉腔调早已经将我激醒,我只是尚处于一种惯性的惊恐当中,所以缓了一缓,我暂时飘散开的元神才逐渐聚拢在我的肉身。
我满腔怨愤地说:“老张,你这么深更半夜地跑到这里呆着,还特意披一件阴幡一样的白布,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直到此时,我的心还在不规律地跳个不停,仍是心有余悸。
老张头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披肩,然后挠挠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李医生,没有考虑到这么晚你才回来,小老头向你道歉了!”
对答之间,我的理性已经大体恢复如初,然后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树上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呢,念想至此,我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心尖和后脊梁又开始往外冒凉气。我闭着眼睛,颤巍巍地抬起右胳膊,手指抖着指向老张头背后那棵洋槐树的方向,声音颤着说:“那个人是谁?怎么会站在半空中?”
老张头才理会到原来那个东西还在吓唬着我,先忍不住促狭般地桀桀怪笑一会,听得我如同芒刺在背,他才停住笑说:“李医生,实在是抱歉了,把你吓着了,也是事有凑巧,你为什么偏偏在午夜时分回来呢?”
听老张头这么说,我鼓起勇气颇为好奇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个悬挂着的白色人,在沉寂夜空暗红背景的衬托下,微微飘动着确实够糁人的,我心惊肉跳地赶紧收回目光,紧张地投向老张头,听老张头的意思,似乎他是在进行一场什么仪式,于是静侯着他的下文。
第108章 晶晶姑娘冤魂不散?
老张头却兀自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身向着那个飘荡着的白色人走去,我站着犹豫了一会,感觉有点害怕,不过有老张头在前,我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哆哆嗦嗦地来到了那棵洋槐树近前,却不敢抬头张望,我想,莫非老张头将太平间的某具尸体悬吊在了这里用来做什么?
老张头却站到了石凳上,踮起脚尖,探手向上进行了什么动作,然后嘶哑着声音阴郁地说:“李医生,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张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我心里发毛,我哪里还敢抬头看,不过又十分好奇,老张头到底在耍什么名堂,他手里摸着的到底是什么?
老张头看我半天不敢抬头,就又嘿嘿笑起来,说:“李医生,别怕,只不过是个纸人而已!”
纸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名词,心中好奇心大炽,既然只是个纸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我心里发一声喊,就猛然抬起了头。
果然,老张头手里把着一个薄薄的人形白色纸片,在夜风的吹拂下有点鼓胀,带着点微微的鸣响,老张头轻轻地抓握着,让它保持不动,好让我看个仔细。
我惊诧莫名地叫道:“老张,你挂个阴森的白纸人在树枝上,你到底想吓死谁?”
老张头却不理会我的质问,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哎,我在太平间里几十年,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怪事,那个女娃子在世时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么怨气就那么浓厚呢?真是可怜的娃子啊!”
老张头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如坠五里烟云,不禁急道:“老张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张头顿了一下,然后语声凄然地说:“你还记得你上次要求我带你去开棺探看的那个女娃子吧?”
什么?是有关白晶晶的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声音都快语不成句了:“记…记得啊,你…你不会说是她出什么事了吧?”
“哎,也不知道是谁作的孽,把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子生生给害死了,现在好了,女娃子怨气太重,阴魂不散,死了也安息不了了!”老张头幽叹出的话就象从嘴里喷出的一股一股凉气,直刺激得我心里一阵一阵抽紧。
白晶晶到底怎么了?真是弄得我心急如焚,不由得恼怒道:“我说老张,你能不能先不叹息,你先把事情说完了我陪着你一起叹息好不好?”
老张头凄冷一笑,还是叹息道:“那个女娃的亲属今天又带着殡仪馆的运尸车过来拉她的尸体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个死老张,越到关键时刻越要卖关子,不过他这个关子可关不住我了,因为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从曾勇那里得知了白素素来拉白晶晶的尸体莫名其妙晕倒的事,我听老张头那语气,也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难不成白素素或者这两姐妹的其他亲属来拉尸体也晕倒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事情很古怪,但是事态倒也不严重,能有白晶晶在太平间陪着我,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我说:“是不是来拉那个女娃尸体的家属又晕过去了?”
老张头瞪眼看我一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笑道:“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就如同你悬挂着阴幡求神问仙的那些神仙一样,哈,你就接着说吧!”
老张头被我爽朗的笑声缓解了一点低沉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挠头想了想,也是嘿嘿迎合着我的笑声说:“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女娃子的那个姐姐上次来就晕倒过一次,这事你应该很容易知道,不过这接连两次晕倒,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心里一动,问道:“这次来拉尸体的还是她的姐姐么,上次来的那个女孩?”
老张头疑道:“是的啊?怎么啦?”
“没事,就是顺口一问,不过我还有点疑问问你,不就是家属来拉尸体没有成功么?你为什么这么当紧?”我诧异地问,这确实是我想不明白的。
老张头沉吟了一会道:“第一次的时候,我没在意,认为就是家属伤心过度,看到亲人的尸体,情绪上涌,就晕过去了,而这次就古怪了,那个叫白素素的姑娘进太平间的门的时候还是很平静的,看起来已经度过了最伤心痛苦的时期,可奇怪的是,刚走到棺材处,盖子都还没有打开呢,她又突然晕倒了!”
老张头的描述很是生动,我这有点心理准备的,听得还是背脊骨冷梭梭地直冒寒气。我象是安慰自己也象是安慰老张头说:“也许白素素姑娘内心还没有恢复过来,只是表明平静而已,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老张头摇头叹道:“这次我有直觉,肯定是有些什么现象在太平间发生了,我在太平间几十年的软磨硬泡积累起来的感觉不会是无谓的,记得我上次跟你讲过,太平间绝对不仅仅是存放尸体那么简单,它里边有很深的学问!”
我摇头苦笑道:“即便是这样,那和你今天这样悬挂一个白纸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有什么干系吗?”
老张头肃然道:“我不是在装神弄鬼,我是在趋神避鬼!”
我心理虽然沉重,但还是忍不住嗤笑道:“老张,你好顽皮哦!”
老张头却不理睬我的调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李医生,也许我此举在你们医生眼里很可笑,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太平间里有学问,我在太平间里几十年,经历过很多你们无法想象的现象,当你们这些医学家没有办法给我们这些愚昧的人做出科学解释的时候,我们不安的心只能依靠在你们眼里看来的歪门邪道来求得平静!”
老张头郑重其事的话语反倒弄得我惭愧不已了,是的,当我们没有办法给这个世界不安的人们提供帮助的时候,那我们也就没有资格去嘲笑他们通过自欺欺人的方式进行自我调整的行为。
我叹息着说:“那你此举到底是能够达到什么目的呢?”
老张头仍然是满脸庄严:“我在太平间几十年,太平间里也日积月累了那几千条尸体,但是那都是因为没有家属或者没有钱认领的可怜人们,但至今为止我还没有碰到过有家属愿意认领并将其火化安葬却总是不能成功处理的尸体,人死不能安息本就是有违人道天理了,现在有一条尸体可以得到去一个最终归宿安息的机会却愣是不能走出太平间,我作为这个地方的看门人,实在是心生惭愧啊!我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女娃子,我想她可能是生前受到委屈了,死后怨气太浓重,魂魄不肯飘走,于是也阻止她自己的尸身被移走!”
我听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凉,又一阵一阵发沉,凄然叹道:“所以你挂一个白纸人,嘴里念念有词,以为这样就能趋散白晶晶的冤魂?”
老张头惨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当医生的肯定要笑话我,但是我在太平间呆的时间长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就掌握了一些法门巫术,象这样照着不死冤魂的尸身做一个白纸人,然后让它在午夜怨气最重的时候飘荡在空气中,念上一些咒语为它祈祷祝福,安慰它的亡灵,引导它去向佛祖仙灵照耀下的极乐世界,它的冤魂就会被趋散,它的肉身就会得到安息!”
老张头幽冷寂然的语气让我不由得肃然而立,看着他手里的那个白纸人,隐隐约约还真有点白晶晶的丰姿绰约的影子,我眼前一阵迷幻的眩晕,就如同真地看到白晶晶的亡魂在白纸人的周围袅袅升起,缠绕不去。
我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揉了一下眼睛,避免自己陷入幻想而不能自拔,对着老张头静静说道:“老张,我看清楚了,也理解了,你下来吧,这么晚了,午夜已经过去了,我想,如果晶晶泉下有知,她的灵魂也已经被感化升天了,回去睡觉吧!别太辛苦了!”
老张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踮高一点脚尖,在白纸人的脑袋上方扯了一下,白纸人便从树枝上一头栽下,倒在了老张头的怀里,和老张头身上的白色麻布浑然一体,给老张头身上更增添了幽然的神秘。
待老张头跳下石凳,我于是在午夜刚过最为死寂清幽的时候,和着一个白衣人和一个白纸人在浓黑阴森的甬道上并排走向了太平间。老张头去向了他的值班室,我回了我的太平间。
在尸廊的分岔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白晶晶的冰棺,以前或许对她充满的是渴念,但是现在应该还是以怜悯为主了。想起老张头为她能够入土为安而做的努力,我心里就无限感慨,情绪自然也就被感染了。潜意识里也许还希望她能在太平间陪伴着孤苦伶仃的我,但心态上却已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这可能与我的情感已经在商诗身上得到了寄托有关,也有可能纯粹来自我良善的天性。
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白素素两度在白晶晶的尸体上方晕倒呢?我在白晶晶冰棺的旁边伫立了好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向太平间的四个幽暗的墙角长时间凝望,除了死寂的静息挟裹着死尸们的悲凉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将我缠绕,再没有任何其他异响。我无奈地摇头,心想,待我将晶晶姑娘的棺材盖子揪下来,我是否也会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击倒呢?
第109章 生命在思念中消亡
于是我在那一瞬间充满凛然,手搭上冰棺盖子的时候,我心头自然生发的紧张却也交织着对那种古怪体验的期待,但是当晶晶姑娘的盖子自我手底缓缓滑落的时候,我的脑子紧张得一片空白,我的周围的空气也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东西或者气息使用任何手段将我击倒或者叫我卧倒。
晶晶姑娘的冰肌玉体仍然一如既往地在黑漆漆的冰棺里散发出美艳的幽光,如同浓黑夜空里突然绽放的一团雪白耀眼的烟花,让人促不及防之下一瞬间心驰神迷。我难以自持地一阵脸红心跳,赶紧撤回银光闪耀的目光,仰头对着隐约可见的天花板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止住了身心里浪荡的淫乱。我弯腰拾起棺盖给晶晶盖上,站在棺旁对着晶晶双手合十一声苦叹,然后在心里为她进行了一番装模做样的祈祷,也算是履行完了作为一个蓝颜知己从道义上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
然后我就摸黑绕道去墙壁上摁开潘天高所在那一排棺柜顶上的白炽灯开关,先爬到那口华贵的棺材上看了看我那一堆乡亲们的尸体,很好,他们都静静地躺着安睡,胳膊手臂脚丫子都是舒展开的,脸上似乎还有安详的笑容,他们互相抚触,彼此相亲相爱,这让我的心情也跟着舒展开来,从刚才那沉重而低落的状态中回升了好多。
我给他们轻轻地盖上盖子后,就默默退回到了潘天高的身旁。一把拉开柜子门,潘天高臃肿的肥躯一下子跃入眼帘,紧接着也就淤塞了我的心胸,刚刚回升的心情马上又被添了堵。哎,要不是因为有商诗的强大动力在坚决支撑着我的精神,我真地不愿意再看到他令人作呕的身躯了。
我强自支撑着自己的意志,用眼睛探看,用手指摸索了一会这具让我百感交集的躯体,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的潘天高同志,我求你了,你就不能再在尸身上产生点变化,好让我能够掌握更全面的资料更有条理有系统地去泡你的马子商诗么?你两脚一蹬、撒手归西,自己倒是痛快,却留下一个如此美艳的遗孀来祸害我这颗弱小的心灵,你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啊!被你祸害我也就认了,可是在你的遗孀火烧火燎迫切需要我去抚慰的时候,你却愣是从中作祟,偏不给我们制造相会的机会,你就不怕死后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求你了,潘天高,做了一辈子坏事,死了就做一件好事吧,从身体上出现点异象,最好是发生尸变,如果实在不能,哪怕是象上次从眼角流出四条冰菱那样从下边流出一条血红冰菱也好啊!
我在一潭死水般的太平间里胡思乱想着,自言自语着,疲顿阵阵袭来,慢慢地依靠着潘天高的肥头大耳又沉入了沈沈的梦乡,这次我的梦很甜,我梦见了商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真地梦见了商诗和我一同走向了太平间院前的那条林荫小道,商诗,那个美丽的人儿,在我爱情的滋润下,一扫她以往那种清幽淡然的神情,我能感觉到她骨子里流泻出来的不再是忧郁而是浓郁,她热情似火,浓烈如酒,绽放如诗,她先是挽着我的胳膊娉婷袅娜地进入这条甬道的开端,然后,看到这条幽深的小道似乎让她很开心,她突然侧转身子将她那两片粉嫩润湿的红唇印在我火热的面颊,在我浑身顿时酥软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又蓦然撒开我的手,象个孩子般地奔跑向前,一路撒下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她身上洁白的连衣裙在午夜路回的角落旋开成一朵圣洁的雪莲花,她美妙的声息在五彩的夜空盎然地飘荡,也将我少年的情怀激荡得波澜壮阔。于是我撒开我唐老鸭般笨拙的脚丫子向她一摇三摆地追过去,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了,指着我撅着玲珑小嘴发出嘲笑的声音,我趁她分心的时候,步法突然大变,以矫健敏捷的身手迅速扑到她的身边,将她一把逮在了怀里,她被我出其不意的攻击弄得身心大动,我能感觉到她的芳心砰砰乱跳不停撞击我春心荡漾的胸怀,她象个被猎人捕获的猎物一样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挣开我的怀抱,不过她最终发现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徒劳,放弃了挣扎,她开始浑身酥软,无力地悬挂在我的身上,她和我一起倒在了正好就在旁边迎候着的那条石凳上,底下的石凳是冰凉的,我们火热的身体挤在了一起,我们的小嘴迅猛地咬合,麻辣的舌头甫一接触就痴缠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在彼此身上荡漾,浓浓的***进入了彼此的体腔。
当我从甜美的梦中醒来时,太平间里又已经是晨光闪耀了,我吧嗒着嘴巴回味着梦里的美妙滋味,真地是很不愿意从太平间醒转,不过,残酷生冷的现实却象那普照大地的森然天光一样铺天盖地将我卷裹,即便我躲在太平间里,也未能幸免。所以我只能用手勉力撑着潘天高的脑袋,将酸麻的身体缓缓抬起,待感觉到行动可以基本无碍时,便去向了人间!
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办公室的壁钟叮咚响起,如同为我敲响了今夜的丧钟,我从痴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对着漆黑的窗外铺天盖地的寒凉苦苦一笑,若有所失地站起,低垂着头走出了外科大楼,毫无阻碍地回到了太平间。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似乎就快到了这一年的岁末了,直到有一天,我从太平间枕着潘天高的尸首清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从太平间的木门缝隙里挤进来白色耀眼的光芒,我颇觉诧异,赶忙从地铺上起来,整了整衣冠,快速地走了过去,支呀一声推开木门,一股茫茫的寒冷直面扑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哦,忽如一夜雪花来,外边世界已然是一个冰天雪地,天空中还在纷纷扬扬飘撒着鹅毛般幽雅的雪片,她们欢快地跳着,打着朵儿,降落到地面以后就汇入那一片笼罩大地的白色织锦,眼前是看起来多么洁白的天地啊,可是我内心的灰暗却使我无法融入这一片格调,我紧退一步,关上木门,身体倚靠在门上,斜斜地滑落到底,坐端正了,泪流满面。
记不得有多少个星期了,我白天在病房和门诊茫然地工作,晚上心急如焚地渴盼着商诗的电话到午夜十二点,然后踏着低迷的步履无奈回到潘天高的身边,借助于潘天高的尸体遥感商诗温婉动人的柔情。随着深秋的冷风将树上凋零的黄叶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刮落,我的心情也一点一点撒落。直到今天西风漫卷、雪花飘零的时候,一场冷寂恍白的照耀,才使我于麻木无知如行尸走肉般的身体里猛然感觉到了心血的存在,不过,它们象外边漫天飘舞的雪片一样已经在我心脏里冷凝成血片了。
我紧咬了一下嘴唇,抬手抹了抹眼泪,鱼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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