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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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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片安静,聂染青把买来的东西各归各位,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盒酸奶,刚想关上冰箱门,一只修长的手臂却伸了过来,径直越过她的,在聂染青的目瞪口呆中取过一瓶水,顺便把冰箱门也一并关上。

聂染青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对方正一声不吭地打算离开。她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不是出差去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习进南头甚至都没回,声音不咸不淡地传过来:“我出差和不出差在你眼里不都一样么。”

聂染青一噎,在后面恨恨跺脚:“习进南,你给我站住!”

他身形顿了一下,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还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穿着一件褐色的家居服,袖子被捋到小臂处,领口解开,眼角微微挑起,慵懒而性感。不过聂染青没什么心情欣赏,她快被他刚刚那话气死了,把根本还没喝的酸奶往垃圾桶一扔,就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他面前,她冷冷地笑,噎人的话谁不会说:“的确是一样啊,反正你出差不出差都照样能泡在温柔乡里。”

习进南眯起眼,眸子里慢慢酝酿起危险的风暴,手里的酸奶盒子被慢慢地捏扁,看得聂染青心中掠过一瞬的惊骇,不由自主得后退一步,却被他及时抓住了肩膀挡住去路。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是极清晰极缓慢:“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聂染青的肩膀被他箍得有些疼,硬是咬住牙一声不吭。习进南狭长的眼一眯就十分具有威慑力,但是她这次无惧地瞪了回去:“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难道我还要把具体的讲出来?习进南,你以为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身正么?”

她终究成功地挣脱出来,嘴角充满讽刺,眼里也是带着挑衅,眉毛扬起,仰着下巴看他。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弓起身子力图反抗到底的猫。

习进南看着她,反倒是笑了一下,那笑容清清冷冷,缓和不了他冷峻的表情。他坐到沙发上,酸奶被扔到茶几上,慢慢地在深咖啡色的几面上淌出几滴白色,两相对比,格外刺眼奇Qīsūu。сom书。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声音寒得像冰:“所以你就两天不回家?聂染青,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家?”

他坐在沙发上,聂染青好不容易比他高,可是她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无论怎么看,她的气势都还是敌不过他。

聂染青觉得头脑发晕,浑身发冷,有点站不住脚。她选择坐在离他很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努力坐得稳妥自然,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怀里,悄悄又狠狠地掐着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服软。她说:“是我忘了还是你忘了?出差只是幌子吧?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你应该最清楚。真不知道你原来的出差是不是也这样子?我任性,那位穿着蓝花旗袍的美女应该很落落大方善解人意吧?大晚上陪着你赏夜景,也不知衣服穿够了没有,最近晚上温度还是比较低的。冲这份精神你也不能亏待人家不是么?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应该把习太太的位置让出来?”

习进南的眼里突然迸出十分强烈的怒意,他沉着嘴角,手紧紧握成拳头,许是意识到有些失控,他闭闭眼,缓了缓声音,却还是掩盖不了盛怒之下的不稳:“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她保持沉默,一刹那里屋子就陷入一片死寂,习进南盯着她,半晌得不到回答,于是嘴角微微翘起来,带着十足的嘲讽,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悲凉:“聂染青,你就是这么不相信我。”

接着,茶几被狠狠撞开,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习进南却脚步不停,毫不犹豫地大步朝书房走去。

晚上的时候聂染青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习进南在飞机场,习进南一直都是微笑着,明显心情很好。他像往常一样,把所有的事都安顿得井井有条,又亲眼看着她坐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带,接着他揉着她的头发,笑容是前所未有的闲适,他说:“我去去就来。”

可是,他却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聂染青拿着机票,坐在座位上,不知为什么,竟然手足无措。

她在睡梦里不停地摇头,越来越快。然后她猛地睁眼,终于发觉这是一场梦。

聂染青独自回想着刚才的梦,觉得心通通直跳。她觉得浑身都汗涔涔的,头疼得厉害,全身还频繁地发愣。她拿手背试了试自己的脖子,发觉烫得惊人。空调风吹过来,聂染青觉得十分冷,于是把被子捂得更紧。

她有点了悟,她应该是又发烧了。

聂染青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这次不用拿温度计,她凭着经验就能猜到,这次发烧的度数肯定够打针的了。她的右眼皮又跳得厉害,难受得无法入睡,听着旁边习进南绵长的呼吸声,聂染青嫉妒地想掐醒他。

脑袋昏昏沉沉,终究还是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聂染青觉得烧似乎又退了一点,不禁感叹人体机能果然强悍,大自然是最神奇的。她冥想着体内淋巴细胞拿着个小叉子和病毒抗战的情景,忽然觉得自己颇具娱乐精神,于是咧咧嘴,卷过被子继续睡。

她是被聂父的一通电话叫醒的。

电话里,聂父的稳重和淡定统统不见,话甚至都说得不连贯:“染青,你妈现在正在抢救,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情况很严重……”

聂染青大脑轰地一声完全失去了思考,只听到那边继续说:“医生说病情凶猛,可能……”

聂染青强作镇定,强声安慰:“爸,您别急,我这就回去。”

她挂电话的时候,习进南早就觉察出不对,坐了起来。聂染青的手有些微的颤,习进南皱皱眉,伸手握住她的,接着是更深的皱眉,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聂染青摇摇头,大力拽住他的袖子,完全忘记了他们还在冷战,她只觉得他应该能依靠,她把他的袖子拽得死紧,说:“我要去医院!”

习进南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叹口气,妥协:“好,我们这就去医院。”

习进南的车子开得十分快,树木飞速掠过。聂染青刚刚衣服穿得匆忙,鞋子都差点忘记要换。她出门的时候脚步虚浮,脸颊晕红。习进南深深皱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随了她去。聂染青想给爸爸打电话,却被习进南按住:“放松,不要急,不会有事的。”他一遍遍地说,轻声安慰,聂染青真的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聂母已经抢救成功,正要转入普通病房。聂染青扶着习进南,肩膀垮下来,大松了一口气。她这才觉得头疼得厉害,稍稍转动脖子就如同有一块石头在脑里四处摇摆。聂染青找到一个座位慢慢坐下来,等着头疼感过去。她觉得一阵阵的寒冷,总算意识到自己发烧到一定地步了,头重脚轻。

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揽过她,聂染青觉得自己软软地使不上力,她被习进南半抱着去看医生,她竟然还能闻到习进南身上熟悉的那种清爽气息,聂染青迷糊中觉得很不可思议,想不到她的嗅觉竟然还没有□。

依旧是挂号,问诊,吊点滴。只不过中间还加了一项打针。聂染青咬牙一声不吭,一直到后来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天黑,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聂染青动动喉咙,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说话。

门没有关好,一条窄窄的缝把光亮和声音一起透过来。一个柔和的女声传进来,声音很低,但是还可以勉强听清楚:“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跟她说?难道你觉得她会容忍你瞒着她?”

接着是一阵沉默,然后是习进南淡淡的声音,聂染青的心蓦地抽紧。

“就算你们不是亲姐妹,可你们从小到大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就不觉得自己报复的原因十分可笑?”

聂染兮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又迅速压下去:“你以为我乐意吗?你以为我苦苦隐瞒很容易吗?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陆沛知道真相以后是什么表情?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再掩饰下去的了。你以为我想回来?我宁愿一直在英国待下去,一直到老!若不是陆沛执意离婚,若不是他恨我恨得要命,我会回国?笑话!”

习进南还是那种清清冷冷的声音:“你隐瞒事实,任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哈,你不要太得意,你别忘了,你现在正和我做着一样的事。”

他又是短暂的沉默,接着慢悠悠地开口:“我与你不同。”

聂染青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聂染兮接着说,“我一直不理解,你怎么可以对一个明显心思不放在你身上的女人容忍这么久,习进南,你的耐力真是一顶一的好,我自叹不如。不过,我不打算隐瞒了,反正我和陆沛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迟早要离婚的。你们大概最近也不怎么好过吧。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你大概从来没对聂染青说过,是吧?你猜,”聂染兮拉长了声音,软软的话传过来,“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聂染青只觉得手脚冰凉,不知是发烧还是害怕,她屏住呼吸继续听,外面的声音却陡然低了下去,接着就是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她闭上眼,慢慢消化刚刚所有的话。

事实超出预料,聂染青迫切想知道所有的真相。而刚刚习进南和聂染兮的谈话,却让她如同遁入迷雾,辨不清方向。

聂染青一遇到这种混乱的状况就想大睡一场。她努力地培养睡眠,好不容易萌生出一点睡意,门就被推开。医生走进来,接着是习进南。烧已经退了,医生嘱咐了几句又出去。习进南在离她比较远的位置坐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聂染青半眯着眼,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难以启口。毕竟是她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世,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自我介绍。而对着一个同床共枕快三年的人进行自我介绍,这种情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可是她找不到别的说辞,她也无法把刚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习进南知道她想知道的事,而且她相信他不会骗她。也许他会隐瞒,但是他不会骗她。

她深吸一口气,眼四处游移,犹豫了半天,酝酿的话还是一句都没说出口。她闭上眼,刚要用残存的最后的一点儿勇气说出来,习进南却突然开口:“妈正在楼上的病房休息,医生说需要静养。”

聂染青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几乎是和他一起说出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对不对?”

习进南明显吃惊,她很难能看到他这副表情。但是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就恢复正常,只是目光紧紧锁着她:“你知道什么了?”

“看来我说对了?”聂染青自顾自地说,“原来真的是这样。”她喃喃地,“竟然是真的。”

她和聂染兮不是亲姐妹。

聂染青闭上眼,长长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她小时候曾经多么希望她没有聂染兮这样一个姐姐,想不到,竟一语成谶。

她已不再是小孩子,就算她不是亲生的,也不会自艾自怜没人要。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用亲情维系,有些东西用亲情维系反而是笑话。她只是觉得难过,说不清楚的难过。

有些事一直希望能实现,一直希望能摆脱,可是当这些东西真的实现,真的从身边斩断的时候,却又觉得失落。

聂染青扯扯嘴角。她现在忽然有点退缩,对三年前所谓的真相不想再知道得那么清楚。难得糊涂,就算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无非就是填补了被蒙在鼓里的那点遗憾,可是她不一定有本事能让自己过得再这么自然。

一份心事就是一份累赘。聂染青不是聂染兮,心里盛不下那些勾心斗角。她也不是习进南,学不来那份稀松平常。她只是想到了陆沛那一双从英国回来就未曾带过笑意的眼,苦得让人心口泛酸。

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和陆沛一样。

聂染青缓缓地说,“我知道的不多。我知道我和聂染兮真的不是亲姐妹,这是你刚刚在门外说的。我还知道,”她像是在自嘲,“你和聂染兮有交易?什么交易?有关于我?还是有关于陆沛?”

习进南静默半天,像是失去语言。他喉咙动了动,眉头紧紧皱着:“没有交易。”

聂染青倒是很好脾气地点点头:“哦,那你和她达成了什么一致?难道说……算了,没事,你接着说,我听着。”

习进南忽然笑了一下,已然恢复了往常那种云淡风轻:“你好像就从没有好好听过我的话。你觉得我能从聂染兮获得什么好处?她能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好处?”

“不要试图转移重点。”聂染青微笑,而且是标准的国际招牌微笑,“你们中间还隔着陆沛,还有我。”

这话成功地让习进南的脸上出现裂缝,他的笑容不带温度,简直比不笑还要冷淡,他只是说:“聂染青,你总是在最该糊涂的时候聪明。”

这话前不久姚蜜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聂染青皱皱眉,笑容收起来,她跟习进南对峙,结局没什么悬念。聂染青想了一下,慢慢地说:“其实你也可以说我不识抬举,什么咬住吕洞宾,什么不识好人心。反正这种话聂染兮说过无数遍。”

“可是你没一遍听进去,你那颗小脑袋固执得像头驴。”习进南的话掷地有声,“我和她能有什么交易。她想得到的我不肯给她,你想要的她也不肯给你。她确实对我说过一些话,如果那也算交易的话。聂染青,你那姐姐大学辅修心理学。你难道不觉得她在门外那么说是放手一搏么。你是不是觉得太巧?你觉得就算她说了你也不应该能听到?可是,她跟你共处20多年,那么多的时间都想着怎么对付你,你难道不觉得她理应深知你每个弱点?”

聂染青觉得口舌发干,她紧紧咬住牙关,最终蹦出几个字来:“然后。”

习进南回答得很干脆:“没有然后。”

“那聂染兮对你说过什么话?”

“请让我保有一点隐私。”习进南突然一下子变得疏离,他坐得十分端正,眼睛却不再紧紧盯着她,他说,“有些话说出来,会伤害到很多人,并且,完全没有必要。”

以习进南的性格,他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说,她就肯定也不会再知道什么。

聂染青上楼看望母亲。她上楼之前,习进南告诉她,聂母这次生病,与聂染兮和陆沛闹离婚有着很大的关联。

她觉得这个事实很悲哀。

在聂母的病房门口,她遇到了正要离开的陆沛,他明显很疲惫,眼底有货真价实的血丝,聂染青走过来的时候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就低下头去。聂染青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还是绕过他走了过去。

聂染兮正在床边削苹果,看到她走进来,她把一小块苹果凑到母亲的嘴边,在她耳畔轻轻说:“妈,染青来了。”

聂染青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五味杂陈。这个人养了她二十多年,就算是偏心姐姐,可是她对自己也算是好得很。

聂母轻声说:“染兮,你先出去,我和染青说几句话。”

聂染兮乖顺地点头,起身往外走。她背着聂母,嘴角翘起,对聂染青露出一个十足嘲讽的笑容。她扬着下巴,像一个只胜不败的女战士,仿佛刚刚在她病房外示弱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聂染青冷眼看着她,像是与自己无关。

聂染兮出去后,聂母冲她伸出手。

聂染青走过去,聂母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她慢慢地说:“染兮和陆沛就快要离婚了。三年前,我若是知道这结局,我绝对不会试图拆散你和陆沛。染青,陆沛和你分手,全家对你不起。那个时侯,我看着你哭得像个泪人儿,心想,我这么做值得么。我把你和染兮都养得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互相争斗么?手心手背都是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做都……”她似乎是说不下去,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像是在抚慰一个孩子,她的话说得很缓慢,“染青,我的好孩子,三年前,你受委屈了。”

有没有体会过这样一种感觉。当你硬是扛完所有本不属于你的重担之后,亲近的人却都漠然地看着你,这时你只是感到悲凉,却不一定会掉眼泪。因为你知道,你的眼泪无人看到,无人珍惜,掉下来连自己都会觉得没骨气。可是如果在后来,当你完全没有预料的时候,有人握着你的手,看着你,对你说,孩子,你受委屈了。你隐藏在最深处最不为人知角落的那些酸和苦,一下子就这么汹涌而出。你的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无声掉下。

聂染青鼻子一酸,此刻哭得真的像是个孩子。她一边摇头,一边抹去眼泪,可是哭得却越来越厉害。

这句话,三年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第 二十八 章

28、

小时候,当别的孩子都希望可以快快长大的时候,聂染青一直按部就班地享受着该有的乐趣。她胸无大志她承认,她从来不以天降大任为己任,那些需要天才承担的责任,就让自认为天才的人去承担好了。假如可以,她希望自己能永远就这么简单过活。

何谓不幸?不幸就是,在你想让它发生的时候,它总是不知何方。在你不想让它发生的时候,它却偏偏降临。她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种难题,却在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压给了她。甚至都没有亲人给以安慰,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亲人能够依赖。

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承受一切。

不过,谁没有经历过困难。反正再疼,也不会疼死,不是么。

聂染青一直等到聂母睡着才离开。她觉得空落落的,聂染兮却正在病房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似笑非笑:“心情很复杂吧,要不要去喝点酒?我这可是诚心邀请,绝对没有恶意。”

她说完径自往前走,仿佛笃定她会跟上来。聂染青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想了想,觉得有很多话要说,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酒吧。她俩找了个较为隐蔽的角落,聂染青抿着唇喝了一口酒,红色的鸡尾酒幽幽暗暗,仿若一个漩涡。聂染兮端起酒杯,笑:“还是喝一点吧,这酒里又没有下毒。”

聂染青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讥诮的嘴角,还是和她碰了碰杯。

聂染兮把所有的事娓娓道来,眼神很冷漠,如同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她说得云淡风轻,聂染青却听得惊心动魄。

聂染兮说:“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成事在人,败事依旧在人。有的人赢了,总要有另外一些人给她奖励,是不是?”

她抿了一口酒,姿态优雅,接着说:“那时你懵懂无知,你只知道你出去郊游一周,回来陆沛跟你分手,你只是突然得到了一个结局,连开始都没有时间。不过,聂染青,你只知道结局已经够幸福了,假如你知道过程,那岂不更难受。”

“幸福个鬼!”聂染青变得激动,她忍住把酒直接泼过去的欲望,恶狠狠地说,“我和陆沛分手算是幸福?你觉得你是在施舍吗?事实上你才是最令人厌恶的人!”

聂染兮听了却是笑了笑:“反正你恨我入骨,你说什么都随意。何必呢,你不就是想听故事么,我告诉你就好了。不过你可别后悔。”

聂染青盯着她微笑的脸,哼笑:“聂染兮,别做出一副圣母的样子,你可不配。”

聂染兮又笑了一下,接着说:“你去郊游,我却在我们院的运动会上晕了过去。医生们开始查的时候都说是低血糖,吊了瓶点滴,进行了例行检查,可是他们却在第二天突然改了口。他们看了我的检查报告,都说我得了重病。不过,病情虽然严重,却还可以治。”

聂染青冷冷地笑:“你是故意的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得病。小时候你为了逃避800米跑,竟然敢三顿不吃饭,现在你晕倒,是不是又故伎重演?你可真有陷害人的潜质。”

“可是他们都相信了,”聂染兮笑得十分灿烂,“他们看着那张别人的病历表,可真的相信那就是我呢。不过,我拒绝治疗,你猜,我说了什么?”

“假如让你治疗,陆沛就要和我分手。”聂染青语含讽刺,“你肯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你说对了,你全都说对了。”聂染兮抚了抚颈间的项链,笑得更加好看,“我三顿没吃饭,只有一点葡萄糖注射液支撑着,我的一张脸自然白得像鬼啊。然后我给妈看我掉的一把头发,我哭得像是止不住,妈果然找了陆沛来医院。她只想让我好好活着,她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就因为一个陆沛死掉啊。你看,多么简单,就这样我的目的就成功三分之一了。”

“八成那把头发又是你剪断以后早就准备好的吧。你竟然连自己的父母都能骗,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还真的不容易啊。做人做到你这份上,天下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

聂染兮不以为意:“什么叫不择手段?难道我要像你那样,一直傻子一样地认为你那所谓的爱情坚固不容摧毁么?我告诉你,真正的裂痕都是从内部开始的,我只不过是加了一把柴而已。”

她接着说:“不过陆沛那时虽然来医院,却肯定不会就这么答应。他说,染青同样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厚此薄彼?后来他又来找我,说,你比染青要懂事得多,任是哪个喜欢你的男人都能给你幸福,你何必这么固执?哈,”聂染兮忽然凑近她,紧紧盯着聂染青,“我比你懂事得多,所以我就应该放弃?这是什么理念?凭什么?”

“我拿着那把头发对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就不会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如果不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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